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了头颅,但那一身的白大褂,隐隐让她联想到了什么。
“不会吧……”
冯雨槐小心翼翼地操控着眼球往下降落一点,她想要再看清晰一点点。
可就在视线聚焦的刹那,一股刺骨的寒意突然从灵魂中渗透出来。
她的嘴唇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齿缝间溢出阔别已久的娃娃音:
“别看那儿……快走,快”
冯雨槐还未来得及思考,身体便如同提线傀儡般,腰身以下,径直朝后扭转了90度。
“我的身体在逃跑?”冯雨槐惊恐地发现自己变成了旁观者。
是的,落荒而逃。
她的身体像提线木偶般在楼宇间疯狂荡漾,速度快到在空中连残影都未留下,比她自己操控要快出数倍不止。
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在地上跑,眼球在天上追,却死活追不上。
约莫跑出了足足十几里,来到一处废弃的烂尾楼楼顶,冯雨槐才猛然驻足停下,天上的眼球“呼哧呼哧”的收线,“啪”地撞回掌心。
“脏了!不能要了!!!”
阴森森的娃娃音陡然拔高,愤怒的声音刺的头皮发麻。
她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攥紧,五指狠狠收拢
“啪叽”
眼球在掌心爆裂,细碎的晶体渣滓簌簌洒落,被呼啸的风卷走,消失在夜空里。
足足半分钟后。
冯雨槐突然剧烈痉挛起来,像是被高压电流击中般浑身战栗。
当意识重新接管身体的瞬间,她几乎跪倒在地。
她缓缓低头,看着掌心上残留的渣滓,脸色阴沉得可怕。
“呵”
她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用手指划开手机。
前置摄像头里,黑洞洞的眼窝像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
新编织的线团眼球固然能用,但终究少了那种鲜活感。
冯雨槐摸了摸空洞的眼眶轮廓,眉头锁紧:
“不是,我的眼睛怎么就脏了呢,傀母你老人家的洁癖有点太严重了吧?!!”
冯雨槐咬住嘴唇,仅剩一颗的眼球里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傀母好像很害怕接近那几个人,他们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冯雨槐心里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并在心底滋生了一个极度危险的念头。
她可是记得傀母寄生自己,是在等待自己成熟,然后从自己体内孵化现世,那么,假设她能混入那几个人里,或者想办法和他们一样。
那等到那一日到来,傀母还敢从自己身体里降生吗?
对未来最绝望的终焉,冯雨槐好似找到了一点解题的思路。
“想远了,傀母想要孵化还需等我成熟,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得藏起来,躲过执政府的缉捕,最好能直接逃出九区……”
同一时间。
早就熄灯陷入漆黑的执政府大楼内,最深处首席议员的办公室内,首席议员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投影屏幕上不断重复播放的画面…….
第487章 视频里的恋人?比死亡更恐怖的是
投影仪的冷光在墙面上跳动,不断循环播放着一段诡异影像:
巨大如卡车般的蜘蛛状生物节肢蠕动,鳞片上布满人脸状的瘤状突起,而在它张牙舞爪的攻击中,身着校服的女生仰着精致的脸蛋微笑,腰部以下已化作万千蠕动的红线。
明明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但首席议员依旧正襟危坐。
他的身体纹丝不动,完全符合《执政官礼仪规范》的每一条要求,但那张脸却呈现出可怕的割裂右半边是熟悉的威严面容,左半边却扭曲成非人的狰狞。
半边嘴唇紧抿,另半边则诡异地翘起。
“嗒。”
一滴粘稠的液体从左嘴角滑落。
突然,一条猩红的长舌如蛇信般窜出,在投影中的女生影像上舔过。
光幕泛起涟漪,女生的笑脸被涎水模糊了一瞬。
咚咚咚
三记沉闷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首席议员眼中的红光如退潮般消散,扭曲的面容像橡皮泥般重新塑形,转瞬间恢复了平日的威严模样。
他淡淡地吐出一个字:“进。”
黑袍人无声地滑入房间。
那副面具仿佛能吞噬光线,纯粹的黑色中只余两个深不见底的眼洞,袍角拂过地毯时,竟连灰尘都不曾惊动。
黑袍黑面这是“守夜人”的标志性装束。
这个专门处理邪诡类事件的神秘部门,因其装扮和行事风格,在下城被称为“黑阎王”。
他们人数稀少,身份成谜,却掌握着令人胆寒的权力。
“渡鸦,你来了。”
首席议员看了眼来人,他也不知晓那张面具后究竟藏着怎样的面孔,但他知晓来人是渡鸦。
渡鸦视线扫过投影,目光微不可察地顿了顿:“就是她?”
