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苍老中带着稚嫩童音的诡异声音,就近乎贴着她的脸颊传入她耳朵里:“女娃子,跑那么快,是连救命恩人都不打算见一面,未免太薄情冷血了啊!”
冯雨槐宛如被施了定身术,僵在原地,脖颈机械地缓缓扭转。
黑暗中,一个秃顶的中年男子映入眼帘,他戴着金丝边框的眼镜,眼中闪过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肩上,一只怪诞的布娃娃眼睛缺失,嘴角扯出一个夸张的裂口,露出了粉红色的舌头,正在冲着她…..笑?!!
ps:妹妹后面不会是主角麻烦。。。。不用担心,我只能说,剧情大概率你们猜不到,别慌!
第103章 密谋,命运在此
若冯睦此刻在场,他定能辨识出眼前这位秃顶男子,正是那黑诊所的葛清明医生。
今日,葛清明未着白大褂,而是身着一条西裤和白色衬衫,模样颇似不伦不类的保险推销员,领口污渍斑斑,袖口洗得泛白。
说不定,冯睦也能回忆起葛清明肩膀上的布娃娃,正是吊挂在诊所门上的怪异玩偶。
若冯睦能目睹此状,再看见葛清明旁边站定住往空腹内塞肠子的熟悉人脸,他未尝不能在脑海中串联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可惜,冯睦并不在此。
他现在正躺在床上,竖着耳朵,全神贯注聆听着院子里师兄师姐们的低声密谋。
刘蝎拿出一张巡捕房的张贴告示,幽幽道:“我今天在缉司查了下,才发现小师弟的仇人,正是巡捕房最近在全力追捕的凶犯。”
宫奇挑了挑眉:“这人惹了什么事?”
刘蝎面无表情:“巡捕房对外宣称此人为[命运]的恶徒,但以我对巡捕房的了解,这只是个借口,巡捕房抓捕此人另有因由。”
王煜也点头道:“我让人私下打听无果,巡捕房保密做的很好。”
赵志新阴阳怪气道:“平日里疏漏百出,如同筛子一般的地方,竟然也开始做起保密的勾当,看来此人牵扯不小啊。”
屋内的气氛突然凝重起来,众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事情一旦与[命运]扯上关系,哪怕那可能只是一个表面的幌子,但涉及其中依旧意味着巨大的风险。
每个人都在心中权衡着可能的后果,明白一旦踏足这片浑水,便可能面临无法预料的漩涡。
宫奇担忧道:“不如找小师弟出来问问?”
袁西第撇嘴:“问什么,既是仇人,问与不问,还能不杀不成?”
宫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可牵涉太大,问清楚不是……”
赵志新开口道:“一起杀人一起死,小师弟既然入了门,那他身上的祸事就是咱们的,咱们身上的祸事也是他的。”
“咱们今日问他为何结仇,他日他是不是也得问咱们为何招祸,问来问去婆婆妈妈,反坏了彼此信任。”
红丫连连点头,豪气干云地说:“三师兄说得对,俺红丫才不想恁多咧,哪怕真的有什么危险,咱们[融诡派]一起整整齐齐的上路,去了下边,睡觉也不害怕呀。”
李拔山则一直面无表情,粗壮的手指戳烂了黑脸人的画像,瓮声瓮气,简短而有力说:“杀他!”
袁西第扯了扯头上的纱布,咧嘴露牙,狂态毕露:“管那么多因果,杀就是了。”
刘蝎环顾四周,察觉到众人已经形成了共识,她的脸色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冷漠,不带一丝波动地说:“就像大师兄说的,祸事没有大小,再大的祸事只要趟过去都是癣疥之疾,再小的祸事栽了跟头也是滔天大祸。”
李拔山微微一愣,心中暗自琢磨,他刚才的话语是否真的承载了这样的深意。
然而,当他捕捉到红丫那充满崇拜的目光时,他清了清喉咙,默认了这番话,没错,他就是这个意思,二妹懂我。
王煜霍然站起,语气坚决如铁,铿锵有力地说:“赶在巡捕房之前杀了他!”
