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就是纨绔大少们美丽的夜生活。
王观没在南城买宅院,所以他现在就住在南城司衙门的后院。
这后院其实也足够大,比之苏牧现在住的院子还要大一些。
以前何玉兴也是住在这里的。
苏牧之前与何玉兴不睦,所以他这还是第一次来到衙门的后院内。
王观初来乍到,今晚宴请的客人除了苏牧以外,还有南城的名流士绅,各个势力的首脑。
说白了,就算王观是内城四大家之一的王家子弟,来南城,如果想做些什么事情,也离不开南城的地头蛇。
况且南城这些势力,哪个背后没有内城大家族的支持?
王观自己可能不关心这些,不过王来还有那师爷,都是王家特意派过来的,他们自然会帮王观拉拢这些势力。
苏牧一路走来,看到了不少眼熟的面孔,心中暗自想着。
这等酒场应酬他这辈子接触的不多,不过前世经常会有。
唯一的区别是,这里多了个舞台。
两尺高的台子,上面铺着红色的绸布,四周都悬挂着大红灯笼,照得四下里亮如白昼。
苏牧进来的时候,台子上有一个少女正在抚琴。
正侧耳倾听,一道声音就打破了乐声。
“牧哥,你总算来了,我说你当个差这么认真做什么?现在南城司咱说了算。”
王观大咧咧地叫道,“快来入座,就等你了。”
他招呼着苏牧。
苏牧笑而不语,选了一个和王观有些距离的位置坐了下来。
“牧哥,你坐这边啊。”
王观道。
“这里正好,看得清楚。”
苏牧推辞道,他和王观中间隔着司丞和主簿,其实正好。
王观又劝了几句,苏牧坚持不动。
原则就是,远离有特殊癖好的纨绔大少。
司丞和主簿对苏牧微微一笑,也没有刻意搭话。
他们是文官,向来看不上苏牧这等粗鄙武夫。
苏牧对这两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上官也没什么好感。
两个尸位素餐的蠹虫罢了,平日里做事的时候看不到他们,喝酒享乐的时候他们来得倒是积极。
“我牧哥来了,请向大家出来吧。”
王观拍着手道。
苏牧的目光落在高台之上,那正在抚琴的女子我见犹怜,竟然不是王观所说的花魁?
“久闻向大家色艺双绝,我等今日要一饱眼福耳福了。”
司丞捋着胡须道。
主簿表示赞同。
两个老色痞一脸油腻的笑着。
“听闻王司马为了请向大家来外城,花费了整整三千两银子。”
主簿说道,一脸赞叹。
苏牧听得咋舌,他捉了两个缉凶榜上的凶人,赏银加起来都不到三千两。
王观为了请个花魁过来就花了三千两?
这下可就有些麻烦了。
他答应了王观,确实是冲着那花魁来的,不过他想的不是做花魁的入幕之宾,而是想向花魁请教一下乐器。
洛姑娘管杀不管埋,给了他《天龙八音淬筋法》,却忘了他不懂音律。
正巧王观说这花魁精通音律,苏牧就想着能不能跟花魁学一学。
大不了他交点学费就是了。
现在听说这花魁出场一次就要三千两,苏牧觉得自己这点身家,恐怕还真不一定请得动人家。
想到这里,他顿时就没有了待在这里的兴趣。
还是回头在南城随便找个乐师吧,水平可能比不上花魁,但胜在便宜。
“司马大人,我忽然想起来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先告辞了。”
不等花魁出场,苏牧直接起身,对着王观拱手道。
“那怎么行?该走的不走,不该走的怎么能走呢?”
王观脱口而出。
其余众人全都面露尴尬之色。
这话说的,他们都是该走的人?
苏牧也是再一次领教了王观的不会说话,这一句话得得罪多少人?
也就是他是王家的少爷,要不然早不知道被人打死多少回了。
“事关南城安危,属下不敢因为享乐耽误了正事。”
苏牧正色道。
不是他矫情,而是眼前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没有社交价值。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家修炼武艺。
“司马大人,既然苏捕头有公务在身,那便让他去好了。”
司丞开口道,“想来苏捕头这样的粗人,对礼乐也不感兴趣。”
“自然比不得司丞大人礼义廉俱全。”
苏牧皮笑肉不笑地道。
司丞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抹怒意。
“没想到苏捕头还是个伶牙俐齿之辈!”
他冷冷地道。
王观一头雾水,“你们俩就别互相吹捧了。”
师爷捂着脸扯了扯王观的衣袖,这哪里是吹捧啊,他们俩对骂呢你听不懂吗?
司丞骂苏捕头无礼,苏捕头骂司丞无耻。
“拉我袖子干什么?”
王观不悦地瞪了一眼师爷。
师爷有些无语,我就是想让你少丢点人好吧。
“牧哥,好歹听完向大家的曲子再走啊,公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说,谁敢说你?”
王观继续道。
苏牧正要再拒绝,忽然一阵嘈杂的声音从外面出来。
“怎么回事?”
王观脸色一沉,怒道,“谁敢来这里捣乱?”
“司马见谅,手下人不懂规矩,打破了送给司马的贺礼,我这就把人赶出去。”
差役出去查看,很快领回来一个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来到王观身前,弓着身子连声道。
王观不耐烦地挥挥手,他对这些小事才不在意了。
回头就要继续劝苏牧留下。
他花重金把向大家请来,可就是为了讨好苏牧来着,其他人,可不值得他王二少这么大投入。
苏牧要是走了,他这个银子岂不是白花了?
扭过头来,他就看到苏牧已经向外走去。“牧哥”
王观叫道。
他这称呼让司丞和主簿等人都是皱起了眉头。
堂堂内城四大家之一王家的嫡系子弟,跟一个泥腿子出身的捕头称兄道弟,成何体统!
就算这苏牧还有个太平司白衣的身份,也不够资格好吧。
他又不是太平都尉,你真不怕丢脸!
司丞和主簿看到苏牧伸手将那个被打翻在地的下等人扶了起来,眼神中更是充满了不屑。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这等场合做这等事,真是辱没了身份!
“孙兄,没事吧?你在这里,怎么不跟我打个招呼?”
苏牧将那被打倒的人扶起来,笑着开口道。
孙大招一身狼狈,有些局促地道,“我是跟帮主来送礼的。”
苏牧看了一眼地上被打烂的琉璃,心中了然。
“猎帮梁帮主,孙大招是我朋友,他打烂的东西,我来陪,如何?”
苏牧转身道。
“不不敢。”
那猎帮帮主看看苏牧,又偷偷看了一眼王观,连忙道。
他心中暗骂,该死的孙大招,你有这种关系为什么不早说?
这位小苏捕头可今非昔比了!
以往他这个捕头有名无实,但是如今,没看到新任司马都跟他称兄道弟?
“原来是牧哥的朋友,多大点事。”
王观大咧咧地一挥手,“来人,给这位兄弟安排个座位,大家一起听曲儿喝酒。”
很快就有杂役布置好位置,请孙大招坐了下来。
孙大招一脸惶恐,今日这种场合,哪里有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