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事,看不出多少水准来,不过那云侯在见机上,还是颇为果断。”
苏辰在马背上偏过头,笑道:“董公当年的西凉军,是否天下强兵?”
“后面之事如何,我不知。”董卓抚着浓须,笑得狰狞:“但入洛阳时,董某的兵马堪称天下少有的精锐。”
“那如果董公将来还有机会领兵,可还能再现西凉军威风?”苏辰望着远方几乎一边倒的屠杀,心里泛起豪迈感。
毕竟,定安城的兵,那是他父亲的,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基本没希望拿到手里。
一旁,董卓闻言眼帘眯了眯,望着厮杀战团里,一个武功高强的身影连杀几个骑兵,抢过一匹战马翻身而上,捂着一根铁链扫出罡风,瞬间打倒十多人。他缓缓开口:“往后,董某还有机会领兵,便让这世道的人看看,什么才叫虎狼之兵。”
“董公,除掉那人。”苏辰微抬下颔,声音平淡。
呵呵!
董卓咧嘴笑起来,一促身下黄骠马,越过苏辰一个马头的位置,战马嘶鸣,迈开的马蹄重重一踏,猛地加速冲下了山坡。
“你们也去。”
苏辰没有回头,只是简简单单的抬了抬手,排列身后的二十骑扬鞭抽响,冲下山坡,掀起一阵烟尘弥漫。
距离战场不过百来丈,云侯吴会之安静的看着一边倒的战场,无人察觉的细微里,他衣袖中的拳头,微微发抖。
他已经很久没领兵征讨谁了,记得上一次,还是二十年前剿一股叛兵。
如今再次领兵心里,多少是激动的。
“传令下去,分出一拨士卒,围剿那个武功高强的人。”云侯豪迈的发下命令,那个武功高强的身影,他早已看到了,不过等到整个战场大势已定,才下令分出部分兵马围困对方,然而,那人的武功之高,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合围的枪阵,被那人手中挥舞开的铁链打的东倒西歪,捡过地上一把钢刀,几步间就有数名士兵被劈倒在地。
云侯皱起眉头,又是几道命令发下时,身旁传令兵忽然偏过头:“那是苏公子的骑兵,领头之人要做什么?!”
吴会之停下命令,顺着士卒的目光望向那头,目光眯了起来,他口中连忙吩咐。
“吹号角,让那边的士卒退开,快让出一条道。”
呜~~
传令兵吹起了号角。
原本围困山间贼众的外围士卒听到这声不同的号角声,纷纷退避,不到片刻,一支二十人的骑兵踏着轰隆隆的铁蹄,从他们身旁呼啸而过,一头扎进战场。
前方,铁链缠住刺来的长矛,武功高强的身影将一个骑兵拽下马背,但下一刻,狂奔的马蹄声已经蔓延过来,他勒马停下,转身回头的瞬间,一道膘肥的身影骑马冲进视野之中,一柄硕大的锯齿大刀迅速放大,他急忙绷紧手中铁链举起。
唏律律
黄骠马人立而起,上方肥硕的身形抬起了云纹大刀,怒斩而下。
刀锋的斩断铁链,刀口挂在他脑门,董卓“啊!”的一声怒吼,单臂再次发力,连人带马一起都被斩飞出去。
天光下,董卓挑起头颅,拎在手中举过头顶。
“西凉……”他心里喊了出来,“老夫回来了!”
……
燕州。
一排排青铜灯柱摇曳火光,照出一张张书架,穿着绣有云纹四爪龙图衣袍的身影正踩着梯子从书架上下来。
宽敞的书房里,回荡脚步声朝这边靠近。
那年轻人并未回头,只是翻翻着手中一本古朴书籍,“事情办妥了?”
“没有,失败了。”
“没关系,失败了再杀一次便好,孤有的是耐心。”年轻的身影翻着书页,咀嚼上面的文字,坐到附近一张软椅上:“对了,太师,我父皇怎么样了?”
“陛下,略有恢复。”
说话之人,年约五十有六,须发花白,但没有寻常老人的色衰,相反,一身玄色袍服,腰间悬有半阙玉佩,老人颇有威仪。
那边,翻书的身影停顿手指,微微抬了抬目光,声音平淡而柔和。
“听说太师的弟子又炼出了一批新药?”
