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千悟,从杂役弟子开始 第125节

  但这次,他却是一夜跑了个来回。而且车行的马,大多也不是真正的良骏,跟镖队的马是没法比的。

  虽然被扣了一半的押金,段融也不想反驳,摸了摸鼻子认了下来。

  总不能为了这点银子大闹一场,到时候再暴露也自己的行止,那就划不来了。

  段融走出车行时,已经将此事放下,他穿过街道,踱步坐到了斜对面的牛肉汤铺的摊位前。

  段融发现,他杀人后,手止不住颤抖的毛病,最近了两次,好像是消失了。

  他也不清楚,自己这是叫适应,还是叫麻木。

  段融喝了一大碗牛肉汤,吃了三张大烧饼,才起身打了个饱嗝,脚步晃悠地走回了柳庐。

  回到柳庐后便爬上了床榻,一觉睡到午后方醒。

  睡醒后的段融,光着身子,在院子里,将自己里外洗了个通透,然后穿了衣服,往街边吃了午饭,饭毕后就又回到柳庐,站桩直站到黄昏时分。

  眼见夕阳将金辉散在庭院的柳树上,段融才散了功,用湿毛巾擦了擦额头和身上的汗,这才目色一动,出了镖局,径直走到了衙门口不远处的一座茶楼里。

  段融上了二楼,捡了个靠窗的位置走了下去,叫了一壶清茶,一碟点心,一边喝着清茶,眼睛却一直注视着窗外。

  从这个位置看下去,刚好能看到县署的大门口处。

  茶楼里,有不少人在聊闲天,段融心念一动,想听听最近的物议,便陡然将神识外放。

  外放的神识,将二层的茶楼,尽数笼罩。

  段融耳边的各种聒噪音,顿时就如同爆炸的满屏弹幕一般,汇集成消息海……

  段融很快便将消息筛选了一番,大部分都是些东家长西家短的闲扯篇。

  有好几桌的茶客,都在讨论着早上西门家在路上遭遇山贼洗劫的事,各种编排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要不是这事的前后经过,段融都知之甚清,搞不好还真被那几个说客给唬住了。

  不过,还是条信息,让段融颇为留心,就是有一桌客人,说兵器铺东家陶久松的儿子陶嵘,最近成就了内息境第四重的大成境界。

  段融听到这条信息,心头不由地一阵烦躁。“又一个大成境界。”

  段融随即便收回了神识,消息里还有一桌就坐在二楼的角落那里,几个小贼在小声讨论着踩点的事,段融只瞥了那几人一眼,便不再理会。只要踩点不踩到他的头上,他就不会管,甚至他们踩的是谁,段融也不想知道。

  江湖这个大,总得有几只耗子不是?

  段融将那壶清茶,喝了小半壶时,窗外已经暮色四合,衙门口已经挂起了灯笼。

  在晦暗的暮色,忽然有一个熟悉的人影走出了衙门,段融瞥见了那个身影,便立即起座,快步出了茶楼。

  杨震一脸的疲惫之色,脚步沉重地走出了县署的大门。

  前天晚上,解道寒就和范元海联手,在巾帽巷的勾栏院里,擒下了恶医沈平。

  沈平乃是真气境第一重的高手,而且颇善用毒。

  两人擒下沈平,就已经将其打成了重伤。当场就剥光了他的衣服,像条脱毛的死狗一般,将其关进了死牢。

  这两日来,解道寒和范元海,轮番审问他,范元海在下午的审问中,甚至废了沈平的丹田。

  两人的审问,都是杨震在做笔录,两日下来,杨震已经看出来了,沈平压根就和许儒虎、解雷的案子无关。

  他看出来,解道寒和范元海自然也看出来了,所以,下午的时候,对沈平的审讯就停了下来。

  杨震将浑身被打成血葫芦的沈平,重新关进了牢里。然后,他将两日的审讯笔录,汇总整理后,放在了解道寒的案头,这才神情疲惫地走出了县衙。

  杨震刚走到一条巷口,忽然从黑影里蹿了一个人,熊抱着向他扑来。

  杨震心头一惊,身形暴退,滋溜一声便抽刀向那人斩去。

  那人竟很是敏捷,一侧身就避开了,叫道:“你想弄死我啊!”

