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道另一端,轻监区的方向,就隐隐传来了尖锐的警报声。
钱欢听着刺耳的警报,却像是听着奏响冲锋号的号角,整个人气势都为之一变,愈发显得有监狱长的威势。
他冲二人挥了挥手,嘱咐道:“去吧,记得把这场戏演得逼真一些。”
秦亮点头转身,刚迈出一步,就见的王聪却已闪电般拽门冲了出去。
肩而过时,秦亮竟清晰的捕捉到,王聪猩红的眼眶里,已经悄无声息的积蓄出一层泪水,仿佛泪水下一秒就会决堤而出,为友人的不幸离世而献上撕心裂肺的哭嚎了。
…….
让命运帮我们把时间的分针轻轻回拨至7分钟前。
在那个时间点,田涛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简短的几个字跃然屏上:“送他上路!”
他放下手机,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意,从怀中缓缓抽出电棍。
他活动了下粗壮的脖子,眼神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气势汹汹地推开门,两名狱警紧随其后。
走廊内传来的脚步声急促而沉重,透出股不加掩饰的杀意。
211号牢房内,王焦和其他几名一整天未曾进食的囚犯,刻意空着肚子的囚犯们,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陈芽静静地盘腿坐在硬邦邦的床上,平静的睁开了眼睛。
一声刺耳的“滋啦”声响起,隔壁牢房的电闸门被打开了。
隔壁牢房里的八九名囚犯,同样是归冯睦管理和收钱。
下一秒。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电弧声,此起彼伏的凄惨嚎叫回荡在楼道内,让一个个狱警都驻足侧目,也让一个个其他牢房内的囚犯们头皮发麻。
惨叫声持续了整整一分钟,才逐渐变得微弱直至沉寂。
冯睦听到动静匆匆赶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每一张脸都被无情地砸得变形,鲜血横流,将整个房间染成了一片刺目的红色。
田涛站在房间的中央,脚下环绕着变形的尸体,他无情地挥动手中的电棍,将上面的红白混合物甩落,半张脸上沾满了血迹。
他目光凶狠,直视冯睦,残忍地说道:
“你收不上来的钱,我帮你收,记住,你的仁慈帮不了这些囚犯,只会害死他们,也害死你自己。”
冯睦缓缓环顾四周,只见走廊上众多狱警的目光纷纷投向他,低声议论着,他们的脸上或是挂着讥讽的微笑,或是流露出冷漠的不屑。
冯睦控制着脸骨微整,一贯温和之色,冷了下来,变得僵硬而难看。
冯睦死死的盯住田涛,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
“监狱也应该有最底线的公平和道理,囚犯们也是有最基本的生存价值的,你这般廉价的而无用的剥夺他们的生命,是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
田涛眉毛一抖,一块黏住的碎肉掉到唇边,被他轻轻一舔,随口吞咽下去,他猖狂的讥讽道,
“什么代价?他们会让我偿命,还是你会让我偿命啊?”
冯睦似乎被田涛怼的哑口无言,他木然不语,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田涛头顶颜色愈发黯淡的血条。
田涛见冯睦敢怒不敢言,心情愉悦至极,他哈哈大笑道:“钱我替你收上来了,尸体你自己处理吧。”
冯睦目送田涛离开,转头看向隔壁211的牢房,一个又一个隐隐变得黯淡的血条浮现在他眼底里……
第220章 乱动别人的东西很危险
隔壁的尸体隔壁搬,这属于监狱就近法则。
冯睦沉着地指挥着陈芽和王焦等囚犯,仔细的将散落的尸体残碎,一点一点收拣起来拼凑完整,然后,两两一组的将一具具尸体搬运至焚化间。
这段路很短暂,却又似乎格外的漫长,漫长到王焦等几名囚犯感觉自己走过了一段漫长的人生,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焦躁与不耐烦。
冯睦将他们的表情尽收在眼底,也没太说话。
推开焚化间的门,热浪扑面,囚犯们汗流浃背,体内的气血受热浪熏蒸,让他们的眼神逐渐染上血色,面孔上血管凸起变得狰狞起来。
随着最后一具尸体被扔进焚化炉内,冯睦微微叹了口气,环视了一圈囚犯,温声歉意道:“他们的死归根结底都是我的疏忽,所以,你们会怪我吗?”