赵志新嘴角勾起阴狠的笑意,狞声道:“甭管小师弟跟这人牵扯多深,人死了,线就断了,巡捕房也不能让死人开口攀咬到小师弟身上。”
刘蝎总结拍板:“此事很急,监狱和调查兵团那边就先别去了。”
“大师兄留守家中坐镇,老三和老五给我盯死巡捕房,老六发动你的关系,把人找出来,红丫照顾好小师弟,以防万一,最近不要让他出武馆了。”
刘蝎停顿一下,见众人理解,遂道:“咱们先找到人,就立刻动手把人杀了,巡捕房先找到人,咱们就跟上截胡把人杀了。”
老四袁西第委屈巴巴道:“二师姐,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刘蝎目光如冰,冷冷地扫过袁西第,心中暗自叹息。
她知道老四在杀人方面从不令人失望,但涉及到前期的侦查和跟踪,老四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她语气淡然,却透着不容置疑:
“老四,你肩负的任务极其关键,必须从调查兵团手中搞来九张出区通行证。此外,你还要在家中细致地整理好行囊,确保万一事情有变,大家能迅速撤离。”
袁西第重重点头,拍着胸膛道:“嗯,二师姐放心,事情交给我老四保证万无一失。”
屋子内。
听着众人散会离开的脚步声。
冯睦内心情绪异常的复杂,师兄师姐们好像误会了,那个黑脸就是个A级的厄尸教的邪教徒,跟[命运]这种SSS级别的组织碰不了一点瓷儿。
虽然不晓得巡捕房搞什么幺蛾子,但断不至于杀个黑脸,就搞出灭门灭派的危机来。
黑脸没那个分量!
但,
冯睦也不可能跳出去强行解释,毕竟他做贼心虚:
“师兄师姐们也不算全误会了,毕竟,跟[命运]有瓜葛儿的正主,已经悄摸儿的成为你们小师弟了,哎,以后你们若因此遭了祸,切莫怪我,要怪还是得怪师傅他老人家强卖强卖吧,哎,孽缘呦。”
可别说,这种坐在家里啥也不用干,外面就有一拨人为你不顾生死的操劳,擦屁股的感觉,还真是蛮令反派感动的。
………….
卷帘门嘎吱嘎吱的拉动。
随着卷帘门发出吱呀吱呀的悠长声响,缓缓地向上拉起,葛清明步入了光线昏暗的黑诊所。
他在门槛内微微一顿,随即扭过头来,目光穿透幽暗的走廊,落在站在门口的冯雨槐身上。
冯雨槐一瘸一拐,衣服裤子染满污泥,脸上斑驳血迹斑驳,烂开的伤口里残留着蚂蚁的尸体,看上去惨不忍睹。
冯雨槐站在门口,脸色一片阴霾,对于这位在生死边缘将她拉回的秃顶男子,她的心中没有涌起半点感激之情,反而满是深沉的忌惮与恐惧。
是一位形容枯槁的男子,他的肠子盘绕在腰间,仿佛生命已经离他而去,只剩下了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让冯雨槐头皮发麻。
学校里的武道可能可没教过自己如何应对这种诡异的玩意儿啊!
“才出虎穴,又入狼窟。”
这就是冯雨槐此刻内心的感觉,她现在无比相信内心的直觉了。
直觉告诉她,落在刚才那个黑脸手中,自己最多一死,但若自己受邀进入这间黑诊所,恐怕往后余生自己都会被噩梦所笼罩,陷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绝望境地。
第104章 冯睦可真是好哥哥啊,噩梦之始
“怎么不进来?你的那张脸再不处理,以后可就要留疤了。”
瞧瞧你的脚踝,扭曲成这样,真是可怜见的,这么标致的女孩子,难道就要变成一个面目可憎、步履蹒跚的残疾人了吗?”
上一句是略显苍老的戏谑声,下一句音调陡然拔高,转换成刺耳的女童声。
“你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可傀母可不喜欢宿体是个跛子,还不进来,要我过去请吗?”
冯雨槐听的遍体生寒,她不懂傀母是什么,但宿体两个字,就给她一种极为不祥的感觉。
可她,似乎没得选!
