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已经与无忧宫,金沙帮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居然还有闲心搞这个?
……你知不知道,这么大的工程,要耗费多少银钱,多少人力,多少精力?
推行此事之人,又会被九州多少双眼睛盯上?
这条河道疏通之日,说不定就是其人身死之时!
不,说不定他都等不到河道疏通的那天!”
樊綦一个又一个问题从嘴里蹦出来,接连砸向耿煊。
耿煊却不闪不避,神色不变,只是道:
“这些事情,自有我来操心。
你就说,能不能帮我找个懂这方面技术的人来?”
樊綦盯着耿煊,眼神一阵变化。
过了一会儿,才呵呵道:“我倒真认识这么一个人,不过,人家肯不肯来,我就不敢保证了。”
耿煊道:“不肯来就算了。”
“呃……”
耿煊的回答,让樊綦生出一脚踩空的感觉。
耿煊好笑道:
“你也别觉得能用这件事拿捏我。
你能帮我这个忙,自然最好,我承你的情。
要实在不行,我也不是真就缺了这人不行。”
真要说来,他耿煊在这方面的才能,才是真正的绝顶。
前世那些经验和知识,倒还都在其次。
更主要的,是圆满境的地行术赋予他的超卓辨土识土能力。
只需要去那地方走一圈,具体应该如何操作才最稳妥,他心里基本就都有数了。
只不过,一来他不想在这上面太过分心。
二来,耿煊也想趁机验证一下。
自己只负责出钱兜底,其他的全都交给这个时代的人来解决,此事能被做到什么程度。
“好吧,我尽量试试。”
最后,樊綦只得这般回应道。
……
徒步返回万福坊。
回到房间后,耿煊没有休息,反而将放在床头的《冷窗闲话》拿了起来。
一阵快速的翻页之后,翻页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嘴里还在轻声嘀咕:“应该就在这几页。”
正翻着,耿煊的手忽然停了下来,眼神落在了其中一段文字上。
虽然,这并非他刚才拿起这本书时最想寻找的内容,但同样与樊綦今夜的一句话有些牵连。
【……元帝始称帝国,此前,皆称王朝。
大业帝国之前,为大稷,有天下八百年。
大稷之前为大契,有天下四百年。
大契之前为大命,有天下六百年。
……大命之祖,黑帝始创天文,颁历法,分天为九野,划地为九州。
岑岭以南,洙水以西,西山以东,便为地之西南,为朱州。
……大稷初年,武功大盛。
稷王分封天下诸侯,疆界大扩。
以之为分界,九州始有“古九州”与“今九州”之说。
“今九州”之均州,即今之元州,便是“古九州”全境。
古人称沆河为北海,称漭江大泽为南溟,以为天之南北二极。
另,古人以大日为赤乌鸟,朝出紫岭之桑,暮宿西山之谷。
故以紫岭为天之东极,西山为西极。
西山,今亦称赤乌山。
沆河漭江,紫岭西山,“古九州”之四极,“今九州”元州之界也。】
耿煊的目光在这段记录上停留了一阵,继续翻找着另一则内容。
心中却忍不住想:
“这也难怪九州之人对元州都有特殊的情节,真要说来,这元州才算是九州之人真正的‘祖地’。
另外八州,从大稷初年分封算起,都是这一千三四百年间新开发出来的。”
“此世元帝没有做个传国玉玺,可这个元州,在九州之人眼中,就是那个正的不能再正,真的不能再真的传国重宝。”
心中这般想着,正翻着书页的耿煊手指再次一顿,眼睛聚焦在了当前书页的文字之上。
心中转动的那些念头,自然就被他收拾了起来。
【……
元帝广求长生之法,有奇人春蚕子,隐居紫岭,终年不出。
有人见其忽然白发转青,落齿重生,以为其人已得长生之道,告之于元帝。
元帝欣然,遣人往迎。
与帝同榻三月,同吃同眠,尽述其道。
帝怅然叹息曰:“此非吾所慕之长生也。”
春蚕子重返紫岭,卒年不详。
……
元帝崩后百年,元州大乱未歇。
柴玉棠十三岁,全家被灭,强敌追索不歇。
不得以之下,逃往紫岭之中,并于一石洞之内得奇书《春蚕经》一部。
七年之后,柴玉棠二十岁,出紫岭。
一年之内,灭尽强敌。
又一年,“柴镇”初立。
五年之后,柴玉棠二十六岁。
元州之地,“柴镇”已十得其四,且皆膏腴之地。
元州震恐,八州震恐。
三十年后,以半州之地力敌天下,以个人勇武之名冠盖当时的柴玉棠,油尽灯枯。
在与八州强者鏖战之时,瞬间黑发转白,继而齿发脱落,形销骨立,屈死于无名军士冷箭之下。
柴氏族人,不知所踪。
《春蚕经》亦不知所踪。
……
参与围攻柴玉棠的军镇之主,无论出身元州,亦或其他八州,在此后百年之内,尽皆绝嗣。
……
最近两三百年间,亦多有疑似“春蚕子”行走九州各地的传闻,以及事迹留存。
有的是以讹传讹,但经著者考证,有二三事却非“讹传”,确有奇人奇事隐没其间。
即便非是“春蚕”,也当为“夏蚕”“秋蚕”。
……
奇书《春蚕经》,外人不知究竟,只得片句总纲流传。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循环不灭,生生不息”。
根据种种迹象,这门奇功至少有两个特性。
第一,以极小代价,令修炼者“伤病速愈”,甚至“返老还童”。
不过,在修炼者动用这种能力之时,也即“破茧重生”期间,也是其实力最衰微之时。
会落至一个与普通人无异的最低谷。
然后,随着“破茧期”的进行,其人修为实力迅速提升。
直到“破茧期”结束,其人修为才能重返巅峰。
第二,将自身修为成就,以特殊方式转赠于他人。
柴玉棠一年之内,便初立“柴镇”,此后以半州之地与天下群雄鏖战三十年,麾下历来不乏悍不畏死、忠义无双的悍将、勇将。
此后,春蚕子代代不绝,都是他们受惠于这种特性的明证。】
耿煊的目光,落在这段故事之上。
脑海中,各种念头,闪现不断。
此前,他也曾看过这段故事。
不过,耿煊也就将它当成一个故事。
毕竟,这本《冷窗闲话》,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故事。
他自然也就没有对这个故事给与更多的关注。
直到此前樊綦脱口而出一句“你就是当代春蚕子,现在是你又一次的破茧期”。
这话就像是一记羚羊挂角,天外飞仙,瞬间点通耿煊心中的任督二脉。
心中念头涌动,耿煊的目光,却将这段故事看了一遍又一遍。
当耿煊将这本《冷窗闲话》重新合上之时,嘴角已经弯起了一个明显的弧度。
对于未来的路,忽然变得清晰了许多。
耿煊正准备趁机休息一下,就听到远处大门外传来嘈杂声响,且声音还在越来越大。
耿煊皱起了眉头。
还不等他出去查看,就见罗青快步跑来汇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