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七这天上午。
中原麟郡,天光明媚,田野间绿色盈盈,道路尽头烟尘自远方过来,夏侯渊、夏侯、张、徐晃率一队虎豹骑飞奔过官道。
早早来到这边的港口等候,来时,却是先看到了戚继光和吕蒙两人,已在镇海司里喝茶闲谈。
见到夏侯兄弟,戚继光请了他们坐下说话,被问及他与吕蒙怎么先过来,戚继光抚须笑了笑,做出解释。
“天子仪仗自然不能走在前面,我与吕将军先行回来,先将这里布置一番。”
“原来如此。”
夏侯渊也不追问下去,便与族兄到郊外驻扎,到了翌日,便接到镇海司衙役相请赶赴港口。
不久之后,天子宝船从大海那边缓缓而来,一同靠岸的,还有二十多艘大型货船,两侧舱门一开,搭在渡桥上,便是一支支马队从里面跃出。
此时,这里还有许多凑热闹的百姓,陡然听到剧烈的马蹄震动,朝这边蔓延过来,拥挤的人堆顿时一片躁动。
反应过来时,过来骑兵队伍已在他们视线之中,看到这些骑兵,周围百姓兴奋的呼喊当中的人名,待看到队伍里有亲人时,将手挥的更欢了。
这些骑兵身上的甲胄,布满了刀痕枪挂的斑驳痕迹,让人看上一眼都能感受到征讨倭寇的战役,并不是传闻中想象的那么轻松。
骑兵先行下船离开,苏辰站在宝船上,望着渐渐空下来的街道,方才转身下船。
“让,已故将士先走!!”
上了祖柩车后,听到要让他坐车先行离开,苏辰隔着车帘平淡的吩咐一句,令得外面的柳升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便赶去另外两艘船。
不久,在街上等着天子仪仗的百姓,正嘀咕着怎么还没来,等到有人喊了一声:“来了!”
随后又有一声:“怎么是兵将?他们怀里抱的是何物?”
“那是装阵亡将士的灵盒。”
有知晓的百姓在人堆里说了一句,原本还大声说话的人们,渐渐沉默下来,一个个站在街边檐下,原本看热闹的心情顿时一沉,望着成百上千的军中士卒,每个人怀里都抱着装有骨灰的木盒,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
换做往日,大抵要骂上一句晦气。
可眼下没有人开口,甚至还有人跪在了地上。他们当中有亲人死于倭寇之手,如今倭寇剿灭,可征讨的士卒,却装在了木盒里,被端了回来。
街边的农人、商贩,甚至江湖人此刻都低下头,对于这样为百姓征伐而死的士卒,他们没有理由去亵渎。
人心都是肉长的,此时,许多人在这一刻抽泣起来。
“天杀的倭人……你们不得好死!”
“陛下屠了他们是对的!”
“老夫要是再年轻十岁,也要上战场!”
一声声慷慨激昂的声讨里,天子仪仗终于从海港那边驶入街道,虎卫营甲士持着长戟,身着重甲整齐的走在前面开路,不时发出金铁碰撞、摩擦的声响。
队伍中间,则是车身庞大的祖柩车,可惜车帘放下来,让街上的百姓看不到车内龙颜。
之后,仪仗出城,迎接的夏侯渊、夏侯领着徐晃、张上前来到祖柩车一侧拱手。
“拜见陛下!”
到得此时,苏辰才将车的门帘拉开,从车上下来亲手托起四人双手。
“诸位将军镇守中原要地,身负重职,大可不必亲自过来。”
“哈哈,主要是太久没见陛下,还有诸位将军!”
