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千悟,从杂役弟子开始 第309节

第373章 虚实之间

  一辆破旧的马车,晃晃悠悠地在西大街上走着。

  此时,天才蒙蒙亮,街边的早餐摊上,只有零星几个人。人们看到那辆破旧的马车,和驾车的一身毡衣的青年人,都不甚在意。因为无论是那青年,还是老马破车,都太普通了。

  那一身毡衣的青年人,吁的一身,将破旧马车,停在了县署大门旁的下马石那里。

  破旧马车的车帘下摆已经满是脏污。此时只见车帘子掀开,两个身影,一个魁梧,一个修长,一前一后,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两人看起来,都有四十岁的年纪了。

  那身形魁梧之人,国字脸,面皮棕色,穿了一身深蓝的绸衣,面容沉稳祥和,乍一看,倒像一个走南闯北,阅历丰富的商人。此人就是秽血教的五大总坛法使之一的魏紫阳。

  而另一个身形修长之人,则穿了一身月白的绸衫,他的脸色略显阴鸷,目中精光内敛,只看衣着倒有几分文士的做派。这人就是秽血教渊阳堂口的堂主,葛清雷。

  段融天还没亮,就已经窝在了离县署不远的巷口那里。他知道,魏紫阳和葛清雷,今天会到。

  但他还是未动,也没去城门那里察看,因为段融用神识探查的很清楚,此时,孙乾和阮凤山就在县衙后院的花厅内,两人都神情紧张,时不时搓着手。

  那孙乾和阮凤山,显然就是在等候着魏紫阳和葛清雷的到来。他只需守着这两人就可。

  那辆马车经过的时候,段融也用神识扫到了,不过他并未在意。一辆普通的老马破车而已,段融还未神经紧张到,任何马车过往,都用神识穿透察看一番。

  但这辆马车,还是引起了段融的警惕,因为他很快就发现,庙祝许东阳竟然骑马在这辆马车后面半丈外,缓缓地跟着。

  而没过多久,这辆马车就停在了县署大门旁边。

  真要是一辆普通的马车,庙祝许东阳怎么会跟着呢?那晚,在魏雨田旧宅的密室坛城内的晚宴,庙祝许东阳,可是也在的。

  而且这么一辆老马拉着的破车,怎会无缘无故地停在了县署的门口?

  就在段融起疑之时,县署大门口处,一个等候在那里的书吏,一见那破旧马车上走下两人,而且庙祝许东阳就在不远处勒马而立,立马快步走了过去,执礼甚恭地向那两人,道:“魏先生,葛先生!县令他在花厅等候,请两位先生,请随我到花厅见面!”

  段融缩在那里假寐,神识笼罩之下,将那书吏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心头一动。

  魏先生?葛先生?

  看来,大鱼已经到了!

  段融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已经亮起来的天色。

  他有些担忧,不知道宗门的人,能不能及时赶到呢?

  魏紫阳和葛清雷,已经跟随那书吏,走进了县署大门。

  段融收回望向青天的眼眸,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正在跨入县署大门的魏紫阳和葛清雷身上。

  段融的神识,瞬间穿透了两人的身体。

  很快,便看清楚了两人丹田内,盘踞着的那团真气。

  魏紫阳是真气境大圆满的境界。

  葛清雷似乎离真气境大圆满,还差些火候,但至少是真气境第四重的境界。

  探知确认了两人的境界后,段融略微有些失望。

  葛清雷也就算了。秽血教渊阳堂口的堂主,真气境第四重的境界,倒也不差。据段融所知,渊阳府的府主,好像只是真气境第三重的境界。

  这样算起来,葛清雷还略胜一筹呢。

  但魏紫阳可是秽血教的五大法使之一啊!地位仅次于教主傅易。秽血教的教主傅易,修炼秽血神功,练出了随身血婴,号称洞冥境第一人。元婴以下,无人能留住他!

  而身为五大法使之一的魏紫阳,仅仅是真气境大圆满,连元气境都未成就,更别说气旋境、洞冥境了!

