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黄蓉在归云庄里乱逛,突然看到白胡子的裘千丈被人带到宅院住下,好奇的跟上去,哪知道裘千丈进了房间,闭上门,半点声音也无。
她悄悄靠过去,指头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往里一瞧,只见裘千丈盘膝而坐,双目微闭,嘴里正喷出一缕缕的烟雾,连续不断。
这是什么武功?
黄蓉家学渊源,在黄药师那里听了不少江湖异闻,但从未听说过嘴里冒烟的功夫。
这时,院子外,陆乘风被人推着走进来,见到黄蓉趴在窗户上偷看,轻咳一声。
黄蓉被人当场抓住,小脸顿时通红一片,“陆庄主。”
陆乘风不敢惊动了里面的裘千丈,让人推着他上前,“黄姑娘,切勿打扰前辈。”
黄蓉支支吾吾,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只是好奇老前辈练的什么武功,不过,他的武功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不信你瞧。”
陆乘风被勾起了好奇心,透过窗户一瞧,正好看到了裘千丈嘴里冒烟的一幕,他也感到奇怪,但裘千仞偌大的名声在外,他纵然奇怪,却也没有半点怀疑。
“前辈,酒席已经备好,还请您赏光。”
“好,你先退下吧,等老夫收功。”
……
夜色降临,归云庄大厅上摆着一桌宴席,上面有各式各样的菜肴,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爬的,应有尽有,裘千丈作为前辈,当仁不让的坐在首席。
郭靖与黄蓉是客人,坐在次席,陆乘风与陆冠英在下首相陪,陆乘风分别与众人敬酒,聊着一些风土人情不相干的闲话。宴席上,气氛倒也和睦。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陆乘风便逐渐切入主题,询问裘千丈的目的。
裘千丈端着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陆老弟,你们归云庄是太湖群雄的首脑,你的武功自是不凡,可否露一两手,给老夫开开眼界?”
陆乘风被革除师门后,很少与人动手,也知道裘千丈在探他的底,推辞道:“晚辈这一点微末道行,如何敢在老前辈面前献丑?再说晚辈残废已久,从前恩师所传的一点功夫,也早搁下了。”
裘千仞更加好奇,问道,“尊师是哪一位?说来老夫或许相识。”
陆乘风发出一声长叹,脸色惨然,过了良久,才道:“晚辈愚鲁,未能好生侍奉恩师,却为人所累,致不容于师门,言之可羞,且不敢有玷恩师清誉。还请前辈见谅。”
一旁的黄蓉正竖着耳朵听他们讲话,顿时娇躯一震,神色大变,梅超风陈玄风逃离桃花岛的时候,她还小,等长大后她才明白事情的原委。
归云庄里面的阵法,陆乘风练功用的铁八卦,再加上他说的话,一切都对上了。
他是爹爹的徒弟!
只是现在碍于人多,黄蓉一时间不好相认,只能暂时按下心思。
郭靖奇怪的看了黄蓉一眼,两人相识已有数月,她的异状自然瞒不过郭靖,不过他倒也没问,想着等宴席过后再问。
而后,裘千丈不死心,继续打探归云庄的底细,陆乘风不想出面,于是便把陆冠英推了出去,裘千丈让他打了一套拳,而后自己用变戏法的功夫露了一手,随后再把当年五绝华山论剑的事情说了,期间还扯到九阴真经。
黄蓉作为东邪之女,对这些事知道的很清楚,裘千丈说的话算是对得上,对他倒也没有多少怀疑。
不知不觉之间,众人对他的言谈举止很是信服,见火候差不多了,裘千丈端着酒杯站起来,看向四人,“不出半年,大宋就是大祸临头了,各位可知道么?”