  杨震一听那声音,顿时满脸黑线,怒道:“黑灯瞎火,你从巷子里窜出来,就往人身上扑,弄死你该!”

  段融见杨震生气了,便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笑道:“行了,行了。我下回注意,我这不是跟你开个玩笑嘛?”

  “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嘛?”

  “我错了,我错了。”段融忙不迭地赔礼。

  杨震生气,是他以为他刚才那一刀,真有可能伤了段融。但,段融却很清楚,杨震现在已经根本不可能伤他了。只是,他现在还不想把自己的境界,给这个发小挑明,那样有点太挫败他了。

  

  段融很清楚,杨震内心其实也是颇为骄傲的。而且他从小就比原身强,一直把段融当做羸弱的小弟照看。他假如发现,段融现在远比他要强大,那样反差的挫败感,一定是很不好受的。

  杨震见段融一直笑呵呵地道歉,怒气终于消了,回刀入鞘,道:“找我干什么?”

  “喝酒啊!”

  杨震一听喝酒,笑道:“你来的还真是时候,我最近快累死了,正想好好喝一场呢。”

  “那当然,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嘛!”段融说着,用手摸了摸杨震的肚皮。

  杨震一把打掉了段融的手,道:“我肚子里没有蛔虫,只有酒虫!”

  “那我就是酒虫!”

  “你怎么那么爱当虫?”

  “虫有什么不好?起码不用像做人这么累!”

  “嗯,有道理了。那我也当虫。”

  “嗯,可以。”段融笑道:“你当个臭虫吧。”

  “你他妈才是臭虫……”

  两人说笑着,出了黑的巷子。

  在昏黄的灯光照射下,杨震忽然打量着段融,道:“吆……这身行头不错吗?正式当镖师了?”

  段融心头一动,这才想起来,杨震上次见他,他还是一身短打呢。

  段融随即笑道:“怎么样,还可以吧?”

  杨震目色闪动,一拳捶在了段融的肩头,道:“不错!你小子也混出来了!咱俩以后,都好好干。”

  在刚出巷口的那片昏黄灯光中,段融看着目色闪亮的杨震,他能感到有一种久违的情绪,在两人心头间滚动。杨震对段融的态度,已经有了潜移默化的改变,他开始把段融当做同样层次的伙伴对待了,或者也可以说,他在内心深处,开始尊重段融了。

第189章 冰蟾酥

  两个照旧在熟食铺子,买了些熟食,又顺路去酒铺抱了两坛黄酒,便回到了杨震的住所。

  其实,以段融现在的身家,他大可以请杨震吃顿更好的,但他却觉得再好的吃食,也比不上他们现在的这种吃法。

  就像你学生时代和同学,吃得路边烧烤一样,就算你以后发迹,吃了五星级酒店,吃了星级的米其林餐厅,也再也吃不出当初的味道了。

  两人将熟食摆在几案上,启封了一坛黄酒,便吃喝了起来。

  一边喝一边聊些闲话。

  段融捏了一片猪耳朵,放进嘴里嚼着,他看着杨震疲惫的神色,不经意般地问道:“最近在衙门里,忙什么?累成这样?”

  杨震往喉咙里灌了一大口黄酒,长吐了一口气,道:“……不就是各种案子……犯人的琐事……”