  看来,这秽血教虽说教主傅易,颇有些诡异神通,但一众教众,在宗门强力打压,在加上资源匮乏之下,修为境界并不高深。

  虽然魏紫阳的修为境界,并不算高深,但段融也不敢轻视他。

  因为还有秽血神功呢!段融他领教过的秽血神功,不过是第一层和第二层而已,但那威力已经很是神妙莫测了。

  魏紫阳身为总坛法使,他的秽血神功,成就到了何等境界,段融无法得知。

  秽血神功和胎藏经一样,属于神魂类的功法,神识探查,只能进入身体,不能进入神识空间。

  魏紫阳和葛清雷由那书吏引着,走入县署大门后,许东阳就打马而去了。

  而停在县署大门旁的那辆破旧马车上,坐着一个身穿毡衣的青年,他此时将后背靠在车厢楞上,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瓜子来,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慢慢地嗑着瓜子。

  他嗑得很慢,半眯着眼睛,似乎很是享受。

  段融注意到了这个青年,神识瞬间就穿透着青年的身体。

  在一头肮脏油腻的头发遮挡下,段融的眉头微微一蹙。那驾车的青年,竟然是真气境第三重的境界。

  县衙后院花厅。

  魏紫阳和葛清雷方走入门内,那书吏便在后面,将花厅的门,给关上了,而他自己则守在花厅门旁,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

  花厅门关上的瞬间,孙乾和阮凤山便对着门口的两人,跪地扑倒,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

  “属下拜见法使大人!”

  “拜见葛堂主!”

  魏紫阳道:“两位请起!”

  葛清雷则站在那里,沉默不语。按照教中的礼制,他只是堂主,是没有资格受此大礼。孙乾和阮凤山此礼,实际上是给魏紫阳行的。

  凡秽血教教众,见总坛五大法使,如同见教主亲临,故而魏紫阳才有资格受此大礼。

  孙乾、阮凤山犹自匍匐在地,喊道:“问法使大人好!问教主安好!愿我神教,香火永续,泽被苍生!”

  孙乾、阮凤山喊毕,才三叩而起!

  两人方一起身,魏紫阳便笑道:“你就是孙乾?”

  孙乾身形偏瘦,颧骨高耸,立马道:“在下正是!”

  魏紫阳拍了拍孙乾的肩膀,道:“不必拘礼!虽说教中规矩大,但这里又不是在总坛,我们可随意一些。”

  孙乾微微一愣,但见魏紫阳,笑脸如春风,竟是毫无架子。

  但孙乾瞄了旁边一脸阴鸷的葛清雷一眼,还是执礼甚恭的请两人落座。

  魏紫阳和葛清雷,各在一张太师椅上落座,孙乾和阮凤山则站在花厅中央。

  魏紫阳看着几案上,用银杯盛着的参茶,直接拿起一杯,呷了一口,看着孙乾,笑道:“前段时间,你上给堂口的条陈。葛堂主将那条陈,连着评语一同发到了总坛。”

  孙乾闻言,目色感激地看了葛清雷一眼。

  “那条陈,还有贤古县的这处据点,总坛的五位法使,都很是重视。这次我来就是想进一步详细地了解一下,贤古县的情况,还有接下来几年打造巩固的方向。”

  魏紫阳一句开场白说完,便直奔主题了。

  孙乾闻言,立即将一卷图纸,在魏紫阳身旁的几案上展开了。

  这卷图纸,乃是为了接应总坛法使的考察。孙乾特意找来三个书吏,日夜笔耕不辍,方才在前一日,艰难赶制出来的。

  孙乾道:“法使大人!葛堂主!两位请看,这是贤古县的规制图!”

  魏紫阳的目色一动,向那卷图纸看去,只见是一幅工笔素描图,密密麻麻、严整规制,将贤古县各大街道,还有房屋建筑,全都标示了出来。

  孙乾立即指着图纸,向魏紫阳介绍起来了。

  “此处是贤古县的兵器铺,原本是陶家的,现在的主事人,是徐殿!”

