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满眼红名开始 第234节

  这也是东五集内,距离“南四集”最近的一个集市。

  从这里开始,赤乌山余脉东延之势已渐渐停止,若要继续去三通集或者其他“东五集”,就要开始向东偏北转向,渐渐地,会变成完全向北而行。

  然后,在三通集与清源集之间,道路又会渐渐由北向西。

  而“北八集”之一的百源集,基本已在清源集的正西方。

  不过,行到此处的队伍,并没有沿着熟悉的道路偏北转向,没有试着接近昌安集的集市,而是一路向东行去。

  马队又向东行了大约一个小时,将昌安集甩在一百多里的身后。

  此刻,时间正午刚过,也就大约下午一点左右。

  马队在一片开阔的空地停了下来,队伍将在这里休整一个小时左右。

  马队刚一停下,便有人利索的将所有玄幽马背上的负重尽数卸了下来。

  开始将玄幽丹捏碎拌入精料之中,准备队玄幽马进行投喂。

  每匹玄幽马背上的负重,包括一整套甲胄,一些备用武器,以及可供每匹玄幽马一日之需的马料。

  所有负重的重量,全加起来被严格控制在了两百斤以下。

  等到这一餐食用之后,每匹玄幽马的负重还会降低二十多斤。

  之所以如此安排,自然是为了赶时间。

  若是让玄幽马驮着马车赶路,便是空车,负重并不算大,玄幽马的速度也提不起来。

  不是玄幽马的问题,而是马车的问题。

  即便完全忽略风阻的问题,以马车的结构,若是被玄幽马拖着在荒野中全速奔跑,非直接给拖散架不可。

  任由顾老四等人与里坊中人挟着马料在一匹匹玄幽马中忙前忙后。

  耿煊站在一片荒草丛生的岸边,看着大黄领着八小在前方干涸的河床奔跑玩耍。

  这是,耿煊感觉身旁有异,扭头看去。

  却见柴爷提着一个布袋来到旁边,耿煊好悬才忍住没有露出一个“耿煊式”的微笑,而是向他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柴爷将手中布袋递到耿煊面前,耿煊道了一声谢谢,也就顺手从袋中取了两张今日新烙的肉饼。

  见“苏瑞良”毫不见外的直接啃了起来,柴爷一张老脸上绽出一个菊花一般的笑容,道:

  “苏帮主,这些日子,真的是麻烦您了。”

  耿煊点头,收下他的感谢,并没有说什么一点小事,不需介意的客套话。

  以他对八家里坊的帮助,完全担得起这一声感谢。

  这时,柴爷站在旁边还没有走,而是看向远处干涸的河床方向。

  在那里,大黄和八小正在追逐玩闹。

  耿煊心中有些无奈。

  此前,他已经尽量避免让大黄与常平坊的人照面,但他这一次不可能将大黄与八小单独留在万福坊,被注意就注意吧。

  何况,经过大量红运的加持,又经历了一次分娩和蜕皮。

  相比于原来在万福坊的时候,大黄不仅变高变大了一些,体态也更加矫健年轻,精神气更是有着天壤之别。

  即便如陈荣山这样的近邻看了,最多也只是觉得有些似是而非的熟悉感,绝不至于将其与前身家中那条跑山犬视为同一只。

  看着前方干涸的河床,耿煊干脆将刚才心中所想的问题问了出来。

  “柴爷,您年纪大,我请教您一个问题。”

  柴爷立刻收回了目光,赶紧道:“当不得您一声爷,有事您尽管问。”

  耿煊抬手指了指前面干涸的河床,问:“这与百源集外那条古河床,应该是同一条吧?”

  柴爷点头道:“是的。”

  耿煊轻轻颔首,又道:“以前这河里还有水的时候,这片荒野应该不是现在这般模样吧?”

  柴爷再度点头,眼中露出回忆神色。

  道:“据我听来的传闻,这条大河没有断流之前,这两岸可是肥沃得很,有不少专门从事耕作的里坊在这里扎根。

  当时,我们要与外面结亲,根本不需要千里迢迢赶去月露原,就近就能够解决。

  直到这条大河完全断流,两岸以耕作为业的里坊,有一少部分留了下来,融入到了周边靠着赤乌山赏饭吃的里坊之内。

  当时,常平坊就吸纳了不少,更多的则东迁去了月露原。”

  说到这里,柴爷连连摇头,脸上露出些许怜悯的神色。

  “这都是好几百年前的旧事了,据说当时许多人都生活在地下,在地上活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那场巨变,这大河两岸的里坊人丁,据说有一大半都因各种原因死掉了,没个结局。”

  以另一个身份再次听柴爷讲古,对耿煊来说,这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不时的便轻轻点头。

  直到柴爷一段话结束,没再继续开口,耿煊这才道:

  “可据我所知,这大河断流,仅是上游一次山体滑坡,堵塞了其中一段河道而已。

  这下游这么多人丁……以前就不说了,那时候生活在地上危险,一个个不敢露头。

  可最近这一两百年,就没人想过将这河道重新疏通吗?”

