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范某在儋州被刺杀,不知太子是否知情。”
李承乾哼了一声,直接走了。
随后,老二、李弘成和侯公公带来的人,也紧随其后离开了京都府衙。
整个京都府衙公堂,一下空荡起来。
李承宗走到犹如木乃伊的郭保坤身边,蹲下身子问道:“郭保坤,你还告范闲吗?”
“呜呜呜……”
真惨啊,连话都说不出来,下手挺狠。
李承宗暗暗看了眼范闲,开口道:“郭保坤,你这事儿吧,我其实了解过,你听我跟你分析分析,你觉得对不对,如果你觉得有问题,还要继续上告,我们就继续。”
“呜呜呜~~”
李承宗没管他,自顾自地说道:“首先,是滕梓荆仗义出手,打了你们郭府的家奴,然后你们郭府找到刑部,陷害滕梓荆说好像是殴打朝廷命官,我也记不清是不是这个理由,反正你们要人家妻儿老小的性命,最后是监察院救了滕梓荆,这是我了解到情况。”
“在监察院的密卷中,说你郭保坤杀了滕梓荆妻小。当然,我知道你没干这件事,但监察院的密卷,谁会怀疑,你说对不对?”
“呜呜呜……”
“你不能说话,也不是个事,你等等,我试试能不能行。”
李承宗说着,查探了一下郭保坤的伤势。
不得不说,范闲下手还挺重,打个郭保坤居然用上了真气,让霸道真气郁结在郭保坤体内,不遭一个两月罪,怕是好不了。
控制真气流入郭保坤体内,运转天地熔炉经,明显能感觉到范闲的霸道真气被吞噬了,郭保坤身上的伤势也明显有所好转。
还真能行?
李承宗脸上一喜。
不过想想也正常,天地熔炉经连他身上的伤都能熔炼,郭保坤的伤自然也不在话下。
“多谢殿下。”
声音有些嘶哑,但能说话就行。
“既然能说话,我们继续说案子。”
李承宗直接收回手和流入郭保坤体内的真气,“你刚刚想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殿下,我发誓,我没杀滕梓荆妻小。”郭保坤躺在担架上试图举手发誓以证清白,最后太疼,遂放弃。
李承宗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郭保坤,笑道:“我知道,密卷上的消息是假的,但谁会怀疑监察院的密卷有假消息呢,滕梓荆自然也没有怀疑,所以他昨晚原本打算杀了你,是后来范闲赶过去劝住他,他们才揍了你一顿,所以我知道你是真被打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范闲其实算救了郭保坤一命。
如果不是范闲赶到拦住滕梓荆,就郭保坤那几个护卫,肯定不是滕梓荆的对手,而已经被仇恨冲昏头脑的滕梓荆,也肯定会对郭保坤下死手。
“那殿下你……”
躺在担架上的郭保坤很委屈,但没敢质问李承宗。
“为什么不给你作证,那是我觉得你该挨这顿打,当初人家是见义勇为,你不思惩治家奴也就罢了,反而联合刑部的那个谁?”
李承宗看向滕梓荆,已经解绑的他当即行礼道:“殿下,是刑部主事程万寿,构陷我刺杀朝廷命官。”
“看来你调查的很清楚嘛。”
李承宗随口回了一句,继续跟郭保坤说道:“你们郭家联合这个程万寿,构陷人家刺杀朝廷命官,要人家满门性命,你说你是不是该挨打?”
“殿下,这事我不知道啊。”
李承宗淡淡一笑:“我知道你不知道,要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能活着跟本王说话?”
郭保坤浑身一颤。
“虽然你不知道,但做这件事是你郭家的家奴没错吧,仗的也是郭家的势没错吧,那你这个郭公子是不是有管教不力之罪,你挨顿打,亏不亏?”
李承宗的话很平静,却吓得郭保坤直冒冷汗。
“不亏,不亏。”
“本王现在负责你们的案子,总要给你们双方一个交待,事情还得说清楚,虽然你挨这顿打在我看来是活该,但你毕竟挨打了,而造成你挨打的原因,是监察院的密卷,所以这个仇你得记在监察院……”
“微臣不敢,不敢。”郭保坤打断道,心想那可是监察院,岂是我们郭家能惹得起的,眼前这位爷是惹不起,可监察院更惹不起啊。
李承宗一愣,不是,我话都没说完,你一个堂堂礼部尚书之子,就因为监察院三个字就给吓到了?
看来监察院的权力确实吓人,监察院的权力有些太大了啊。
李承宗心念一动,随即收敛起来,笑道:“那你现在还告范闲吗?”
“不告了,不告了。”
李承宗嗯了一声,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说出来的话却让郭保坤如坠冰窖。
“回去给你爹郭攸之带句话,既然养了狗,就要好好拴住,如果再咬了人,狗得死,养狗的主人也得死。”
“微臣明白。”郭保坤都快哭了。
“既然原告撤了案,自然也就没案子,这事就这么着吧。”
李承宗笑了笑,朝门外喊道:“郭家的人呢,还不送你们少爷回府。”
几个郭家奴仆匆匆跑进来,抬着郭保坤就要走。
“等一下。”
李承宗这一喊,直接把郭家奴仆吓了一跳。
手一抖,郭保坤被硬生生摔到了地上。
还是脸着地!
