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游神 第65节

  才跑了没两步,他就听见“啪”的一声醒木,再见一抹刀光从自己身下划过,

  他就瞧见自己的身子还在往前跑,跑出了四五米远,但两条小腿,依然立在原地。

  “我的脚!”

  祝庭生扑倒在地,捂著断脚痛号,可场院里的人瞧见的,和他自己瞧见的,却不是一种场景。

  场院人就瞧见祝庭生拔腿想跑,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拔出一柄短刀,将自己双脚齐齐砍断。

  “老袁,你这手,有点厉害!”

  周玄知道,祝庭生是被袁不语拉进了白日梦中。

  白日梦中的祝庭生,以为是一柄刀光斩了他的脚,实际上,是他受了梦境的迷惑,自己斩了自己的脚。

  袁不语说道:“前几天我说了,欺负我徒弟?吃他娘的熊心豹子胆!现在还敢找上门!”

  周玄捡起地上的短刀,要斩了祝庭生,拐子养的狗,不杀了留著干嘛?

  “唉,别著急啊,这人还有用!”袁不语喊住周玄。

  “有啥用?”

  “用他找狗王,给他们一锅端了,让拐子知道知道你师父的手段,别隔三差五的就来恶心咱们爷俩!”

  袁不语示意周玄把祝庭生背到背上……

第70章 杀狗

  周玄背著断了脚的祝庭生,和袁不语走进了夜幕中。

  他不担心桌上黄皮子留下的财宝被人偷去,有姐姐帮忙收拾,谁敢拿?

  “玄子,把你的感知放出来,这断腿的小子,每天都得被狗皮包著,他不管走哪,都有狗皮的臊味和血味,别人难以感知到,你能感知得到。”

  周玄闭上眼睛,将感知释放,一股淡淡的腥臭味,被他鼻子精准的捕获到了。

  “往前一直走。”周玄指著路。

  路很长,周玄问袁不语:“那拐子狗王养狗的本事,和我们周家班养的狗不一样吗?”

  “很不一样!”

  袁不语说:“平水府养狗的人不少,但养的都是游魂厉鬼,周家班有祖树,别看树一直沉睡著,但却是小鬼们最好的栖息地,滋养他们的魂魄,使其不至于散去。

  但狗王廖钟声,这小子使的是邪法,太平府郊外的山头上,乱葬岗多,人随便一埋,尸体用不了几天,就被野狗叼去啃食了。

  狗吃多了死人肉,便养出了气候,煞气足,能成精怪,廖钟声便成天捕抓这种狗,碾碎后,掺入童子血,再辅之骨粉、草药,每日念动邪咒,

  养个十来年,那血里便长出一张黑狗皮。”

  “这狗皮有什么用?”

  周玄听得都觉得残忍,花那么大代价,就为了养一张狗皮出来。

  “别瞧不起这狗皮,这皮有种阴邪作用,人若得了重病,药石无医,把狗皮披上,人便成了个有灵智的活死人,只是……需要一直披著皮,若是把皮脱了,不出一日,身上血肉全掉,迅速死去。”

  袁不语说:“而且披著皮的时候,人会真的变成一条狗,廖钟声如何拿捏他手底下的两条狗?白天剥了狗皮,让狗出去做事,做完一天,回家时,那狗因为没有狗皮续命,身上血肉便会掉上大半,濒临死亡。

  到这时,廖钟声再重新将狗皮给狗穿上,狗一瞬间便活络了过来,

  死死生生,周而复始,那被养狗的人,纵有千般心气,也被磨得平了。

  三炷香的算命先生,战力已然不错,占著堂口手段的光,放起对来,未必会输给廖钟声,但谁叫他被狗王拿住了短处呢?

  玄门的风骨,终究敌不过一张狗皮。”

  “老袁,该左拐了。”

  “好!”

  ……

  师徒俩人拐进了百花岭胡同。

  周玄聊起了黄皮子的事情:“那黄皮子出手挺大方。”

  “有两种精怪,最爱入俗世红尘,一种是黄大仙,另一种是狐仙,

  狐仙贪情爱,总与书生留下风月美谈,黄大仙则爱人间排场,喜欢当官,当商贾,他们捞钱有一套,不过,今儿听书的那群黄大仙,即不当官,也不当商人,他们当和尚。”

  “额……”

  “你收的说书钱,都是平水府的贵人们,上香贡给莲花娘娘的,其实这伙黄皮子,是真给老百姓办了不少事呢……百年内的灾荒粮荒,饿死的人很多,但要不是有它们,饿死的人更多。”

  “还真是好和尚?不符合我对精怪的刻板印象啊。”周玄说。

  “莲花庙里原本有群坏和尚,被这伙黄皮子给宰了!那莲花娘娘的佛性很深,你给她讲书,能收获到一些佛性的。”

  聊到此处,袁不语叹著气,说:“这种机缘,有些说书人怕是小半辈子碰不上一次,我瞧著都羡慕。”

  周玄下定决心,这趟给莲花娘娘讲书,得花时间好好准备准备,机缘听起来就不小。

  又有钱又攒香火还能收获佛性,都没接过这么阔绰的买卖。

  ……

  百花岭胡同走得越深,臊腥味越浓。

  当浓度达到某个点的时候,周玄甚至能凭借味道直接定位气味的来源。

  “那幢两层的屋子,就是狗皮的位置。”

