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风物志 第181节

  虽然如此,却没有人会认为他很虚弱,都知道那是他在“翻江倒海”之后耗尽了体力而已。

  “爹!”

  白既喊了一声,道:“你方才,掀起了泳江?”

  白雨泽点了点头,拾阶而上,道:“练功归练功,不可把黍山点燃了,万一引得火山喷发,对周边百姓便是大灾。”

  “可是我们没有,是顾……”

  游彦还要解释前因后果,白既已经应道:“孩儿知错。”

  白雨泽走在石台,此时才看到殷婉晴,行礼道:“见过公主,不知公主大驾光临,臣这便命人设宴。”

  殷婉晴若有深意地道:“往日不知,白公原来有如此强悍手段。”

  白雨泽咳了两声,应道:“臣不过是熟悉泳江水性,全力施为罢了……公主请。”

  “成业侯还在那边吧。”殷婉晴道,“我等他。”

  从这里看向黍山,虽然肉眼可见,但望山跑死马,这么远的距离,若真让顾经年走,一天一夜也未必能走回来。

  “是臣得罪了。”白雨泽道:“这就派飞车去接成业侯。”

  “有劳了。”

  这边还在说着话,忽然,郝胖水喃喃了一句。

  “那是什么?”

  只见远处的黑暗中,有一点火光亮起,渐渐往这边飞来,像是荧火虫一般。

  是顾经年自己又点燃了火翅,飞回来了。

  此事看起来没什么,只有白雨泽感到了深深的震惊。

  大江之水浇灌,黍山表面无比湿润,这种情况下,顾经年是如何点燃火翅的?

第166章 失踪

  白家别院,夜宴之上,一只烛火正摇摇晃晃,似被微风吹动。

  可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堂中并没有风,别的烛火也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摇晃,除了顾经年面前不远处的那一只。

  顾经年抿着酒,眼眸低垂,看似正在宴席中百无聊赖,实则正在试着控制眼前的火。

  但不论他如何耗费心力,那烛火就像一只不听话的猫,只偶尔瞥他一眼,绝大部分时候只是趴在那儿,理都不理他一下。

  “成业侯?”

  直到殷婉晴再次唤了顾经年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一枚红色的药丸被递了过来。

  “你闻闻。”殷婉晴道:“我闻过了,确实包含了不少药材。”

  顾经年于是也闻了闻,除了一股药味,就只闻到殷婉晴指尖淡淡的墨水气味。

  他摇了摇头以示自己闻不出,干脆向白雨泽直接问道:“白公,这药丸里除了药材,没有别的了?”

  白雨泽抚须道:“不错,但具体配比,却不好告知,恕罪。”

  他看向了顾经年面前的烛火,微微一笑,又道:“成业侯若有需要,我送成业侯一匣。”

  顾经年也不客气,应道:“如此,多谢了。”

  今日这趟白家别院之行,实则有些出乎顾经年的意料。

  他原本以为所谓的“练习”是假,而“炼化”是真,可亲自接触下来,这种观念已经被改变了。

  异能虽然是天生的,却可以通过后天的练习而增强。

  就连他也找到了方法。

  当夜,众人就宿在了白家别院。

  顾经年与裴念自然而然地往一间屋子走去之时,白府下人却是赔笑道:“敝宅客房有限,只能腾出两间,还请几位分男女入住,莫怪。”

  此前从对面山头远眺过来,这片别院分明占地广阔,但既然主人说客房少,他们也没办法。

  于是,裴念与殷婉晴住在一间;顾经年则与游彦、郝胖水住在一间。

  “成业侯,你可愿赌服输?”游彦一进屋子就忍不住问道:“日落之前你并未烧掉那片树林,你输给我了。”

  “是。”

  “郝胖水,你听到了,他输了。”

  “听到了。”

  郝胖水却有些没精打采,没了往常那种傲慢。

  三人各自躺下,沉默着,都无话可说。

  游彦觉得这气氛难受得很,翻来覆去睡不着,转念一想,也只有这一次了,往后不可能再与顾经年同寝,忍了下来。

  他正要睡着之际,敲门声却响起。

  白既道:“成业侯,可睡了?聊一聊如何?”