“是。”
“弄一些过来吧。”年轻身影朝对面躬身的老人笑的温和,随即抬袖挥了一下:“孤还要看书,太师自去忙。”
言罢,埋头继续翻阅书籍,恍如浊世翩翩公子。
第23章 苏长生(继续求票)
卷起的黑烟遮蔽了烈日,天光阴沉沉的。
这处荒神教的分坛已经没有多少抵抗了,遍地血淋淋的尸首铺满了这里,角落有着许多人哭喊声,那是一些未曾来得及跑掉的教众家眷,被士卒推搡着看押到一起,大抵是要带回云郡。
场地中,布满尸骸的场地上,最后一个顽抗的教徒,是这里的一个头目,地位较高,他不愿意投降,被枪阵逼回来后,几名骑士纷纷丢套索。
苏辰领着麾下二十名骑兵就那么看着那人被云轻骑套住了颈脖和手臂,战马交错互换了方向,随着绳索绷紧一拉。
那人直接四分五裂,只剩光秃秃的躯干落在地上。
周围是黑压压一片云士卒只是看了一眼,继续行走在尸体间,补上一刀后开始收刮财物,最后将尸体一条手臂砍下。
这是苏辰特意吩咐的。
战事结束后,士卒开始就地挖坑填埋尸首,这时的云境内,又是初秋,天气炎热,不到两日就会腐烂滋生疫病,掩埋便是最好的选择。
云侯骑马过来,拍拍苏辰的肩膀,赞赏一声:“好胆量,年轻人当中如你这般的,属实少见,以前只听闻你跟我那犬子一样顽劣,没想到这两日当真不同。”
他目光看向稍远一点,骑在马背上望着战场出神的肥硕身影。
“这是从何处寻来的人?年龄看上去颇大,想不到却能带兵打仗,贤侄,要不将他赠予我如何?”
“吴伯伯,还是莫要说笑,这可是侄儿好不容易寻到的人才,岂能送人,不过往后若遇上贤才,我推荐伯伯这里。”
开玩笑,苏辰手里目前能拿得出的领军人物就是董卓了,祝公道是绿林侠客,汉献帝免费赠送的,张角三兄弟擅长的安抚百姓,传播信仰,目前只有董卓擅长领军,至于吕布……苏辰暂时没想好将他招出来。
毕竟,董卓和吕布是死对头,外加情敌……
真要两人同时出现定安城里,不知道要打成什么样,尤其是不再像当初普通人的身躯了,每个人都有一两个秘术,武艺得到前所未有的变化。
无双吕布啊……
不知道出来,会强到什么程度。
摩挲袖里那枚金色令牌,颜色上就比董卓的银色高上一个等级,同样也是枉死,怨气定然很大。
而且,弄不好还弑主。
见苏辰看着别处没有说话,这位云侯也没有露出不悦,随后一大一小又聊了几句,等到两百多具尸体掩埋,便领军返回云郡。
旌旗猎猎,队伍列出长龙走在官道上,苏辰跟在云侯一旁,快看到城池的轮廓,眯了眯眼睛,问出心里的疑惑。
“吴伯伯,侄儿有件事想问你。”
云侯跟一个传令兵说了两句,偏过头来笑道:“说。”
“吴伯伯祖上是开国功臣,那可有听说过《将军夜宴图》?”
“听过,我祖上当年也在宴会上。”云侯见苏辰脸上表情,微微蹙眉:“可是与这次刺客有关?”
马背随着战马行进微微摇晃,苏辰晃着身形点了点头:“吴伯伯难道没觉得,你我两家都遭到刺杀,属实太巧合了?我怀疑上过夜宴图的那些功臣之后,恐怕都会遭到暗算。”
吴会之眉头更皱了。
“贤侄这么一说,确实可疑了。”他沉吟一阵,“我倒是与两家功臣之后熟悉,等会儿回去,便派人快马加鞭去询问一番。若有了消息,立马传讯到定安城。”
“多谢!”苏辰拱起手来。
“称得上什么谢字,你救过我儿,何况这件事若是真的,我等八位侯爷都要谢你才是!”这位云侯性子粗野,不代表是一个蠢货,经过这番对话,哪能还看不出问题的严重,针对侯爵的刺杀,一般人谁敢?
