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失败的滋味儿还蛮令人回味的。”
赵静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却不敢接话。
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
“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左白的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赵静伊屏住呼吸:
“缉司的人赶到了留在校园里的师姐都死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当时顺着地下井道从别的井盖爬出来的.”
左白漠然的目光在赵静伊身上停留了片刻。
他并不怀疑这个学生的忠诚他很清楚自己调教学生的手段,没有人敢对他撒谎。
只是他不喜欢失败的学生。
不过这一次,连他自己也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左白淡淡的收回视线,转而问道:
“为什么,演出提前开始了?”
赵静伊手指滑动平板,放大平板上的画面。
画面呈现的是校园一角,一片祥和中,一个蹲坐在路牙上的男人,脚下踩着个井盖子。
下一秒,井盖轰然炸开,数道扭曲的黑影从地下暴起,撕裂了平静的画面。
“这是事发前5秒的监控。”
赵静伊的声音有些发紧,她快速调出音频分析界面,从杂乱的声波中精准截取出一段特殊的频率。
“师姐们的内置芯片.都记录下了这个声音。”
人类是听不见这个声音的,但赵静伊对该音频做了“翻译”处理。
一阵诡异的声波在车厢内扩散开来。
那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更像是某种古老乐器的嗡鸣,又像是无数昆虫振翅的共鸣。
声波在特定频率上产生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共振。
赵静伊忐忑的回答道:
“导师,就是这个声音刺激师姐们发狂了。”
她放大画面中男人的侧脸,“而发出这个声音的就是他。”
左白一秒钟完成记忆检索,他的记忆中没有这张脸。
他微微眯起双眸,神色冷峻,声音低沉而平静,淡淡吐出两个字:“身份?”
赵静伊压低声音:“对不起,导师,我还在调查。”
死寂在车内蔓延。
三秒钟的沉默像三个世纪般漫长,直到左白再次开口:“我们现在什么位置?”
赵静伊慌忙滑动屏幕,指尖在触控板上打滑两次才调出地图。
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一个蓝色三角符号正在网格线上缓慢移动,而在东北方向,一个刺目的红点不断闪烁。
“[假面]又不知所踪了,不过,植入进冯雨槐体内的纳米芯片精准定位了她的位置,距离我们7.4公里,预计11分钟后抵达。”
赵静伊抬起脑袋,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我觉得导师您苏醒后,会希望第一时间再见到冯雨槐,还请导师饶恕我擅作主张。”
左白缓缓闭上眼眸,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弧度:
“还算有点聪明,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学习吧。”
……..
“3月18日?!”
冯睦猛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向冯矩:
“那天确实是我离校的日子可父亲您说郑航在那天变成了[假面],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冯矩没有直接作答,而是意味深长地反问道:
“你可还记得,那天学校里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冯睦眉头紧锁,陷入回忆:
“那天.学校后方的废弃仓库出了命案,有个女生遇害,巡捕房还专门派人来调查过.”
说到此处,他忽然瞳孔一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关键信息:
“等等!郑航这个名字我想起来了!当时校园里都在疯传,说杀害那个女生的凶手就是郑航!”
冯睦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对了,郑航是青狼帮帮主的儿子。那几天我去焚化厂上工时,还被青狼帮的人纠缠过。
听说青狼帮帮主根本不信儿子会杀人,认定他儿子也遇害了,正满城追查真凶.”
说到这里,冯睦突然顿住,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所以真相其实是?”
冯睦的表演堪称天衣无缝,时至今日,这个最初的起源案件,终于又浮现出水面。
但这一回,冯睦却不需要再去掩埋了。
因为,无论这个案件存有多少疑点和漏洞,今天上过电视的“郑航”都等于是为该案打了一层完美的补丁。
同理,这件命案也必将成为[假面]诞生,最强有力的注脚。
[假面]活了,郑航也活了;
[假面]就是郑航,郑航就是[假面],锁死了!
第478章 饭,吃完了啊
冯矩深深凝视着冯睦,忽然想起妻子确实曾向自己提起,儿子前些日子被帮派混混纠缠的事。
只是当时的他并未在意。
如今,记忆都对上了。
“原来如此.”
