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道山放手,力贯指尖,吐气开声,右手五指猛地一把按在战偶的胸膛上,内力道尽数轰出!
摇晃的战偶就如同烧胎的赛车陡然松开了刹车一般,陡然后退,足足移动了近半米远,底座在地面拉出一条明显的痕迹!
哐!战偶不停地摇晃着,整个身体都宛若被敲响的巨钟般不停颤抖。
八品上阶!
第17章 阅读
半个时辰之后,当娉婷过来敲门的时候,看见苏道山正在趺坐于小院观心亭中,修习内心法。
在确定自己的武道进境已经达到了八品上阶之后,苏道山并没有继续再测试七品武道之路,无论大小关卡,每一重都有严格的区分。
力就是力,劲就是劲。
身体脱胎换骨,或许属于煅体范围,可以一步跨过九品和八品。但用劲,就是另一回事了。
劲力之变,跟体魄无关。哪怕体魄再强一万倍,也不可能从用力的层面上升到用劲的层面。
因此,后面的时间苏道山都用在了修炼内,观察自己的身体气血上。
武者修炼,除了下苦功之外,观察和掌握自己的身体情况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
只有在每一个阶段,都掌握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节变化,才能做出相应的调整,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不然一味埋头苦练,很容易走弯路。
原本武者想要内视,只能如同大夫通过脉搏探查病情一样,通过内在经脉中的游走来进行。但现在,苏道山发现了一个好办法。
他开启了阅读异术!
阅读异术虽然不能直接穿透身体皮肤,但随着内的运行,苏道山感觉自己就像蝙蝠拥有超声波一样,仿佛多了一种奇妙的感知器官。身体的气血,肌肉,骨骼和五脏六腑的每一丝变化都秋毫毕现,清清楚楚。
“果然不一样了!仅仅一夜,我现在的体魄,比之前强了十倍也不止!”
“如果按部就班的修炼,就算有灵粟,要达到如今的气血和体魄也至少要好几年的时间。可道种蕴藏的生命之力太霸道了。一夜之间直接伐骨洗髓。不光体内的杂质,病气,寒气统统一扫而空,骨骼和肌肉筋膜变得更加强韧密实,更重要的是五脏六腑强大了太多。”
“外力起于筋骨,内力发于脏腑。心肺强气血就强。高速运行的气血就是为筋肉提供能量的根基。气血越澎湃,筋肉爆发的力量越大。”
“一个普通人若是以猎豹的速度剧烈奔跑。就算身体筋骨承受得住,心肺也承受不了。直接发动机爆缸!但我融合了道种那庞大的生命力之后,就不一样了。”
“说白了,一般武者的起点,就是九品。而超凡武者的起点,直接就是八品巅峰。”
“这无异于一步登天。”
“不过,我刚才那一按,自我感觉是已经用上了全力,但实际上真正爆发出来的力量竟连五成都没有。原因除了手法粗糙,用力方式不对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内……”
苏道山按照心法,呼吸吐纳。经过昨日和今日的修习尝试,加上自己的观察,他已经对内有所认识。
“真是奇妙。如果把人体比喻为一台自然吸气的发动机,那内就如同一台涡轮增压器。只不过在原世界,无论是人也好发动机也好,燃料都是氧气。而在这个世界,还有蕴藏在灵气中的天地灵力。”
“一旦开启内周天运行,身体内外,就会形成一种源源不断的能量交换网络。灵力不断转化为内,内运行周天,又通过经脉和穴道不断催生和激发气血。”
“气血一壮,整个人都起了变化。心脏更强劲,感知更敏锐,大脑更清晰,呼吸更磅礴……”
“只可惜我的内功法只是浩然正气诀。不属于上乘心法。而且才堪堪练到粗通。原本这个等级用于九品中阶都够了。可因为道种的原因,我一步跨过煅体大关,这样的内境界就跟不上了……”
“正因为如此,我现在只能发挥出一半的实力。”
“不过,意外的收获就是我成为读书人之后,有阅读异术,以后无论是修炼内还是武技,都跟以前懵懵懂懂不一样了。”
“就像一台封闭的机器,经验再丰富的技师,靠听声和外在表现去找问题,也不如直接透视内部来得直观。”
在阅读异术的协助下,苏道山一边催动内游走,一边仔细观察和比较。果然发现了许多“自己”以前压根儿没注意到的问题。一些不明白的难点也是迎刃而解。
一个大周天下来,苏道山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内运行更接近心法要求,效果也骤然显现。不光内气团壮大了不少,而且催动的气血也更旺盛了。隐隐有一种圆转如意之感。更重要的是,一些原本内无法抵达的经脉穴道,已经有了温热胀痛之感,距离突破到浩然正气诀精通境界,只有一步之遥!
