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白心脏不断坠沉,有一种被人特意针对了的感觉。
在世人眼中,[命运]组织最令人胆寒的莫过于他们的疯狂。
没错,疯狂确实是[命运]最显眼的标签,但他们的疯狂绝对有别于常规意义上的疯狂。
他们的[疯狂]不像精神病人的歇斯底里,而更像是实验室里精心培育的致命菌株。
菌株表面扭曲混乱的纹路只是他们最外层的皮肤,剥开皮肤里面却是令人窒息的算计。
就像红蜻蜓,来之前为了对付左白,就特意为自己更换了一条…..舌头。
她腰后斜挎的化妆包里,有12个独立隔层,每个隔层都裹着着一条形态各异的舌头。
每一条舌头都是她的藏品,像女人的口红,男人的领带。
针对不同的约会,红蜻蜓会换上不同的舌头。
就像今天要跟左白约会,她换上的这条舌头,就有一个非常浪漫的名字,叫作“毒爱科学”。
又比如司仪,他平时很少用枪。
但今天要对付厄尸教,他就带上了狙击枪,还给枪里配了“种子”。
一上来,就给左白来了一发,命运特别定制的“问候”。
要知道,103小队通常是不会轻易暴露自己身份的,但此刻,他们的出场无疑很高调,直接亮名片了。
效果也是拔群的,左白瞬间就成了光杆司令。
本该是一场团战,结果变成了单挑!
这背后藏着深深的拿捏。
说白了,他们不光疯,他们还知道自己疯,更会利用这种疯来震慑敌人,尤其来震慑同行。
这几十年来,[命运]总是以各种五花八门的理由“整顿”业内秩序,把控同行的数量,很难讲,这背后是否存着打造“品牌”的效果。
你以为,[命运]是又踩着同行的尸体发了次疯,实际上,他们是在打广告啊!
几十年的品牌营销下来,[命运]的牌子已经深入人心,尤其深入反派同行的心。
第二波舌袭接踵而至。
尽管左白计算出了舌道轨迹,但延迟的神经信号让闪避慢了0.3秒。
三瓣舌尖擦过颧骨,腐蚀性唾液瞬间熔穿皮肉,左耳传来剧痛,一块软骨被舔舐掉了。
吧嗒嘴皮的咀嚼声
红蜻蜓当着左白的面含住那块耳朵,猩红的舌尖舔过唇瓣,然后一口吐到了地上,嫌恶道:
“科学的味道,没我想的那么好吃啊!”
左白太阳穴青筋暴起。
冷却液从鼻子里喷出,在空气中汽化成淡蓝色烟雾。
他心里愤怒的咆哮:“你不吃,你咬你麻痹啊?”
他略微不满的讲道理道:
“你可以欺辱我,但你不能侮辱科学。”
红蜻蜓舔舔舌头:“你说的对,那我再好好尝尝。”
左白脸色一僵,接下来,短短两秒钟不到,他脸上又添了好几道口子,右边耳朵也被咬掉了。
左白心头窝火儿,颅内芯片在愤怒的冒烟儿,他恨不得原地自爆,拉这个女人一起同归于尽了。
但,左白眼瞳蓝光闪烁了几次,都忍住了。
大概率,炸不死对方,炸了也白炸。
小概率,炸死了对方,那画面太美,科学都不敢想象。
“我不是不愿给.”
左白用指节抹过耳朵,指缝间渗出的血珠里漂浮着纳米虫的残骸,红蜻蜓的舌苔震碎了他体内37.6%的纳米单位。
左白人生中从未如此憋屈过,他想要歇斯底里的怒吼,但他的声音始终维持着最后的礼貌:
“你们总该让我知道,你们要我的脑袋做什么吧?我作为当事人,有点知情权不过分吧?”
不礼貌不行啊,这二十年来,有统计中,就有874个同行组织,是被[命运]以说话不礼貌的原因,而送上了“全家福”的套餐。
“不礼貌”在同行灭门的原因占比中,占13%,仅次于占比18%的“你不愿意跟我做朋友?”,以及占比27%的“你瞅啥”!
