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边军一小卒 第1021节

  有不明内情的心中顿生疑惑。

  ‘难不成真是准备剿匪?’

  可那些了解一些事情真相的,却是越发惶恐起来。

  ‘乱了!乱了!这幽州要乱了!’

  还是那句老话,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就算州牧府某些动作再是隐秘也瞒不过所有人的眼睛。

  伪作匪名,藏兵四野。

  这事不只是州牧府在干,不少世族高门都在干。

  无事时能够在暗地里干点脏活,以维持门户的表面光鲜与仁义。

  有事时,却也不失一支拿来就能用的趁手力量。

  只是他们都没有那位袁州牧玩的这么大罢了。

  如此大的手笔,显而易见,那位袁州牧暗地里是有些想法的。

  虽然不知道这个想法具体是什么,可一旦有人胆敢坏他布局与筹谋,不管会不会因此选择鱼死网破,结果定然是要生出变故的。

  而一想到州牧府与镇辽军乃至其背后的辽东公孙彻底撕破脸,从而在幽州这片土地上大打出手。

  一些自认为已经看破一切的世族高门,如何能够不慌?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两强交锋,或许打到最后,二者不一定伤筋动骨。

  可他们这些活在二者脚下的蝼蚁,却注定会被踩死一片。

  很残酷,却很现实。

  他们视治下生民百姓为蝼蚁,可在更高一层的存在眼中,他们又何尝不是蝼蚁?

  就像那三日里被镇辽军黑甲铁骑踏碎的那些门户,甚至连临死前的反抗都显得那么可笑与无力。

  “罢了,先南下避上一避吧。”

  往南去涿州,或许要不了多久,黄天道就要打过来。

  可要是不往南,估计要不了几天这幽州爆发的战火就会自己身上了。

  而听到自家老祖这话的族人,大惊失色之下,赶忙道。

  “那……那祖宗基业怎么办?”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能带走的都带走,剩下带不走的……”

  说话那老祖叹息一声,无奈道。

  “带不走的,就都随它去吧。”

  “乱世之中,真正的根基在于人,有人就有未来,人没了,手上握得再多,也是无用。”

  不得不说,做出这般壮士断腕决定的老祖是有大智慧的。

  尽管因为视野的缘故,让他有些误判了局势,可这份敏感与果决是乱世之中保存自身的立身之本。

  所以在做出这般安排之后,他忽然心中一动,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从嫡脉之中挑出一支往北迁,若那位燕国公能够接受,就此投靠那位燕国公便是。”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分宗,固然会削弱自身力量,却也能因此多上一份可能与机会。

  而撇开具体分出那一支脱离本宗北迁不谈,有族人疑惑道。

  “为何不就近投靠州牧大人?”

  老祖闻言,神色无奈。

  “纵观州牧袁奉行事,隐忍有余,却有失堂皇,你们见过有几个这样的人成事的?”

  最关键的是现在镇辽军眼下的动作,明显是已经洞悉了袁奉的一些动作。

  这样一来,袁奉的多年隐忍大打折扣不说,更因此失了先手。

  可以说这一局棋,哪怕还没有真正开始下,袁奉这位州牧已经输了一角。

  族人闻言,依旧有些迟疑。

  “既然已经决定下注,何不再分一支,两边下注?”

  “这样至少能够保证不赢不输。”

  可面对这话,老祖却是气急败坏地喝骂一句。

  “蠢货!”

  “这世上岂有不赢不输的赌局?”

  骑墙也是要有骑墙的资格。

  人微力薄,稍有风波便会从墙上摔下,最终粉身碎骨。

  所以两边下注,看似稳妥,实则最是愚蠢。

  被老祖这一通喝骂的族人顿时噤若寒蝉。

  此事也就这么定了。

  而他们做出同样选择的,并不只是一家。

  一连数家世族高门选择了明哲保身,抛下一切撒丫子跑路,这也直接导致幽南不少地方形成不小的权力真空。

  对此,韩绍自然是哭笑不得。

  这一趟出兵南下,他确实是准备吓一吓某些人,可这些小门小户却从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啊!

  眼看这些鼠辈如此不经吓,韩绍有些哭笑不得的同时,也有些无奈。

  因为伴随着权力真空而来的,必然是一定程度上的混乱。

  毕竟再坏的规则,也好过没有规则。

  绝对的自由,只会带来绝对的毁灭。

  所以在短暂感慨后,韩绍随即便传令道。

  “给州牧府发文,请咱们的州牧大人尽快派遣官吏维持各地,以免生乱。”

  这一连几个巴掌抽下来,咱们的袁州牧脸怕是肿得厉害。

  总得喂颗甜枣稍稍安抚一下。

  这样的话,接下来几个巴掌吃起来,想必就没有那么疼了。

  而对于韩绍这般安排,周玄同样犯了蠢。

  “君上如今兵锋正盛,何不趁势将那些地方直接吃下来?”

  对于周玄的贪心,韩绍没好气地道。

  “吃下来?说得倒轻巧,你咽得下去?”

  “信不信,等到大军一退,咱们派来主政的人要不了多久就会暴毙?”

  往南打通一条通道已经是极限。

  贪心太多,真当兔子急了不会咬人?

  接下来韩绍连这已经拿下的五城都不会整个吞下,只需维持南北通道的通畅足矣。

  其它诸如派遣县令这类主官,还是会由州牧府来。

  这样一来,也算是勉强保全了袁奉的面子和一部分里子,不至于在事后生出太大的乱子。

  而被一通喝骂的周玄,也反应过来了。

  “君上英明,是臣下急切了。”

  摆在嘴边的肉,不吃也就算了,还要主动拱手让予他人。

  这样的冷静与忍耐,也无愧于能当他周某人的主上。

  正感慨间,却听韩绍忽然道了一句。

  “对了,你对你那位师叔怎么看?”

  周玄闻言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韩绍说的是谁。

  实际上,他得到那望气士传承纯属因缘际会。

  在这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位师叔存世,也就更谈不上什么了解了。

  所以在仔细斟酌了一番措辞后,才道。

  “这个……依臣下看,可以借用一二,却暂时不可信。”

  这话说得极为冷静,甚至显得有些刻薄。

  丝毫没有顾及那一点同门香火情。

  韩绍闻言,没有说什么,只道。

  “你心中有数就好。”

  可信不可信,且先抛到一边。

  既然那人主动寻上周玄,却也不失为一子。

  除此之外,韩绍也不禁有些感慨与警惕。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灭一家门容易,可想要彻底灭绝一门道统传承却是极难。

  稍有不慎就会给自己招来祸端。

  谁又想到呢?

  一个曾经并不显赫的望气士,在被荡平、清洗百年后,竟还能延续至今,并且在暗中生出诸多事端。

  如今混成袁奉近身幕僚的道诚算一个。

  而这天下间如道诚这般的,又有多少?

  ‘真是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啊!’

  韩绍心中感叹一句,随后收敛了心思,转而问起周玄,粮秣、资用方面的事情。

  在得到周玄的作答后,韩绍颇为满意地赞许、勉励了几句。

  “做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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