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陆陆续续有信鸽落在耿煊手中,又陆陆续续飞离。
时间间隔,大约都在一分钟左右。
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耿煊将二十六只信鸽与另一个存在的“连接”给解开了。
他唤来程辉和谢航,对二人道:
“现在,我交给你俩一个任务。”
说着,他将装着二十只信鸽的鸽笼交到谢航手中,道:
“你们现在就挑十名熟悉的,信得过的帮众。
骑着玄幽马,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尽快西返康乐集。
不过,在西返康乐集之前,你们先要去一趟流云坊,留两名帮众,给他们三只信鸽。
经过徐大志、张耀这两位首领的游民聚落时,看看他们那里的情况,要是没有问题,也留两名帮众,给他们三只信鸽。
然后是三通集,还是按照前面的办法,留两名帮众,给他们三只信鸽。
做完这三件事后,你们再西返康乐集,与罗青他们汇合。”
说着,耿煊想了想,补充道:
“将他们留下后,玄幽马还有成套的甲胄你们要带走。
可以联系正在流云坊的刘月季,给他们留一些上好的元州马供他们代步。
玄幽马本就不多,需得集中起来才有价值。”
程辉、谢航二人闻言,都郑重的点头。
谢航拎起手中鸽笼,道:“帮主,那我们这就出发啦?!”
耿煊道:“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
说着,他将那本《驯鸽笔记》交到两人手中,道:
“这东西你们看看,让其他人也都看看,有时间就赶紧多誊录几份。
若只是利用信鸽进行简单的信息收发,方法很简单,你们只需大略看一遍,基本就会了。”
“现在我要教你们的,就是‘鸽哨’的吹法。”
说着,耿煊已将手指抵在嘴前,吹出了一道尖利、怪异的哨音。
这哨音的吹法和无忧宫那些人听起来没有任何不同。
可若是同时听过两种哨音,就会发现明显的差异。
这自然是耿煊有意为之。
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避免这些信鸽被无忧宫的人用“鸽哨”给骗走。
所以,他对音色与音调都做了调整,吹出独属于他的“鸽哨”。
此后,也只有用这种“鸽哨”,才能将天空的信鸽引到手中。
对于程辉、谢航来说,“鸽哨”的吹奏非常简单,很容易就学会了。
“你们每到一处,将人员和信鸽安置好之后,就让他们第一时间向我这里传信。”
耿煊经过测试,这些信鸽的飞行速度,可以达到二百公里每小时。
不仅速度远超奔跑,更重要的是,飞在天上的信鸽,走的是直线。
这样的速度,将流云坊的消息传递过来,只需要三四十分钟。
而徐大志、张耀二人所在的游民聚落,将消息传递过来的时间,也不会用到一个小时。
三通集的消息要想传递过来,则需要大约两个半小时。
至于从康乐集传消息过来,则大约需要五六个小时。
这是因为长时间的飞行,信鸽的体能下降。
要么自己减速,要么沿途更换新的信鸽。
而无论是哪一种,都要耗费更多的时间。
不过,即便如此,对于耿煊来说,这也是一次跨越式的进步了。
就在程辉、谢航二人领着二十只信鸽离开后,耿煊又将方锦堂、戚明诚叫了过来。
他对二人道:
“我安排了程辉、谢航领十骑提前西返。
为了保证他们沿途安全,你们也跟着一起回去吧。
哦,把你们那四位坐馆同伴也都带上。”
听了耿煊的话,方锦堂、戚明诚二人都是一愣。
戚明诚一脸疑惑的打量耿煊。
方锦堂更是直言不讳,道:
“你现在舍得放我们单独离开了?不怕我们去与吴益私下和解了?”
耿煊摇头,呵呵一笑道:
“和解?哪有那么容易。
你们说吴有信的死,和你们无关,他就信了?
何况,他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你们,也同样如此。
我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你们离开三通集和百源集太久。
再不放你们回去坐镇,这两处集市怕是得先一步乱起来。
这时候正好放你们回去坐镇,稳定人心。”
最后,耿煊还给两人吃了颗“定心丸”。
“而且,我很快也会带着余部西返。
你们要是有胆子,大可以跟吴益搅和在一起。
……事实上,对于这种局面,我还是很期待的。”
果然,在听了耿煊这话后,方锦堂、戚明诚这对“翁婿”的情绪迅速稳定下来。
他们心中甚至忍不住腹诽,你这么迫不及待,是想多杀几个人吗?
月露原一行,他们虽然没有出什么力。
却跟着耿煊从头到尾,见证了他亲手主持的每一场杀戮。
最大的感触就是,庆幸!
“这凶人居然没有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将我们杀掉,真是不可思议!”
……
现在的耿煊,已经不是十天前的耿煊。
即便方锦堂、戚明诚等人真的与吴益联合在一起,他也丝毫不惧。
甚至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原本,他最担心的,也不是来自吴益的压力,而是怕安乐集、百源集的人分散跑掉。
现在,耿煊却觉得,即便吴益发现了真相,也会主动配合他的。
他联合方锦堂、戚明诚等人讲的这个破绽百出的故事,可不仅是讲给吴益听的。
更是讲给整个安乐集、百源集那些觉得“吴家要完、干脆跑吧”这些人听的。
所以,只要吴益还想报仇,即便在发现一些破绽的情况下,也会主动帮着将线索导向三通集和清源集,以凝聚人心。
待程辉、谢航一行十二骑,方锦堂、戚明诚一行六骑离开之后,耿煊又招来洪铨,问:
“那个胡闻安,现在可在万平集?”
前天早上,耿煊带队回返之时,胡闻安也在领着佑安集的人马向万平集转运粮食。
现在,更是“主动积极”的参与进刘月季的运粮大计之中。
耿煊对他现在的行踪没有特别的关注,但感觉他现在不是在万平集,就应该在流云坊,或是这两地之间的某处。
洪铨道:
“他人不在万平集,现在离此大约二十里的一个临时堆场里。
因为从东边和北边运粮来的集市,都要从万平集附近经过。
大量粮食进出不太方便,就在二十里外找了个空地作为临时堆场,让那些经过歇脚的运粮队伍在那里集中。”
耿煊点头道:“你安排人去将他们找来……尽量低调点,不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是。”
一个小时后,头顶披着一块斗篷的胡闻安来到耿煊面前,恭敬的行礼问候:
“见过帮主!”
耿煊盯着胡闻安看了一阵,将一个关着三只信鸽的鸟笼放在胡闻安面前。
胡闻安见状,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眼中露出恍然之色。
然后,变成了迟疑。
耿煊见状,笑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我要你做什么了。”
对于夹在无忧宫和他之间的月露原集市来说,对他们最有利的姿态,就是两边都不挨,两边都不得罪。
现在的他们,已基本达成了这个目的。
对于耿煊,他们已经如此努力积极的配合,便是以耿煊挑着错就想杀人的心思,也暂时生不出对他们继续动手的念头。
对无忧宫,他们大可以无辜又委屈的哭诉。
“都是他逼我的,都是他逼的。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对于将月露原视为自己禁脔的无忧宫,对于这些集市如此“不忠贞”的表现,自然会有不爽。
可在解决掉耿煊之前,都不会去对这些集市做什么,那样只会显得无忧宫很无能。
可胡闻安若是接过了这几只信鸽,充当他在月露原的眼线,那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
要是让无忧宫知道,必定第一时间就对他下狠手。
可无忧宫不好惹,难道他耿煊就好惹吗?
胡闻安眼中露出迟疑之色,却没有明确开口拒绝,反而问:
“您为什么会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