左白是个科学家,科学家相信数字如同笃信真理。
他倒不是太爱组织了,而是不得不爱。
厄尸教要是死绝了,他还去哪里搞科研,搞实验经费,别做梦了,不可能有其他同行敢接纳他的,如果他侥幸未死的话。
“组织若死绝,而自己能逃脱一命的概率不足6.3%。”左白心算了一下。
后方,秃头男队长慢悠悠地踱步上前,人字拖踩碎地上的烂耳朵。
他挠了挠发亮的头顶,脸上露出点讲道理的歉意道:
“别生气啊,我们队里很快要来个新人报道,大伙儿商量着给他备份见面礼,有队员提议你的脑袋合适,所以……”
野兽站在一旁适时的咧嘴,露出个憨厚的笑容,得意洋洋的用手指向自己:
“没错,就是我提议的。”
他每说一个字,肌肉就膨胀一分,到最后整个人已经暴涨至三米高。
野兽哈哈大笑,有种自己睿智到爆炸的感觉。
左白脸色一黑,无比谦卑的问道:
“能告诉我,究竟是哪个幸运儿,能够被[命运]选中啊?”
轰
空气突然爆鸣。
前一秒还在5米外的野兽,已瞬间出现在左白身后。
那只足以捏碎坦克炮管的手掌,像把玩文玩核桃般扣住了左白的头颅。
他喉咙蠕动,咧嘴哈哈大笑道:
“别急,等他下次去登门拜访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486章 礼物,傀母的恐惧?
“下次,还有下次?!!”
即便被野兽的巨掌钳住头颅,颅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时左白都没有如此刻这般恐惧。
但当“登门拜访“四个字钻入耳膜的瞬间,他体内的血液就仿佛被凝结成冰。
“这次还没完?!!”
“下一次,是直接冲着我本体去的了,毕竟,都要登门拜访了…..”
哧
野兽蒲扇般的巨掌轻轻一拧,摘掉了左白的脑袋,也摘断了他的思考。
断颈处平整得令人发指,看起来就很有艺术收藏价值。
尤其缺失的双耳,更为这颗脑袋增添了几分独特的美感。
野兽从战术腰包里抽出一方巨大的手绢,小心翼翼地把脑袋包裹起来。
而后他又从口袋里掏出喷雾,特制液体接触皮肤的瞬间,左白苍白的脸庞竟泛起诡异的红晕,仿佛只是陷入安眠。
“送人的礼物得保鲜。”
野兽美滋滋的提起脑袋,然后凑近过去轻轻嗅了嗅:
“唔是薄荷味的,他应该会喜欢吧?”
赵静伊死死捂住嘴巴,惊恐无比的看着导师被人轻易摘掉了脑袋。
“导师的实力不该这么弱,哪怕只是一具克隆改造体,导师全程都没敢太反抗,而是配合着对方摘掉了自己的脑袋?!!”
“就像我以前,就算是要死了都不敢违逆导师一样,导师宁可被摘了脑袋,也不敢惹这几个人不高兴……”
赵静伊大为震撼,心灵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冲击。
如果说,之前她对[命运]的恐惧,还很片面肤浅,只停留在一些报导数据上,那现在,她就有了最强烈直观的感受。
那一瞬间,恐惧、震撼与敬畏在她心中翻涌沸腾,最终化作滚烫的感恩与虔诚的归属感。
感恩是针对郑航的;
归属感是对于[命运]的。
尽管在她的视角里,郑航也只是[命运]的实习生,她作为被郑航挖掘的隐秘下线,更是连[命运]的外围成员都算不上。
但赵静伊觉得,她的灵魂在这一刻,已经彻彻底底皈依命运了。
她高举双手,从藏身处缓步走出:
“别动手,”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
“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们。其实我是…..”
“巧了。”
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司仪不知何时已站在她面前,手指摩挲着狙击枪的扳机,森白的眼瞳直勾勾的盯住她,似笑非笑道:
“我们刚好也有一个秘密.需要你配合。”
………
冯雨槐终究是没能找见载着她爸爸的蓝白车去了哪里。
她荡着红线,忧心忡忡的离开了小区。
远处公路上的爆炸浓烟滚滚,她压根儿不敢过去,只操控着一颗眼球,放风筝似的随风飘了过去。
柏油路上堵塞着燃烧的车辆残骸,一具穿着白大褂的无头尸体站在路中央。
而站在尸体旁的四人组,简直像是从疯人院里走出来的角色:
踩着十厘米高跟鞋的妖艳女郎,嘴唇染血;
西装笔挺的司仪男手里端着把长枪;
秃顶邋遢的男人在烟雾中踩着拖鞋;
魁梧肌肉巨汉正温柔地给怀里包的裹系蝴蝶结。
“这是什么奇怪的组合…..?”
冯雨槐的吐槽还没说完,视线突然定格在那具无头尸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