陈芽此刻已经悄悄绕到门口,轻轻将沉重的铁门拉上从内里反锁住了。
一众囚犯见冯睦似无所觉,好似还沉浸在对失去囚犯的歉疚与自责情绪中,他们隐晦的对视了一眼。
然后几乎异口同声道:“冯狱警,你是个好人,我们不怪你!”
哧!
空气传出利刃划割的声音,一根打磨的异常尖利的牙刷,在冯睦的眼瞳中急剧放大。
冷白色的牙刷被瘦高的囚犯反握住,后端的毛刷都在剧烈震颤,冯睦目光平静的看见,攥住牙刷的手臂上,一根根青筋狰狞暴凸。
瘦高的囚犯突然弹跳而起,嘴里同时发出一声嘶哑的怒吼:“所以,你也别怪我们。”
同时间,旁边两个壮硕的囚犯也暴起发难,一左一右,一人张开怀抱紧紧锁住冯睦的腰肢,另一人则迅速出手,快速的抓握向冯睦腰间的电棍。
他们的眼神同样疯狂且凶狠,嘴里也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我们也只是想活着啊啊啊啊啊”
王焦和剩余几个反应慢半拍的囚犯,也慌忙跟上。
他们的手掌急速摊开,满是汗水的,紧紧抓住从袖管中滑落的牙刷,嘴里发出不整齐,却声嘶力竭的胡乱咆哮。
“嗯,我不怪你们。”
一众杂乱而癫狂的咆哮声,混入进一个清冷却平和的声音,就像是在一锅煮沸的火油中,倒进了一盆冰水,瞬间激起了炸响的烟雾。
不,不是烟雾,那是黑红色的血雨,如同秋天里最腥烈的暴雨,瓢泼而下,迸洒溅射,无情地覆盖了每一个人的发梢、面庞和脖颈。
那湿漉漉的滚烫液体,带着生命的温度和终结的残酷,让每一个在场的人都瞬间僵硬,如雕塑般定格在原地。
他们的眼神如同被遥控器定格,惊恐而无法移开,直直地盯着前方那具瘦高的尸体。
那尸体的头部已经爆碎消失,只留下一个碗口大的脖子,暴露在空气中,血液如瀑般倒射而出,沐浴着他们。
那无头尸体的手臂依旧僵直地高举着,手中染血的牙刷悬停在距离那颗平静无光的眼睛还有一指距离,却宛若天堑,再也无法向前刺进哪怕一厘米。
“想要活着就要做好死的准备,我也是这般走过来的。”
冯睦轻声细语,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历经沧桑后的从容与理解,
“所以我完全理解你们。”
冯睦缓缓松开五指,细小的骨头碎渣和血液交织着滑淌,他的表情依旧平静,笑容还带着惯有的温和和善解人意。
只是他说话间,又轻轻挥动了下手臂。
环抱住他的那个壮硕囚犯,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感觉自己仿佛被无形的推土机撞击,整个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
一声巨响,他的身体猛然撞上了背后的焚化炉舱门。
焚化炉的舱门在冲击下剧烈震颤,甚至凹陷了一个明显的坑洞。
而那个囚犯,则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缓缓滑落地面,他的胸膛完全瘪平,就像变成了一张殷红的纸片人。
王焦和其他囚犯的面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他们的心跳加速到极点,仿佛要从胸腔中挣脱出来,直冲嗓子眼儿。
他们惊恐至极,目光凝固在冯睦那张始终挂着温和笑容的脸上,却感觉不到丝毫往日的温暖和安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可测的寒意。
那笑容背后的眼神,藏着无尽的黑暗和冷酷,让他们感受到发自灵魂的颤栗。
以往觉得冯狱警有多像好人,像黑暗中的一束光,此刻,他们便觉得冯狱警有多像披着人皮的怪物,连焚化间滚烫的空气在他周围都被降温了,就像是一口深渊,把所有的光明与热度都吞噬了。
“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我还不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力气,不过你们放心,我等会儿会把你们的尸体都一块块拼凑完整的。”冯睦歉疚的说道。
“啊啊啊啊啊去死啊啊啊”
壮硕的囚犯啊啊啊的怪叫着,面容扭曲,眼神中充满了狂乱与绝望。
他猛然抓住冯睦腰间的电棍,用力一拔,将其高高举起,手臂颤抖着向下挥砸,同时拇指推动电压开关。
冯睦稍退半步,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劝诫:“你妈妈小时候没有教过你,不能乱动别人的东西吗?”
