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苏瑞良’手里捏着万福坊的软肋,魏万宗他们不敢不答应!”
“而最后,魏万宗他们或许觉得凭自己一家里坊根本没资格与‘苏瑞良’谈什么条件,干脆把周边七家里坊也拖下水。”
说到最后,软帽男自己都被说服了。
他虽然因为“视野”现在,里坊高层的决策他看不真切。
但至少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八家里坊与“苏瑞良”的合作,真的是赚大了!
在他想来,要是不得以,以魏万宗为代表的万福坊不可能将这么大一块肥肉分给其他里坊一起吃。
同样的道理,若非八家里坊联合提高了话语权,“苏瑞良”也不可能将这么大一块肥肉让出来。
他虽然不知究竟,却坚信,这里面,一定充满了复杂而诡谲的多方博弈。
特使男子盯着面前软帽男,眸光闪动。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
“常平坊有一户姓耿的人家,你可知道?”他问。
软帽男仔细回忆,缓缓道:“好像听说过,不过,记不真切。”
“那这次七家里坊的坊民全部迁入永和坊,常平坊可有姓耿的过来?”
这一次,软帽男回答的非常干脆。
“没有。”
“这么肯定?”
“因为这个姓比较特殊,若是出现,我一定有印象。
……这次各家里坊大迁移,每个人都分派了任务,我趁着便利,很容易获取各坊的迁移信息。”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一下,道:“大人,说起这常平坊,其实秋猎期间,有一件事闹得非常凶,就发生在常平坊。”
“什么事?”
“常平坊的坊主李逡在秋猎期间也消失了。
常平坊的处理,和万福坊差不多,也是极力压制,淡化,想将这件事当成没有发生过。
只不过,一坊之主消失,哪是那么容易掩盖的。
是以,不仅其他七家里坊清楚,康乐集都非常清楚。
到了后来,常平坊干脆也不装了,现在各坊合作,都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在扛事。”
说到最后,软帽男低声道:
“大人,您说,这李逡失踪,是不是也是因为那个‘苏瑞良’?”
特使男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有关那个‘苏瑞良’,你还知道些什么吗?”
软帽男摇头道:
“这人就是个修炼狂,在万福坊的时候,一直都在修炼,从来不与外人接触。
……哦,有一个,那个‘苏瑞良’养了一群狗。
我也曾远远见过一次,灵性得很。”
特使男子忽然瞪大了眼睛,问:“一群狗?什么样的狗?有几只?”
软帽男一边想,一边道:
“好像是八……嗯九……是九只。
虽然花纹不同,不过,基本都是黄黑相间。
大家都开玩笑说,一定是一条黑狗和一条黄狗合起来,才生了这么一大窝。”
特使男子轻轻点头,没再说话,而是闭目冥思起来。
“苏瑞良”带着巨熊帮,忽然冒了出来。
紧接着,裘涛一支猎队消失,耿家小子消失,常平坊的坊主也消失。
而无论是万福坊,还是常平坊,都选择主动压下这些异常。
原本已经确定在另一户人家之内的隧洞出口,出现在魏家大院的正下方。
魏万宗轻易就答应了合作,带着万福坊跳下火坑。
还有,那一窝黄黑相间的狗。
自己送给裘涛的大黑狗。
耿家的那条黄色跑山犬。
《地行篇》,《走狗篇》
……
一条有一条线索,在他脑海中交织,碰撞,最终演绎出一个最合乎逻辑的脉络。
“巨熊帮!”
“‘苏瑞良’!”
第175章 人易聚,心难移
十一月,三十日。
寅时末刻,天色熹微,营地便已开始忙碌起来。
才睡不久的耿煊被营地中吵嚷的动静惊醒,起身出了营帐。
远远便看见,专门划拨给他们驻扎的区域与清源集集结人马驻扎的区域聚了一堆人,似乎正在争执着什么。
耿煊走去一看,发现冯煜、丁福全、罗青、王襞等巨熊帮新老高层都在这里。
其余巨熊帮的成员,在做着各自事情同时,也都在探头远远的观望。
但冯煜、丁福全、罗青等人虽然在场,但出面与清源集方面的人手进行交涉,并引发争执的,却只有洪铨一人。
说话的,主要是一脸气愤的洪铨。
对面出身清源集的几人,在他源源不绝,如刀似剑的言辞之下,有的一脸羞恼,有的一脸不忿,有的一脸的不以为然。
偶尔洪铨的话说得狠了,或是戳到了他们的痛处,伤了颜面,他们也会开口反刺两句。
不过,大多时候,还是洪铨一个人在那里说。
单从形势上看,洪铨一挑多,还明显胜出的模样。
可就实际效果而言,对方似乎完全不吃他的伤害。
对面几人选择忍气吞声,只是因为洪铨身后站着一大群人,更加人多势众而已。
随便听了几句,耿煊也大约明白了双方争执的原因。
但见冯煜看过来,他还是眼神示意了一下,将冯煜唤了过来。
冯煜快步来到耿煊身前,叉手施礼道:“帮主,吵醒您了?”
耿煊摆了摆手,迈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并没有往洪铨与清源集之人起争执的地方去凑热闹。
没走几步,便见一片区域热气蒸腾,饭香扑鼻,却是一群巨熊帮众正在埋锅造饭。
两人走过这片区域,来到营地北侧边缘区域。
若是吴益率人来攻,这里便首当其冲,会率先遭受到吴益的兵锋。
而这一路行来,在冯煜的解释下,耿煊也明白了洪铨气愤的与清源集几人争执的原因。
自从重新确立了自己在巨熊帮内的定位之后,洪铨的行为规范,思维方式便主动向一个军人靠拢。
他不仅用这种方式督促自己,也以同样方式要求,约束巨熊帮的帮众。
特别是这一次与吴家的碰撞,洪铨更是反复在帮内灌输这样一个概念。
这是一次再明白不过的军事行动。
所有帮众,都必须以最严肃认真的态度来对待。
而不能简单的当成两个势力之间,千人以上规模的开片互砍。
在此期间,所有帮众,都要将自己当成一个军人,并以军人的规范严格约束自己。
巨熊帮上下四百多人,需视作一支令行禁止,有着明确的军规军令进行约束规范的军队,而不是数百个帮派分子的集体活动。
虽然,自从元州自废武功的这一两百年来,元州早就没有了这种风气,人心思维,也更加自我和散漫。
但其他八州的情况,大家也不是没有了解。
依葫芦画瓢,不管内里如何,先有模有样的学起来,总是能够做到的。
比如行军时如何做。
大部队行军时,斥候哨探如何安排。
扎营时如何做。
造饭,夜宿……
从行走到坐卧,从吃饭到拉撒,睡觉……
具体到方方面面,都要有讲究,也都必须要有规矩,有章法。
包括洪铨本人在内,对于这套学问其实都是道听途说,半懂不懂。
但懂不懂,做不做得来是一回事。
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
对于洪铨的看法,耿煊表示了支持,让他大胆去搞。
冯煜,罗青等人自然也都没有任何异议。
甚至主动表示,在军事行动期间,一切与战斗军事相关的安排,洪铨都有第一发言权。
即便是有与帮规相抵触的内容,只要能有理有据,日常帮规也可以为军规军令让路。
有这样的支持,洪铨自然就风风火火的搞了起来。
昨晚夜宿之前。
对于哨探如何安排;
大家如何轮替值勤;
如何防备人夜袭;
如何既确保每人都尽可能得到充足休整的同时,又要确保整个营地的警戒;
安排哪些人准备饭食,何时开始……
洪铨在与冯煜等人交流之后,都做了仔细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