各人听他出语惊人,无不耸然动容,郭靖更是眸光一凝,对于兵锋战事,他很关注,毕竟等回到蒙古,成吉思汗多半要和金国对上,他已经决定早做准备。
事关机密,陆冠英立马屏退众人,命众庄丁站到门外,侍候酒食的僮仆也不要过来。
裘千丈语出惊人:“老夫得到讯息,六个月之内,金兵便要大举南征,这次兵势极盛,大宋江山定然不保,这是气数使然,无可奈何啊。”
陆冠英惊讶道,“事态紧急,裘老前辈何不早点禀告大宋朝廷,早作防备,击退敌人。”
裘千丈白了他一眼,说道:“年轻人懂什么?大宋若是有了防备,只有兵祸更惨。”
听到这话,郭靖顿时皱起了眉头,他想到了宋国朝廷上那些对金国卑躬屈膝的士大夫,量中华之物力,结金国之欢心,这人的意思明摆着就是不要反抗金国,让他们打过来。
刹那间,他看向裘千丈的眼神就变了,心里给他打上了金国走狗的标签。
陆乘风只是看着他,并不搭话,他不说话,其他人更不会开口。
裘千丈以为他们被惊呆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我苦思良久,要天下百姓能够安居乐业,锦绣江山不致化为一片焦土,只有一条路。老夫不远千里来到江南,为的就是让百姓免于灾祸。”
这时,郭靖突然开口了,他冷冷的望着裘千丈,毫不客气的说道,“前辈说的,就是向金人投降,当卖国贼,亡国奴?”
陆乘风见裘千丈脸色僵住,连忙替他解围,“前辈,晚辈冲动,不会说话,还请您见谅。”
裘千丈没想到郭靖直接上来拆他的台,直接愣住了,反应过来后,笑容瞬间消失,直勾勾的盯着郭靖,“你小娃娃懂什么?战端一开,死伤无数,苦的还是百姓,大宋怎么可能是金国的对手?若要避免战乱,只有一条路可走。”
“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大宋不是金国的对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何必白白送死?”
郭靖“腾”的一下站起来,“前辈说这些话,难道就不怕九泉之下的上官帮主不能瞑目吗?想当年,铁掌帮横亘两湖,声势浩大,几乎不输丐帮,帮众更是英雄豪杰,一致抗击金人。”
“怎么到了今天,前辈却向金人卑躬屈膝,就不怕难以服众,辜负了前辈的遗志?”
裘千丈被一个小辈这样说,脸皮挂不住了,“哼,大宋朝纲败坏,奸臣当道,我纵然是想抗金,那也是螳臂当车,当年王重阳抗击金人声势浩大,不也一样避世不出。依我看,还是早些投靠金人,免得遭受兵灾之苦。”
陆冠英也忍不住反驳道,“前辈,金人残暴,当年靖康之耻历历在目,倘若金人打过来,江南必定生灵涂炭,我辈如不奋力反抗,难道真要当亡国奴?”
裘千丈说不过他们,当即看向陆冠英,“金人南下,对他人是危机,对你们却是异常机缘,贵庄眼前有一桩天大的富贵,陆老弟见而不取,却是为何?”
陆乘风不露声色的说道,“晚辈草莽出身,不过随波逐流而已,有何富贵可言?”
裘千丈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道,“金兵南下,大战一起,势必生灵涂炭,死伤无数,老弟结连江南豪杰,与金人合作,当了顺民,设法消弭了这场兵祸,岂不是活人无数?”
郭靖虽说看不起宋国朝廷,但也不希望汉人国度消亡,当即反驳道,“前辈此言,晚辈不敢苟同,晚辈从大漠而来,一路南下,途中所见,触目惊心,金人残暴,不断盘剥百姓,恨不得敲骨吸髓,生民罹难,北方群盗四起,前辈莫非不知?”
