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方青棠点了点头，他便在截面上用力一劈，火花四溅，但石柱表面依然完好无损。
“这些石柱是如何断的？”班阳好奇道。
“真真愚不可及！都说了是剑圣魔尊的战场了，自然是他二人斩断的！”杜子腾找到机会就想埋汰刘莽一行人。
想到这石柱一丈多的直径，比百炼钢还强的硬度，以及那光滑平整的表面，在场众人都感到无比震撼。
“虽然已经看过很多次，但是每次过来都有不同的感受，据说这已是二人克制交手的结果。”张鑫业有些感慨地说道，“宗师之威，已非我等凡人所能揣摩。”
“七十年前，剑圣刚过不惑之年，就在此挑战年过百岁的魔尊，成功将其击退！这也是正邪之战最重要的转折点。”一名背刀男子抚摸着面前的圆柱，感受着其上的纹络，慨然道。
“听我家老太爷讲，那一战双方其实势均力敌，但众位可知魔尊缘何退让？”张鑫业笑道。
“为何？”
“是怎么回事？”
“张公子快讲快讲！”
众人都知晓张鑫业口中的老太爷，正是让断水剑法名闻天下的武林名宿，参加过七十年前的正邪大战，都颇感兴趣。
张鑫业看了看天上，月亮已经淡淡地显露出来，笑道:“上了观剑楼，再等半个时辰便可知晓，诸位且容我先卖个关子。”
众人在院中环绕片刻，便都上了观剑楼。
天上明月越来越亮，皎洁的月光洒向人间。
“诸位且看！”张鑫业在窗栏处喊道。
接着众人便都走到那处，往下方的院中看去。
“这是……”一人惊呼道。
“好像是一个字！”
“是‘剑’字！”
刘莽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也是震惊无比。
月光洒落在黑晶砂石所铸的石柱上，石柱由于自身特性，被照射时会反射出莹莹的亮光。但部分石柱被其他柱身或影子遮掩住则依然暗淡。
但反射亮光的那些倒地的柱子，却隐隐地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文字:剑！
白昼时看不出来，夜间却看地分明。
“这就是观剑楼名字的由来。”张鑫业笑道。
“魔尊没想到剑圣和他战斗时，还能分出心神干出此事，因此才被惊退吧。”有人猜测道。
“遥想剑圣当年风姿，甚向往之，只恨没有生在七十年前！”一人摇头晃脑道。
“魔尊已死连墓都被扒了，剑圣也隐退多年不知所踪，可叹这天下已无英雄！”一名身穿白色书生服、头戴蓝色四方巾的儒雅男子感慨道。
然而他此话一出，现场却有人不乐意了。
“哼，剑圣魔尊固然极为厉害令人仰止。但当今天下高手豪杰众多，怎么会没有英雄？”反驳的男子，却是镇远镖局的范浩文。
儒雅男子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范公子，你倒是说个英雄出来听听。”
“那个书生打扮的是谁？”刘莽问祁泉。
祁泉摇摇头:“我又不是谁都认识。”
方青棠走到刘莽身旁，轻声道:“这是六艺书院的戎见学戎公子。
六艺书院是中原大派，门中弟子皆文武双修，上能科举治理天下下能斩邪除暴安良。”
一股淡淡的幽香从她身上飘了过来，引得刘莽不由朝旁边看去，就看到了一对幽深如海的美丽双眸，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给彻底地吸进去。
刘莽心中一跳，便强自转过头去。
而镇远镖局的范浩文对上六艺书院的戎见学，却是毫不示弱:“便说在这景城中，就有一位英雄！”
……
第84章 话英雄 下
“张家老太爷，七十年前以断水剑法斩杀不知多少邪道高手。现如今依然老当益壮，风姿不减当年，可为英雄？”
范浩文这番话说出来，周围人都暗暗点头。
而张鑫业也是一脸自豪，张老太爷在张家就是神话般的存在。
谁知戎见学却是一声冷笑:“剑圣当年锋芒毕露盖世无双，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击退邪道后却遭众多门派世家针对，使用各种龌龊手段，逼得他不得不退隐江湖。
张老太爷当年也算剑圣麾下，但可曾出来为他说过话？如此行径怎能称作英雄？”
戎见学此话说完，好几人都面色微变，显然这是一桩陈年秘闻。
“你！”张鑫业大怒，目光死死盯着戎见学，然而对方却毫无所惧、面色慨然。
这时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
“镇远镖局林总镖头，白手起家，以一人之力开辟七城商道，驱除水上盗匪，且武功高强堪称武林名宿，可为英雄？”
众人抬眼看去，却是一名身穿黄衣的女子，此人坐在镇远镖局少女旁边，显然二人关系匪浅。
戎见学摇头道:“林总镖头放在东南可称雄，然而天下之大高手不知凡几，中原更是群英荟萃……”
戎见学话没说完，但意思也很明显，林总镖头只能在东南这片区域称雄而已。
镇远镖局的几人面色难看，特别是那个奚落过金虎帮的范浩文，更是面色铁青，眼睛发红地看着戎见学。
毕竟林总镖头在他们镖局人看来有若神明，怎能如此被小觑？
刘莽见了也不由佩服起这个戎见学，如此敢说估计要得罪不少人。
