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完全可以理解夜九幽的感受,那是真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如果夜无名是跟天道作对,那么大家是否还要坏夜无名的事?
是否反过来要和夜无名先合作,回过头大家再和她算账?可是夜无名这种绵延两个纪元的大宏愿一旦完成,其修行必然会涨到一种大家无法企及的程度,那时候谁算谁的账?
飘渺无法解答。
旁边响起皇甫情的声音:“虽然不是太明白你们在说什么……但既然纠结,为何不交给长河决定?难道还是不信任长河?”
夜九幽终于转身看了她一眼:“长河可以为我刀劈夜无名,我信得过。但愿意刀劈和愿意杀她可是两回事。长河自己内心都未必想得分明,我并不想逼迫他进行极端抉择。”
皇甫情有些震惊。
不愿逼迫长河进行极端抉择……这可是很爱他才会有的思维。
飘渺会这么想也就罢了,但说这句话的人居然是夜九幽!
真是崩碎三观。
皇甫情犹豫片刻,试着问道:“所以你们私下里说,不和长河提?那么一旦你们商议的结果,是长河不想见的呢?”
夜九幽摇头道:“主要是我对和长河提夜无名的事有些避讳。”
“为什么?”
“因为长河能在我幽暗的深渊里视物、甚至可以随意穿梭,我相信飘渺都未必做得到他那么如鱼得水。”夜九幽淡淡道:“夜无名不能随意进入我的地盘,但之前发生了……除了长河来过,没有其他因素。我不怀疑长河,但怀疑夜无名对他做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当他在时,我们的对话就瞒不过夜无名的视听。这很头疼,我甚至无法提醒长河,那等于当着夜无名的面说。”
皇甫情吁了口气,失笑道:“如果是这事,你们当可放心,长河有数。”
夜九幽神色微动:“他有数?”
“嗯。虽然长河没有和我们明言,但我们相处那么久,可以感觉得出长河暗中是对此有些筹备的,他始终在试图摆脱夜无名的影响。”
夜九幽微微一笑:“既是如此,我等着夜无名倒霉。”
皇甫情道:“你那么确信他会让夜无名倒霉?”
“这小男人,其实睚眦必报着呢。”夜九幽没再多说,又打量了皇甫情一阵,笑道:“来找我印证生死?”
“不错。不知九幽前辈是否……”
话音未落就被夜九幽打断了:“前辈?我很老么?”
皇甫情绷着脸不说话。飘渺也偏过了脑袋。
你不老谁老?按飘渺所见译文,这个世界都没有人比你老。
夜九幽抄着手臂道:“反正喊我前辈的话,那就别指望从我这里挖到半个字。”
你和你男人一辈,想把我变成前辈?想得倒美。
皇甫情憋了半天,终于没能忍住:“如果你乐意被我喊妹妹的话,我不介意让妹妹奉杯茶。”
夜九幽:“?”
要撕这个了是吧?还好本座早有准备。
夜九幽磨了磨牙,终于道:“想感悟生死,不用和我打……来参观一下你男人与你身边这位飘渺姐姐一同搞出来的莲池,或许你的涅之意便有了。”
飘渺惊艳无比。
这话直接把她飘渺安成了姐姐,不动声色把飘渺和她拉扯成了统一战线。并且如果飘渺是姐姐,那就不是按先来后到,而是按实力和年齿,那么她夜九幽自然也是姐姐。
现在难题摆在皇甫情面前……你要不要去参观莲池?要的话就得把这名分认下来,还要继续撕的话,莲池可未必让你进了。
想不到夜九幽看似孤僻,竟还有这一手……是因为和夜无名斗嘴多了?
结果皇甫情在这方面的造诣更是魔神级,只略微顿了一顿,就很顺畅地叹了口气:“喊前辈姐姐倒是没什么的,毕竟前辈年齿确实长了许多。就不知道李家小姐嫁入大汉,需不需要太后主婚……”
夜九幽脸色大变。
完了,才想起来这厮是太后!如今大汉皇室唯一的长辈、并且还算是她与赵长河的媒妁!
夜九幽简直想穿回一年前,断了自己李家小姐的因果,这是什么作茧自缚的鬼玩意儿!
飘渺捏住了脑袋。
就你还想乱人家后院,这方面的水准好像不是一个档次的,不如跟我回去找央央学学?那丫头在这方面好像段位挺高的。
哦对了,那边夏迟迟已经瘫了……恰好这次他俩双修的主题是生命之力,看来龙种确实差不多了,都未必要自己的神力……
“走什么神呢?”夜九幽愤愤然的传念直达飘渺脑海:“你我就这般被一个凡人女子欺辱?”