归云庄引领太湖群盗,一旦投靠金人,后果不堪设想。
一旁的黄蓉见郭靖振振有词,大义凛然的模样,眼里逐渐泛起了光。
裘千丈差点气炸了,但说到这个份,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讲下去,“哼,小娃娃,金人盘剥是一时之事,只要天下一统,消弭兵祸,金国必然休养生息,到那时候,百姓便能过上好日子。”他弟弟在铁掌峰闭关多年,最近出关了,正在与金人接洽,他这个哥哥借一下名头,也不算是胡言。
陆乘风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能立马推辞,失了进退,见气氛僵硬,忙道,“前辈,今日为前辈接风洗尘,此事可否容后再议?”
陆乘风的态度让他很是不爽,裘千丈当即威胁道,“陆老弟,你可要想好了,若是等金国大军一到,届时一切都晚了。”
郭靖不想与此人多说,当即提出告辞,“伯父,前辈,晚辈先行告辞。”
“嗯,你先退下吧。”
随即,郭靖便走了,旁边的黄蓉也随之离去。
回到小院,黄蓉追上来问道,“郭靖,打算怎么办?”
郭靖一直在思考对策,金国若是真的南下,对他而言不是好事,他打从心底里不希望宋国被金国打败吞并,这可是天下唯一一个汉人国度,也是汉人正统。
如果宋国灭亡,他们就真的当了亡国奴,即便宋国朝廷再怎么不堪,那也是一面旗帜,只要朝廷在,汉人就能暂时安身。
“等中秋过后,我打算尽快启程回草原。”
黄蓉惊讶道,“金人南下攻打宋国,你回草原干什么?为什么不留下来抵抗金人?”
“连岳飞爷爷都死了,留下来有用吗?”郭靖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又道,“回草原,我会尽快将此事告知大汗,若是趁金人南下,蒙古从草原出兵,金人两面作战,说不定能逼他们退兵!”
第102章 古墓派林侍女
黄蓉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这上面,惊奇的问道,“你要走了?”
郭靖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眉头依然紧皱,“宋国朝廷靠不住,连我都能在军营里面来去自如,这样的的军队如何抵挡金人?留在宋国,徒劳无用,只有蒙古出兵,才能逼迫金国退兵。”
他心中还有另一个考量,倘若金国真的吞并大宋,完颜洪烈的地位会变得更重要,要报仇更难了,更别说一旦金人一统南北,回过头来肯定要收拾蒙古。
假如金人南下是真的,他一定要回蒙古,说服大汗出兵。
……
终南山,后山。
这里是全真教的禁地,全真教门人禁止闯入此地,不过苏铭是外客,不在限制之列,古墓派与全真教的恩怨从上一代一直延续至今。
山中有枯藤老树,奇花异草,还有修竹茂松,万载常青,幽谷中兰花盛开,溪流潺潺而过,,时而有野兔、松鼠之类的小动物跑过,别有一番景致,
苏铭着一袭青衫,漆黑长发用一根木簪绾着,长袖飘飘,在林间行走,如履平地,他目光幽幽,在苍松翠幕间穿行,宛如神仙中人。
忽然,他停住脚步,双目落在林间的一块石碑之上,上面刻着“外人止步”四个大字。往前看,山林更加幽静,深不可测,古墓派应该离这不远了。
他单手负在身后,脚步轻轻一踏,掠过石碑,继续向前。
走了没一会儿,突然听到一阵“嗡嗡”的声音,由远及近,他止住脚步,片刻后,一群蜜蜂从林间飞来,苏铭仔细一瞧,眼里露出些许惊异,这些蜜蜂与寻常蜜蜂不同,体型不大,通体白色,这应该就是古墓派的玉蜂。
然而,这些蜜蜂对一旁的花丛熟视无睹,竟是直接朝他飞来。
若是旁人,或许就被这些蜜蜂吓走了,苏铭站在一块大青石之上,周遭气流随着真气牵引,化作一道真气屏障,蜜蜂翅膀扇动,不一会儿就将他包围,但它们如何动作,都突破不了屏障,只能将他包围。
“出来吧,这些手段还奈何不了我。”他手掌轻轻一握,真气剧烈震荡,气浪如同波纹荡开,蜜蜂顿时被冲的七零八落,摔在地上。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禁地?”
