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对徐阶一番威慑之后,对他已经失去了兴趣,一起走到锦盒边,问蓝道行道:“这便是这次送来的二百只贤羊吗?”
“正是。”蓝道行点点头道:“请真人查收。”
“那我倒要看看,这新皇帝有没有敷衍我们。”
中年人的手指微微一扭,锦盒立刻便由压缩状态变成了一个堪比大殿的巨大箱子。
还未等他去掀开盖子,却听青年人突然说道:“不对,这息不对。”
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刻,锦盒的盖子突然打开,一大堆皮母地丘异兽的尸体,夹杂着至阴至冷的息,朝着两个真人猛冲而来。
与此同时,徐阶和蓝道行的身上突然被两张巨大的符包裹住,一下子飞到了天空之中。
在锦盒中这股巨大的息面前,两个真人已完全顾不上徐阶和蓝道行两人。
他们立刻运起全身的息,拼尽全力和这股至阴至冷的息的气息相抗争。
然而这股息的爆发力和冲击力实在是太强了,又是以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方式骤然而至。
再加上异兽僵尸对他们进行着猛烈的撞击。一时间,两个人先是感觉到中丹田被息所冲散,紧接着,身体内的息开始大量的流失,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已经被凝结。
他们的皮肤开始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坚冰,以中丹田为中心,向身体的其他部位扩散。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个人便已经化为了冰雕,惊悚而又慌乱的神情被保存在冰雕内,连眼皮都无法眨上一眨。
而那些异兽们,则停止攻击,层层叠叠的围在两个冰雕的周围,来回游荡着,像是守卫,又像是看守。
而被符包裹住的徐阶和蓝道行,则高高的飞起,去往太和宫的方向。
此时,门外道观的大树下,姜旭文施展隐身符,默默的盘坐在阴凉之处。
方才他以锦盒作为诱饵,用天狐之力的仙法改变了锦盒的气息,又以河图洛书的无上心法,将自己的内息化为至阴至冷之剑气,存在了锦盒之中。
接着,他又以黄帝内经扩展神识,控制锦盒的爆发。成功偷袭到了两个真人。
此刻,这两个真人再次成为诱饵,去钓另外两个真人。
他能感受到,这两个真人并未离开,也并未做出行动。他们似乎躲在道观之内的一个保护阵法中,显得很有耐心。
不过姜旭文对此并不意外,这本就是一场多方位比拼的生死之战。
如今他已占得先机,解决掉了两个真人。在符的操控下,徐阶等人已经前往太和宫了。
如果这两个真人迟迟不行动,那么徐阶和蓝道行两人,在符的帮助下,会救出掌门钟运行,然后将整个武当山的真人势力一扫而空。
姜旭文有的是时间等待,等待着两个真人走出法阵,露出破绽。
此刻的他们,要么选择去救同伴,要么直接选择逃跑。
如果选择分头逃跑的话,那姜旭文倒颇为麻烦,还要一个一个去追。
但姜旭文确信,他们一定会选择救同伴的。
不是因为这些人兄弟情深,而是他们在大周作威作福几百年了,上位者的倨傲之心不会让他们轻易逃走的。
果然,姜旭文感受到那两个真人终于按捺不住了。
只见先是一股刚烈的狂风在道观中猛地刮起,紧接着,一股灼热的地火从土地中汹涌喷出。
直到此刻,姜旭文才彻底见识到了这些真人的能力。
虽然火是三昧火,风是罡烈风。而且风助火势,院子里的那两个冰雕和异兽僵尸们顿时便淹没在烈火之中。
但在姜旭文看来,这种功法说一句‘不过如此’,稍显狂妄,但事实就是如此。
姜旭文心中暗暗哂笑,自己制成的坚冰,乃是用丹鼎境一品的息,再加上黄帝内经和河图洛书相配合的绝世功法制作的九幽玄冰。此冰万年不化,绝非等闲的风火可以侵袭的。
他们想以此来拯救自己的两位兄弟,恐怕要烧一百年才能办到。
当下姜旭文毫不在意,由得他们在那里不停的灼烧。
三昧真火所升腾而起的烈焰越来越浓,周围变得十分燥热,不断有树林燃烧起来,开始往山上蔓延。
漫天的火光直冲云霄,整个半边天都是红彤彤的。