  孙乾说的颇为详细,各大势力,几乎一一点到,碰到有些地方,则换阮凤山来讲。毕竟这处据点是两人联手打造的,有些地方,两人还是有分工的。

  孙乾、阮凤山两人说着,魏紫阳不时会问些问题。

  魏紫阳脸上那种春风般的笑容,已经不见,此刻他的目中闪着深邃的沉思光芒,而那张脸则如石刻一般,僵硬不动。

  大约将近两个时辰,孙乾已经将整个贤古县的情况,详尽地向魏紫阳介绍了一遍。

  魏紫阳看着那图纸,忽然抬头笑道:“走,带我看看你们说的那密道!”

  孙乾和阮凤山两人对望了一眼,没想到,魏紫阳一来就要先看密道。白荣的尸体,可还在密道里呢。

  魏紫阳一看两人的神色,便道:“怎么?不方便吗?”

  “没有。方便!”孙乾道:“两位大人,请!”

  孙乾说着,给阮凤山使了个眼色,阮凤山会意,立马假装给两人开门,自己则先溜了出去。

  魏紫阳自然看在眼里,但他也不以为意,他是来考察贤古据点的情况的,不是来探知下属秘密的。

  孙乾带着魏紫阳、葛清雷,从自己平素休息的床榻上,走入密室时,阮凤山早已经将白荣的尸体给藏了起来了。

  

  四人在密道内行走,魏紫阳不时四处看着。

  他们沿着密道,先走到了源顺镖局封库旁的那处密室坛城,魏紫阳看那五通神的神像,惟妙惟肖,颇有神韵,顿时大为赞叹!

  接着,四人又从那密室坛城,走到了魏雨田的旧宅院处。

  之前,孙乾早已经在地图上,给魏紫阳指出了这密道的首尾各在何处。

  四人从假山处的那石门走出后,魏紫阳看着眼前僻静的宅院,心下对贤古据点的评价,又翻高了一阶。

  他觉得贤古的经验,可以在各地复制出来!

  从一处据点,变成满地狼烟!

  魏紫阳心情大好,道:“时辰不早了,我看该吃午饭了吧!”

  孙乾道:“属下已经在县衙备下了筵席,刚好给两位大好,接风洗尘!”

  “不用!”魏紫阳摆手,道:“我们就在路边吃点就行!”

  孙乾微微一愣,道:“法使大人,这如何使得?!”

  魏紫阳微微一笑,道:“吃顿饭,便搞那么复杂!”

  四人真的在街边的一摊位,坐了下来。魏紫阳点了两碗牛肉面和三张烧饼。

  其余三人都神色有些尴尬地走在了魏紫阳的身侧,孙乾来贤古三年,还从未在路边吃过饭呢。

  魏紫阳忽然道:“对了!我那个驾车的小童魏天,劳你们喊他也过来吃碗面。”

  阮凤山闻言,立马站起身来,一招手,便有一人来到了他的身前,阮凤山向那人耳语一阵,那人便蹿了出去。

  魏天还在县署大门不远处的马车上嗑瓜子,此时太阳已经偏移,他也已经嗑得有些不耐烦了,忽然一个人影停在了他面前,是一个子矮小的少年。

  那少年道:“中午了。去吃碗牛肉面吧!”

  魏天瞥了那少年一眼,感觉他有些莫名其妙。

  那少年见魏天没反应,便道:“你不饿?”

  魏天道:“我等我家主人。”

  “你家主人就在那边吃面,他让来喊你的。你叫魏天,是吧?”

  魏天见那少年一口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便一翻身从马车跳了下来,他眼珠子一动,便想到了县衙可能有密道。

  随后,魏天便跟着那少年,来到了那处有些偏僻的面摊处,果然看到了自己主人就坐在那里。

  魏天不动声色地,默默坐在了魏紫阳的身旁。

  魏紫阳看到魏天的嘴角起了泡,便道:“没事少嗑点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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