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从他身旁过去,颇有些内疚:“附近不是偏房?怎么在这里睡觉。”
“主公……你房里声音太大了,怎么睡得着……”典韦打着哈欠,将双戟放回背上,跟着苏辰一路往太宁宫外过去。
听他这么一说,苏辰自己都觉得脸红,不过也想起宛城那会儿,不由问道。
“曹公那时候……是什么时辰?”
“记不住,但也就一两个时辰,不过但凡当时这对大戟在手,怎么也能拖到下半夜。”
“哈哈!”
出了太宁宫,便看到吴子勋坐在石阶上,两侧都是宦官、宫女撑着下巴,脑袋一点一啄,听到夏王的笑声,一个个连忙惊醒过来,退到两侧躬下身。
苏辰见吴子勋还没动静,上前在他屁股上轻踹了下,然后走下石阶,也对这些宦官、宫女吩咐。
“太后、陛下,往后尔等态度好点。”
一帮宫女、宦官齐齐发出一声:“是。”
“完事儿了?可算能回去了。”吴子勋拍着屁股后的灰尘,连忙跟上前面的典韦,小声问道:“昨晚你可听墙根了?”
回答他的是一巴掌盖在头顶,好在典韦也只是吓唬,并没有出力,但那气势差点没把吴子勋给惊得坐到地上去。
不久,来到前宫,乘上王驾,一路出宫返回夏王府。
……
原本的大将军府早已撤了门匾,换上夏王府三字。
此时雨水已停,稀稀拉拉的水珠挂在屋檐,一点一滴往下坠,赵云亦如往常早起,拿上新锻造的青剑,在院中比划几下,随后进屋用饭,坐到铜镜前,梳理花白的发髻,看着铜镜里倒映的面容,他眉头皱了皱。
伸手一抓,白须掉了下来,虽然只有几根,但这是从未没有过的事,桃木梳划过头发,却是带下了许多白发。
“竟然开始掉须发……我已到这般老的地步?”
然而,此时外面传出张飞慌慌张张的叫声。
“子龙!子龙!俺掉头发了!”
外面,廊檐下张飞那魁梧身板战车一般横冲直撞,路上的侍女、仆人纷纷躲开,有端着早饭的仆人直接被掀飞出去,粥水、馍馍四下飞溅。
这一路过去令得北院里一阵鸡飞狗跳。
赵云出来时,便看到这位三将军两手间全是白发递给他看,“子龙,俺是不是往后没须发了?像这般掉发,几日俺就成秃子了!”
此时,诸葛亮也从右侧的厢房出来,他没拿羽扇,同样也皱着眉,看着张飞、赵云,“亮,似乎也跟翼德一样。”
“云也一样!”
赵云回屋将桃木梳给二人看,上面也全是一根根白发。
“去看看其他人,亮心里或许就有答案了。”
说罢,三人去南院看看,出了这边的月牙门,南院那边的张辽、吕布、董卓、李、高顺、马超、夏侯渊已经聚集在一起。
一帮沙场宿将,杀人断头连眼睛都不曾眨一眼,却被忽然掉发给惊到了。
若是白发还好,吕布那嘴边一圈浅浅的胡渣都在今日一早掉了不少。
毕竟大伙都注重形象,谁他娘愿意一个个顶着光头,这还如何统兵?
哪怕戴着铁盔,总有取下来的时候吧?
“这事颇有些蹊跷……会不会!”诸葛亮捻着颔下长须,沉吟了一阵,“会不会与我等封赏有关?毕竟之前听闻诸位被安置大将军府行属时,都起了变化,这次长生又给我等朝廷官爵,莫非这也是一种变化?”
“掉成秃子也是一种封赏?”张飞心疼的看着一手白发,索性揉成一团,就要往嘴里塞,“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安能……”
一旁,夏侯渊伸手抓来:“你就别学我族兄。”
“翼德莫急,这等变化,说不得是有返老还童之妙。”诸葛亮虚按了一下手,他这番温和的笑容,总是让张飞感到安心不少,“军师说得也有些道理。”
“哈哈哈!”
