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在这里,恭贺主公……”
李观一想了想,道:“有劳先生妙算无穷。”
“我得先生之助,如鱼得水。”
如鱼得水,这样含蓄的赞许和其中的分量,最戳破军这样的谋臣,他微微笑了笑,嘴角勾起,抿了抿,又挑起,最后风轻云淡道:“咳咳,您言重了。”
“这不算是什么的。”
破军拜别李观一之后,从容不迫的离开了,转过一个墙角。
注意到李观一没有在。
破军深深吸了口气。
狠狠一握拳。
好!
旁边有人路过,满脸古怪看着他。
于是破军咳嗽一声,挺直腰背,右手背负身后,又成为原本风姿俊秀的谋主,平淡离开。
之后两日的初选,八选四的比拼,李观一确实是和剑圣之孙胥惠阳对上了,这一切都符合破军的描述,而夜不疑,周柳营,分别和宇文化,哥舒饮对上,唯陈玉昀的对手稍弱,稳赢。
周柳营几乎哭丧着脸:“宇文化啊,我怎么打?”
“他大我好几岁。”
“我拿头和他打,要不然认输罢了。”
“噫,现在弃权还来得及吗?”
夜不疑道:“不战而降,你的父亲手中的不会是金玉带,而是斩马刀了,到时候就不只是你父出手,怕是你的娘亲也要在旁边递蹀躞,一起打。”
不战而降者,斩!
周柳营咕哝道:“也就只是说说,我要是敢投降,我家爷爷都要从乡下杀过来了,倒是老大你有点难了。”
“胥惠阳都已经是名侠榜的三十四了。”
“这还是他不经常走动江湖的,只有十九岁啊,简直是怪物。”
“剑气无双,又是三重楼,你要小心些,若是我们有大军,不必担心这样的剑客,可在比武台上,捉对厮杀,咱们还是吃亏了。”
李观一点了点头。
周柳营道:“唉,听闻这一次陛下说,要与民同乐。”
“前四强的比试,是要允许百姓看的,似乎有不少江湖人来。”
“今日之后,胥惠阳在名侠榜上又要提升了,听闻江湖上许多大事情,只有名侠榜才有邀请,还是有许多好处的,就比如那应国铸剑谷的大会,美人绝色榜的绝色也喜欢寻名侠榜的少侠结交。”
“当年咱们太平公,就曾经有过名侠第一的时间。”
“嗯,十大宗师年少时候基本都是名侠第一的。”
“听闻长公主当年,是同时名列名侠榜,美人榜前十的。”
“这一期的美人榜是不是也要出来了?”
“好像是……”
少年们沽酒闲聊着,李观一倒是不在意这些,但是回去的时候,薛家门口有马车,装饰极华丽,有一人,见李观一来的时候,倒是欣喜笑起来,道:
“李校尉,久违了。”
他微笑拱手:
“我大应太子殿下邀您赴宴。”
第143章 果然,不共戴天!
应国太子之邀?
李观一垂眸,这一次对方是堂堂正正递来了拜帖,这样的情况,反而是安全的,李观一去告知了薛老,然后换了一身衣裳,腰间佩戴着晏代清所赠的配剑,然后踏上那华贵的车舆。
驾驭马车之人的手艺比起赵大丙更强。
这车舆带着李观一抵达了应国太子所暂居的行宫之处。
白虎的气息在天空中盘旋,这代表着宇文烈,这为天下的名将,此刻就在这行宫的一侧呆着,李观一缄默,他下了车来,而后在侍从的指引下,前去行宫的前殿。
“早已经听闻了先生的名声,竟到今日才能够相见。”
“实在是憾恨不已。”
李观一才在那里等候了短短的时间,应国太子就已经迎接出来,这位在天下列国,都有贤达之名的太子噙着笑意,他已经而立之年,面容俊朗,眼角微往下垂,笑容温暖和煦。
李观一起身微抱拳回礼。
姜高一只手把住李观一的小臂,拉着他笑道:“先生何必如此客气,请,请……”
于是此刻,竟也只有他们两人。
酒过三巡,闲谈正欢,姜高屏退了左右,道:“听闻,天下大才犹如凤凰,寻梧桐而栖,列国争斗,百姓民不聊生,高有平定天下之意愿,唯愿先生可来相助。”
李观一道:“殿下说什么?”
姜高笑道:“常人有言,交浅切勿言深,然交谈大志,寻求同行之人,却不是寻常之事,非得要一见面,便剖析己心才可,我以诚待君,便是把我这一颗心捧给君看。”
“成与不成,那是你我的缘分,却不能不诚恳。”
李观一见到姜高神色真诚坦然,有君子仁德之风。
李观一缄默,起身,拱手回礼,道:“我的性子素来轻狂,之前已在江州惹出祸事来,反倒是连官服,玉带都被扒了去,我这样的人,哪里可能能有什么大愿?”