  “嗯。”袁不语回头瞧了眼失血到快昏迷的祝庭生,说:“这人没用了。”

  “好嘞。”

  周玄将祝庭生放下,对著脖子就是一刀,然后将尸身拉进路边的草丛。

  “你小子手真黑。”

  袁不语感叹完后,对周玄说:“玄小子,你在门外放出感知,当师父的给你打个样,让你知晓遇到克制我们的堂口,该如何应对。”

  “先交待你几句,那算命先生的“金钱卦”,算卦速度极快,但是,他算卦有指向性的,他见了你,会先卜一卦,算出你是说书人,

  然后他只需不停的用金钱卦,推演周围何时有响木之声,提前做好防范,你便奈何不了他

  切记,他推演的是响木之声,而不是推演你何时击响醒木,这两者是有区别的,算卦不是万能的,什么都能算到的那是神仙。”

  周玄一听,恍然大悟:“哦,如果我利用与响木声极像的声音,便能干扰他的算卦,比如这样……”

  他捡起一块小石子,扔到不远处的树干上,发出了“啪”的声音。

  若是他对上算命先生,先制造出这类假声,让对方以为生梦了,便会割破手掌,利用痛苦去抵挡梦境,然后趁此时机,真正的击响醒木,对方防范不及,便会被拉入梦境。

  “你天生就该干我们这行,一点就通,说书人对敌的真正法门,是时机!而布局,能让对敌之战中,全是我们的时机,看好喽。”

  袁不语从兜里掏出一架墨镜戴上,撇了根手指粗的树枝充当拐杖,像个瞎子一样,拐仗倾斜出一个角度,往前方扫著扇形,慢悠悠的走进了拐子的屋里。

  ……

  “放出去的狗该回来了呀?”

  廖钟声和两个拐子弟子吃著狗肉火锅,地上的杨墨香正用前爪摁著肉骨头啃。

  吱呀!

  门开了,

  廖钟声猛的回头,却发现进来的不是狗,而是一个瞎子。

  袁不语一只手放在兜里,一只手拿著手杖,轻声说道:“有麻将声,好像没找错地方!”

  “啪”

  他的中指轻轻叩响醒木,发出一声极细微的响木之音。

  “哪儿来的老瞎子,这儿哪有人打麻将?”廖钟声骂了一句后,却真的听见有人在打麻将。

  “八万!”

  “么鸡!”

  廖钟声都感觉撞鬼了,他这二层楼,独门独户的,牌桌都没一张,但有人在打麻将!?

  “木匠在打柜子,咚咚咚的敲,是这地界,我这瞎子没找错。”

  袁不语又笑著说,中指又轻轻叩了下醒木。

  “啪”,又是细微的响木声。

  廖钟声被搞毛了,一拍桌子,抓住碗,冲袁不语砸了过去,指挥著小弟:“奶奶的,哪来的死瞎子在这叨逼叨,给老子砍死他!”

  袁不语却轻描淡写的抓住了飞来的碗,扔在了地上,优雅的取下墨镜,笑著说:“鄙人不是瞎子,是个厨子,听说这里有狗,过来杀几条!”

  “杀狗?怕你有本事来,没本事走。”

  廖钟声冲着杨墨香的方向喊道:“放狗!”

  杨墨香身上的狗皮飞出,他缓缓站起,手里托著三枚铜钱。

  他将铜钱抛起,等落回手中时,看了看卦相,笑著说:“原来是个说书人,敢问老人家与周玄,什么关系?”

  说书人是个大堂口,在太平府里的说书人不少,但忽然来找拐子麻烦,加上周玄也是个说书人。

  不得不让杨墨香怀疑,眼前这位说书人与周玄有些关系。

  “哦,他是我徒弟,我来给他出出气。”袁不语倒是回答得干脆。

  “你是周家班的神人?”杨墨香声音有些颤抖,他早听闻,周家班的神人,香火层次很高。

  但是,他不是没有机会!

  杨墨香收拾过不少的说书人,以堂口的手段来说,算命先生极端克制说书人,哪怕对方香火层次高,只要生不出梦来,后续的变招几乎没有用武之地。

  他心机重,脑子转得快,偷偷朝廖钟声指了指耳朵。

  廖钟声明白他的意思,他先将耳朵堵上,不去听那响木之声,等杨墨香破了平地生梦,他们要么直接夺门跑路……

  思路已经沟通明确,廖钟声两根手指抵入耳中,另外两个拐子也有样学样。

  袁不语却大大方方的拉了把板凳坐下,没拿正眼瞧杨墨香,说:“你但凡能推演到我何时响木,算我输!”

  “呵呵。”

  杨墨香,绕著袁不语在游身步,右手托著三枚铜钱。

  呼!

  铜钱变化了,

  长蛇形变成了“品”字形。

  杨墨香想都没想,抓住铜钱,对著自己的手掌就是划出一道血痕。

  血痕出现的同时,杨墨香的耳边传来“啪”的一声响,而后又传入一阵声音“六筒!”

  “谁在打麻将?”

  杨墨香的铜钱,算到了响木之声,但算到是麻将砸牌作响的声音。

  他倒不气馁,托著铜钱继续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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