  在耿煊想来,这是一件非常顺理成章的思路。

  他可是能在一两个小时之内,就在一线峡人造出两场“天灾”的人物。

  即便撇开他这种开挂的存在,同样撇开那些与他一样,也修炼过“地行术”之人的特殊贡献。

  这在他想来,同样不算一件多难的事情才对。

  听了这话的柴爷看了耿煊一眼,摇头道:“河道疏通确实不难,可是,谁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嗯?”耿煊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你想啊,一旦这河道重新疏通,这大河两岸,原本的千里荒原,将重新变成千里沃土。

  可对于出力疏通之人来说,他能得到多少呢?

  以现在元州的局势,是绝不可能容许这样大一片产粮地落入某一个势力手中的。

  所以,最终的局面,只能是各种各样的势力一哄而上。

  里坊的,集市的,各个帮派行会的,一个分一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直到最后一口被分食干净。”

  “既然是这样的结局,谁又会出面来做这种事情呢?”

  “呃……”

  这个理由很好,很强大,耿煊完全无言以对。

  一个小时的休整时间很快过去,马队越过干涸宽阔的河床,继续向东而行。

  而自从越过河床,进入东侧的荒野之后,随着马队继续向东疾行。

  只从沿途所见种种,就知道大地中的水力越来越充沛,荒原一点点变得更富生机,更加肥沃。

  在大约下午三四点左右,马队便从杂草丛生,无人打理的荒野进入另一片天地。

  周围是高低错落的田野,田野之中,三三两两分布着衣衫褴褛,在这寒冷冬季,用着木制,或者石制的农具在田野中耕锄的男女。

  即便以耿煊敏锐的目力,也很难从这些男女身上看出太多的区别。

  除了可以分辨是男是女之外,其他的特征,几乎都是模糊的。

  他们似乎共用着同一张脸。

  几乎一般无二的干瘦身材,一般无二的枯黄面容。

  一般无二的机械式动作,一般无二的麻木神情。

  直到耿煊他们这一支气势煊赫的马队从他们身旁的大道疾驰而过,这样巨大的动静才将他们从麻木机械的劳作中惊醒。

  他们呆呆地停下了手中活计,扭头看向马队的方向,空气似乎凝固了几息。

  然后,他们麻木的脸上终于变得生动起来。

  一个个脸上都露出恐惧到极点的神色。

  有的丢下手中农具,撒丫子就往远离马队的方向狂奔。

  一边卖命的狂奔,嘴里一边呼喝着意义不明的言语。

  似乎在向远处示警,又似乎只是在单纯的发泄心中极致的恐惧。

  有的被吓得根本走不动道,手杵农具,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完全傻了,有的则直接吓瘫在地上。

  凭着敏锐的目力,耿煊甚至发现不少人胯下已经在淅淅沥沥的淌水了。

  对此,耿煊做出的唯一举动,就是让玄幽马跑得更快一些,争取让整支马队尽快通过这片区域,减少对这些人的惊扰。

  在快马通过之时,耿煊也扭头看向那些逃跑之人的方向。

  在距离这片田野大约两三里地的位置,有大量屋舍存在。

  不过,那些屋舍修建的似乎颇为随意,既没有统一的规划,也没有合理的营造。

  有的“房屋”,干脆就是用一些歪歪扭扭的树枝做骨架,再用干草作为墙壁和屋顶,这就是所谓的“房屋”。

  这种房屋,也就冬天的时候还能用一用。

  一到雨季,直接就要散架。

  不过,对这些“房屋”的居住者来说,他们需要的,或许也就是撑过这个严酷的冬季而已。

  这边的动静,显然也吸引了那里人的注意,陆续有人从一间间房屋中跑出。

  不过,当他们远远看见一百七十多匹玄幽马组成的恐怖马队之时,有的直接缩回屋里,有的干脆向着更远处逃遁。

  很快,马队就快速经过了这片区域。

  耿煊问旁边的柴爷:“这便是月露原的里坊?”

  柴爷摇头道:“里坊再差,也没到这个程度,这些都是游民。”

解释一下

  本来想在章末作家说里说的,但看了看时间,还是开单章说一下吧。

  大概真的是忍无可忍的,一个追读到最新章的书友在书评区连发两条评论,一个吐槽水,一个吐槽毒,若是在章说里留言,基于对衣食父母的基本尊重,这些留言我都不会删除,甚至还会逐一留言回应,不过,因为在书评区,为了避免成为新读者的阻碍,我就删了。

  对于水这个问题,我尽量避免。

  比如面板统计,财务统计等等,我都尽量间隔很长一段时间再回顾式的汇总一下,这不仅是方便我,也方便读者,其实,写这类章节,消耗的时间更多,远比剧情推进更慢,更烧脑,因为我尽量做到书中的每一个数据,每一笔收入,支出,都有理有据,前后能够对照连贯,而不是每次随便大差不差的编一个数据糊弄了事,或者一场大行动之后,为了省事,收获方面的事情直接一笔带过。

  其实,做这类统计,我自己也很头疼,我情愿写剧情,也不想写这个,因为每次做收获统计之前,我得先花不下于码一万字的时间,做一个excel表格,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我这么痴愚的作者。

  再说毒的问题。

  这读者反应的两个毒点,说实话,我真的没有意识到,直到他提起,我才反应过来,这段剧情还能给人以这样的困扰。

  一是陈铮这批运银车队,运着超过百万两白银,因为事态紧急,魏万宗、范宏盛这些各坊真正能拿主意的主事人都要第一时间赶回里坊布置防御、迁移民众等事,于是就快马先行一步,赶回里坊,陈铮等人则护送车队竭力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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