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睦轻轻托扶下镜框,一脸纯孝温声道:
“他们都走了,但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会一直陪着您的。”
……..
冯雨槐没敢往楼门洞走,反而,朝着楼顶走去。
顶楼天台的门锁早已锈蚀,被她一把扯掉。
夜风呜咽着灌进来,吹散了她鬓角的碎发。
她伏低身子,像只警觉的猫科动物般潜行至天台边缘。
当她挪到天台边缘时,右眼突然诡异地鼓胀起来。
“啵”的一声轻响,眼球竟脱离眼眶,仅靠几缕猩红血丝悬吊在半空。
悬浮的眼球三百六十度旋转着,俯瞰着楼下的景色。
“奇怪,楼下真的没有人,我得赶紧逃!”
冯雨槐突然扬起右手,指尖“嗖”地射出一道猩红丝线,笔直的穿射进对面楼顶的墙壁上。
哧
丝线急剧抽扯,像一根收缩的蛛丝。
冯雨槐脚下轻点,像一只人型蜘蛛从高空掠过,人在半空,而后又是一道红线射出,拽着她快速的荡向更远处。
几个起落间,她的身影已化作夜色中一道飘忽的蛛影。
眼看就要荡出小区范围,她突然浑身一颤,红线骤然断裂,整个人重重的坠落在地上。
地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剩几片枯叶在夜风中打着旋儿。
“不是,我爸爸那么大一辆车呢?谁开走了?”
“不对啊,车里可是躺着我爸爸呢,谁胆子这么大,敢把他的车子开走?”
冯雨槐的大脑疯狂运转,从她回家到折返,不过短短几分钟。
若是被人发现尸体报警,不应该开走车啊;而若是偷车贼,怎么会偷蓝白车,何况车里还有尸体?
夜风突然变得阴森刺骨。
冯雨槐瞪圆眼睛,仔细地环顾四周,杂草丛中没有丢弃的尸首,只有一道车辙,看路线是驶向小区外面了,就像是……
就像车里的人自己发动了引擎。
这个念头让她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总不能是”
她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
“爸爸自己睡醒过来,然后把车开走了吧?”
………
白色冷链车在公路上疾驰。
“距离抵达预计还剩1分钟。”
赵静伊拿着平板对左白汇报着。
左白张口还未来得及说话。
剧变来得毫无征兆。
货厢如同被无形的巨兽撕咬,金属外壳在刺耳的扭曲声中四分五裂。
赵静伊只觉得身体突然失重,整个人被抛向空中。
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本能地抓住冷柜边缘,却仍被惯性狠狠甩向金属棱角。
头晕目眩中,她看见整个车厢像纸盒般被揉碎,炽热的火浪如潮水般倒灌而入。
“轰”
然后,她耳边才传来油罐爆炸的巨响。
十吨重的货车像玩具般被抛向半空,金属骨架在烈焰中扭曲变形,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
油箱爆裂的瞬间,橙红色的火舌如恶龙吐息般喷薄而出,玻璃碎片和金属块如雨般四射。
连环车祸如同多米诺骨牌般蔓延。
轿车被气浪掀翻,在路面上打转;公交车侧翻滑行,擦出长达五十米的火花带;一辆运送钢管的货车紧急刹车,数十根钢管如标枪般穿透前方车辆。
哀嚎与警报撕扯着空气,金属扭曲的尖啸与爆炸的闷响此起彼伏。
当燃烧的冷链车最终砸回地面,滑出数十米后,变形的车厢门突然从内部爆开。
几个焦黑的身影接连跃出,仰天愤怒的咆哮:
“谁,谁在袭击我们?”