张来了这边后,除了看到连弩还有些发憷外,性子也变得开朗,属于在青州军中,跟其他朝代的将领都说上两句。
哪怕是后来的项羽,他也能上前攀谈。
项羽向来高傲、不屑的人,对于这样凑上来的,反而不喜。
碍于苏辰的面子,他还是友好的朝对方点点头,便骑马去了别处,也就这位西楚霸王,在苏辰这里,来去自如这般随便。
相反,吕布对于当年的曹魏将领,几乎没什么好脸色,若说关羽张飞,他们好歹能与单打独斗,略逊一些,可曹魏这些武将们直接就是一窝蜂按上来,加上自己就是在白门楼被曹魏弄死的,心里属实喜欢不起来。
“确实太久没见了,不知道张将军这会儿还怕连弩吗?”吕布没有吝啬自己的玩笑,看到张吃瘪,哈哈大笑着骑马追上项羽。
这边,苏辰也笑了笑,宽慰几句,便吩咐夏侯渊他们在前方先行开道。途中,苏辰将夏侯渊叫上祖柩车,询问了一番中原的事务,比如军中士卒手中的良田,可有被人下套兼并之类的。
“陛下,放心。中原世家大族虽多,但也多不过利刃,陛下当年在鹿阳动刀,中原各郡的世家现在都还心惊胆战的过活,他们要是敢对士兵家眷手里的田地打坏心思,不用等陛下知道,臣先将他们斩首示众!”
缓缓前行的祖柩车上,苏辰的视线停留在这位‘神行’将军身上片刻,随后才点点头。
“有夏侯将军坐镇中原,朕便放心了。”
夏侯渊恭敬的拱起手。
一路上,两人进行简单的奏对,苏辰也将这段时日不在夏国境内的政务,进行简单的梳理。
毕竟,他是皇帝啊,要是对地方政务一点都不知道,那这个皇帝就是白当了。
七月二十二这天,缓慢行进的天子仪仗方才进入鹿阳。
皇帝凯旋,要进鹿阳的消息,早已传开,最先知道的鹿阳令,紧张的一连两日都睡不好。
这样的氛围里,导致城中府衙每个人神经绷紧,每日都有捕快、衙役上街严加巡逻,往日街上的浪荡子们,一一被清理一空,有家的丢家里,没家的暂时丢进牢里坐上几日再放出来。
今日下午,天子仪仗已到东城门外,一同进来的还有,听说还有抓住的倭寇贼首。
这个消息一传开,顿时引起一阵躁动,对于海上的倭寇,远离海边的鹿阳百姓,还是听过一些的。
说起那惨死倭寇刀下的海边百姓,一个个怒义愤填膺,在街上骂出声。
不久,天子仪仗过去,队伍后面的便是一辆囚车,围起来的木栏里,丰臣秀吉依旧是秃瓢发型,不过身上衣袍烂的不成样子,浑身上下都是血痕,想来在夏国军营当中这段时日,过的颇为凄惨。
街上围观的百姓,看到身材如此矮小的倭人,一边怒骂,一边朝囚车里吐口水。
也有剽悍的妇人,在阁楼上弯腰从裙子里扯出一条布带,带着上面的暗红血液,啪的一下扔过去,精准的穿过栅栏缝隙,拍在丰臣秀吉头顶挂着。
更多的百姓,将早已准备好的石子分发下去,纷纷掷向囚车,打在栅栏上全是一片啪啪的声响。
丰臣秀吉正将头上的那什么带弄下来,额头就被一颗石头砸的鲜血直流,差役连忙过去查看,见没性命之忧,就懒得再管了,对于扔石头的百姓,也睁只眼闭只眼,随口说一句:“扔准点,别往我们身上扔。”
“虎落平阳被犬欺……”丰臣秀吉在囚车里缩着身子,抱着脑袋,被石子砸到时,抖上几下,嘴里骂骂咧咧。
称雄一时的大名,堪比一国之君,如今遭遇还不如让他跟织田信长他们一样自刎而死,要来的有面子。
然而,途中有机会时……终究还是对自己下不了手。
……
“将丰臣秀吉带着在鹿阳逛一圈。”
苏辰对待敌人从来不会手软,向柳升叮嘱一句后,便带着典韦、许褚,还有贾诩先行进入鹿阳皇宫,将宫里的御医叫来,安排对方为吴子勋诊治。
安排好一切后,苏辰便回到寝宫后,刚让宫女帮忙脱下繁杂的帝服,还没躺到龙床休息一下,就察觉到身边多了许多人。
苏辰忙睁开眼睛。
床榻周围,李世民、朱元璋、曹操、赵匡胤……甚至赵构、李存勖等人也都来了,一个个笑呵呵的看着苏辰。
“长生啊,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李世民笑眯眯的问道。
赵匡胤接上一句。
“忘记没关系,我们都过来提醒你。”
好家伙,就连始皇帝这会儿也坐在寝殿的圆桌前,笑呵呵的看过来,同时,还拿过一块糕点放在鼻子下深深闻了闻。
不用说,苏辰也知道是什么事了。
“总得让我先休……算了,我立刻就过去!”
