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敢用我当祭品?”
“但不代表绝不打破守则。”
“……”
“我弟弟的病很重,不用你来做祭品,我怕他熬不到点香的时候。”
周伶衣冷漠说道:“所以……只好委屈你了。”
“送我去九大堂口!”
十指歇斯底里的呐喊。
戴绅士先当过食为天的脚,知道一些关于异鬼的隐秘。
作为十指的信徒,他自然将这些信息无私的分享了出来。
所以十指知道异鬼去了九大堂口后的处境大部分的异鬼,难逃一死,但小部分的异鬼,会被囚禁起来。
井国囚禁异鬼的意图是什么?
戴绅士也不知道,
十指不认为自己一定是那小部分被囚禁的异鬼,但去了九大堂口,至少意味著有活下来的概率。
概率再小,总好过死在这疯女人的手上!祭品的终点,便是死亡,毫无尊严的死去。
“送我去九大堂口,这是守则,违反守则的代价,你一定清楚……”
“安心做好你的祭品吧,我的事,不劳你操心。”
周伶衣的冷漠与坚决,让十指彻底绝望。
但他觉得,此刻,亦是最后一搏的好时机。
它要趁著周伶衣轻视它,对它放松警惕之时,发动自己的术法,污染掉周伶衣的精神与心性,就像污染戴绅士一样。
只见,十指浑身不停的颤抖,皮肤每一个毛孔里都长出白色的长毛,缠向了周伶衣的双臂。
只要缠住了、勾实了,他的意志就会灌入周伶衣的身体里。
污染、侵入、控制……
只可惜,
周伶衣不是戴绅士,
她很谨慎,提前在两条手臂上画下了血符,防止双手触碰十指时被污染。
十指的白毛才缠住周伶衣的手臂,血符光芒闪动,将白毛迅速点燃……
……
清晨时分,周玄醒了。
他明明没有睡多久,却觉得自己精神饱满,眼睛也消肿了。
“难道是因为我昨晚划船划的?锻炼身体真有用,精气神就是好。”
下床后,他忍著自己屋的邋遢,拿了换洗的衣服后,给了外院晨练吊嗓的小福子四十块。
“福子,把我房间扫干净,要一尘不染的那种。”
“唉。”
小福子捏紧了四十块,眉开眼笑的去打扫了,并不是爱钱,主要是热爱劳动。
周玄则继续往澡堂子里走。
去澡堂子要经过锅炉房。
烧锅炉的老马躺著休息,手里盘俩核桃,但也奇怪,俩核桃在把玩时,能碰撞发出两种声音。
“老马,你玩的啥核桃啊,咋发两种声?”周玄端著盆,凑老马面前。
“有吗?这可是正宗的闷尖狮子头……”老马把手掌展开,露出两个盘得油汪汪的核桃。
只是这核桃上,每个都打了十几根洋钉。
周玄打眼一瞧,差点乐出了声,
这核桃有bug吗?打这么多补钉?
“你核桃咋这么多洋钉?”
“小侄儿不懂事,给我祖传的核桃摔得四分五裂,我打了洋钉救回来的。”
怪不得盘起来有两种声呢,核桃发一种声,铁钉子再发一种声,不过都打这么多洋钉了,都不如盘俩不锈钢,至少声音均匀,还摔不碎。
“老马,我也想盘俩核桃,你玩核桃久,下次帮我挑一对?”
周玄不是临时起意,主要是钱多了烧得慌,姐姐一个月给三千块呢,也该过点富家公子哥的生活。
公子哥什么样?出门左手提溜个鸟笼子,右手盘两核桃,找个饭庄子一坐,把伙计招过来,大喇喇喊一声“给我家雀儿喂点水”,然后一边等上菜,一边靠著椅背“嘎啦嘎啦”盘核桃……
聊到核桃,老马话可就多了,又是什么核桃得选桩型、选品种,还得两核桃长得一般模样,种种讲究,听得周玄都好奇……
……好奇老马这满头冷汗,嘴唇带紫,一脸虚亏模样,哪来这么大的劲头讲核桃。
“下次找你请教,我洗澡吃早饭去。”周玄拍拍老马的肩膀,又劝道:“对了,老马,你昨晚是不是没好好上工,又钻哪老太太被窝里去了?”
“没……没有!”
“瞅你那一脑门子虚汗,嘴唇都发紫,肯定去了,喝点枸杞茶,你这身子骨得好好补补。”
周玄调侃了两句,迈步去了澡堂。
老马却原地发愣,喃喃道:“少班主咋知道我昨晚钻被窝了呢?难道我真虚了?”
