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妆犹豫道:“那……国事怎么办?”
夏迟迟立刻道:“就当皇帝闭关或者巡游或者御驾亲征去了,一应大事交由丞相处理。”
唐晚妆气道:“你很高兴是吧,小心我篡了你的位!”
“篡啊,除了正宫之位不能篡,别的随便。”
“谁说是正宫了?你敢大声和所有人宣布嘛?不要以为面上我是你臣子就想在这事上压我,别的让你,这事没门。”
赵长河:“???”
不是,你们怎么突然就因为这个吵起来了……
夏迟迟笑嘻嘻地抄着手臂:“不跟你争。他安排的,你找他啊,冲我发什么脾气。”
唐晚妆看了赵长河一眼,垂首不说话了。
那一副就算是乱命也要想办法去做的样子,看得夏迟迟哭笑不得:“你不是历来都直言能谏嘛,怎么不劝谏他,你就无底线听他的,如果他做错了怎么办啊。”
唐晚妆抿了抿嘴,叹了口气:“因为他是对的,四象阵既然练了,就是这么用的……相比于这些动不动能造成世间大难的魔神之事,其余国事反倒没那么重要了。”
夏迟迟的喜意简直都要溢了出来。
刚刚还在问赵长河自己什么时候能出江湖,赵长河说不确定,显然没考虑好,转个头就可以确定了,这次自己也能去。
唐晚妆叹气道:“该不会明天就去?”
赵长河摇头:“我个人先去找嬴五,你们还可以排演几天的四象阵,等到春闱结束了再去昆仑。到了地方,我们自能联络。”
唐晚妆总算吁了口气。
并不是皇帝不能出京,而是不能那么急。既然有几天安排筹备,那以如今诸事安定的情况确实是可以出去的。
看她忧虑操劳的小模样,赵长河实在没忍住,伸手拥住她的腰肢,微一用力,把她抱在腿上。
唐晚妆醒过神,羞愤扭了一下:“干嘛啦……你刚刚才……”
“没什么,就是想抱着。”
唐晚妆偷看了一眼夏迟迟饶有兴致的表情,附耳压低声音:“你明天先走的话,要不要……今晚先收了抱琴?死丫头等得很幽怨。”
“这就有点太那啥了……”赵长河低声回应:“夜深了,我送你回相府休息,然后陪她说说话。”
唐晚妆后仰少许,看了看他的眼眸,甜甜一笑:“我也要手拉手回去。”
夏迟迟:“?”
你几岁了大妈?
算了,与能亲征昆仑相比,别的什么都没那么重要,这会儿的夏迟迟心情奇好无比,什么都懒得吐槽。
京师的夜晚早就没有了宵禁,不少街区还有灯火零零星星,时不时有行人出入青楼赌坊,路边酒肆还热闹非凡。赵王和唐相走在京师的夜晚,许多人都看见了,继而直勾勾地转着头,目光都凝注在两人互相牵着的手,目瞪口呆。
“你要不要……也拜个堂。”赵长河正在说:“朝廷初定那会儿,顾忌名声,顾忌稳定,我不好说娶迟迟,也不好说娶你……如今情况不同了,山河稳固,威望正盛,做些比较狂悖的事情好像也没什么了。你看,你我牵手在大街,他们只敢看着,连个私语都没有。”
唐晚妆垂着首,低声道:“现在没有,回头还是有。还是对你的名声不好……对国家名誉也不好。你……想给的话,私下给晚妆一个礼就好了。”
“私下,太委屈。”
“我为君妾,不须全礼。”
还搁这嘴硬说妾,明明被迟迟说一句正宫都能踩到你的尾巴。赵长河哑然失笑,没和她争辩,心中盘算要怎么给晚妆搞个礼。
其实晚妆完全可以和央央一样,盛大典礼明媒正娶的,只是她身份不比央央那种小透明,容易落下君臣争夫的名头不好听,也容易让其他女人警觉炸毛,因此之前两人都没去提这个。但如今别人基本都有过礼了,就剩这争夫的君臣没有……不能让人家尽心为国反倒成了吃亏的枷锁吧。
唐晚妆大庭广众之下被他手拉手走在街上,脸上一直很热,始终垂着脑袋。偷偷抬眼看了看赵长河思考的样子,心中隐隐有些好笑。
他在尽心考虑每个人的脸面和需求呢……对比以前只想练刀的糙汉子……真是不容易。
其实自己并不委屈,此生已经交付给了他,从身到心,无论他怎么对待,无怨无悔。更何况很多事自己知道不是长河的问题,只是形势使然。皇甫情自以为得意地跑来瑟都没啥感觉的,还不如被摁在柱子上啃的羞愤呢。
“小姐你回来啦,我给你烧好了热……呃……”抱琴迎接小姐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脸蛋绯红,结结巴巴:“姑、姑姑爷也来啦……”
一看那小脸蛋就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唐晚妆都有些气笑了,忍不住伸手掐了把脸蛋:“小浪蹄子真真不知羞,小脑袋瓜子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啊。”
抱琴道:“小姐骂的是一个还没成亲就一路公然牵着男人手回家的人吗?”