第529章 司马家
一群皇帝求着你办事,是什么感受?
就是飘一般的感受,苏辰几乎是赵匡胤、朱元璋架着胳膊,从窗户飘了出去,李世民一甩袖口,呼上一句:“走,给司马家开开眼!”
言罢,一头扎进墙里。
武则天也在,做为女人,还是女子当的皇帝,可不光是好看,招呼应酬更是不用说。
她低声浅笑,恭请坐在桌前品尝糕点的嬴政。
“始皇陛下……咱们也移……”
“嗯,走吧,你这女娃倒是挺行。”始皇帝放下手中糕点,摆手拒绝了武则天的搀扶,“朕看起来,可你比年轻呢,你这样搀朕,旁人看来,颇为怪异。”
嬴政拒绝武则天的搀扶,竟是这个原因,后者大抵也没料到,始皇帝竟没有看不起她。
那边,没入墙壁的始皇帝笑道:“朕可没有你们想象的迂腐,迂腐者,哪有一统六国的胆略。”
言罢,始皇帝的身影已经没入墙内消失不见,武则天回过神,捋了捋发丝,想到秦始皇的夸赞,脸上多是笑容。
“想不到始皇陛下如此开明,没后世书里写的那么残暴顽固。”
她跟着飘出苏辰这间寝殿的同时,一帮皇帝火急火燎的拖着苏辰已经跑到宗庙这边。
远远的,一帮巡逻的侍卫,以及宦官看到天子一个人半空飘着,可把他们吓坏了。
连忙去通知典、许两位将军的同时,苏辰在宗庙前稳稳落地,李道士憋着笑,看着天子在庙外整理衣袍,便上前揖礼。
“陛下这是乘风而来。”
“说风凉话,一边去。”
刚还躺在床上,就被老祖宗们给架过来,苏辰心里终究有些不满,对老祖宗们他可不会发火,但对李道士就免不了轻呵一声。
不过李天罡也不生气,知道天子又不是真冲他发火,只是倾吐心里的闹骚罢了。
“后院还有木头吧?”苏辰掸了掸些许皱褶的袍面,进去后,先给供桌上的其他灵位上一炷香。
“有的,上次离开,这里还放了不少,陛下这是要刻谁的灵位?”
“雕几个人神共愤的皇帝出来。”
苏辰插好香烛,目光扫过周围一个皇帝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诸位陛下,不用这么看着我……马上就去雕!这司马家也是够有面子的,这么多皇帝等他们。”
说完苏辰到后院挑选、摆弄木头去了,这边的皇帝们连忙围成一圈,就连供桌上没解锁的皇帝也都蹦蹦的凑到桌边倾听。
朱元璋搬来一个凳子,双腿岔开,大马金刀的坐下来。
“说说,等会儿怎么弄?”
“还能怎么弄?当然是直接撕了他们!”赵匡胤军伍出身,话语直截了当,在空气里挥了一拳,结果把赵构打飞出去。
邙山大盗朱温的灵位在桌上蹦,他好久没出来了,一出来便看到这么多皇帝围在一起,听了一阵,叫道:“对,孟德兄怎么也算跟咱们好,这晋朝,我一个残暴之人都看不过去!”
在这里,朱温可是将曹操视为偶像的,自己做的事也跟对方极像,比如人妻……
“弄魂飞魄散太便宜他们了。”刘禅小声嘀咕,瞅了一眼父皇刘备没看过来,又继续说道:“不如把他们灵位丢到海上飘上几年?”
“太轻了!”
做为五代之后的王朝,隋文帝杨坚大手一挥:“先架到火上,让他们尝尝火灼的酷刑!”
“要说惩罚人,那朕手里有一个家伙,花样可多了。”武则天后面赶来,笑眯眯的从袖里拿出一枚令牌,上面写了一个‘来’字。
“这家伙是谁?”
李治凑上来,李世民也望过来,武则天清了清嗓子,一挽薄纱般的花袖,“一个酷吏,以前是街边的浪荡子,嗜赌成性,不过啊,这人也有其他优点,比如用刑方面,他花样很多,诸位陛下既然想不出折磨人的法子,不如让他过来。”
都是开国皇帝,或者中兴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