姜旭文看向太和宫的方向,发现那里的大殿也燃起了点点火光。想必武当派正分成两派在激战。
对此,姜旭文并不打算出手。个人有个人的缘法,那些道士们想要重获自由,光靠别人的帮忙是不够的,还需要自己的努力才行。
他转过头来,就这样看着这场地火灼烧了良久。天空之上,蒸汽升腾而起,遇冷凝结,汇聚成朵朵乌云,很快就会有一场滂沱大雨落下。
这场三昧真火已经影响到了天气,那些异兽僵尸们也倒在火场之中,但那两块坚冰始终屹立在那里。
姜旭文感觉到两股息在慢慢减弱,他知道两个真人已经耗费了不少的息,攻势已经渐渐衰竭。
与此同时,天上轰隆隆的响着闷雷,点点雨滴已经开始滴落,倾洒在大地之上。
姜旭文举起双手,感受着天空中飘落的雨滴,也感受着天雷将至,空气中那股异样的感觉。
下一刻,姜旭文伸出手来,往道观的方向一指。一道闪电在姜旭文息的加持下,朝着道观伸出的保护轰然而下。
光速落下闪电映照得整个道观都是一片闪耀。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治世玄岳的牌匾倒了,里面的大殿也轰然倒下,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深坑里面,一个白胡子老人,还有一个不足十岁的稚女摆出一副防御姿态,在那里呼呼的喘气。
“猎物终于从他的洞穴中出现了啊。”
姜旭文微微一笑,走到深坑之旁,居高临下的望向两人。
“你.....你到底是何方神圣?”那个女童摸样的人看起来虽然稚嫩,说话却是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
而那白胡子老头一双眸子闪着精光,很明显,他正在施展一种望气术,似乎正在拼尽全力看透姜旭文的真面目。
姜旭文泰然自若的和他对视着,只听得老人惨叫一声,立刻将眼睛捂住。
此时,罡风地火已熄,那些原本已经被烧成骷髅的异兽僵尸们,竟又纷纷占了起来,排着整齐的队伍,来到深坑边缘,用空洞的眼神看着深坑中那一老一少两个人。
“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但其实已经结束了。”姜旭文望着深坑中面露绝望之色的两人,微微一笑说道。
第207章 天地变色(二合一)
黄帝内经,幻术,符术,赶尸术,还有引雷之术,等等等等。
敌人只有一个,但是施展而出的手段简直是层出不穷。几乎每一个技艺,都需要经年累月的学习才能稍稍有所成就。
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是深不可测。实力远超己方所有的人。
然而丹鼎境不像是铸骨境,或者炼脏境。随便一个人,修习家传武功,亦或者随便一个异兽躲在深山老林里苟活个上千年就能达到。
要知道,每一个丹鼎境的人,天才只是最基本的要求。
哪一个不需要海量的资源累积,而且还需要有机会接触到顶级功法才行。
能达到这个条件的,少之又少。因此大荒中,几乎每一个丹鼎境的真人,都来自于仙山大川,名门大派。
就算出现一个江湖散人,是个天才中的天才,侥幸突破到丹鼎境。然而后续没有高深的功法,也绝不可能再有寸进。
而且,不仅不会有寸进,还会因为丹田中的内丹不知如何引导,而走火入魔而亡。
因此那些突破至丹鼎境的人,为了活命,都必须要前往昆仑山或者蓬莱岛,甚至海荒名山修行。
这也是九州大荒中突破至丹鼎境的人,都会离开自己的门派,离开九州的原因。
所以说,丹鼎境界的人,无法独自修行。九州大荒,更不可能存在自学成才之人。
然而,令这一老一少两个真人惊奇的是,眼前这个青年模样的男人,他们别说没有见过,就连听,也都没有听说过。
而且,最重要的是,两人始终猜不透此人攻击自己的意图。
一般来讲,丹鼎境的真人们修行不易,轻易不会开启战端。
因为大家都是活了几百年,乃至上千年的人。花费这么长时间,所做的一切,所求者,无非就是长生而已。
任何能够产生复仇,杀戮的情绪都会成为长生的绊脚石。因此他们早已学会了对同级人谦逊退让,明哲保身。
毕竟在时间的推移下,不管多大的血海深仇,最终也会归于尘土,消于无形。况且,谁也不知道对方活了这么多年,有没有什么压箱底的技法。何苦去触这个霉头?