唐晚妆面无表情,深深吸了口气。
抱琴飞速抱头。
下一刻抱头的手就落入了另一只宽大的手掌里。抱琴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赵长河拉着主仆俩的手一晃一晃地往里走:“现在你也是。”
抱琴:“……”
唐晚妆“噗”地笑了。
抱琴喷谁都不喷姑爷,低声咕哝:“姑爷今晚留、留宿么……我、我再去让她们烧一桶水……”
赵长河道:“没成亲一路拉着手回家还算小事,但没成亲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留宿不出去了,那才是真不妥的。”
抱琴小脸一扁,刚要说什么,赵长河已经俯身在她侧脸上吻了一下,柔声道:“此役归来,我给晚妆一个好好的婚礼……那天你也在晚妆身边披好盖头,等我。”
抱琴摸着自己被亲的小脸蛋,眼睛一下就变得亮晶晶的。
唐晚妆的眼睛也亮晶晶的,像水一样。
(本章完)
第805章 西域之行
再亮晶晶也不能当众久留,那她俩名声可全毁了,赵长河很快离开。
其实只要别这么大庭广众的,平时入内做点啥也不是没做过。唐晚妆很希望赵长河离开后又能悄悄回来,但就连抱琴都知道不会了。
从京师去西域相隔万里,和嬴五约的三天,那起码大半天要在路上,还要算一些变量。所以这就是赵长河在京的最后一夜,一早就得走。这一夜他肯定还必须和皇甫情她们交换一些意见,做些安排,没法一直赖在这里。
果然次日一早,唐晚妆天没亮就去了皇宫,到太庙一看,赵长河已经不在了。
四象都在,似乎在演练没有赵长河的简易四象阵。
唐晚妆看了一眼,发现这么一夜过去,皇甫情也御境二重了。
“昨天大家各自有所收获的时候没见你有突破迹象啊,昨晚突破的?”唐晚妆很是惊奇,这年头你们怎么突破都像大白菜一样,如果只是和长河双修就可以,那我怎么不行?
“晚上另有情况。”皇甫情脸上没有什么得意情绪,反倒有点小嘟着嘴,一副被偏心了的小幽怨。
唐晚妆看得有点好笑:“喂,帮你突破了,你还一副怨妇样干嘛呢?”
三娘笑嘻嘻:“长河用这个天穹之能,直接带着她神游万里到了南明离火之地,吸收南明离火,彻底把朱雀之能推到巅峰。完事之后就走了,跟赶场似的……有人还以为自己的突破有一场相伴携手的艰险故事,结果就这,大失所望。”
唐晚妆更好笑了。
你这是什么啊……这是御境二重的突破,朱雀法则的完善和巅峰,世间所有武者梦寐以求的顶点,你以为是干什么用的啊,留在那里让你和长河谈恋爱用的?
何况南明离火那么早就被发现了,老早都能引来铸剑了说明无主也没有什么特殊守护,只需要长河的感知更细致一点,能找到具体地方不就直接去了,早都被视为囊中物的事儿还想怎么惊天动地可歌可泣啊。
当然唐晚妆完全可以理解那种有着故事期待的感觉,但这就不该是皇甫情嘛……
这还是以前的朱雀尊者吗?养废了吧?
夏迟迟把手拦在唇边,一副遮掩不让师父听的模样,侧身对唐晚妆低言:“她觉得昨天我们被陪着开开心心了一天,她没享受到同样待遇,在妒忌。”
“夏迟迟你个吃里扒外的!”皇甫情瞪眼:“谁因为这点东西妒忌了?我和他草原双宿双栖了一路,妒忌们这么一天半天的?还君臣同侍知不知羞啊唐晚妆!”
