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两人也有样学样,急忙将那些污染凝聚到一个部位,随即将之斩下。
三人都是无形的恶鬼魂体,哪怕某个身体部位被斩断,也能随之快速恢复。
但就算如此,被斩去那一部分的消耗却是实打实的。
这一下子,别说是服食纯洁灵魂带来的补益。
怕是要再休养几个月才能弥补如今的亏空。
“该死!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在本老爷的地头上撒野。”
赵问泽已经快要气疯了,他是为了拉拢这牛马二兄弟,所以才刻意请二人来共同享用这个魂魄。
但如今不仅反而得罪了两人,还让自己也损耗巨大,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戴着牛马面具的二人在经过一开始的惊慌震惊之后,也是面色不善,直接便要甩手离去。
赵问泽则是急忙挽留二人,再三赔罪致歉,表示要让两人稍等片刻。
他抓到那个敢下黑手的人,一定会将之生吞活剥,以消三人之恨。
两人对视一眼,也选择暂时留下来,看看赵问泽能拿出什么让他们满意的答卷。
“如此巨量的污染扭曲,能潜藏于魂魄深处而不被我们察觉,这手段着实高超。”
赵问泽思索道:
“这手段肯定是要等魂魄离体之后才能使用,否则活人压根撑不住如此大量的污染。”
“身体早就化为扭曲的怪物,根本撑不到那些喇嘛前去收取魂魄。”
思来想去,赵问泽唤来那几名负责收取魂魄的喇嘛。
“见过大人。”
“我且问们,抬回这法器的前后,可曾有人近距离接触过这个法器?”赵问泽冷着一张脸问道。
四名喇嘛对视一眼,随即确切的说道:
“的确有一人上前拍了一下此物。”
“哦?”赵问泽当即继续问道:
“此人姓甚名谁,有何长相特征?”
“那人身材很高,十分消瘦,如同一个瘦猴一般。”
其中一名喇嘛刚刚说完,另一人便当即反驳道:
“不对!师兄你记错了,拍咱们法器那人,明明是个又矮又挫的三寸丁,头顶勉强到你肩膀附近。”
但一开始发言的那名喇嘛却是十分确定的回应道:
“不可能,那人明明长得很高,比我起码高了一个头!”
“嗯?”赵问泽眉头微皱,瞪了一下这两名喇嘛。
怪哉,这四人都是自己通过某些途径培养的亲信手足,修行的也是自己寻来的密宗修行之法。
理论上来说应该对自己忠心耿耿,为何说的话会前后矛盾,彼此不一?
难道是这两个人有一个在说谎?怪不得自己派出搜寻魂魄的法器会被下了手脚。
赵问泽冷哼一声,让他们两个先下去,等自己回头再找两人慢慢计较。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是疑惑不解的离开了房间。
只剩下其余两名喇嘛,赵问泽凝视了他们一会儿,然后一字一句的问道:
“你们老老实实说,到底是什么人对那个法器做了手脚。”
“还是你们师兄对我有二心,意图背叛我?”
“启禀大人,小的随您已经十多年了,自然不会说谎。”
其中一名最年轻的喇嘛真切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两位师兄为何会故意撒谎,但那个接触法器的人,明明是个五十出头的老者,身材佝偻,胡子极长……倒像是我那个去世的父亲。”
另一名喇嘛闻言,顿时是脸色一僵,欲言又止……
“你说!那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赵问泽已经快被气笑了,跟随自己多年的四个人,竟然连说一个人的长相都莫衷一是,前后矛盾。
最后的一名喇嘛则是吞吞吐吐的说道:
“大人,小僧真的不敢撒谎,我亲眼所见,那人分明是个魁梧的壮汉,身高九尺。”
“穿的是一身兽皮短打,活脱脱是个山中猎户的模样……”
让四名喇嘛都下去之后,赵问泽随即向隐藏起来的两道黑影问道:
“两位,你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容?或者是幻术?”
三人对视一眼,却也感觉出一些不对劲。
如果是通过某种变化的能力,改变自己的容貌。
那所有人看到的也应该是同一个模样,怎么会四个人说出四种不同的样子?