“啊~”
凄厉地惨叫声,响彻整个府衙大堂。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真是太惨了。
李承宗都替郭保坤感到疼,只好转头不看他,对滕梓荆道:“你随郭保坤去一趟郭府,沿路保护好他,别再摔了。”
没等到滕梓荆回答,反而贺宗维开了口。
“三殿下,不用劳烦了,我们能保护好郭公子。”
对于这个蠢货,李承宗理都没理他,笑道:“范闲,案子已了,你现在无罪,但本王还是想说,你下手过重了,以后郭家找你寻仇,那是你活该。”
“没事,郭家若来寻仇,我接着便是。”
范闲从容一笑,走到李承宗身边,一把搂住其肩膀。
“今天多谢了,你接下来还有没有事,我请你吃饭。”
“算了,下次吧。”
李承宗摇摇头,提醒道:“范闲,你眼下是在京都,不是儋州,你在儋州是天高皇帝远,是儋州最权贵的子弟,可以随性而为,可在京都如果你还是像在儋州那样的话,迟早会吃瘪遭罪的,你好好想想,我走了。”
说完,李承宗带着司理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京都府衙。
第52章 一箭双雕
今天的雨到底还是没有下下来,只是阴沉一阵后,太阳便冒出头来。
重重深宫之中,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泛着金光,朱红色的高墙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压迫感。
殿后园子中,石桌上奇果异蔬杂陈,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正半闭着眼睛,听身旁女官说着什么。
陡然间,老太太半闭着的眼睛睁开,眼中杀意一闪而过,问道:“那孩子是认真了?”
“奴婢不知。”
老太太也没指望女官的答案,直接摆驾回了寝宫。
然而,没等老太太有所安排,长公主李云睿正巧来求见来了。
一身素白的长公主缓缓走进寝殿,行礼跪在殿中。
“太后,今日堂前,范闲种种行事已传遍京都。”
“听说了,万里悲秋常作客,诗才惊人,流连青楼,当街打人,还牵扯上了那小胖墩儿,今日倒是热闹哪。”
老太太说到小胖墩儿几个字时,淡漠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范闲作诗确实不错,只是为人过于嚣张无礼了,如今人人都知道,范闲流连青楼之余当街打人,若婉儿嫁与此人,只怕……会丢皇家的脸面。”
“你还是想拒绝这门婚事?”老太太淡淡说道,听不出喜怒。
“君臣有别,此人在堂上,对太子都不怎么尊敬,若是将来他真要掌管内库,恐怕也是隐患。还有宗儿年纪也不小了,到了该说亲的年纪,总与青楼女子在一起,于声名有损,也有损皇家颜面。”
听到最后一句,老太太本就淡漠的脸,瞬间布满寒霜,随后又收敛起来,只是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怒气:“我有些乏了,你下去吧。”
李云睿抬头看了眼太后,嘴角微微一翘,行礼离开了寝宫。
“这孩子一直不愿意让婉儿嫁给范闲,不过她的话,也有些道理,这范闲的名声如今确实有瑕疵,这桩婚事恐怕是不合适。”
洪四庠微微行礼:“太后可下懿旨,退了这桩婚事。”
老太太叹了口气,“还是留待圣裁吧,倒是小胖墩儿和那青楼女子是个麻烦,陛下当真允诺了小胖墩儿,婚事由他自己做主?”
“确实允诺过。”
老太太有些郁闷了。
见此,洪四庠说道:“禁足期间,老奴去看望三殿下,倒是听三殿下提过一些,听三殿下的意思,司理理姑娘虽是青楼女子,但身份似乎不简单,说是配得上,只是无奈沦落到青楼,陛下也曾言明,只要三殿下不娶司理理姑娘为正妃,便不管此事。”
“那小胖墩儿是拿陛下来堵我呢,他们父子二人倒是父子情深。”
老太太轻哼了一声,“罢了,陛下都答应了,我这个老太太就不做恶人了,话说那小胖墩儿有段日子没进宫了吧。”
“三殿下前两日才进过宫。”
洪四庠表示,自己是老实人,不会说谎。
“是吗,我怎么感觉好久了。”
洪四庠躬了躬身:“要不老奴去请三殿下进宫?”
“算了,他若进宫又要东管西管,我烦他。”
差点就要被请进宫的李承宗,这会儿正在画舫吃饭喝酒。
从京都府衙出来,他本想领司理理去王府,结果司理理不愿意去,他便来了画舫。
司理理给李承宗斟了一杯酒,问道:“你的心乱了,因为范闲?”
“为什么这么说?”
“我能感觉到你对范闲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你应该挺喜欢他的,另一方面又很反感他,你现在有点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既然不知道该如何相处,那就不要相处,我觉得你和他成为朋友不是一件好事,最好还是离他远一点好。”
对于司理理能感知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李承宗一点都不意外。
大概是从半年前开始,他突然就能从司理理的一些细小动作、微表情之类的感知到她内心一些想法。
就像两人之间有一条线牵连了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