第483章 命运的问候
火焰舔舐着他们的作战服,烧焦的纤维下露出泛着金属光泽的骨头。
最前面的两名战士右臂齐肩而断,断面处没有鲜血喷涌,只有粘稠的黑色液体缓慢渗出。
他们似乎感觉不到疼痛,用剩下的左手从作战包里抽出针剂,凶狠的扎在肩膀上。
霎时,断臂蠕动,参差不齐的黑色肉芽疯狂涌出,眨眼间糅合成一只腐烂焦黑的手臂。
其余七人情况稍好,但面部皮肤大面积碳化,露出下面青灰色的肌肉组织。
“扇形防御。”
左白的声音从浓烟中传来,平静得不像刚经历爆炸的人。
战士们立即分散开来,三人一组形成三角阵型。
他们配合默契,其中一组迅速占据路边燃烧的公交车残骸作为掩体,里面传出的焦糊味儿,让他们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另一组攀上路灯杆,居高临下的眺望警戒;
最后一组则背靠背站在公路中央,成为移动的防御核心。
左白单手提着赵静伊走出浓烟。
他新换的白大褂被熏得发黄,袖口还冒着青烟。
赵静伊因为紧挨冷冻舱,侥幸没被烧伤,但爆炸的冲击波震得她胸骨剧痛,内脏仿佛错位了一般。
被扔到地上时,她闷哼一声,蜷缩成团,剧烈咳嗽,喉咙里泛起铁锈味。
左白冷冷瞥了她一眼。
赵静伊立刻咬紧牙关,强忍疼痛,踉跄着朝远处的掩体跑去。
左白这才抬头,目光锁定三十米外路中央的三人他们与周围的混乱格格不入,宛如舞台上的演员误入战场。
一个趿拉着人字拖的秃顶男人,双手插兜,咧嘴露出满口黑牙;
一个肌肉虬结的短裤壮汉,双臂环抱,青筋如蛇般盘踞在皮肤下;
一个浓妆艳抹的妖艳女人,嘴里叼着根奶茶吸管,满脸漫不经心。
赵静伊连忙把脑袋探出半截,厉声对着左白提醒道:
“导师,那个肌肉男,就是视频里刺激师姐们发狂的男人。”
哪里需要赵静伊提醒,左白第一眼看过去,就已经认出来人了。
“原来如此。”
左白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冰窖中传来,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白大褂上被烧焦的边角,
“我精心准备的校园演出不是被意外打断的,而是就是冲着我来的?!!”
一名战士突然低喝:“九点钟方向。”
左白思忖被打断,他连忙侧首,视线越过燃烧的车骸,落在四百米外的高架路灯上。
一个身着黑色司仪礼服的男人静立灯顶,手持一把造型诡异的狙击步枪,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睁着,没有眼仁,全是眼白。
左白的目光刚刚锁定那个黑色礼服的男人,心里便掠过一丝荒谬的念头:
“狙击手是个瞎子?”
然而,他的思绪还未落定,刚刚出声提醒他的战士脑袋便“pong”的炸开。
Pong
刚才出声提醒的战士,脑袋瞬间炸开一个碗大的窟窿,黑血如喷泉般滋滋溅射,混着碎骨和脑浆泼洒一地。
若是普通人,这一枪足以致命。
但左白的战士不同,他们的身体都经过了半厄尸化的改造,并且统一植入了纳米虫。
所以,哪怕头颅粉碎,他们的躯壳仍能被纳米虫托管,像厄尸一样继续作战。
肉眼可见的,脑袋碎掉的战士晃了晃,却没有倒下,还顽强的朝前迈出一步。
“科学的伟力能重新定义死亡!”
左白冷笑着,抬手指向瞎子狙击手,淡淡道:
“先杀了……”
左白刚想下令,可下一秒,异变陡生。
那具碎头战士躯体僵住,脖颈诡异地歪向一侧,紧接着
“噗嗤!噗嗤!噗嗤!”
无数尖锐的荆棘从体内疯狂穿刺而出,血肉被穿透的声音不绝于耳。
转瞬间,战士的身体就像一颗爆裂的种子,由内而外绽放成一团狰狞的“荆棘海胆”。
荆棘表面分泌的黏液正在污染纳米虫,银色的纳米蠕动着变成同样的黑色,散发出邪恶的幽光。
更可怕的是,那些荆棘还在疯狂扭曲,不断生长、甚至“张牙舞爪”的拥抱向旁边的战士。
左白的眼神终于变了。
“……不是子弹。”
“是‘种子’!!!”
左白吐出“种子”二字的时候,周遭的空气就仿佛被抽干了,令人窒息。
这些经历过厄尸改造的战士,哪怕肠穿肚烂也能面不改色的杀戮机器,此刻竟整齐划一地后退了半步。
他们的瞳孔剧烈震颤,眼白上泛起狰狞的血丝。
至少有三人不约而同地用舌头抵住了后槽牙,那里埋藏着随时可以启动的自毁程序。
说起“种子”所展现出的能力或者杀伤性,实际上,若单纯从表象来看,似乎并没有那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