渡鸦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有点佝偻,声音则像是砂纸摩擦金属,有亿点点点沙哑。
他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有些佝偻,整个人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黑雾所笼罩。
黑袍之下,隐约传来锁链碰撞的轻响,那是守夜人特制的镣铐,专门用来缉捕那些特别的犯人。
视频还在继续播放,很快又登场了另一个男人。
“还是他?”
渡鸦的声音微微一沉,凝重了几分。
他像是陷入了思索,紧接着自问自答道,语气中多了几分难以抑制的惊讶:
“两个邪祭寄生体,看起来还是对亲密恋人?!”
首席议员缓缓站起身,走到书桌前,轻轻拉开抽屉,抽出两份资料,然后递给渡鸦。
“这些是执政府下午整理出来的资料。
男的叫郑航,是 47中高二七班的学生,月余前进行了一场邪祭。”
首席议员停顿了一下,神色有些莫名,
“看样子,他成功了。暂时还无法确认寄生他的邪祭是哪一位,不过他表现出来了两种能力,操控骨头和影子。”
渡鸦接过牛皮袋装着的资料,没有翻阅,直接将档案塞入袍中。
首席议员接着说道:
“女的叫冯雨槐,八中高一武道重点班,她父亲还是巡捕房的一位队长,近来还蛮受那位上城来的特派员器重的。”
首席议员停顿了下,语气带着点玩味:
“冯矩是在帮着特派员追查[假面],看来特派员一早就知晓[假面]是邪祭寄生体了,只不过,现在看来,[假面]的真实身份就是郑航,当然,[假面]未必只有一个,冯雨槐…..”
见渡鸦始终不接话,首席议员冷声笑了笑,也就停止了这个有趣的话题。
渡鸦这时才缓缓开口道:
“咱俩之前的约定,可只能是一个人。所以,你是想选他俩中的哪一个?”
首席议员脸色一肃,手指轻轻指向屏幕,目光中红光一闪:
“男的我不管,你可以按照守夜人的章程对他进行清除。女的,我要她……”
首席议员舔了舔湿润的嘴唇,声音变得阴森森的,
“她成长得太慢了,我要她进守夜人。”
办公室陷入死寂,只有投影仪发出轻微的嗡鸣。
渡鸦的黑色面具微微低垂,锁链在袍下发出不安的震颤。
良久,沙哑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
“你疯了,让一个邪祭寄生体进守夜人,你觉得有可能吗?”
首席议员死死的盯着渡鸦:
“自从我坐上议员的位置后,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只要敢想,就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做不成的。
一切一切的规矩,就像保险箱的密码,最终都是可以被解开的,不是吗?”
渡鸦默然不语。
首席议员冷冷的盯着他:
“渡鸦,我之所以找你,就是因为我确定你能办成这件事,你手上有个特殊名额…..”
三秒。
整整三秒的沉默后,黑渡鸦转身走向门口。
当他握住门把手时,黄铜把手瞬间覆满冰霜:
“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
………
蓝白相间的巡逻车缓缓滑入巡捕房大院,轮胎碾过积水潭,发出胶质般的黏腻声响。
冯矩将车泊在最角落的车位,引擎熄火后,他却迟迟没有下车。
他摸出皱巴巴的烟盒,点燃一根。
橙红的火星在黑暗中明灭,烟灰簌簌落在制服裤上。直到过滤嘴烧到指尖,他才推开车门。
夜风从制服后背的破洞灌入,像一条冰凉的蛇沿着脊梁游走。
但冯矩已经感受不到寒意,连嘴里的烟味都淡得像空气。
视网膜上,诡异的数字仍在跳动:
【335:27:44】
【335:27: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