吕布听到这么一说,顿时兴奋起来,双手抓握,仿佛已经感受到回到巅峰的模样,他看向张辽,“文远,你也要变年轻了!”
要说最高兴的还属董卓,从过来,他都是年老体衰的模样,纵然来到此方后,比当年要强上几分,但总归不想看到镜中倒映的苍老面容。
“大王回府。”
前方府门吴子勋的声音已经传来,众将急忙涌过去,回来的苏辰看着这群将领笑嘻嘻的望着自己,顿时有些迷糊。
“你们这是做甚?夜宿皇宫一宿而已,用不着全都在等我。”
“不是,你看俺手里是甚?”张飞急急燥燥将手里的白发给苏辰看,那脸上全是笑容,“俺掉头发了!”
苏辰嘴角抽了抽。
“张将军……掉头发可不是高……”他话语停了一下,看着众将全都笑呵呵的模样,就连诸葛亮也一副高兴的样子,顿时明白过来。
当即,拱起手。
“孤,祝贺诸位将军返老还童!”
“不说了不说了!俺要去军营,给二哥说此事,他最爱惜那长髯,要是起来发现掉了不少,定要急出病来!”张飞抓着一手白发,哈哈大笑的就冲往府门,叫人取来他那匹黑马,骑上去就兴冲冲的奔上街道。
“长生,昨晚你真干了?”
董卓凑到苏辰身边,手肘顶了顶苏辰,饶是再小声,吕布等人也都望了过来。
“这种床笫之事,还是不说为好。”
苏辰连忙摆手,说了句:“孤还有些事,那几个红毛蛮夷该学会一些燕国话了,孤去看看他们。”
旋即,连忙从这帮人揶揄的眼神里走开,不过典韦、吴子勋被众人拦下来。
“别看我,我就守在外面一夜。”典韦猜到他们要问什么,直接摇头摆手:“就算你们跟我打架,我也是守在外面一夜。”
众将目光齐齐偏转落到吴子勋身上。
后者冷汗都从额角滚落下来,吴子勋连连摆手:“我比典将军还惨,我跟一帮宦官待在外面,守到今日早上。”
吕布等人哼了声,扬了下手,齐齐转身散开,各做各的事去了。
第166章 绣衣司
“不就睡一个太后吗?还不能好好享受下?”
“一个个盯着我做甚,董太师当年说不得也睡了,怎么不去问他?”
“不行……我感觉封王后,怎么有点飘了!”
苏辰一路嘀嘀咕咕自言自语,跟在后面的典韦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终于有些表情挤出来,“主公,至少你比魏王当年好一些,知道什么地方安全……还知道自省……”
“这话你可别让曹公听到。”
回过神来的苏辰笑着回了一句,来到中庭这边,裴双手环抱古剑坐靠在檐下护栏,见到苏辰过来,落下双脚,站直持剑拱手行礼。
“太白兄呢?”
“不知躲哪儿喝酒去了。”裴笑着说道,随即上前将对面的门扇推开,“只让两个红毛蛮夷过来见大王。”
话语声里,他跟着苏辰、典韦一起进到屋内,这间房舍与前院接待会客不同,这里不用那么多的规矩。
一进去,几个绣衣司高手压刀分布左右,一张木榻前,两个红毛蛮夷跪伏,双手撑地,一个身形魁梧偏胖,个头不高,红发乱糟糟,满脸大胡子,而另一个居然是个女人,也是一头红毛,倒是稍整齐一些,编了两个大麻花辫,皮肤粗糙微黑,臀宽,肩宽,显得腰细。
听到脚步声,两人微微抬了下脸,裴呵斥一声:“低头!”
两人顿时一个激灵,连忙将脸埋下。
“会说燕国话了吗?”