“她也算不得凡人,怎么也是朱雀法则的代表,御境二重之巅的顶尖人物,上古朱雀的水准也不过如此。”飘渺叹了口气:“别急,我已经替你报仇了。”
“怎么报的?”
“至少她女儿会比她先生孩子。”
夜九幽:“???”
这什么和什么?这飘渺和人类混了几天,怎么说的话连我都听不懂了。
(本章完)
第863章 各自前行
赵长河的闭关,说是需要三五天,实则除了给夏迟迟开了几个时辰小灶之外,后续也仅仅闭关了一天半。
他感觉自己的御境三重有点小问题……以前也不是没有感受过,常常会觉得自己修行过快缺乏沉淀,升级都升得很没实感。但力量确确实实提升了,战斗表现力一点也没比别人差,往往还能越级,也就把这点小顾虑压了回去,认为是修行时间短所带来的必然感受。
但这一次感受比以往都明显,内心很不踏实很不踏实。
很早以前,玉虚让自己回望来时路,那时确实让自己心态沉静、查缺补漏,获益良多。可是这一次无论怎么去回顾,也没察觉有什么缺失不足。
沿途以来的风景历历在目,那些事那些人,时日虽短,烙印却浓。
因为现在的精神力和记忆力都不是以前可比,哪怕日常匆匆一瞥的东西,也不会轻易忽略或忘却。尤其对于修行路上的点滴感悟,就更不会有什么缺漏。
有些东西比如什么灵狐刀意狂沙刀法元屠剑法啥的,看似不再用了,那是因为有些是确实没有再用的价值,有些已经化在自己的日常招数里不分彼此。
锻体方面不再像以前那样一步一步的打造,实则当厉神通传授了完整的横练方法、以及与飘渺共浴先天莲台之后,无论为体为用都已经圆满,是真正完美的魔神之躯。
而自从上次与烈的交集之后,更是摈弃了煞气应用,仅以此躯御血气,类似于以自身血肉演苍穹的路子,算是择烈与夜帝二者的优点相结合,也不受二者的牵制。
就连刀路上,原先血煞刀法的绝学也已经化为自己的理解。刀路看似和以前差不多,其意已改,那种血煞横空的戾气早就成了星河倒悬。在如今突破御境三重之后,这方面的表现力会更明显。
那到底还有什么错漏遗失,以至于会有心虚之感?
缺乏沉淀应该是事实但应该还有一些别的诱因导致。如果不是内因,那应该就是外因。
有一些外在因素没能搞明白,本能地警惕,心下不安。
除了已有预备的身后眼问题之外……是不是直指眼下的西南之约有什么问题?
天道如果没死透,和夜无名必有博弈。但截至目前夜无名的计划一直在进行,却看不出来任何来自天道的反扑,除了自己灭杀黯灭的那一刻有种类似被动的天罚反馈之外没有其他。那天道的博弈是什么?
可惜自己的因果修行还是不够,想要看未来,总是一片模糊。
最终预计五天的闭关打磨消化,赵长河仅仅闭关了一天半就心神不宁地睁开眼睛。
感应了一下四周,皇甫情和飘渺都没回来,岳红翎三娘夏迟迟各自躲在一朵浪花里修行自己的。
赵长河一闪身,先去找了岳红翎。岳红翎剑心通明,对于危机的敏感度历来是最高的一个,和她交流一下或有所得。
察觉他的接近,岳红翎睁开眼睛,有些叹息:“这无尽天河浪花之中,要准确找个人并不容易,你现在的修行我已经看不懂了。”
赵长河有些疲惫地靠在她怀里:“但我有了难题,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姐姐。”
岳红翎失笑:“还叫我姐姐呢?你都比我强这么多了……”
赵长河道:“你永远都是啊……”
岳红翎笑道:“虽然近期大家是在合练也是打磨自身,但有时候总有个恍惚之感,这样的聚集就像在等你翻牌子等宠幸似的。有你这么对待姐姐的么?”
“我没这么想啊。”
“知道你没这么想,但大家都有这种感受……你道朱雀尊者为什么熬不住性子,想拼一拼?”岳红翎笑道:“可能也就三娘懒得计较这种事,她只想睡觉,你爱来不来。我呢,是不怕和直说,互相参照修行我是愿意,但这种等候翻牌宠幸的感受我是不喜欢的。”
“嗯,我知道……”
“我在想啊,等这次尘埃落定,你最好是别把大家聚在一起住。连我都不喜欢这种日子,那两位上古魔神自有天地,强行住在一起对她们可能更是折磨。”
“知道了。其实我也没想要都聚在一起,最多只想大家关系别太隔阂,这次聚集是为了决战的。”
“嗯,你刚才说难题,与此番决战有关?”