  段融目色微动,之后他又借话头,旁敲侧击地问了多次,但关于案子的事,杨震一个字也没吐露。

  段融随即明了,该是解道寒嘱咐过他,不让他向任何人讲起案子的事。

  段融在心头暗叹:跟了捕头,果然觉悟不一样了啊。

  既然问不出来,段融索性也不问了,安心地跟杨震叙旧起来,专捡一些少时的趣事瞎聊。

  两人以旧时光下酒,不一会儿两坛黄酒就喝干了……

  几案上杯盘狼藉,杨震已经醉倒在案头。

  段融也已经有些微醺,他脚步晃悠地架起杨震,两人一起横躺在了里间的床榻上。

  次日醒来,吃了早饭后,杨震去了衙门,段融便回到镖局了。

  虽然,杨震并未实际透漏出什么,不过,段融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来。

  他几乎可以断定,案子并未有什么进展。

  因为,他问起来,杨震只是神情疲惫地三缄其口。他很了解他这个发小,但凡案子真有什么进展,他就算不说,眼眸中也会闪过一抹兴奋的。

  但是,段融并未看到,他从杨震眼中,只看到了颓废和疲惫。这说明,这几个月的忙碌,案子其实是毫无进展的。

  大约知道了案子的情况,而且段融几乎更加肯定,无论是解道寒还是范元海,都不可能将目光锁定到案发时还只是一个学徒镖师的自己的头上。

  心安下来后,段融便在镖局内疯狂站起桩来了,毕竟在茶楼里,兵器铺的陶嵘突破大成境界的消息,还是给他不小的刺激的。

  段融在镖局内,疯狂站桩数日后,这日清晨,他吃过早饭后,决定去西门府看看西门坎坎去。

  上次,在花影楼兰影那里,西门坎坎已经告诉段融,秦重那老小子,这几日就会回来,算算日子也应该差不多。

  胎藏经第三层的修炼药物,乃是冰蟾酥。他早已经托西门坎坎吩咐老秦,给他弄来了。

  成就第二层胎藏经后,开启的神魂术神识外放,其神妙诡秘,一度让段融惊叹不已。

  所以,段融对于成就胎藏经第三层后的神魂术也是颇为期待的,这种期待甚至已经大于了他对于精神力提升的期待。

  西门坎坎这几日也颇为忙碌,袁守芝去了府城,西门庸又受了伤,所以西门坎坎就将西门府的日常事务接了过来。

  给受伤的护卫治伤,给死去的护卫发放丧葬费、抚恤费,安抚亲属,他也没经过这些事,顿时给他忙得焦头烂额。

  但西门庸却像甩手掌柜一般,完全把事都交给他办了。

  花影楼坐镇高手黄皋祖参与此事的消息,西门庸特写了一封书函,告知了胡欢欢,这事他原本也不想深究,毕竟花影楼那边,他西门家也是有股份的。

  不过,胡欢欢还是为西门家此次死去的护卫,出了一笔不菲的丧葬抚恤金。

  西门坎坎将这银钱也尽数发给了那些死去护卫的家属们,并说明了来源。这些死去护卫的家属们等于算是领到了两笔银钱,自是感激不尽。

  西门庸听了,盛赞他此事做得好。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笔钱,我们西门家如果截留了,那些死去护卫的家属早晚会知晓。万不可为一点小钱,而失了人心。”

  西门坎坎连着忙了数日,终于将事情都料理好了。

  这日,西门坎坎正在雪掩居的几案上,看着西门庸让人送来的,生药铺子上个月的账目,就在这时,石康便领着段融走了进来。

  段融翻了一下西门坎坎眼前的账本,道:“吆……浪子回头了,不看春宫看账本……”

  西门坎坎哭丧着脸,撇嘴道:“别提了,我也搞不懂我爹怎么想的。核对账目的事,都开始交给我了?”

  段融闻言,却是心头一动。看来黑虎岗一劫,对西门庸的内心还是有些影响的。他大约在思量,自己要真死在了黑虎岗上,西门坎坎能不能在仓促间,接住西门家的生意。

  段融虽然心思滚动,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笑道:“那不是很好嘛!那说明你们西门家的生意,后继有人了啊!”

  

  段融说着,便大咧咧地坐在了不远处的一张太师椅上。

  石康将段融领了进来,便悄悄地退了出去,快步往正院走去了。前几日,西门庸特意嘱咐过他,段融镖师再来府里,要立即告诉他。

  段融道:“上次你在花影楼说老秦快回来了,冰蟾酥搞到了吗?”

  “噢,对了。”西门坎坎拍了下脑门,道:“你知道这冰蟾酥是什么吗?”

  段融摇了摇头,道:“不清楚。”

  西门坎坎一副了然的表情,道:“我就知道你不清楚。这东西只有开春才有。”

  段融一头雾水,西门坎坎解释道:“是极北之地的一种冰蟾,在冬眠的时候,眉间分泌的白汗。这玩意颇为紧俏,开春一上市就采购一空。现在已经是夏季了,市面上早已经没有这东西了。要搞到那冰蟾酥,只能等到来年开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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