迎着葛清明那双既充满慈祥又暗藏阴毒的目光,冯雨槐硬着头皮走进了诊所。
嘎吱嘎吱的卷帘门重新落下,仿佛把门内外分割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张镐站在门口,双手搭在肠子上,眼皮半闭半合,一动不动,像是蜡像馆里的恐怖人偶,堵死了冯雨槐的退路。
诊所内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冯雨槐一路跟随,脚步声回响在静谧的空间里,直到最深处,葛清明才停下脚步。
一股强烈的福尔马林水味道随之涌出,那刺激性的气味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腥臭,让人忍不住皱眉掩鼻。
冯雨槐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她紧紧捂住鼻子,眉头紧蹙,那双瞪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
尽管她尚未亲眼目睹,但那股混合的气味已经让她大致猜到了下面的情景。
“别担心,你是傀母特邀的贵宾,他们不会伤害你。“
葛清明语气平静地下了阶梯,他的步伐很快,转身时,他的身体以一种古怪的角度弯曲了九十度,目光温和地对跟在后面的冯雨槐安抚着。
冯雨槐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她的头皮仿佛紧绷到了极限,几乎要裂开一般。
她深知,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早已超越了武学的范畴,触及到了在课堂上,老师们都讳莫如深,不愿意深讲的神秘领域。
“是邪祭仪式获得的诡异力量?还是畸变的产物?亦或是隐门中跑出来的怪物?”
“这个外表是人,内里却不知为何物的怪物,究竟有何图谋?他又是从何时盯上我的?”
冯雨槐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她的目光凝固在地下室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上:
一具具赤裸的身体,就像被粗劣手艺缝制的玩偶,身上布满了交错纵横的针线疤痕,他们全都半睁着眼睛,似乎还都未死透,但又不像是活着。
他们被钩子残忍地钩住,像晾晒的衣物般悬挂空中,摇摇欲坠。
冯雨槐那种刚刚确认笃信的对危险的直觉,在疯狂的报警,似沸腾的水在顶起锅盖,几乎要炸开了。
果然,下一秒,他就听见葛清明对她幽幽道:“乖,把上衣脱了,躺床上去。”
冯雨槐没有误会,她看向葛清明指向的铁板床,明白对方不是杨拓那种色令智昏的东西,也不对,对方也垂涎自己的肉体,但是是另一种更恐怖的垂涎。
因为,那张铁板床上还残留着尚未完全干涸的血液,以及零星散落的肉糜。
冯雨槐脚下若生根般,一动不动,嗓子发干的问道:“你要对我做什么?”
葛清明不是个医生,他通常不会对自己的病人撒谎,他坦诚道:“我会先给你处理脸上的伤口,然后修复你扭断的脚踝,一切完成后。”
“我会剖开你的胸口,把傀母恩赐的种子,种入进你的心脏里。”
冯雨槐的目光扫过那些悬挂着的身体,她的牙关不由自主地打颤,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就像他们一样?”
葛清明连忙摇头,语气急促地解释:
“不,不,不,他们只是我制造的尸傀儡,没有自己的意志,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被彻底塑形,失去了成长和改变的可能,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玩具罢了。”
葛清明神情严肃,语气异常认真:
“你不同,你是被傀母眷顾的恩赐者,傀母会把你改造成人傀儡。你将拥有继续成长的空间,充满了无限的可塑性,直到你完全成熟,届时,你甚至有可能成为傀母选中的寄生候选宿主。”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烁着狂热的火焰:
“人傀儡,那是最伟大的艺术品!啊,我多么渴望被傀母选中的人是我啊。”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遗憾和羡慕:
“可惜,我这丑陋的身体无法吸引傀母的目光。女娃,你真是幸运的宠儿,能被傀母选中,这是何等的荣幸。”
“快,快躺上去,不要让伟大的傀母等太久。”
葛清明语气带着一丝迫不及待,他勉起袖子,戴上消毒手套,拿起旁边盒子里的手术刀。
冯雨槐心头怒骂一句“疯子”,满眼绝望但还是问道:“我从没有见过你,你是怎么盯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