忽然,一名中年女子牵着一个小女孩从树林里走出来,她看着苏铭,目光里隐隐带着几分敌意。那女子身着淡色素衣,相貌平常,眼角几缕鱼尾纹,神色冷淡,看上去就像是冰块一样,她牵着的小女孩倒是粉雕玉琢,闪亮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苏铭,胖嘟嘟的小脸上满是好奇。
苏铭淡淡的看着她,“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这些小东西只是被我震晕而已。”说完,他的眼神在小女孩身上扫过,“至于我,我并非全真教中人,此地于我而言,并非禁地。”
对上号了,这个中年女人应该就是林朝英的侍女,至于这小女孩,大概就是以后的赤练仙子,李莫愁。
“哼,你最好跟全真教的那群牛鼻子没关系。”那女人听到玉蜂无恙,对苏铭的敌意消减了不少,这些玉蜂很难养,死一只她都心疼,何况是这么大一群。
苏铭向前走几步,避过掉落在地的玉蜂,问道,“你应该就是古墓派如今的掌门人,林朝英前辈的侍女吧?”
见他靠近,那女子神色更加警惕,非但没有回答,反而询问他的来路,“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这儿?”
苏铭淡淡一笑,神色缓和道,“在下苏铭,不过是一个游山玩水之人,古墓派乃是林朝英女侠所留,我想见识一下古墓派的武功,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中年女子冷哼一声,目光不善,“哼,你想见识就见识,我凭什么答应你?”
“这样吧,我们切磋一番,如果你赢了,我送一套九阴真经上的武功,如何?”打赢她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苏铭本来就是来找九阴真经残篇的,这本是王重阳留下的武功,他不介意借花献佛,白嫖一下。
“你竟然会九阴真经上的武功?”那女子难以置信的望着苏铭,显然内心受到了极大震撼。
苏铭脸上依旧是风轻云淡,“不过是一本武功秘籍而已,天下间不止我一个人会,在王重阳得到之后,九阴真经不知转手多少次,阁下是林朝英身边之人,应该知晓这些事。”
那女子心知今日如果不答应,绝难善了,对方能拿出九阴真经的武功,定然不会轻易放弃,当即应下,“好,我答应你,不过如果我赢了,你的武功我也不要,只需要你以后不要再踏入此地,扰人清静。”
“好,一言为定。”
那女子深深看了他一眼,“一言为定。”随后她放开李莫愁的手,“莫愁,我跟这位先生有话要说,你先回去。”
李莫愁咬着指头,重重的点头,问道,“师傅,要是我回去了,晚上能吃玉蜂浆吗?”
女子眉眼变得柔和,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等回去了,就让你吃。”
“好。”李莫愁甜甜一笑,转过身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坎坷的道路对她而言竟然没有丝毫停滞,步伐颇有章法。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林间,中年女人方才收回目光,注意力重新放在苏铭身上。
“敢问阁下怎么称呼?”
“我姓林。”
双方目光对视,战意轰然爆发。
“请!”
“请!”
林侍女是林朝英的丫鬟,林朝英的武功学了个十成十,古墓派的武功有很多,其中最出名的便是玉女心经,玉女剑法,不过今天出来的匆忙,林侍女并未带剑,只好用美女拳法对敌。
瞬息间,两人身形纠缠在一起,林侍女冷着一张脸,步步生莲,一招一式极尽美感,充满了美女的神韵仪态,若是一位漂亮美女施展,定然美不胜收,令人眼花缭乱,奈何,她只是个老女人,冰冷的气质破坏了这份美感。
林侍女抢先攻击,想要占据先机,一连数招,每一拳劲力十足,打出了破空之声,然而,出招却没能建功,每一招都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