金老三一把拉住四爷给他儿子取名字,“叫啥好呢?”
四爷看了看洒了一院子的太阳光:“就叫清辉。”
金家的第四个孩子出生了,取名叫清辉。
坐月子金大婶不管,何小婉的妈也说好,忙去吧,这边有我呢。
如今何家的日子不错了,两个女儿都嫁了,儿子最后一学期了,去中学实习了,以后就当了老师挺好的。
何小婉曾经问她弟弟,说要不要找人,去政府机关,看起来发展前途不错。
何小青不去,“我不适合那些地方……”
他不爱说话,不喜欢跟人打交道,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人家都说何小青这人傲气的很。其实不是,他就是不擅长跟这些人和无聊的琐事打交道。找个学校,跟简单的学生打交道,挣的钱不多,但也足够养家糊口,就行了。
实习的学校就在太平镇的初中,离家只有五分钟的路程的地方。
何小婉的妈很满意了,这将来再找个差不多的儿媳妇,日子就不用愁了。大闺女帮了娘家,这会子了,她自然是得帮着闺女的。
伺候闺女做月子,帮着带带外孙子。挺好!
林雨桐回去就忙着看书去了,要备考嘛。
四爷不光是要备考,最近还忙着一件事,因为饲料厂的效益好,上面特给了指标,也拨了欠款下来,要修路了。
要修这条从平安镇到县城的路。
要让这里的饲料源源不断的运出去。
这可是大工程啊。
如今的工程管理不是那么严格,就算是有指定的建筑队,但你这路得顺利的修,得修的叫人满意,这就得跟方方面面打好关系。尤其是沿路的村镇。修了一半了,这个说占了他们家田地了,那个说占了他们家祖坟了,没完没了的纠纷就能把人折腾的精疲力尽。
于是四爷这个角色就至关重要了,联络上下,相互沟通。
就跟救火队长似的,哪里出事哪里就有他。
但这得说,对于太平镇来说,太需要这么一条公路了。
可这事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怎么了么?
规划里,这条路得从平安镇的街道上横穿过去,如此也以后街道就会越来越繁华。
可都知道,太平镇是古镇,街道是原有的,街边的宅子铺面也都是在固定的位置上传承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如今说修路,四爷事考虑到以后,三十年之后,这大街小巷里能容纳那么多小汽车吗?所以,他是想趁机叫大家把门口的地方都往里缩一缩,尽量把路往宽的修。双车道肯定不行的,至少得是四车道。
这个提议,别说住在街面上的这些住户不答应,就是公社也觉得他这是天方夜谭。
太平镇上挤满小轿车?
开玩笑?
你当这是美国的小镇呢?
好吧!没人愿意分割现在的一点点利益。
四爷怎么办呢?
以饲料厂给为起点,不经过平安镇的街面上了,顺着城外的这条路,绕过街面,四行车道直接绕过去,多了二三里路,但却把小饭馆这一排彻底的从城外规划到以后的中心位置了。
街道上的路还是给修了,不过就是把原来的路用柏油过了一遍,并没有拓展。
这路并行两列马车可以,并行两列大卡车都不行。呵呵!以后谁从那里过。
金老二偶尔见了四爷放在屋里的规划图,才知道自家门前的那几间铺子,到底值个什么价钱。
哥俩个抓紧了,把宅基地土地证都给办了下来。谁想再争都没用了。
这条路修的很快,毕竟在城外吗?走的都是荒地或是原来的生产小路。根本就不会跟人有任何有争议的纠纷。
二十天不到的时间,就绕过平安镇,往县城方向修去了。
有那只会看热闹的人还说,如今没大车来来往往了,也没有那尘土飞扬了,孩子出门都放心了,挺好的,夸四爷会办事。
也有那聪明人就看出了门道的。
比如张狼剩这个村长。路的起点在三村,从哪里过,自然是得他这个村长点头的。金老四拿来的东西初看之下,没问题。全都绕过去了,谁也没侵占,这算是最佳的方案了。然后他还找了一村的村长,规划里从三村出去肯定会从一村过,占的也是一村的一片盐碱地。
那边也答应了,反正那地也种不了庄稼的。
可这路修成了,等拉饲料的车进镇子不再走老路而是走这一段新路之后,张狼剩就觉得不对了。
如今张家老二那饭馆都红火死了。眼红的人多了,但老二那人很有乡性,人又厚道,他家兄弟多,老四还有点能力,听说还有个大舅哥在省城,给大领导开过车。那就算是眼红,也没人敢伸手。
以那饭馆为中心,都快成了市场了。
有那卖瓜卖菜的,卖包子卖油条的,还有半大的小子不上学,提着水桶给人擦车洗车的,从早到晚,是热热闹闹的。
这一片宅基地当初是李成金做村长时候,大会上全村通过的。除了金家,还有其他四家。但如今盖起来的,也还只有金家。金家两边的空地,如今都有自发的搭建起来的棚子了,在里面做点小生意,就是光卖白开水,一天都能挣个一毛八分的。
这才是点石成金呢。随手一划,这就抱着金碗等着发财了。
英子那边确实是红火,添了金老头,人手都不够用。金老二从地里回来去帮忙,到了吃饭的点,生子也过来帮忙,快上班的时候,随便找点吃的扒拉了就走了。
那饭馆的收入,其实加起来比林雨桐和四爷的收入都要高。
英子就说该给林雨桐和四爷这边房租。
毕竟门面房是他们白用着呢。
推来让去的,每月租金二十,算是租给老二家了。
其他四户也不是啥的,很快就意识到门前那片一直都空着的荒地,其实是一块宝地。
盖房子的时候,他们跟金家盖齐了。金家隔着巷子是门面房,他们是空地。觉得离马路远点也好,要不然进进出出的车辆和机器的轰鸣声得把人给吵死。
如今一看英子那边赚了,这就急了,找人平地,赶紧盖房吧,哪怕是草棚子呢,一个月都能收几块钱的租金。
可是结果呢?