“是……想问你近期是否会有心悸之类的剑心警醒?”
“没有,我倒是有很强烈的预感,我和剑皇前辈还会有一战。”岳红翎皱眉道:“这种预感很奇怪,按理剑皇前辈自有风骨,和我们并无本质冲突……我也没想明白这是为什么,难道纯粹是剑道的交替,上次未完成?”
赵长河沉吟片刻,笑了一下:“我大概有点数了,多谢姐姐。”
“你和我说谢?”
“那亲一下?”
“一边去,身上夏迟迟的味道都没消呢。”岳红翎一把将他推老远:“本女侠想要了自己找你,没事别打扰我修行。”
赵长河踉跄跌出浪花,想了想,又去了三娘那里。
岳红翎有等着翻牌子的不舒服,三娘说是没心没肺只睡觉,是否心里也有点疙瘩?
会不会心中不踏实的感觉与自己没有照顾好所有人的心情也有点关系……
到得三娘身边,就见三娘大字型趴在水上睡得正香,身下的水波被她揉成一团像大抱枕一样,凸显了御水之力揉圆搓扁,天下水行无不所用。
赵长河见她睡得可爱,便也没有打扰,只是蹲在旁边轻轻俯身吻了一下。
说来奇怪,以前三娘说是懒散,也没有像现在这么爱睡,一天天趴在那真跟个龟龟似的。离谱的是她那种即将突破的气息越发浓郁了,和正在拼命想要突破的皇甫情感觉差不多……赵长河忽有所悟,三娘这其实是即将突破所需的能量太过庞大,龟趴睡眠是她聚集能量的手段。
如果说突破既定的藩篱,现在回顾起来,三娘或许是所有人之中最早、且最无意之间就达成的一个。就像剑皇想结合白虎之意、朱雀需要结合九幽的生死之意,都是突破既定框架的直接手段。所以当年三娘成功把玄武之意和海皇信仰糅合在一起,“被设定的上限”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破了……
无所求的龟龟最幸运。
但是三娘靠这样自然增长的能量去突破,或许需要一个极其漫长的积累过程,如何帮她把这个过程无限缩短是个问题……常规的天材地宝对于御境三重这种档次来说都如同塞牙缝,远远不够;双修的话,自己和三娘又不像九幽是第一次有那么好的效果,也是需要长期和合共进才行。
赵长河思前想后没找到短期能速成的办法……不过既然三娘这种情况反而不需要焦虑,遇到合适的机会留意着就行。他轻手轻脚地把戒指里收藏的所有能增进修行的天材地宝全部掏了出来堆在三娘身边,悄悄退出了天河。
离开的刹那,沉睡的三娘伸手一揽,把他放在边上的天材地宝全部揽在怀里,又咂了咂嘴,露出舒适的笑容。
回头再度修行了一天,次日一早,皇甫情回来了。赵长河也停下修行,出关见她。
皇甫情正站在河边皱眉沉思,好像遇上了什么难题。见他出关,皇甫情回过神,笑道:“你比预计的出关早很多啊……如何,御境三重稳固了?”
“嗯……实际更早就出关了。你的情况如何?看你愁眉苦脸。”
“可能欲速则不达吧……九幽那边对我确实有很大的启发作用,但不知怎么的,就感觉将破未破,隔了一层怎么都找不到门径。”皇甫情顿了顿,又有些犹豫地道:“并且我在感悟之时,有些心悸感,总觉得不祥……却又摸不清这种心悸之感来自何方。”
赵长河怔了怔:“和飘渺九幽她们说了没,她们什么反应?”
“她们都没感觉,就我有。”
赵长河吸了口凉气,暗自皱眉。岳红翎剑心通明,九幽飘渺这些修行更强,都没有类似感觉,结果独独皇甫情和自己有类似的不安……这是否因为她是朱雀,在箴言之内?
而岳红翎只是代表白虎补四象之位,她的修行核心并非白虎,夏迟迟的白虎传承也很浅,唯有韩无病才是真格的。是不是可以认为,朱雀白虎汇聚的箴言里,朱雀已是皇甫情,而白虎既不是岳红翎也不是夏迟迟,可以代表白虎应此箴言的依然是韩无病?
“多想无用,还是得亲身看看再说。”皇甫情笑道:“该不会因为这个就不让我去了吧?我们征战江湖这种感觉常有,不算什么事。何况不让我去四象阵可就豁牙了,力量大降,可不合算。”
赵长河摇了摇头。确有因果的话硬要去躲是躲不开的,事情终归要解决,倒不如趁现在最是兵强马壮的机会直面它。既然隐约知道问题在哪,着意关注着,总比此前瞎猜的好多了。
“九幽和飘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