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他来说,又不会额外耗费什么,值得一试。
即便没有这个元京赵家,只要有心,耿煊也能找到别的元京势力,来替他传递一些态度。
面对耿煊直接挑明的言辞,赵星朗默然不语。
耿煊继续道:
“以无忧宫的行事,一旦我将十万坊民迁出月露原。
他们一定会借机给我泼脏水,败坏我的名声,拖你们下场,一起围攻我。
我希望你能利用家族的传讯渠道,将我的态度提前传递到元京去。
我绝对没有搅乱元州的意思,让它们不要被无忧宫当了枪使而不自知。”
沉默了一会儿的赵星朗开口道:
“既如此,您为何要做这种徒惹人疑的事情呢?
您若不是别有用心,又为何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说着,赵星朗拱手道:
“我说的话若是有冒犯您的地方,还请您不要见怪。
可我希望您能理解,您要我做的事,可不是简单传讯这么简单。
这是要让我赵家为您的作为作保。
将来您若是真做了某些事,不仅您倒霉,我们赵家也是要被清算的。
这种事,我若是不问清楚,是不会随意向上传递的!”
“理解。”耿煊点头道:“我要迁移这五家里坊,是有原因的。”
说着,耿煊将这五家里坊暗中在坊内寻找优质适龄的男女,等待他们前来接收,结果却被无忧宫提前截获,这才有了接下来的一系列事端。
“我们是不会在月露原久留的,我们若是离开,你觉得无忧宫会放过他们吗?
我若是不将他们从月露原迁走,置于我的视线之下。
你觉得还有什么更稳妥的方法,能够保护他们不受无忧宫的打击报复呢?”
赵星朗当然给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按照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他很想说:“你管他们去死!”
无忧宫要报复就让他们报复好了,反正你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难道就因为这么一次“交易”,你就要将他们负责到死不成!
但这只是他私心里的想法,自然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何况,在这种事情上面,是不存在标准答案的。
虽然对方做法他不认同,但也不能说人家这么做就一定不行。
最后,赵星朗终于醒悟过来,摇头道:
“我都差点被您绕进去了,您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结果!
结果就是,您将十万坊民置于自己手中。
即便您的理由再充分,这事都不可能让人安心的!”
有了十万能生、能养、能种粮的坊民。
只要再有一块可供他们落地生根的土地,再有一位强者的庇护。
即便接下来别的什么都不干,只要经营得法。
十年生聚,十年教训。
就足以培养出一支可令整个元州都为之侧目的力量。
而这样的人物,有可能安安分分苟上二十年吗?
所以,赵星朗认为,在这种人露出苗头的那一刻就将他掐死,是没有问题的。
真等对方将苗头露出来,大家就都要跟着遭殃了。
耿煊道:
“我可以指着东流的漭江发誓,我的目的就只是为了让他们免于无忧宫的报复迫害。
我绝不会为了个人的野心,将他们置于悬崖刀锋之上。”
赵星朗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仿佛在说,您看我信不信!
耿煊又道:
“为了表明我的诚意,我可以将这五家里坊开放给除了无忧宫之外的所有元京势力。”
赵星朗一愣,道:“什么意思?”
耿煊解释道:
“我说了,我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他们免于无忧宫的报复迫害,没有别的意思。
若是有谁不信,可以亲自去五家里坊蹲点看着。
五天十天,五年十年,你们想在那里蹲多久都行。
当然,别扰乱人家正常的生活,不要白吃白住就行。
若是这些里坊有好苗子,只要不是强抢,只要双方你情我愿,你们也可以争取到自己的手中。”
听完耿煊的讲述,赵星朗瞪大了眼睛,满满都是不可思议。
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耿煊盯着赵星朗,道:
“我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吧?也够有诚意了吧?
我希望你能将我的意思带到元京去,让该知道的都知道,别到时候被无忧宫当了枪使而不自知。
……你若不同意,我就另去找人。
迁移计划已经快要开始,我没时间与你在这里磨叽。”
赵星朗苦笑,道:“这人,您是非迁移不可么?”
“你说呢?合着我跟你说这么多,是无聊说着玩是吧?
成就成,不成就不成,赶紧给个痛快话!”
耿煊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赵星朗连连点头道:“成,成,成!”
连忙表明自己的态度之后,他这才道:
“不过,既然您都如此说了,那我可就真按您说的来操作了。”
“你要如何做?”耿煊斜睨着他。
赵星朗道:
“在元京扎根的势力,基本都在月露原安排有人,只是没有无忧宫这般分布密集。
虽然我也不是全都认识,却也知道不少。
我可以立刻与他们联络,将您的意思传递给他们。
接下来他们是上报,亦或者亲来这边观察,那都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
……当然,我也会及时跟元京的家族联系。”
他这么做的目的,耿煊一眼就看明白了。
还是怕将来他搞出什么事情来,黑锅不会扣在赵家身上。
即便要背锅,也得让其他元京势力和他们赵家一起背才好。
对此,耿煊却是没有任何意见。
他点头道:“随你。”
“好,我这就去办。”
赵星朗又看了耿煊一眼,见他对此没有任何表示,也终于没有了疑惑,拱了拱手,就匆匆离开了。
而就在赵星朗前脚才从院中走出,早就等候在院外的盛祥与谷于群两人,便快步入院,走进了屋内。
“帮主!”
“帮主!”
两位万平集坐馆,堂堂炼髓境强者,他们现在却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低很低。
“坐。”
耿煊伸手,示意两人坐下。
待两人坐下之后,耿煊这才开口道:
“我打算从月露原迁移十万坊民去赤乌山附近,他们虽然也储备了不少过冬粮。
但这些过冬粮的情况,我想你们比我更清楚。
以你们的经验,若是考虑每天都有重体力劳动的情况下,需要再预备多少粮食,才能让他们撑过半年?”
“啊?”
才刚坐下,盛祥、谷于群二人就被耿煊说出来的消息给惊呆了。
他们可不是对耿煊的命令唯命是从的洪铨,也不是对元州格局缺乏认知的里坊之主,他们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么做有可能带来的后果。
他们当即就感觉屁股下长出了钉子,想要立刻拔屁股就跑,立刻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在耿煊的注视下,又不敢动弹。
只能怔怔的坐在那里,脸色肉眼可见的惨白一片,汗水在脸上流水一般滴答滑落。
那模样,和下一刻就要送他们上刑场也差不多了。
耿煊无奈解释道:“你们最大的顾虑,我已经解决了,你们别东想西想。”
说着,耿煊将刚才与赵星朗的谈话内容告诉给了二人。
二人都是一怔,忍不住相视一眼,实在没想到,“帮主”居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最后,谷于群忍不住问道:
“帮主,既然如此,您费心费力的做这件事,对您有什么好处?”
耿煊没好气的道:“肤浅!你们难道就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
“毫不利己专门利人,说的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