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害昭阳郡主、冒充四大名捕逐影、劫掠赈灾银两之真凶已查明,确系宋江无疑!关键人证肖六已策反归顺,并成功窃取关键物证!】
“什么?!”
擒风心中剧震,饶是他定力超群,此刻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昭阳郡主遇害案!凶手冒充逐影!劫掠赈灾银!
这桩桩件件,皆是震动朝野、令天子震怒的无头悬案!
更是导致平城郡王与六扇门在长州爆发激烈冲突、死伤惨重的直接导火索!
此案久悬未破,如同阴云笼罩在长州上空,也一直是擒风心头一根尖锐的刺!
但是擒风的心中,一直有怀疑对象。
那就是宋江!
这个莫名其妙就突然冒出来的巨盗。
他不仅武功高强,并且来历神秘,六扇门和缉事厂至今都没能调查出他的底细。
能够将昭阳郡主这等身份尊贵守卫严密之人杀害,其武功定然极高。
而长州之中,这样人并没有几个。
最重要的是,凶手利用逐影的身份令牌等信物,冒充了逐影!
这也就证明,凶手同逐影之死必然脱不了干系。
世人大多怀疑宴山寨是凶手。
但是擒风知晓,宴山寨的尹雷凌和孟广,当时都有着不在场的证明。
反倒是那宋江行踪难测,嫌疑极大。
他曾在凶案现场附近出现过,卷入了燕三娘一行劫赈灾银的事件之中。
擒风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神秘巨盗,必然同昭阳郡主的命案有关。
唯一让擒风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远在东州遇害的逐影的令牌信物,如何能跨越万里之遥,短时间内出现在长州宋江手中?
这谜团一直困扰着他,也让他将缉拿宋江视为破获此案的关键!
可他虽未见过宋江,却也与之交过一次手。
他曾成功断定宋江犯案之后,必投宴山寨,所以策划在半路上堵截追捕宋江。
可奈何宋江此人狡诈多端,竟然选择了一条谁都意想不到的道路摆脱了擒风的谋划,顺利上了宴山寨。
第一次交锋,他便棋差一着。
今夜,他本欲一雪前耻,先斩尹雷凌,再破宴山,擒宋江归案!
可这份突如其来的情报,却像一柄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了他精心编织的计划核心!
“这案子……悬置如此之久,为何偏偏在此刻,在这大战将启的紧要关头,冒出如此确凿的线索?”
擒风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
“况且……我让细作接触肖六,本意是探听沈万石那批神秘银两的下落。”
“怎么……怎么偏偏探出来的竟是昭阳郡主的案子?!”
他猛地闭上双眼,脑海中无数线索、情报、人物关系飞速碰撞、串联!
平城郡王那暴戾傲慢的面容,宋江那深不可测的眼神,还有眼前这份恰到好处、直指平城郡王逆鳞的情报……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不好!”
擒风霍然睁开双眼,眸中精光爆射,如冷电划破夜空:
“这是宋江那厮的毒计!他这是要将平城郡王……彻激怒!引其入彀!”
“好一招反间计,好一招激将法!此獠……果然狡诈狠毒,深谙人心!”
擒风瞬间洞悉了宋江的险恶用心!
擒风知晓,这次安插在宴山寨的细作传递出的情报,因为涉及到了昭阳郡主,那么平城郡王一定也会得到这份情报。
尽管他才是主帅,所有情报都应该先经过他的手,再传递给旁人。
但是他却只是名义上的主帅,三支大军隶属于不同势力,他区区一个名捕的威望还远不足以压到所有人。
谁都想要在平城郡王面前邀功。
恐怕在情报送出宴山寨的同时,一份一模一样的密报,已经以最快的速度飞马呈递到了平城郡王的案头!
而平城郡王……
擒风一想到此人,心头便是一阵发凉。
那是个被丧女之痛和滔天权势扭曲了心性的疯子!
当初仅仅因为一个未经证实的“逐影”嫌疑,他就能在长州掀起腥风血雨,悬赏追杀所有六扇门中人!
如今,一旦让他得知杀害爱女的真凶就在眼前,就在那座灯火摇曳的山寨之中……
他会做出何等疯狂暴戾、不计后果之事?!
不听号令,擅自行动?