感受到娉婷的声音,苏道山收功睁眼。
“少爷,时辰到了。该去给老太太请安了。”娉婷道。
苏道山应了,起身跟着娉婷回了院子,又在她和画眉的服侍下擦洗了一下身体,换了一身衣服。刚弄完,就看见苏昔昔在丫鬟芸萱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今天小姑娘穿着一身翠绿暗花的小袄,罩着一件浅粉色的袄裙,衬得比平时明媚了几分。
一看见苏道山,苏昔昔就飞快地跑过来拉他。苏道山跟她来回拉锯几下,便笑着被她拉出了门。
世家规矩,晨昏定省是铁打不动的。
苏道山往日里在家,都是早晨起来洗漱练功。等苏昔昔过来之后,就一同去老太太那里请安,完了再去父母住的院子,请安的同时顺便一起用早。
“所以,富家子弟睡觉睡到自然醒竟只是错觉?”苏道山一边半眯着眼走在满是阳光的小路上,一边在心里感慨,这富家子弟的日子还不如一个躺平的肥宅舒服!
刚进了正院和东院间的小门,苏道山远远就看见祖母身边的丫鬟喜鹊正探头探脑地张望。
一见面,娉婷,画眉和芸萱就笑着迎了上去。
喜鹊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最得老太太信任,在丫鬟中的地位极高,也跟她们最要好。
尤其是画眉,以前在老太太身边,跟喜鹊住一个屋。是喜鹊一手教出来的。
嬉闹几句,喜鹊冲兄妹二人行礼道:“二少爷,三姑娘,老太太在暖阁呢。大老爷,大太太,大姑娘,二姑娘,三少爷也都在里面。”
“哦,”苏道山拉着苏昔昔进了院子,口中问道:“我爹和我娘呢?”
“三老爷和三太太来给老太太请了安,转回去了。说让您和三姑娘跟老太太请了安,就赶紧过去用早。”
喜鹊的语速飞快,声音清脆,听起来就真如同一只喜鹊般。
她一边说着,一边抢先一步穿过天井,在北房花厅给兄妹俩打起帘子。苏道山拉着苏昔昔进了房间,一拐过去,就看见暖阁满满一屋子人都扭过头来。
正中的罗汉床上,坐着一个满头银发,雍容端庄,看起来有些严厉的老太太,正沉着脸瞪着自己。
老太太身前绣墩上,左边坐着大伯苏显文,右边坐着的一个穿淡紫色长裙的中年女子,是苏显文正妻钱氏。
紧靠着钱夫人的春凳上,并排坐着两个年轻女子。皮肤白皙,气质淑雅的是大姐苏婉,今年二十一。而旁边那个瓜子脸,容貌俏丽,冲自己似笑非笑的则是二姐苏与,今年十七。
还有个憨头憨脑,眼神总带着些又迷惘又凶狠之气的十二岁男孩,是老三苏道春。
苏道山一板一眼地先给苏母请了安,又问了大伯和钱氏好,再跟大姐二姐打过招呼,最后皱着眉头瞪了苏道春一眼。将原身平日里的一套流程做得行云流水,滴水不漏。
苏昔昔则站在旁边,神情漠然,谁也不理。大家却也都见怪不怪。
“昔昔过来。”苏母慈爱地招手道。
苏昔昔过去,被苏母搂着坐在怀里。
“昨儿你爹说要打断你的腿,”苏母横了苏道山一眼,冷哼道,“怎么今儿我看还是好好的?”
第18章 来了
这老太太!
苏道山有些无可奈何。只能一板一眼地道:“昨日父亲责罚时,并未有此一说。许是祖母听错了。”
“我可没听错!”苏母拉长了脸道,“我听得明明白白的,就说要打断你的腿!哼,敢离家出走,这双腿还留着干什么?趁早打断的好!”
苏道山哼了一声,别开脸去。
“好哇!”苏母勃然大怒,“你又跟我甩脸!”
噗嗤。苏与忍不住低声笑出来,被苏婉在腰上戳了一指头,赶紧一同起身。一个给苏母捶肩膀,一个奉茶,再加上昔昔在怀里一阵乱拱,苏母脸上绷不住。
她狠狠横了苏道山一眼,这才作罢,哎哟哎哟地对三女道:“好了好了,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们揉搓。”
苏道山脸颊抽了抽。
在苏家,苏道山和这老太太一向是针尖对麦芒,颇有嫌隙。
这倒是不奇怪,毕竟一个执拗桀骜,说话硬邦邦的夯货能讨几个长辈喜欢?
