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笔反画,藤条也散为烟气。朱笔正画,一根巨木从空中掉下。
戴文鹏举起右手,接住巨木,垂下右手,追击。他捏紧巨木,往前一挥,对方被扫倒在地。他放下荆棘,双手抓住巨木,以自身为圆心,以巨木为半径,画圆。
这导致慕正光在球形赛场上滑行了十几米远,最后竟沿着圆的切线飞出。
戴文鹏丢出巨木,这姿势与掷标枪很像。
慕正光来不及起身,他在地上滚了两圈,惊险躲过巨木,而这时对手已来到他身前。
戴文鹏双手都捏着荆棘。他想:如果我一开始用的不是藤条而是荆棘,这场比赛肯定已经结束了。荆棘的杀伤力远胜于藤条,但灵活性稍差。我用藤条是为了尽快摸清你的实力,但你的实力很弱,此举纯属多余。
两人的距离太近,慕正光抛出轴心降低对方的警惕性。
戴文鹏侧身一闪,画轴从他耳边飞过。他回头看了一眼,画轴没有飞回的趋势,便不再防备。
在这之后,慕正光掷出沙漏,砸中敌人的肋骨。他这一下不仅用了全力,还加了点筹码。存在清除,作用于本身,永久削减对手的躯体强度。一经削减,永不归还。
慕正光接连受伤,他自有理由“全力以赴”:我被巨木撞倒,被巨木推移,骨头都快散架了。我要是还让你赢,那我未免太大方!
戴文鹏倒地,轻微骨折,只余三分力。他看见滚远的画轴和滚得更远的沙漏,放心大胆地捡起落在地上的荆棘,以更勇猛的姿态发起冲锋。
朱笔摇晃,由荆棘织成的大网瞬间成型并迅速收缩,“猎物”无处可逃。
这张网很重,但现在正值捕猎的关键时刻,宁可超额也得获胜!
输血团队就在赛场外不远处严阵以待,损失10%血液,这是小事,损失20%,也能快速补回来!
慕正光轻蔑地望着他,从容不迫地丢出金步摇。
戴文鹏被金步摇击中,双眼无神,四肢无力,向后一仰,倒地不起。
慕正光给他翻了个面,他的方牌触地,判输。
变故接连不断,意外纷至沓来,等戴文鹏挣脱思念的囚笼,已是十秒之后。他看到对手捡起画轴,又捡起沙漏,踉踉跄跄走出赛场。
他以为他赢了,但赛场旁边的显示屏上,二号下面是一个叉。他是二号,他输了,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违反比赛规则,后果是什么?取消比赛成绩?这个结果他更不能接受。他死死盯着对手渐行渐远的身影,没敢动手。
戴文鹏出赛场后立即联系他未来的岳父。
他与郭祺玮素不相识,但两人的目标都是八强。倒不是因为两人都喜欢八这个数字,而是第一期汲暗计划的目标是把双画家送进八强赛场,戴文鹏是其中之一。
他止步于第三轮,离研究院的目标相差甚远,后果很严重。
刘成林比戴文鹏先得知战果。戴文鹏逃出思念囚牢后误以为他赢了,但从他的方牌触地的那一刻起,刘成林就明白他输了。
“叔叔,我输了。”
“我知道,你回来吧。”
刘成林本就不看好这位准女婿,便没有多用手段把他推回赛场。
以刘成林几十年的阅历来看,戴文鹏的成长经历过于肤浅,眼界、性格、见识、心态都有很大缺陷,难成大器。
此外,朱笔只能画出无生命的生命体,树叶也好,飞鸟也好,虽然受到朱笔强化,威力大增,但总是给人一种不踏实之感。
而且,这人必须要有足够的血液供应才能持续战斗,越想越诡异。
综合这几层因素,汲暗计划真正要推出的决胜者不是戴文鹏,而是吴振羽。同样是用笔的人,但吴振羽比戴文鹏强出数倍。
戴文鹏黯然退场。
慕正光斗志昂扬。
“虽然出了点小差错,但还是赢了。”
在屏幕的另一端,徐萦则看到这条消息后睁大了眼睛:你口中的“小差错”可不是小事,我的比赛还没开始,在此之前,应当先见一面,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你在宿舍楼门口等我,我去找你。”
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离得不远,如果找好角度,甚至可以遥遥相望。徐萦则很快就到了男生宿舍门口,两人相见,慕正光给她讲述克服恐惧的事。
徐萦则饶有兴趣地听着,她让风车倒转,作为掩饰,趁机发动运行吸收,从自然环境里夺取运行力,转化为与疗伤有关的力。
“同学,你已三连胜,用不着拼命。”
“嗯。你帮我的忙,会不会影响你的发挥?”
