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层整体呈宝塔形状，飞檐红瓦，塔身颜色似铁如竹笋般挺拔而立。观剑楼共有五层，每层约有一丈七尺高。
此时下面四层空荡荡地无人，第五层却是人满为患，红桌林立。
一名绿衫男子突然起身，慨然道:“不曾想众位武林同道齐聚我景城，实乃我景城一大盛事！今日这酒肉必须我请，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说完他便拿起桌上的一个青瓷碗，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台下有人笑道:“若是让天下闻名的断水剑法当代传人请我们饮酒，以后和别人说出来也有面子。”
听闻此言，众人皆是大笑。
而在靠着窗栏的一个桌位，静静地坐着一名身穿白色长裙、蒙着紫色面纱的绝代佳人。
她虽然坐在最边上，但依然无形中成为在场之人的焦点，仿佛那无法遮掩光华的璀璨明珠，不时有人偷偷瞧向她。
此时她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目光不由得投向下方道路上。
那里有几个男子，正在往观剑楼的大门处走来，为首的人看着还有几分眼熟。
……
第82章 观剑楼 下
刘莽一行问清了观剑楼的位置后，便径直往这里走来。
众人刚刚才逛了万瓷坊，里面各种瓷器、陶器、炻器，碗、盆、杯、罐、瓶、盒，彩色的单色的光滑的裂纹的，应有尽有让人眼花缭乱。
除了祁泉外每人都买了好几套，用万瓷坊赠送的花布袋装着。
刘莽自不会亲自拎，祁泉没买也不用拎，班阳出门时突然尿急，便只得让大胡子林翰林拎了。
他一脸苦色跟在众人身后，时不时怒视班阳。
片刻后他们就看到一个高大的暗红色塔楼，共有五层。
刘莽他们走到近前，却发现塔楼大门外围了一排身穿蓝袍手持长剑的护卫。
见得刘莽他们靠近，一名护卫道:“来者何人？”
刘莽道:“刘莽。”
见得刘莽说得不明不白，护卫只得继续问道:“何门何派？”
“金虎帮。”
几名护卫面面相觑，金虎帮是什么门派，他们真没听过。而且这名字，也不像个门派，倒像一个下九流的帮派名称。
“可有皇城司授予的门派文书？”
刘莽皱了皱眉，班阳问道:“这里只有门派中人能进？”
见得刘莽一行不是门派中人，护卫傲然道:“我家公子已经把整座观剑楼给包了，只有门派中人有资格进来，过几日你们再来吧！”
听得如此，刘莽几人也没办法，只得返身就走。
谁知还没走几步，便听到了一声‘少侠请留步’。
刘莽转过身来，看到一个身着黑色锁子甲脸带半边黑色面具的人从塔楼中走了出来。
他抱拳道:“我家小姐请各位上去一叙。”
接着他和护卫道:“他们是挽月商会的朋友。”
护卫迟疑了下，还是不敢得罪名闻天下的月影卫，将刘莽几人放了进来。
跟着月影卫，刘莽几人直达五楼，他们到来后，整个五层都瞬间静了一静。
刘莽扫视四周，发现周围都是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少男少女，身着不同颜色不同样式的锦衣华服，约莫有七八十人。
有的浑身气血旺盛，有的双眼神光湛湛，有的气息如海深不可测。
其中还有不少上次在船上见过，比如王园剑、周灵伊、张鑫业等人。
刘莽面色如常，带着有些紧张的班阳和林翰林，朝不远处窗边的方青棠点了点头，然后随便找了个角落的空桌子坐了下来。
这时一人出声道:“张公子，之前每次来人时你都会帮我们介绍，怎么这次没有动静？”
绿衫男张鑫业笑道:“这是方仙子的朋友，当然应该由方仙子来介绍。”
众人看向方青棠，方青棠刚想开口，却被另一道女声中途插入:
“这位可是金虎帮掌旗刘莽，你们可得仔细了，不要怠慢了人家。”
周灵伊此时换了一身粉衣，坐在桌前嘲讽道，完全不顾对面王园剑投来的微微责备目光。
“金虎帮？”
“这是什么门派？没听过，刘兄你见多识广……”
“别别，别问我，我也没听过。”
众人议论纷纷，却是几乎没人知晓金虎帮的来历。
这时一个身穿黑色金纹衣裤的男子冷笑道:“金虎帮，莫不是江城外城的那个帮派，靠走水路运货为生的？”
此人乃是镇远镖局弟子范浩文，他言语中充满了对金虎帮的不屑，完全不加掩饰。
“师兄，慎言。”他旁边一名束着发髻、唇红齿白的少女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袖子。
但在场众人都已经知晓了刘莽的等人的来历，不少人都皱了皱眉，有几个人甚至眼中露出了嫌恶之色。
“这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了？”一个身着黄衣、面上涂白的年轻男子冷笑道，他衣物胸前画着一只血色乌鸦，乃是血鸦堡的公子。
“哼，要不是看在方仙子的面子上，我早出手驱逐他们了！”另一个黑脸男子狂言道。他银色长袍后面绣着一轮金色大日，看着颇为闪耀，正是大日门的弟子。
“算了算了，别吓坏人家了，也让他们长长见识。”一人貌似好心地劝道，他灰色上衣看着普通，但手上的武器较为奇特，是一把银色的弯钩，被他随意放在桌上。