他回屋拿过一面旧镜子,认真的观瞧,这脸色红润、嘴唇带血色,怎么也瞧不出虚的状态啊!
“肯定是少班主诈我……不过枸杞茶是要喝点,那老姑娘都说我身体不如以前了。”
老马喃喃道。
第50章 望相
周玄洗完澡,回屋放盆时,发现屋内已经整洁如新了,连窗户玻璃都锃亮。
“小福子办事效率真高。”
周玄放好盆,便去了食堂。
戏班的食堂比较简陋,青瓦屋顶,垒了两个红砖烟囱,屋内摆了十几张四方桌,椅子是长条凳。
打菜的地方,放了一溜木盆,菜装在盆里。
袁不语一脸闷闷不乐,拄著勺,来一个人就舀一勺炒饼丝,跟机器似的。
周玄去柜子里拿了饭盆,朝袁不语走去,没走两步,余正渊刚好进食堂。
“玄子,你气色挺好啊。”余正渊这不是客气,是真觉得周玄气色好。
红光满面,眼睛炯炯有神,身板感觉都直了些。
“大师兄,你气色也挺好,就是你最近腰是不是不太好?怎么老弓著?”
“没弓著吧?”余正渊忍不住望向碗柜。
碗柜的门是两块玻璃,一前一后,分别竖在相应的木槽里,想拿碗就把玻璃往旁边一滑。
柜内涂了黑漆,有它作底,玻璃成了一块不太清晰的镜子。
余正渊对著玻璃照了照自己身形,这也没弓著腰啊,挺直的。
不过,确实如周玄说的,他腰最近是不太好,前两天锻炼时候闪了一下,矬到了骨头,现在还贴著膏药在呢。
虽说腰闪了,但余正渊作为戏班经理,每天都要出门跟人谈商单,弓腰驼背不利于形象,所以,即使腰疼,他也时刻提醒自己把腰板挺直。
“难道我刚才跟玄子打招呼,下意识弓腰了?”
余正渊边走边琢磨,不自觉脚步就快了,明明他在周玄后面来的,可打饭的时候,他已经站到周玄前面去了。
“袁师傅,咋不高兴呢?”余正渊把饭盆伸到袁不语的跟前。
袁不语不爽的说:“徒弟请假了,我一烧菜大师傅,还得负责打菜,心情能好吗?”
啪!一大团炒饼丝,甩到余正渊碗里。
“你忘了?我不爱吃炒饼,来点别的。”
“那就馒头吧。”袁不语塞两个馒头。
“没点荤的吗?”余正渊探头探脑的往菜盆里看。
袁不语不耐烦的挥手赶人:“有白面馒头就不错了,多少人窝窝头都啃不上……再给你一碟酱菜,吃去吧。”
余正渊叹了口气,端著窝窝头、酱菜,等周玄。
周玄也将盆伸过去:“老袁,两馒头。”
“你不配吃馒头。”
周玄都愣住了,我一少班主,馒头都不配吃?
“你只配吃这个……”
袁不语一低头,从桌下摸出来一个小篮子,装著一大张油香四溢的肉饼,四个肉包子,一碗汽水肉汤,一碗豆浆。
“先吃著,生烫牛肉面一会儿就上!”袁不语把篮子往周玄面前一推。
余正渊低头看著自己碗里的馒头,又抬头瞧了一眼周玄琳琅满目的筐,目光充满了疑惑。
“为什么玄子好吃的那么多,我就啃馒头?”
“你能跟玄子比吗?他要多吃点。”
“为啥啊?”
“他长身体呢!”
余正渊、周玄:“……”
……
余正渊和周玄并排坐著,周玄瞧大师兄咽口水的样子不落忍,撕了半张肉饼递给他。
“大师兄,你也多吃点,外面跑差事,营养要跟得上。”
余正渊接过肉饼,心态总算平衡了一些,他朝周玄说:“我往后得带著你了。”
“啊?带我干嘛?”
“上工啊!班主说了,以后多让你参与班子里的生意……”
“不好吧?”
周玄只想躺平,不努力张嘴等人送吃送喝那种,要是雇个人给他抬下巴,他饭都不想亲自嚼。
余正渊明显是领悟错了意思,以为周玄是觉得他自己做生意不在行,有些怯场。
他当即热心的劝慰:“别怯场,你甭管做啥,跟好你大师兄,师兄必然给你抬上路,保管你把生意做得四平八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