“会。但不影响胜负。”
“你加油,我应该没事,上次比这更严重都能很快恢复。”
徐萦则轻声叹息,她心事重重:你第一次失衡,我选择袖手旁观。有些磨难是必须经历的,有些伤痛是不可缺少的,但是当你克服这些困难之后,我愿意为你解决所有与之类似的困难。因为我知道,你已经有了独自战胜挫折与困苦的能力。我关心你,我想保护你,我想为你减去不必要的与无益的障碍和沧桑,但我的想法在很多时候都不能如愿。
第三轮比赛结束,徐萦则也三连胜。
第四轮比赛开始,慕正光遇到了李长泉。
七年前,李长泉在乡下的爷爷奶奶家度过了一个难忘的暑假。
某天午休之后,他走到屋后的林地上,见到一大片苔藓。他花了一个下午,把苔藓移进院内。没过几天,它们全部枯死。
他用了大量时间和心思移栽青苔,但结果却不顺遂人意,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移栽过青苔,因为他生怕再次失败。
李长泉的渐近线实体兼有青苔和浮土的特征。
从心中诞生的苔与土,按照他的意志运转,不必遵守植物的生长法则,这种体验,堪称奇幻,这次的结果,必定完美。
李长泉奔向赛场中央,青苔土悬在他手掌上方,顷刻间体积扩大八千倍。
青苔风化成为绿色颜料,泥土硬化成为坚固顽石,两者合一,如同翠玉。
青石瓦解,分裂成数百个碎块。
浮土散落,庞大弓身一览无余。
苔藓汇聚成丝线,作为弓弦。
从碎土中升起一支长箭,架在弦上。
不瞄准,直接发出,石箭与对手插肩而过,消失了。
穿过方牌的绳子突然断裂,方牌落地前的一瞬间,慕正光一脚踢飞方牌。
“存在清除,万物光。”
射箭的人不在他的渐近域里,存在清除不能直接作用于对方,但是,清除空间环境里的光,也能影响到对手。
李长泉驱使碎石潜入黑暗撞击对手,他想用声音定位目标,但他什么都没听见。
慕正光制造黑暗掩盖身形,清除声音隐藏脚步。
李长泉看到黑暗朝他袭来,他把长弓丢进黑暗,而后全力躲进光明。
长弓分解,化作数十支细箭。
弓弦延长,成为一道道牵绊。
李长泉很少用箭瞄准人。箭矢从人的身边经过,便能把命中之后的效果传递到人的身上。他用目光调整受力的位置,便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令对手防不胜防。
这一次他依然没有瞄准人,那是一片黑暗,他看不见黑暗里的景象。
不过,李长泉不再担忧对手被箭矢击中之后会怎样:我没能轻易取胜,那么,造成伤亡便在所难免了。
慕正光把箭的动能全部清除,箭矢零零散散地落在他身边。
一道道金光从黑暗中飞出,其中一支金步摇正中目标。
李长泉跌倒,方牌触地,输。
胜利来得猝不及防,远远超出慕正光的预料。他心满意足,抬眼一笑,便不再把这事放在心上。
决赛第四轮,徐萦则再次无伤获胜。
(本章完)
第35章 四胜圆满不多求
郭祺玮在第四轮比赛中遭到碾压,这让他感到了久违的悲伤。
木质相框在苏韬左手食指指尖旋转,相框不大,只能装下一张明信片,相框的转速不快,人随便扫一眼就能清楚看见相框里的纯白画面。
苏韬说:“你输了,你走吧。”
郭祺玮毫不犹豫,转身走出赛场,其姿势之潇洒、表情之愉悦,恍如胜利者。
苏韬只用了短短六个字就让对手主动离开赛场,他的能力神秘莫测,堪称惊悚。
郭祺玮走出赛场后才意识到上当受骗,他倍受打击,情绪低落。再一回想对手的骇人妙语,顿觉心中惊惧,不敢久留。
此次落败让他失去了重回赛场的勇气,他主动跟父亲提出退出比赛。
事实上,就算他不提,郭明学也不打算再送他进赛场。
你第一轮输了,大概是运气不好。第四轮又输了,可能也是运气不好。但是,七连胜才能入八强,还剩下三场比赛,你如何能保证运气都好?