“只是希望能够有太平盛世,百姓生活安康,急管繁弦之街,融融月色之夜,而我只有几亩薄田,躬耕于此,余愿已足。”
姜高愣住,然后他想了想,认真道:
“那么,还请先生伴我一起去开辟这天下大世。”
李观一看着眼前的姜高,咧了咧嘴。
觉得这个青年有种,盯着绝版彩卡卡池疯狂抽卡的感觉。
再度拒绝道:“天下英雄有很多,我只是一个不成器的游侠儿,脾气大本事小,殿下太高看我了。”
姜高深深看着李观一,是笑起来,不再逼迫,只是自嘲道:
“看起来,是我没有这样的缘分。”
“来,饮酒!”
“今日拐带不走先生,就只好灌醉先生了,哈哈哈,请!”
他举起酒盏,和李观一对饮,如此许久,李观一对外的年纪是十五岁了,可以饮酒,但是别人倒是也不会强迫他饮酒太多,饮酒之后,姜高相送,道:“今日一谈,先生说天下英雄有很多。”
“可是我却觉得,今日一会,我或许很难再遇到如你一样的人了,不知为何,或许是你把百姓看得很高。”
姜高温和笑着,“不过,你刚刚说什么,太平盛世,百姓生活安康,急管繁弦之街,融融月色之夜,呵……我也是希望能见到的。”
这位应国的太子温和笑着,认真承诺道:
“所以,我会倾力将这一切完成的,到时候……我是说,若是真的有那样一日,我去找先生喝酒,在那融融月色之下,先生可以请我一杯您亲自酿造的酒吗?”
“哪怕那时候,你和我都已经老了。”
李观一顿了下,他感觉到了这青年的从容坦荡,沉默,回答道:
“若有那一日,不醉不归。”
姜高温和笑起来,他轻声道:“另外,有人告诉我,您是帅才,这天下是神将的时代,帅才天下难寻,他说要我倾尽全力招揽您。”
“若是做不到的话,要杀死你。”
“先生离开之后,要小心些了。”
李观一一顿,道:“你,为何告诉我?”
姜高微笑道:“是我邀请你来的,至少在这里,我将你看做是一位难得的朋友,你这样有英雄器量的人,年少就是金吾卫,他日一定是将帅。”
“你若率领陈国的夜驰骑兵,会和我等在沙场上相遇的,那时候是敌人。”
“敌人不必留情,倾尽全力厮杀便是。”
“但是此刻你我还是朋友,对于朋友,自然该要坦诚相待。”
“他们告诉我,要把敌人扼杀在最初,但是若是只以这样的目光看待天下人,天下豪杰都是敌人了,这样的道路,岂不是太过于孤独了吗?”
姜高微笑:“天下豪杰如此,以诚待之。”
“是敌是友,不过都不会后悔这一场相交罢了。”
他伸出手,笑着示意李观一离开,李观一点头,他离开这一座行宫,姜高看他走远才回头了,似乎极遗憾,叹了口气,而就在李观一离开大殿不远,还未走远,就传来一声笑。
“李先生,先生留步。”
李观一脚步微顿,一物抛飞过来了,李观一伸出手,一下抓住那东西,却是一枚黄金,转过头,看到一个神采飞扬的青年,年纪约莫二十岁出头,生得眉眼恣意,如猛虎飞龙般气度,大笑:
“先生好身手。”
那青年依在树上,一下跳下来,姿态豪迈从容,拱手一礼道:
“在下姜远,应国皇子,之前见大哥邀请您,看着您这样。”
“是谈崩了?”
他很痛快的说这样江湖气的话,李观一以一种不卑不亢的语气回答道:“太子殿下志向广博,只是在下没有这样大的愿景,不能和太子同行罢了,没有什么谈崩了没有谈崩。”
“哦?这样啊……”
姜远看着李观一,笑了笑,随意拨了下弓弦,漫不经心道:“大哥那个人,就是死正经的,和他说话,不是天下就是生民,没意思的很,来来来,我来和你做些有趣的事情。”
“先生来都来了,不要这样轻易就走。”
姜远把手里的弓随意一扔,扔给侍从。
他大步走来,一下搭住李观一的肩膀,勾肩搭背强拉着他走:
“来来来,我可是很早就想要认识你啦,旁人都说什么哥舒饮,胥惠阳厉害,可是我这样的眼睛可看不错,你才是这几个人里最杰出的。”
“和每个人都打得平手之后,只胜一招,可比起他们几个更难。”
“来来来,饮酒奏乐。”
李观一心中微动,也有心思见识一下列国的青年英杰,就随之而去,姜远也拉着李观一赴宴,这一次比起应国太子之宴可谓是天壤之别,极为奢华,用的食器酒器都极精致华美。
姜远和李观一谈论的,都是些走马射猎的事情,有奢侈之气度,却也偶尔展露出了一种超越凡俗的豪气,他一身猎装,盘坐于上首,有美人抚琴,姜远道:“听闻先生才气超凡,江南之地素来文华秀美,不知道我这乐师的琴音如何?”
李观一道:“很好。”
这倒不是李观一在恭维客气。
他从小和婶娘一起长大,听婶娘抚琴,又曾学琴刻苦,对于乐理有自己的领悟,这位乐师抚琴琴韵清幽,显而易见是下了极大的苦工,李观一觉得这乐师的琴艺甚至于比自己还强。
当然,不如婶娘。
李观一默默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