恐怕只是最轻微的后果!
更大的可能是,他会不顾一切,悍然率军强攻宴山寨!
打乱整个围剿计划,甚至……可能一头撞进宋江预设的陷阱!
“李暮云!”
擒风猛地转头,语速急促,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立刻派你最得力、脚程最快的探马,绕开正面,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速度赶往南面断魂坡,面见平城郡王!”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心中的焦虑:
“告诉他,此乃宋江的激将法!意在诱其分兵冒进!请他务必……务必以大局为重!没有我的军令,绝不可轻举妄动!切记,切记!”
说到最后,擒风的语气充满了无奈与苦涩:
“当然……言辞务必恳切恭敬。本官……不是在命令王爷,只是……只是以同僚之谊,衷心劝告!望王爷……三思!”
他几乎能想象到自己的“劝告”在暴怒的平城郡王面前是何等的苍白无力。
然而。
擒风话音未落,一旁的李暮云却猛地指向远方,压低声音惊呼:
“大人!快看!那些贼寇……他们出现了!”
擒风心头巨震,猛地顺着李暮云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宴山方向,沉沉夜幕的尽头。
一条由无数微弱火光组成的长龙,正蜿蜒曲折地向着他们埋伏的这片开阔地缓缓蠕动而来!
火光在黑暗中跳跃闪烁,如同一条垂死的火蛇,映照出下方影影绰绰、扶老携幼、仓惶前行的身影。
来了!
尹雷凌果然被逼入了这预设的死亡陷阱!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擒风最初的计划轨道上。
然而,擒风脸上却无半分喜色,只有更深的阴霾。
贼寇已至近前,尹雷凌这等三品巅峰高手,感知能力何其敏锐?
此刻再派探马绕行去通知远在另一端的平城郡王,不仅要避开贼寇的耳目,更要远远绕开尹雷凌那恐怖的感知范围。
所费时间……黄花菜都凉了!
李暮云也瞬间明白了这残酷的现实,脸色煞白,急声问道:
“大人!现在……现在该怎么办?”
擒风牙关紧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
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猛地一挥手,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按原计划行事!全力伏击尹雷凌部!务必将其主力歼灭于此!”
他目光冰冷地扫过那越来越近的火龙,仿佛要穿透人群锁定其中的魁首:
“只有先解决了尹雷凌,断掉宴山寨一臂,我们才能掌握全局主动,稳操胜券!”
擒风顿了顿,目光投向宴山南面那无边的黑暗,语气中带着一丝渺茫的希冀和沉重的无奈:
“至于王爷那边……”
“只能祈求上天庇佑,希望王爷……能顾全大局,不被仇恨冲昏头脑,不会那么轻易……就中了宋江的奸计了!”
“传令!伏击圈扩大!所有人再退后三十步!敛息!静待目标入瓮!”
擒风迅速调整部署。
面对尹雷凌这等强者,必须将埋伏圈设在其感知范围之外,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探马得令,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中,绕行远路,去传递那渺茫的“劝告”。
而擒风自己,则率领身边精锐,无声无息地退入更深沉的黑暗里,与道路两侧早已埋伏好的大军融为一体。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有夜风拂过枯草的细微沙沙声。
以及远处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重的脚步声、车轮声、牲畜的嘶鸣声、还有压抑不住的孩童啼哭和妇孺的啜泣声……
终于。
那条由绝望和恐惧组成的火龙,完全进入了伏击圈的核心地带。
火光摇曳,映照出一张张惶恐不安、疲惫不堪的面孔。
扶老携幼的队伍拖得老长,步履蹒跚。
推着独轮车的汉子手臂青筋暴起,车上堆满了简陋的家当;抱着婴儿的妇人紧紧捂着孩子的嘴,生怕哭声引来灾祸;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木棍,一步一喘。
几名充当斥候的武者强打精神,在队伍外围警惕地巡视,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道路两旁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心中的不安感随着深入这片开阔地而急剧攀升。
“都打起精神!加快速度!过了这片开阔地就……”
一名头目模样的武者低声催促,试图提振士气,然而他话未说完,变故已生。
“咻!!!”
一声凄厉尖锐、撕裂夜空的破空厉啸,毫无征兆地骤然响起!
“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