你输了第一轮,这证明昼暗计划在你身上没有取得应有的成效。你输得越多,越能证明昼暗计划的无效。
然而昼暗计划涉及的另外两人至今未有一败,我不能再让你出去丢脸了,得及时止损。
不过,我们把汲暗计划的参与者之一戴文鹏也送到慕正光对面,戴文鹏恰好也输了,算是为你保住了一丝颜面。
至于帮你报仇的事,就到此为止吧。你和他都是参赛者、都是中古者,你们的对决,我无权插手,否则一旦被研究院查出,我们的家族将不复存在。
兰园餐厅,慕正光和徐萦则享用冰淇淋,欢快庆祝超额完成目标。
不同于其他人依旧对比赛抱有憧憬、期待、担忧、侥幸,他们心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四连胜就已足够。
不仅分数足够,大学和专业都可任选,奖金也足够,99%交给爸妈,1%留下做零花钱,能花一年。
从初赛到现在只过了不到一个月,但他们已经走完了一段很长的人生路。
普通人走在这条路上总是要付出许多精力、许多努力,但他们凭借“暗”赐予的存在力、运行力,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得到了世人向往的金钱、分数、荣誉、力量……
北国的冬风从门窗吹入,吹散食物的热气,吹散人的焦郁。
无形的凉风与无形的热心巧妙糅合在一起,竟有些深春的暖意。
两人对面而坐,说了许多琐碎的事,彩墨、校服、车票以及从她家带走的肉包……
交谈临近末尾,徐萦则睫毛微动,认真恳切言道:“如果我们在赛场上遇见,你让我一下。在你输给别人之前,先输给我。”
慕正光从心底里赞同她的创意:此处人多眼杂,有很多事不便明说,你不是怕我输,而是担心我过度使用力量。把胜利让给你,把进入下一轮的机会让给你,这都无妨。可是,让你面对更强大的对手,我又怎能放心呢?不过,若是我们合力……
他点点头,于四目相对之时,庄严承诺:“本该如此。”
11月28日17:00~17:40,决赛第五轮。
慕正光看到那人踩着十几米长的冰晶海豚漂进赛场,心中思虑这次的对手不简单呐!
张姿怡脚下的冰海豚只有外壳,没有内在,看起来重,但比起真正的海豚要轻得多。
倘若有人好奇心特别重,想搞明白她的海豚是海豚科的哪一属、哪一种,恐怕不能得到准确答案,就连她本人也不知道这只海豚的学名。
冰海豚诞生于张姿怡的想象,是渐近集的具体表达。她把体型庞大的冰海豚当做交通工具,还算方便。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冰海豚是渐近集,这也就意味着,她不能凭空造出如冰海豚一般巨大的物象。
慕正光花了两秒钟想到了这一点:大家都是今年才得到渐近线,于情于理,你都不太可能亲手凝固冰块,再把冰块雕刻为海豚形状,你的冰海豚应该是你自带的。
张姿怡驱使冰海豚飞到赛场中央,海豚下方的赛场结了一层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