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方锦堂、戚明诚他们给巨熊帮划拨的区域,有一侧与清源集征集而来的四百余人驻扎的营地相邻。
一来,考虑到大家是并肩作战的同伴。
二来,若是巨熊帮在这条线上也布置太多警戒力量,会惹来不必要的误会。
再一个,巨熊帮人力有限,在这条线上减少一些安排,对其他几个方向上能起到明显的加强作用。
于是,洪铨就找到了清源集夜晚负责值勤安排的几个人,也就是刚才站在洪铨对面的几人。
提出双方在这片区域附近各自出人,分片分段安排人员夜勤值岗之事。
几人听了洪铨的建议,当时也没有多说什么,满口就答应了下来。
可刚才洪铨与己方几名在这片区域夜勤值岗之人聊了几句,直接气炸了肺。
满口答应的清源集方面,别说人影,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安排!
要是敌人恰好从这个方向夜袭,能够直接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杀到他们面前。
关键是这并非他考虑不周,而是“友军”疏忽懈怠所致!
你们要是不配合,当时就别答应,我们自然会有安排,绝不至于出现这么致命的漏洞。
你们既然答应了,那就要认真履行职责。
一边嘴上答应的痛快,结果一点实事都没有做。
你们这TM不是坑人么?
还是将人往死里坑的那种!
那几名清源集的人也感觉莫名其妙,甚至觉得洪铨有点没事找事,无事生非。
你丫的拿着鸡毛当令箭,大家不好当面说你,嘴上哄哄你,配合一下,也就得了。
结果你丫的还真把自己当了个人物,把他们拎起来当孙子一通训斥。
是不是太给你脸了?!
而这都还不是最让洪铨气愤的。
根据一些临近清源集营地方向的哨探汇报,清源集的夜勤值岗没有一个就位也就罢了。
昨晚,在营地夜宿期间,还有不少人影或是偷偷摸摸,或是明目张胆的走出清源集营地区域,深入荒野之内。
有几个选择的方向,更是连一点遮掩都没有,径直往北边去了。
在北边十五里之外,便是吴益等一千五百人的营地驻扎之地。
这不是去给吴益通风报信就有鬼了!
此后一两个时辰之内,又有人影陆续返回,进入清源集的营地之内。
不过,因为夜色浓,距离又远,巨熊帮的哨探也只是知道有人进出,却看不清那些进出之人的样貌长相。
加上双方本来就非常陌生,这次之间,彼此从来都没有接触过。
所以,具体有哪些人趁夜溜出营地,巨熊帮的哨探并不知道。
洪铨抓住这一点,就冲几人开始发难。
你们的营地一点规矩都没有吗?是茅坑吗?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现在我也不要别的,你们把昨夜偷偷溜出去营地,给吴益通风报信之人交出来!
对面几人便都是一脸的为难。
这个说,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事不要这么咄咄逼人好不好?
你做事这么较真,会没朋友的!
做人做事,温和圆润一点,会死啊?
那个说,大家平日里都是兄弟。
师兄弟,讲义气。
你现在让我交人,怎么,你看我像是个会出卖兄弟的小人吗?
你要实在看不过眼,这样,你让戚大馆主把我给撤了,或者干脆将我撵回清源集得了。
然后,让你洪大队长将我们营地的事情也全管起来好不好?
瞪我干什么,你还要对我行军法不成?
这就要砍我脑袋?来来,我脖子就在这里,朝这砍,砍准点,爷我今天把脑袋送你当球踢!
另一个就出来打圆场,哎呀,洪大队长,事情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什么通风报信,没有证据的事情,可不能随便说。
我们既然受了戚大馆主的调令征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跟TN的安乐集和百源集那群鸟杂碎干一架!
运气不好,脑袋掉了,也不过碗大个疤,多大点事!
跟他吴益通风报信?
你随便找人问问,我XX这辈子可曾舔过吴家人的腚眼!