赵问泽还记得,随那喇嘛一同去进行法事的,还有好几名吹拉弹唱的杂役与弟子。
于是赵问泽也专门依次叫来了他们。
从他们口中探听那个做手脚之人的真正身份。
结果从他们口中得到的内容就更是古怪。
或老或少、或胖或瘦。
有的人说那人像自己去年去世的儿子。
也有人说他像小时候总打自己手板的先生。
甚至有人称那人其实是一名柔弱的女子,身穿宫裙,长发过腰,绝不是什么男子。
结果问了半天,赵问泽连那人到底是男是女都不敢确定了。
甚至连声音都被描绘成了几十个版本,有说是柔声细语,也有说是声若洪钟,还有说是公鸭嗓的……
赵问泽本来就心情极差,又被这么折腾的头疼不已,只好挥手让众人都退下。
随即又叫来了一名自己的最得力心腹楚无咎。
一名由修行者转化而成的恶鬼。
生前实力便在三境巅峰,后来得到自己赏识重用,更是转化为了鬼体,如今已有了四境巅峰的修为。
楚无咎虽然并未成为阴司的正式成员,领取属于自己的一个‘鬼号’。
但也已是正在进行考核的外围成员,拥有了一件基础法器打魂鞭。
“那人既然是在姓范的家里做出的手脚,那他的活动范围必然相差不远。”
“你去以那里为中心,暗暗调查一番,查探出附近有何可疑之人。”
“一旦查出线索,切不可打草惊蛇,必须第一时间赶来报我!”
楚无咎点点头:
“遵命。”
说罢,楚无咎便化为一道黑影,迅速朝着目的地而去。
这个任务看似只是撞运气,但实际上却极有机会。
城中的生面孔本就不多,楚无咎只需要一一留意那附近可有什么生面孔出现。
便能将搜索范围缩小到一定区域。
…………
第二日。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原本空旷的广场之上,此时已经拥挤的里三层外三层皆是人。
李思安和诗依挤了许久,才勉强挤进较内圈一些的范围,看到了其中正在讲经的人。
不过让李思安失望的是,那人正坐在由竹帘围成的屏障之内为众人讲经。
因此外面的人压根看不到他的模样。
至于声音也是略微古怪,充满磁性的低沉,更偏向于中性,一时之间难辨男女。
不过李思安也发现,随着那人讲经,在旁听经的众人的确有十分明显的剧烈变化。
似乎有一种肉眼难见的莫名物质钻入他们体内,将他们原本积攒的污染扭曲慢慢排出。
使得这些人眼中的戒备和戾气逐渐被一种莫名的平和所代替。
虽说这些人变得不那么暴戾是好事,但那不知来源的莫名物质却让李思安有些不太放心。
就在李思安思索之际,今日的讲经也终于告一段落。
扫视了一圈,场上近乎一大半的人都是深有感触,表情十分丰富。
其中还有不少人痛哭流涕,悔悟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
激动的上前叩拜,连连磕头。
想要加入正明道内,舍弃凡尘,出家追随道长修行。
“出家在家,皆是修行。”
“只要心存善念,凡尘亦是修行地。”
虽然没有加入正明道内,但这些人却也成为了正明道的狂热信徒。
据说这正明道来了区区十余日,便从一开始的无人问津成了现在的竞相追捧。
单单这东江府内,信徒数量便已经发展到了数千人之多,其中也不乏富贵阶层的人。
按照这种速度,怕是用不了几个月,整个东江府都要集体转信这个正明道了。
李思安此来便是要探查东江府平静水面之下的暗流涌动。
自然要对这正明道仔细查探,避免横生枝节。
“讲经的时候可以藏在竹帘里,我就不信你离开的时候也能搬着竹帘一起走!”
讲经结束,便是每日惯例的发鸡蛋与符水粥的时间了。
原本暴戾的百姓,此时却是能彬彬有礼的自行排好队伍,依次有序的领取鸡蛋和符水粥。
而且有不少人都自愿不领鸡蛋,将之让给更需要的百姓。
至于符水粥,道长既然称其有符灰赐福,他们才会取来一碗喝下。
李思安也跟着人群,只领了一枚鸡蛋,又端着符水粥走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