苏辰绕过地上两人,走到木榻前坐下,伸手接过一个绣衣司高手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吐出茶叶。
“会一些了,这一个半月多少懂一些,不然就太蠢,留下来也没价值。”裴是唐玄宗时期的人,对于胡人有些痛恨。
语气上,不存在客气。
苏辰看着一男一女两个蛮夷,勾了勾手指,把脸抬起来:“让孤看看。”
他在燕国生活十年,也只听说过东海外有群岛,有猴子般的矮人,跟当年那批倭人相似,除此之外便无其他。
对于这批闯进飞云港的红毛蛮夷,还是极大的兴趣,尤其对方身上搜出来的航海图。
想着时,两个红毛蛮夷似乎终于明白了苏辰话里的含义,缓缓抬起脸。
那女的眼睛深蓝,两颊有着点点雀斑,相貌有着西方女人独有的棱角分明,她看着苏辰,眼睛眨了眨,“我……我们……是从……”
她抬起手,想指一个方向,就被一旁的绣衣司高手用剑鞘打在手背。
裴轻说道:“这伙蛮人一开始还隐藏实力,后来起冲突了,才暴露出来,这两人武功不弱,跟这方江湖人六七品差不多,放到军中,能够得上一营校尉的水准。”
“那还是不够看!”苏辰抬手挥了下,那绣衣司高手才收剑退回去。然后,示意那个女人继续说。
红毛女人抿着嘴,胆怯的看着周围侍卫,见到那坐着的人微微挑了挑下巴,示意她说话,才敢重新开口。
“来自……很远……遇到风暴……迷失……太阳……海岸……冷……这里……”
结结巴巴的燕国话,像是无数碎片渐渐组成清晰的脉络。
大抵意思是他们从很远的西面过来,途中遇到风暴迷失方向,就只能按着海岸线漂流,沿途经过一片寒冷的地带,才终于看到了燕国飞云港出海的商船,顺着航行的轨迹,找到了飞云港。
“海盗?”
苏辰尽量用简单的词语询问他们,那边两人明显愣了一下,连忙摇头。
“金器哪来的?”苏辰看着他们否认,不由好笑,船舱那么多金器,怎么可能做买卖,也对打劫也是买卖嘛。
他将一枚金杯拿在手里把玩,那二人脸色显然也变了,那个男的朝苏辰点了下头,又摇头:“海盗,不自愿。”
“有同伙吗?”
“有……一艘……”女人也开口说道,她燕国话稍比男的流畅一些,“他们逼我们过来,探路……”
苏辰眯了眯眼睛,招来吴子勋,“去问问诸葛先生,飞云港那边的公文里,可有关于海上有劫匪的传闻。”
“是!”吴子勋离开时,朝地上两个蛮夷呸了一声。
“给这伙人安排到驿馆,但不许他们走出馆舍。”
苏辰吩咐了一声,拿着那支金杯,把玩着离开这边,沿着长檐走出一个凹字型,来到另一边的书房推门而入。
案桌堆放的是诸葛亮不能自己做主的公文,当然也是为了偷闲嘛。
“卧龙先生,现在真是一点都不愿多做事。”
看着六七十张公文,苏辰笑着坐到案桌后面,拿起来一一翻看,典韦则站到外面把守。
房里安静下来,只剩纸张抚动的声音。
等处理过十来张,居然看到诸葛亮卡在中间的一页纸,上面绘的是弓弩结构图纸,看上面拆分出来的部件绘图,就知道是大名鼎鼎的诸葛连弩。
“好东西!”
这玩意儿不能单独成军,可用在士卒兵器多样性,那就极大提升作战,还能配给轻骑……连弩骑兵?
虽然射程可能比不过骑弓,但胜在能连发,极大提升扰袭,压制军阵的能力。
“这得尽快交给燕京的铸造司。”
眼下,诸葛亮的连弩送到面前外,其实苏辰这段时间,在做的就是改良甲胄,将领到主力兵马的衣甲尽量换成唐时期的甲胄,如明光、山文等,比汉朝的甲胄自然要强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