唐晚妆终于笑出了声,压根懒得理她。
你师徒同侍,还算母女呢……不知道长河有没有这么弄过,反正也早晚,你好意思说我。
皇甫情知道自己的表现很没说服力,更不想唐晚妆抱琴附体去揭自己别的,迅速转移话头:“上古四象都只有御境二重巅峰,无法突破三重,这是四象自身局限,推到顶点也就这样了。如果想要三重,还需要我们自己另走出路子来,你们有想法吗?”
没人搭理她。
能有什么想法……并不是世上任何人都想追求什么道之极的,三重以下有迹可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传承与探索方向,天赋努力都到位了就可能达成。但到了三重这种法则的极限层面,更多与气脉有关,有那么点注定的意思,并不是努力就一定有收获。
反而是强求可能导致偏执,和不可测的后果。
如果说夜帝在追求替代天道,那就是更高层面的偏执,不知道纪元乱象是否因此而起,那可是天地劫……这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皇甫情自己不是不知道,没什么好搭理的。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大家之间有人对这种事最感兴趣的话,以前妥妥就是她朱雀尊者皇甫情,现在嘛……看刚才她在妒忌个什么玩意,就知道这事已经不会发生了。
夏迟迟直接当师父不存在,继续对唐晚妆道:“朕等会与你一起去上朝,把后续时日的事情布置好,接下去主要精力会在习演四象阵,国事你多多费心。春闱我最后露一次面,开殿试,之后我们就走。”
唐晚妆第一次在私底下行了个君臣礼:“陛下放心。”
心中有些小小的喟叹其实都是闭关或离开,可如果当年先帝也会在闭关或长期外出之时能预先把事情布置好、把重要的事做完了再走,那情况绝对不会像以前那样。
结果夏迟迟的回应是:“你这一本正经的,是为了下次他更兴奋吗?”
三娘皇甫情的目光全落在唐晚妆脸上,一副“我们懂了,真会玩”的表情,唐晚妆拂袖而去。
三娘叹了口气:“你们还在那噘嘴,真正该噘嘴的是我。前些天还说过下次出征不管怎么分路都要和我一路,结果现在和我一路的怎么还是你们几个面目可憎的死妖精。男人都是骗子。”
…………
赵长河驾着乌骓,已经越过了秦岭。
北边是九幽罩着的关陇,南边是等着接收的巴蜀。
厉神通让自己或者唐晚妆来接收,他信不过朝廷的其他人。可惜都没空唐晚妆现在肯定走不开了,自己虽然路过,可这是地盘的兼并,不是一个人跑过来说句话就完事的……
只能先放着了,以后再接收……赵长河想了想,还是先南下探望了一下厉神通的伤情。
“你是一个人来接收巴蜀?”司徒笑很是无语地迎接了从天而降的赵长河:“过家家吗?”
“没,路过,探望一下厉前辈。”
司徒笑带着他一路去后堂,很奇怪地问:“所以巴蜀你要不要了?”
赵长河拍拍司徒笑的肩膀:“我直接封你为蜀郡太守先,或者益州刺史?先换个旗,换个旗哈。”
司徒笑表情像吃了翔一样:“所以你是真的在过家家?”
“怎么,你不干?”
“老子要是会当什么蜀郡太守,为什么要把地方给你啊?”司徒笑无语得要死:“你真以为老子是在向你们投降是吧?我们是觉得给你能治理得更好,你反过来又塞给我算什么鸟事?”
赵长河打量了他一眼,忽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
“我说世上群雄为了一块地打死打活的,我们这里在互相嫌弃似的。”
司徒笑翻了个白眼:“谁特么为了块地。”
“好了好了,我说你们别非要晚妆过来,她真没空。这么着吧,我看李肆安你们也熟,他是晚妆亲信,我让他来怎么样?”
“行吧行吧。”司徒笑奇怪地问:“我说你们明明没什么事了吧,怎么搞得多忙一样。”
“确实很忙,国事你懂个锤子,你真懂也不会把地给我。”
司徒笑无言以对,只得道:“你此番大破胡虏威震天下,不好好休息享受一下世间尊崇,又路过这里去干啥?”
“尊崇个屁,也没见你行礼啊?再说回京都没见几个人见到的也在笑。”
“笑?京师还他娘有人敢笑你呢?”
“敢啊,姨母笑。”
司徒笑:“……你到底还是不是个一统天下的帝王?”
“不是,那是我老婆。”赵长河回答得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