“什么?”壮硕的囚犯肩膀传来剧痛,电弧噼里啪啦地爆裂开来,像一条狂舞的银蛇。
然后,一条粗壮的臂膀旋转着甩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在白色的墙面上印下焦黑的痕迹。
从中炸裂的警棍摔成两截,砸在地上,还在噼里啪啦的闪烁着电弧,一股溢出肉香的焦糊味儿,在狭小的房间内弥漫开来,刺激着每个人的嗅觉。
壮硕的囚犯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嚎,他另一只手紧紧捂住那碳黑色的膀子豁口,伤口焦糊卷曲,令人触目惊心,好消息是已经止血了。
他无法看到自己侧脸的惨状,但旁边的囚犯王焦等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就见那张右脸坑坑洼洼的,黑色与红色的肌肤交错,血液从伤口中缓缓渗出,形成一片可怖的景象。
他的右耳朵几乎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半截,仅靠一层薄薄的皮吊挂住,摇摇欲坠。
冯睦剩下的半句提醒姗姗来迟:“乱动别人的东西,很危险的!”
第221章 无与伦比的折服,他才是最癫的那个啊
一阵凄厉的惨叫之后,那名壮硕的囚犯紧紧捂着断臂,步伐踉跄着向后倒退。
他的声音因为痛苦而变得结结巴巴:“为为什么?你的电棍会.会炸?”
冯睦的目光深邃而复杂,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意味:“是啊,我也很想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语调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深沉:
“如果不是你擅自触碰我的电棍,或许在紧急关头,是我自己会抽出电棍。那么,被炸飞半条手臂的人,可能就会是我了。”
壮硕的囚犯死死盯住冯睦,懊恼和悔恨如同无数蛇卵在他胸腔内孵化,然后疯狂的啃噬着他的灵魂。
他恨啊,恨自己为什么要手欠去动别人的东西。
明明,妈妈从小就教育过自己这个道理啊!
[你的教诲如同鲜血染红的真理,深深地震撼了一个人的灵魂,你的内在力量因此获得了永恒的微小增长+0.01!]
一行提示字幕在冯睦的视网膜前划过,他微微一笑,露出了一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语气真挚而深沉:
“所以说,我应该感谢你,感谢你替我承受了那份本应属于我的痛苦。”
冯睦突然抬起手,猛地一抓,空气仿佛随之震颤,发出嗡嗡之声。
壮硕的囚犯脸色骤变,张嘴欲言,却只听喉咙发出一声嘎嘣的脆响,整个人被硬生生拔离地面,嘴巴和鼻孔中鲜血狂涌。
冯睦随手一甩,软绵下来的尸体便如破布般横飞出去,重重地撞击在墙上。
头部像是熟透的西瓜,发出一声沉闷的“pong”响,随即爆裂开来,红色的肉块和白色的浆液四散飞溅,将四周点缀成了斑点的色彩。
[你又一次无与伦比的折服了他,你的力量永久性增加0.01!]
望着视网膜上掠过的提示,冯睦眼睛都亮了。
他真心没料想到,一个人竟然可以重复被折服两次,一次关乎道理,一次关乎物理,就还蛮科学的咧。
冯睦舔了下湿润的嘴唇,脸色愈发温和喜悦,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其他囚犯的脸庞,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与诚恳:
“我这个人最讲公平,他帮我承担了本该属于我的痛苦,所以为了报答他,我也替他解除了痛苦,你们应该能理解和认同我的做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