  一直安安静静的顾经年于是起身,走了出去。

  两人在庭院中走着,白既道:“裴姑娘是个很好的女子,信王威胁她离开你,她却对你矢志不渝,你莫辜负她。”

  “好。”

  “就这样?你未免太敷衍了。”

  顾经年道:“白兄,你救了裴念,我很感激,但你管得未免太宽了。”

  “我只是觉得你太不珍视她。”

  “会这么说,可见你不懂她。”顾经年道:“他不是需要被捧在手里护着的女子。”

  白既一愣,喃喃道:“我当然知道,我当时救起她,本以为她死了,可在那样的烈风与激流之下,她竟那般坚韧,我从未见过那样的女子。”

  “那是你见得少了,多见见就好。”顾经年道,“裴念不适合你。”

  气氛沉默下来。

  过了半晌,为了彻底让白既死心,顾经年又补了一句。

  “我很快要和她成亲了,到时来喝杯喜酒。”

  白既张了张嘴,末了,只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

  “好。”

  “早些睡吧。”

  “还有件事。”白既道:“我送她的玉簪子,明日你拿来还给我吧……那是,我娘留给我的。”

  “好。”

  次日,天色未亮,顾经年睡得正沉,就被人推醒了。

  “起来吧。”游彦道。

  “为何这么早?”

  “我们还得坐飞车回阅微学堂,快点,一会赶不上了。”

  顾经年无奈,只好起身。

  他昨夜睡得很晚,又打了个哈欠。

  也许是水火不容,他与游彦、郝胖水待在一起就不自在,好在不会有下一次。

  出了门,顾经年特意绕到裴念的屋子处,敲了敲门,问道:“梳洗好了?”

  “进来吧。”殷婉晴打开了门。

  顾经年便入内,见裴念正在绾头发,过去,把她的玉簪子拔了下来。

  “做什么?”

  “白既让你还给他。”顾经年道:“此事,我替你解决了。”

  “多谢了。”裴念淡淡道。

  她用手捉着发髻,四下一看,却是没找到适合的代替。

  “用这个吧。”顾经年递过一支木簪。

  说是簪子,其实只是一截树枝,削得一头尖一头粗,难得的是打磨得十分光滑,尾上还雕了个简单的花样。

  “这是什么?”

  “木簪。”

  “我是问雕的是什么?”

  “雕。”

  “什么?”

  裴念正不解,顾经年附到她耳边,小声道:“蛊雕。”

  “没看出来。”

  “看不出来才好。”

  裴念轻嗤了一声,把那木簪插在头上。

  她确实是怀念以前穿着开平司那绣着蛊雕的锦袍的日子了。

  脚步声渐远,玉簪子被留在了桌案上。

  从裴念的视角,她不知道白既的心意是由何而起,只觉得突然且莫名其妙,内心其实十分警惕。

  终于卸下了玉簪子之后,她趁殷婉晴去洗漱,找了个机会,悄悄地用秘密语言对顾经年道:“其实那是窃玉,我一开始便知道。”

  身在开平司,她自然认识窃玉。

  “那你还戴着?”顾经年道。

  裴念眼神警惕,道:“我担心他怀疑我的身份。”

  “不是。”

  “否则他为何给我一块窃玉?”

  “他喜欢你。”

  裴念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的。他能喜欢我什么?还这般快。”

  顾经年道:“男人就是很容易喜欢上一个女人。”

  “我不漂亮,他……”

  “他就是喜欢你。”顾经年道:“若是他怀疑你,会用更自然的方法把窃玉放在你身上。”

  裴念不想再讨论此事,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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