村上不让!
人家说了,如今政策变了,得做点调整。
这边就说了:“那金家不是都盖了。”
人家也说了:“金家申请的宅基证下来了,是被国家认可的。你们也有吗?拿出来看看啊!”
谁能想到这个呢?
村里哪个个人单独去申请这玩意?谁知道这事咋申请的?该找哪个衙门,又该交什么费用呢?
都没人知道。这都是村上给大家凑一块一起给办了然后发下来的。以前不都是这样吗?
对不对?
咱不能当初说了,如今才几年就改了。
这就不讲道理了。
说话不算数啊。
张狼剩就说了,当初是社员们答应的,现在依旧是绝大数社员反对的,又不是我为了自己谋私利,是不是?
然后又是开会。
毕竟这边也才四家,跟大多数人比起来,就有点势单力孤了。
张狼剩很会说,也很会忽悠,人家说了:“这以后就是村上的集体财产,咱们集资,盖三层的门面房,有什么要卖的,都能进去短期的租一个摊位。挣的钱呢,到年底的时候,大家分红。”
一听分红,这事给钱的事啊。
绝对的好事!这有什么不答应的。必须答应。
于是,一个村里除了那四家不高兴,其他人都挺高兴的。而且张狼剩手脚很快,很快宅基证都集体办下来了。另外四家想闹也没依据闹了。
气的在家里能呕死。
村里集资嘛,说一家收十块钱,年底分红等等的话。
林雨桐交了,知道一家十块钱,又是大家出劳力,这钱别说盖三成,就是盖八层都够了。
可是钱呢?
剩下的钱呢?
袁改弟现在不光是村里的妇联主任,还是村里的会计出纳。
奇怪吧!会计和出纳竟然是一个人。
对了!就是一个人。
反正钱去哪了,去哪其实都少不了她那一份。
张狼剩那么能耐的一个人,都没能甩开袁改弟自己一个人拿里面的好处。
金老二借着两边都在兴建铺面,把原来的平房又情人加盖了两层,跟周围齐平,都是三层。又听了四爷的建议,第二层是大场子,没分成两家的模式,地方够大,将来就是包席面,也承接的下来。第三层全是隔成小隔间,当雅间用的。
刚盖成,四爷就出面请了卫生税务等方面的人,把该办的手续都给办下来了。绝对不是无证经营。
两边也都紧挨着盖了两大栋三层的楼。里面是用砖头垒起来的矮墙,半人高,然后上面搭着木板或是水泥板,算是货物架子,一排一排的,很有市场的样子。
然后一村和二村的人就发现,事情不对了。以前有集市的时候,虽然大多数都集中在东街,但是西街南街多少还有人摆摊子,有人气。
可如今呢?
如今摊子一摆出来,就有几个地痞流氓在街上轰人,把人往大东头轰。
摆摊位行,一个摊位一天给一毛钱。有些人就不乐意了,这一天还不知道能不住赚下一毛钱呢?在街上摆的时候可是不收钱的。
人家也说了,一个人一个摊位不划算,可以多找几个人拼凑一个摊位嘛。你看你们蹲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对不对,这里好歹有你们做的地方。隔壁就有饭馆,你们要吃啥,我们去说一声,那边就给送过去了。要喝水,饭馆免费供应热水呢。要上厕所,也容易,出了门下风口的位置,金家专门修了公厕,可干净了。才几分钱,划算的很。
好像是很有道理的。
于是这市场就这么给做起来了。卖菜的卖服装的卖布料的,人家还给分到一个固定的区域内来。要是舍得的话,这里天天都对外租呢。也不是非得等赶集的时候。
好家伙,人进人出,瞧着人气特别旺。
三村的人很高兴,这肯定年底要分不少钱吧。
有心眼的人就撇嘴,未必!
为啥这么想呢?因为金家饭馆的东面,是张狼剩的二儿子在收费。张家饭馆的西边,是张家的三儿子在收费。
收了多少,是你知道啊还是我知道?
只有张家那俩儿子知道。
四爷和林雨桐忙着考了四月份和七月份的考试,忙完了后半年又不会继续考的时候,才发现自家前面都成了闹市了。
其实硬是要考也是可以的,但是要考虑以后上研究生,考虑到人家导师收不收的问题,就得保证成绩在一定的高度。忙忙张张的,学的半懂半不懂的,这肯定不行。成绩没有说服力。又不是只为了拿文凭的。
再说了,就算是后半年考完了,要读研究生还是得等到明年后半年,所以就更不用着急了。等着明年四月份和七月份的考试就行了。
七月正是最热的时候。
回来梳洗了,晚上清宁就拉着两口子要在外面葡萄架下睡。
为什么呢?
因为其余几家没院墙嘛,她见过傍晚的时候,人家在院子里纳凉。
家家的房间门口,栽着几根不怎么粗的棍子,棍子上端绷着绳子,绳子上棚着从杨树上砍下来的杨树枝,为的是遮挡太阳的光线的,白天屋里的温度不会太高。
等晚上的时候,给棚子下面的地面上,铺上蛇皮袋子拆开又拼凑着缝在一起的大方形片子,家家都有这东西,是包棉花的用的,当地人管这个东西叫棉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