被戎见学带动气氛，接下来众多门派弟子，纷纷踊跃发言，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镇西大将军韩云铮以忠义闻名，这些年来击退西域来敌，四处平寇，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定，可为英雄？”一个面色白净、头戴斗笠的男子问道，同时把目光投向了戎见学。
谁知这次竟有一名青衫男子抢在戎见学前头:“哼，今上醉心于炼制丹药，下面各大皇子整日明争暗斗。赵国如今风雨飘摇，四处漏风，义军蜂起，社稷多难。
韩大将军不想着劝阻皇帝，理治朝纲，整日就做这些缝缝补补的工作，不过一愚忠之人，怎能称为英雄？”
此话过于锋锐，现场就是一静，但武林人士本来就对朝廷无什敬畏之心，反而引得不少人开始讨论。
有赞同青衫男子所言，也有为镇西大将军说话鸣不平的，众人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刘莽就安静地坐在桌前，和祁泉几人饮酒吃肉，一起听他们吹牛逼。
这也是个长见识的好机会，以前这种圈子他可是进都进不来。
“塞北王季胜可为英雄？”周灵伊忍不住问道。
“远离中央，其实深受今上忌惮而不自知，性命操于朝中小人之手，怎能称为英雄！”另一名女子反驳道。
“赤侠吕高炀，好打抱不平，除暴安良替天行道可为英雄？”王园剑也加入了发言的行列。
“无非仗着赤霞剑之利而已！”一个黄脸大汉不屑道，引得王园剑怒目而视。
“霸剑宗宗主孔华梦，将分割了三百载的内、外二脉合一，完成历代宗主都未完成的大业。其人曾在年轻时位列龙榜榜首，可为英雄？”
“十世之功缘何归于一人之身？且孔华梦狼子野心，整日与朝中大将眉来眼去，怎能称为英雄？”
气氛被带动起来后，众人是畅所欲言唾液纷飞，胆子越来越大，话语越来越豪放，经常争得面红耳赤就差撸起袖子来干了。
就在此时，血鸦堡少堡主杜子腾突然点了刘莽的名:“这位金虎帮少侠，为何只听别人说，你自己也可以发表看法。”
他表情戏谑地看着刘莽，显然不认为这个泥腿子能说出什么来。
听得此言，其他人都投来了关注的目光，有的是纯粹好奇，有的带有一丝嘲讽，有的则是无谓的冷漠。
就连方青棠也投来了关注的目光，明显是想听刘莽如何说。
刘莽心中念头急转，笑道:“在我看来，挽月商会的会主可称英雄。”
“为何？”有人好奇道。
方青棠则是一脸地错愕，没想到话题竟然转到她父亲身上来了。
“培养了一个慧眼如炬的女儿，邀请了未来的宗师进入观剑楼，岂不是英雄？”刘莽傲然道。
“不要脸！”
“口出狂言！”
“胡吹大气！”
不少人纷纷骂道。
“哈哈哈哈，你若能成为宗师，老子就……就把面前这个桌子给吃了！”杜子腾不客气地讥笑道。
“这可是你说的。”刘莽认真地看着杜子腾，“我的记性很好，那一天一定会来找你。”
“哼，无知者无畏！”杜子腾根本没放在心上。
方青棠则是巧笑嫣嫣地看着刘莽，虽然她蒙着面纱，但是眼睛却已经弯成了月牙。
众人又争论了好一会儿，热度才渐渐下去。
片刻后，张鑫业重新夺回主导地位，他举碗朝众人道:“想必各位此次都是为了天机令而来。我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天机宗的传人昨日刚在吴城出现过，极可能今明两日就会来我景城！”
周灵伊此时问道:“这天机宗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对我等来说也极为神秘。就是不知他是否会到观剑楼来。”
张鑫业笑道:“观剑楼有剑圣魔尊战斗遗址，近几十年来天机宗传人在此也出现过好几次。若是他不来这里，我们也猜不到他会去哪里，本来就是碰运气。”
刘莽几人听到二代们交流，这才知晓他们是为了劳什子的天机令而来。
祁泉本来一直耷拉着脑袋，此时却抬起头来，眼中神光奕奕，显然对此事颇感兴趣。
“却不知天机令会赠与何人？在场的多是我东南武林的俊杰，想必他会挑花了眼。”一人感慨道。
“哼，更可能一个都不会给，天机令毕竟只有一块，说不定人家瞧不上我们，要转去中原呢！”另一人却悲观道。
“胡兄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如王园剑公子、张鑫业公子都是龙虎榜上人物，我东南武林的俊杰未必就比中原差了！”第三人的看法却得到在场众人一致的认同。
“没错，王公子手刃黑马匪三当家，张公子击败登过虎榜的同族族兄，他俩是我们当中最有希望的二人！”血鸦堡少堡主杜子腾大拍马屁。
不过显然他此举是有效的，王园剑和张鑫业都朝他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镇远镖局的范公子，也是人中龙凤，未必没有希望！”
“灵犀剑派的徐若风公子，深藏不露，在下远远不如，我认为他极可能得到天机宗的青睐！”
众多世家门派弟子互相鼓吹，让现场如同菜市场一般。
刘莽几人则是门头饮酒吃菜，听他们吹牛逼。
就在此时。
距离观剑楼百丈之外，一道身影赫然出现。
他似慢实快地朝观剑楼走来，每次看似只跨越一小步，然而身形却能前进一大片距离，不知用了何种神奇的步法。
……
第85章 天机令
只是几息功夫，此人就来到了观剑楼入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