冯矩心头疑窦渐消,
“是我太多疑了,这逆子根本不认识郑航,郑航出现在八中也与他毫无干系,一切.都只是巧合罢了。“
冯矩的目光又转向一旁的乖女。
冯雨槐正单手托腮,眼睛亮晶晶的,像个听故事入迷的孩子般全神贯注。
他本想再确认女儿是否真的没在地下井道遇见过[假面],可转念一想这孩子向来乖巧懂事,怎么可能会和阴暗恐怖的怪物有牵连。
他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头发,指尖传来洗发水的茉莉香气。
冯雨槐立刻像小猫似的蹭了蹭他的掌心,嘴角扬起甜甜的弧度。
这个熟悉的动作彻底打消了冯矩最后的疑虑是啊,何必多此一问呢?
冯雨槐却是第一次听到“男朋友”的底细,她心里面顿时念头丛生。
她晃了晃冯矩的胳膊,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问道:
“爸,你还没回答哥哥的问题呢,郑航是怎么变成[假面]唔,变成[假面]那种像人又不像人的怪物的。”
冯雨槐心底跟猫挠一样:
“按照父亲和哥哥的对话,男朋友是3月18日被邪祭寄生的,没比自己早多久啊,可他为何实力十倍于自己似的?”
“是因为我投喂傀母少了什么步骤,还是他身后的邪祭比傀母厉害太多…..唔,我能不能也……”
不得不承认,冯雨槐的优秀绝非偶然这份对力量的敏锐嗅觉与求知若渴,实在令人佩服。
冯矩倒不隐瞒,而是回答道:
“真相就是,郑航杀了个女学生,然后完成了一场邪祭仪式。”
“杀人,完成邪祭仪式,就能变成怪物?”冯雨槐瞪大双眼,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惊惧表情。
冯矩并未察觉女儿话语中的微妙之处。
冯雨槐说的是“这样就能变成怪物”,而非“这样就会变成怪物”。
“能”与“会”虽仅一字之差,可背后所隐藏的主观企图却截然相反。
冯矩摇摇头,脸色略微阴沉道:
“一般而言,是没可能的,我虽然不清楚邪祭到底是什么鬼玩意儿,但想来,也不是什么有求必应的。”
“下城每年邪祭类的案子也不少,可据我所知,似乎只有郑航一人成功了。”
说到这里,冯矩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
“所以,要么是郑航走了狗屎运,要么就是,他的邪祭仪式有特别之处?!!”
冯雨槐的呼吸微不可察地急促起来。
她假装被汤呛到,用纸巾掩住嘴角的颤动。
冯矩突然警觉地看向女儿,脸色骤然严肃起来。
他伸手重重按住冯雨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雨槐,你千万不能对这些邪门歪道产生兴趣。”
他的声音里带着少有的严厉,
“你是咱们家的骄傲和希望,是真正的天才,你会有光明璀璨的未来”
“不需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些都是那些没有天赋、没有才能的废物……在绝境中做出的愚蠢又疯狂的选择。”
冯矩的做人三观还是很正的,他深深地对上女儿颤动的眸子,又瞥了眼儿子平静的眼神,沉声道:
“记住,做怪物是不会有未来的,那只会将你自己带入深渊,也会将整个家一并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冯雨槐骄傲地扬起小脸,唇角绽放出蜜糖般的笑意:“爸爸说得对,我都记住啦。”
冯睦注视着这父慈女孝的画面,适时地温声附和:
“父亲多虑了,雨槐向来最听您的话,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冯雨槐甜甜的看了眼冯睦,愈发觉得哥哥不一样了,没以前那般令人生厌了呢。
冯矩同样瞥了眼冯睦,内心觉得女儿依旧乖巧,而逆子也终于又向自己低头了。
“看来这逆子终于学乖了,是知道妹妹要去上城了?倒比从前识趣得多,呵”冯矩心道。
他欣慰地点点头:“为父当然相信,咱们家雨槐永远不会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