阴阳怪气的声音不断传来，刘莽却神色自若地饮着酒。
他看了看其他三个人，班阳满头大汗，林翰林面色涨红，就连祁泉也是低头喝酒闷声不吭。
“刘爷要不，我们还是下去吧。”林翰林这个大胡子有些受不住压力，小声和刘莽说道。
然而在场的众人都有武功在身，林翰林声音虽小，但谁会听不到？
顿时又响起了好几声嗤笑，引得林翰林面色更红了。
这时刘莽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心中思索着如何开口，他本来想这样说: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骂我、骗我、如何处置呼?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可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但是感觉这样说太怂了，于是便道:“翰林啊，你知道什么叫做绣花枕头？”
林翰林虽然此时有些慌神，但配合的能耐还是有的:“不知，那是什么？”
“就是表面绣着粉色、黑金色、黄色、银色、灰色等各种颜色的花，看着华丽唬人好像很厉害，但其实里面却是塞了一堆稻草，所以叫做绣花枕头。”
刘莽每说一种颜色，就看向穿着此种颜色衣物的人，也是刚刚嘲讽他们的人。
赤裸裸的挑衅之意，在场每个人都听出来了。
所有人面色都有了变化，特别是被刘莽点名衣物颜色的几人，更是勃然大怒。
啪！
一人忍不住拍桌而起，骂道:“泥腿子怎敢如此猖狂！”
此人正是面色涂白的血鸦堡公子。
刘莽问道:“你是何人？”
“血鸦堡少堡主杜子腾！”
“没听过。”
“哼，我家得朝廷敕封，到如今已经传了九代，岂是你一介白身可比？”
“那意思不就是你十代前的先祖也是白身。看来我和你的十代先祖是一个水平。”刘莽讥讽道。
‘噗嗤’，镇远镖局那个束发少女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到众人都在看她，她才不好意思地捂上嘴巴。
然而不仅是她，现场不少人嘴角都咧开了。就连方青棠此时，眼睛也变成了月牙。
见此，杜子腾的白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
第83章 话英雄 上
“敢侮辱我先祖，我要宰了你！”
杜子腾脸色涨红，拿起桌上长剑，就要朝刘莽冲来。
“住手！”
绿衫男张鑫业直接拦在了他的身前。身为东道主，要是刘莽在这被打了，他的脸往哪里搁？
“杜兄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张鑫业好言劝道。
“哼，就给张兄一个面子！”杜子腾也是顾忌张鑫业。毕竟景城张家的势力比他们血鸦堡大不少，只得恨恨地回到座位上。
见得杜子腾如此收场，其他几个本想下场的门派子弟面色变了几变，终究还是忍住了没动。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刘莽不过是一个帮派下九流般的人物，若是与他对骂赢了不光彩，输了更是惹得一身骚。他们自恃身份，却是不肯再下场和刘莽扯了。
场面一时变得有些安静，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张鑫业便出来活跃气氛:“观剑楼下方，是当年剑圣与魔尊大战的遗址，诸位可曾下去看过？”
他指向了观剑楼的北侧方向问道。
观剑楼的东西方向早就被封了起来，不透光，南北两侧才有能朝下观景的窗栏。
其中南侧正对着景城大街，北侧则对着一个被高墙围起来的大院子，大院子紧紧贴着观剑楼。只有先进观剑楼，才能进入到大院子中去。
众人走到北侧窗栏处，向下能看到院中许多断垣残壁，大部分是被斩断的圆石柱以及少量堆积在一起如同假山般的石堆。当然还有零星几根直立着的完好圆石柱，几乎和观剑楼三层楼一样高了。
经历过不知多少风雨，圆柱石壁的颜色略显灰暗发黄，透露出一股沧桑的气息。
“不如我等去近处瞻仰？”方青棠提议道。
“可。”
“善！”
众人纷纷应道，接着一个个朝另一处木梯走去，从那里下去能直接进入到院子中。
刘莽几人也跟着下去，同时他想着刚刚张鑫业提到的魔尊，钟老留下的信中也提到过。他和尹老千里迢迢来江城，好似就是为了魔尊墓而来。
来到院中，入目的景象比在观剑楼上看到的还要震撼不少。
映入眼前的都是巨型圆柱，完整的圆柱高达五丈宽一丈。大部分圆柱子都被分成两半，有的完全倒在了地上，有的架在其他柱子上，少部分还保留完整。
刘莽走到断掉的一根稍矮的圆柱面前，发现其切割面无比平整，随手抹掉上面的灰，便显现出黑白相间的截面来，就像是用无数比芝麻还小的黑石子和白石子拼凑而成。
“这里本来是一个祭祀之地，石柱用的黑晶砂石，其硬度比百炼钢还要更甚一筹。只是质地相对比较脆，不适合当武器。”方青棠看到刘莽的动作，不由微微一笑，给他科普道。
刘莽还真的抽出了九环刀，问道:“能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