就算是王爵也要掂量的。
“可惜我父亲,不想再让我碰这件事。”事关侯爵,利益捆绑下苏辰大可放心的将一些事说给他听。
“你父亲做得也不算错,追查下去,或许真的牵连甚大,但是我跟你爹不同,欺负到头上还不还手,那做什么人,当条狗算了!”
吴会之说完这句,抽了一记鞭子,促马奔跑起来,想来,他心里其实也在忧虑。
不久之后,军队入营驻扎。
苏辰与云侯分道扬镳,带着二十骑返回房府,房家人,还有老爹带着十三早就等候了,专门准备了柳枝,在门外给苏辰和董卓扫了扫身上晦气。
不过,看到外面放着的两个厚实的麻布袋,还有大量的鲜血渗到外面,将街道地面都染红一大片,房雪君向来胆大,打开袋口一看,吓得俏脸发白,微微发抖的回到屋檐下,然后拿眼瞪着苏辰。
苏从芳自然也吓得不轻,他以为儿子只是嘴上说说,没想到真带这么多手臂回来了。
最为难的还是房文烨,不过,老人将房家众人心头不快压了下来,着仆人去冰窖里取了许多冰块,塞进袋子里,然后存放到一辆辕车,等苏从芳回去的时候,拉回去。
之后的时间,倒也没再闹出什么事来,就是听闻苏辰回来,吴子勋拉着孙游过来探望,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到了第三天,房府后堂打扫的干净整洁,苏辰沐浴一番,穿上袍服,一板一眼的跟着苏从芳大步走进房家后堂。
袅袅烟气里,苏辰跪在蒲团,房文烨身着礼服,压着脚步,缓缓走过苏辰前面,在首位与苏从芳并肩坐下。
“起礼!”厅内,老管事朝门外唤了一声。
外有几位房家旁亲的老者捧着礼冠、礼服进来,表情严肃的立在苏辰两侧。那老管事紧接又是一声:“敬酒!”
有侍女端了木盘过来,上有两杯酒水,苏辰端起一杯敬给房文烨,另一杯则端给父亲苏从芳,看着二人仰头喝尽,这才重新跪回蒲团。
“大宾受礼!”老管事继续喝道。
房文烨此时站起来,拿过礼冠走到苏辰面前,亲自为他戴上,“名以正体,字以表德。辰者星宿时间也,亘古不变,即为长生,便为你取字长生!”
“谢,房学士!”
苏辰拱手拜下,对这表字,他还是颇为满意的,就是寓意有些大了,不知镇不镇得住。
取字礼成。
苏从芳不打算继续逗留了,在房家吃过午饭,便带着苏辰告辞,房家众人送到府门外面,房雪君一身青绿衣裙亭亭玉立,有些害羞的朝马背上的苏辰挥手。
对于房家三房这位女子,苏辰说不上讨厌,有时候大大咧咧,可真要护着你,那是真的敢拿刀上去跟人拼命。
颇有江湖儿女的风范。
“不用看了,以后还有机会见的。”苏从芳朝檐下的老人拱了拱手,便骑马先行离开,苏辰疑惑的眨了眨眼睛,随即叫上董卓,一起跟了上去。
“爹,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往后还要来房府?”
苏从芳不答话,只是笑了笑,便骑马走到前头,一旁的董卓横了一眼,大有看苏从芳不顺眼的架势。
“别瞪了,那是我父亲。”
苏辰真怕这位当惯上位者的董卓脾气上来,话语落下,他纵马飞驰起来,出了云郡,郊外路边凉亭云侯父子在这里等候多时。
“往后若遇到难处,大可派人来云郡,本侯两三千兵马还是有的!”
“哈哈,到时候吴伯伯可不要舍不得才是!”
两边说笑几句,喝了践行酒,便拱手告辞,望着也乘车离去的吴家父子,苏辰回过头来,忽然低声问道:“董公,有件事我忽然想问你。”
“何事?”董卓心态此时已放的平稳,骑在马背上,有些悠哉。
“那貂蝉长可是绝美?”
“嗯?”听到这个名字,董卓皱起眉头,双目冷了下来,不过随即他叹了口气:“要说绝美也谈不上,不过很会侍候,知道心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