况且这老太太又是个爱热闹,讲究个尊荣体面的。膝下孙辈中,长孙苏道玉天赋出众,人见人夸。苏婉、苏与两个孙女贴心懂事,哄得她眉花眼笑。就连昔昔在她怀里也乖乖巧巧。
跟他们比起来,这二孙子简直就是个臭狗屎。别人不敢跟苏母顶嘴,他敢。梗着脖子拉都拉不住。反正天大地大道理最大。
便是祖母,不讲道理也不行!
祖孙俩一见面,不吵几句都稀奇。
不过,苏道山心里很清楚,别看老太太冷口冷面,见了自己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但心软着呢……
“母亲,你看看,老三两口子把他给惯得,”这时,一旁的苏显文生气地道,“如今愈发的不像话了。离家出走不说,在外还任性妄为,害家里平白丢了十车粮食,如今这个冬……”
苏道山低着头,嘴角一勾。
要说这不通世故,不合时宜的基因,自己身上显然也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归根究底还是苏家祖传……
果然,苏母的火力瞬间转移,冲苏显文怒道:“我这当祖母的教训孙子,你插什么嘴,怎么,苏大老爷当家都当到我老太太的头上来?”
苏显文有些发懵,结结巴巴道:“儿子可不就是说道山的事儿吗?您老是没看见,昨日城主府……”
“城主府怎么?”苏母斜睨着他,冷冷地道,“不就是岳家,周家那几家子的小子出了风头么。用的着你说,人家早就炫耀到我跟前来了。你这是想再来一遍?”
一屋子小辈都同时埋下头。苏显文被钱氏偷偷戳了一下,脖子一缩,不吭声了。
翼山城几大世家内宅时常互相走动。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苏母指不定又被哪个得意洋洋的老姐妹给气着了。现在多说一句都是火上浇油。
苏母骂完,摆摆手道:“好了好了,家中不是还有道玉吗。他如今在墨湖剑派已经是掌门亲传。哪是那几家的小子可比的。你就操心堡里事儿就好了。安安稳稳的过两年,等道玉回来,自然有你这当爹的扬眉吐气的时候。”
苏显文和钱夫人听老太太夸自己儿子,都不禁挺直了身体,脸上又浮现笑容来。
苏母则狠狠地瞪了苏道山一眼,没好气地道:“你也不知道好好跟你大哥学学!成天圣人君子的,道理一大堆,可学出了名堂?有本事,让老太太也跟着你沾沾光!”
说完,眼见苏道山脖子一梗,又要开口,忙不迭地赶人:“好了好了,你娘还等着你吃饭呢。赶紧去吧。”
见状,苏道山只能带着苏昔昔告辞。
回东院江夫人院里,吃过了早饭,就到了该上学的时辰了。
“走后院小门儿出去,”江夫人叮嘱道,“你邱太爷那几个一早就在前面儿等着你呢。说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被他们给逮住,有你好果子吃。”
“我不怕他们!”苏道山昂首挺胸出了门,自后院小门出去,伴当王通果然已经驾着车在等着了。
王通本是苏显义身边的小厮,比苏道山大了十岁。自苏道山出生起,就成了苏道山的伴当。他相貌普通,性格沉默寡言,做事却稳重有序。
马车避开前院,走小路出了苏家堡,苏道山远远都能听到几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咋咋呼呼。
“一会儿看见那小子,我非得啐他一脸!”
“这小败家玩意儿,还去硬扛疯傀?他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就他那副小身板儿……”
“苏家的种,怎么就出这么个憨货。一天天傻里吧唧的!老子不管,今冬敢短了我家口粮,我上他家吃去!”
“……”
苏道山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听得心肝直跳。其实他倒不怎么担心。原身捅娄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反正到最后家里自然有人出来擦屁股。老爹,老娘,包括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老太太……
况且,苏道山心里门儿清。
堡里的这些老怪物,也就吓唬吓唬原身这种书呆子罢了,难道就真想逮着自己教训一顿?
自己一个憨货,都是他们从小看大的。别说骂一顿,就算打一顿又能解决什么问题这些老家伙不过是借机把话说给该听的人听罢了。
只不过,自己闯了祸,这过街老鼠一样惹人白眼的日子怕是要过几天了。至少得等到有人那十车粮食的亏空给补上了,让这些人踏实了才行。
马车沿着主道,一路翼山城中心行去。
翼山城的气候寒冷,风沙大,土地贫瘠。很多地方往下三尺就是石头。土就只薄薄的一层。因着已是初冬,城中田地一片片光秃秃的,更显得荒凉。
街上的行人倒是不少。大多都是去附近工坊做工的。这是翼山城多年来形成的体系。平日里,什么产业也不能跟种粮争时争地。但到了农闲或地里刨不了食的时候,其他的产业就会飞快地运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