说不定就是夜里睡不着,出去撒泡尿,拉个屎,顺便吹吹风,这很正常。
这营地的情况你也知道,要吃没好吃,要睡没好睡,还不准饮酒,平日里大家都潇洒惯了,哪里受过这等罪?
趁着其他人都休息了,悄悄出去透个气,人之常情,咱们都理解理解。
态度各有不同,说出来的话,各有各的气人。
可归根到底,交人是不可能交人的。
便是把我撤了甚至杀了,也是交不出人来的。
甚至有人干脆直说了,你让我们交人,我们也不知道有谁出去过。
毕竟你们都看到了嘛,我们晚上根本就没有安排人夜勤值岗,不知道谁趁夜溜出去,又趁夜溜回来,这很正常,不是吗?
……
一开始,洪铨的情绪还算比较稳定。
努力做出就事论事,努力沟通的姿态。
可这些人要么不吭声,只要一开腔,说出的话,却是一个比一个气人。
到了最后,洪铨基本就只剩情绪输出了。
反倒对面几个被他喷了一脸唾液的家伙,一个个“油”性十足,不受一点伤害。
一个更是干脆道,你说完了吗?
昨晚吃东西坏了肚子,我要找地方拉屎去,要不,洪大队长一起?
“……”
洪铨深吸一口气,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走了。
在他身后,有人面无表情,有人神游天外,有人一脸讥诮,有人嘲弄不屑。
来到耿煊和冯煜面前,洪铨努力将心底的火气压了下去,问礼道:
“帮主,副帮主。”
耿煊点头,笑着问:“感觉如何?”
洪铨闻言,忍不住脸皮抽了抽,摇头道:
“沟通不了,根本就沟通不了。”
说到这里,被他强压在心底的情绪又翻涌了起来。
他忍不住强调道:
“跟他们说任何道理都是说不通的,只有杀。
不将那些脑袋铁,脾气倔,自以为讲义气的,狠狠地杀上一批,杀到他们打心底里怕了。
我说的任何话,都是没有人听的。”
说到这里,他看向耿煊的眼神,充满了希冀。
第一次,他对自家帮主忽然兴起,拔刀就杀,大杀特杀的作风产生了强烈的期待。
耿煊看懂了洪铨的眼神,却没有给他想要的回应。
只是问:
“针对现在的情况,你有什么建议吗?”
洪铨想了想,道:
“指望他们,是不可能了。
若您问我的意见,我的意见就是,咱们将整个营地的哨探之权全部拿过来。
他们清源集,三通集各自营地之内的情况咱们可以不管。
但却不得再如现在这般,随意进出营地。”
耿煊摇头道:
“三通集,清源集两集征集到这营地中的修炼者也有九百多人吧?
要是照你说的这么搞,他们当场就得闹起来。
说不定还要与咱们的人直接起冲突。”
到时没有与吴益的人马打起来,内部自己人先干上一仗,那就成黑色幽默了。
洪铨道:
“那岂不是正好,有人闹那就立刻抓来杀了。
其实,很多人都是嘴上说的凶,等他们知道,刀子真的会落在脖子上,他们自己就怕了,人也就规矩老实了。
现在一个个如此桀骜,不服管束,多半都是给惯得!”
耿煊没有反驳洪铨的观点,继续道:
“而且,咱们巨熊帮总共也就四百多人。
其中,一大半还都是昨日才刚刚入帮。
许多在昨日入帮之前,还是俘虏的身份。
来源有多复杂,你应该清楚。
现在,将他们拘在一起,有咱们盯着,倒都还算规矩。
可若分散出去,你确定,他们的表现就会比三通集,还有清源集的那些人会更好?”
说到这里的耿煊看着洪铨,仿佛在问,你是不是对咱们巨熊帮的成员到底是个什么水平,有所误解?
不会真以为他们现在表现出来的老实听话,是他们发自内心的真实表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