当然,真人们也会杀人,而且会杀不少人。不过他们杀的都是蝼蚁一般的人,其目的也只是长生而已。
即使真的是发生真人和真人的战斗,那也是因为争夺某些珍奇资源,达到不能调和的程度,这才会发生一些真人之间的抢夺之战。
不过,这种战斗,也已经有上千年没有发生过了。一旦发生,那将会是载入史册的大型战斗。
像姜旭文这样,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对自己四人下死手的情况,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
为了资源?可这武当山名头虽响,灵气早已经消耗一空了。哪里还有什么资源?
那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是为了天下百姓这种可笑的理由吧?
他们完全不能理解眼前这个男人为何要跟己方这么不共戴天。一时间都有些迷茫。
“请问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师从哪位仙人?”老者摸样的人再次森然开口。他实在是搞不清楚对方的来头。
姜旭文微微一笑,居高临下道:“我倒想问一下,你们两个到底是何方神圣?”
老者猜不透姜旭文的意图,只好先朗声自我介绍道:“这位道友请了,在下贺一鸣,道号定恒。自雁荡山玄冥洞修行六百余年,修得内丹,后拜入东海蓬莱岛红莲大士门下,寿岁已有一千三百余年。”
姜旭文露出惊讶的神色,慨然道:“这么多年了,不容易啊。”接着,又转头望向那个又矮又小的女子道:“你呢?”
那个像稚童一般形态的女子听到姜旭文的问话十分无礼,心中有气,但也只得回答道:“老身郑萼,道号清晓师太,自浙南龙泉山修行八百余年,修得内丹。后拜入南海落英神尼门下。寿岁已有一千六百余年。”
“好家伙,一个比一个年纪大。”姜旭文暗暗记住这两个名字,特别是他们师父的名字,接着说道:“你们两个老家伙,活了这么久,也差不多了吧。给别人一条活路成不成?”
贺一鸣和郑萼听到此话,相对对视着,满眼都是疑惑。
自己两人什么时候不给对方活路了?
“这位道友,此间恐怕有误会之处。”贺一鸣的语气变得有些柔和起来,说道:“若贫道有些许地方得罪道友之处,还请道友一定说出来。大家把话说开了,一笑泯恩仇,岂不美哉?”
一旁的郑萼也开口道:“这位道友,贫尼自认没有见过你,更没有和你打过交道。若双方真有些龃龉,恐怕也是误会一场。还请道友指出。”
“误会不了!”姜旭文朗声道:“你们两人活了这么久,岂不闻上天有好生之德吗?大周这么多的百姓,这些年来不知道被你祸祸了多少。你们两个倒是得道成仙了,却在九州留下这么多累累白骨。不觉得心中有愧吗?”
两个人听到这话,再次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敢情对方真的是为了这些个蝼蚁而来?
这就有点不讲理了!
两个人不禁心中有气。
贺一鸣摇了摇头,尝试着讲道理道:“道友,此话严重了吧。修为练到咱们这个地步,和这些浊人早已是天壤之别。在贫道看来,这些浊人和牲畜已没有任何区别。难道道友平日里不吃鸡鸭鱼肉吗?可曾为那些禽兽鸣过不平?”
姜旭文乜了他一眼,嘲讽道:“何其可笑!修个内丹,就把你本来的面目给忘记了?别忘了,生你之父母,又何尝不是浊人?你修成内丹,获得了生杀予夺的能力不假,但不代表你就有资格去左右别人的生命。”
郑萼的脸立刻便阴沉了下来,不屑道:“这位道友,你话说的好听。难道你这一生的修行中,从未滥杀无辜过一人吗?”
“这个,我还真没有。”姜旭文有些得意道:“要不然我能把话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实话告诉你们,在下修真,不靠进补。”
“一派胡言!”贺一鸣和郑萼两人根本不信,一起呵斥道。
眼见姜旭文一脸蛮横的样子,似乎根本不打算让步。两个人也不愿意跟他做无谓的纠缠。
贺一鸣当先服软道:“这位道友,咱们既然往日无缘今日无仇。不如各退一步,今日就算了吧。你既不喜欢我等杀人,那不杀便是了。我等这便远赴海外,再也不踏入九州一步,何如?”
“算了吧。”姜旭文哈哈一笑道:“常言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们必须要把命留在这里,才能警醒世人,不再滥杀无辜。”
话说到这份上,两个人终于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原来是打算将己方赶尽杀绝了。
“这位道友,我劝你,见面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郑萼苦口婆心道:“大家都是丹鼎境的大能,圈子拢共就这么小。难道道友能担保自己日后不上蓬莱岛和南海修行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