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领他们的军官,也一定是个大人物。
似乎意识到这根骨头不太好啃,萨拉森骑兵们在不远处停住脚步,开始弯弓搭箭,向这边射击。
敌人的首领面露轻蔑之色。
就算洛萨这边的军士数目众多,但在野战之中,两条腿是永远跑不过四条腿的。
这些萨拉森骑兵们,数目是洛萨这边骑兵数目的两倍有余,他们很清楚洛萨麾下这些经历了漫长行军路程,疲惫不堪的骑士们,是绝对不可能是己方骑兵的对手的。
敌人首领举起手,放下。
弓弦松动的声音响起。
矢若飞蝗。
一根箭矢钉在洛萨手中的鸢盾上,箭尾还在微微颤抖。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敌人的骑兵的数目在己方之上,除非先靠骑兵黏住他们,否则后方的军士,根本就没有施展的机会。
“芙琳,准备施展群体血瀑,我们必须得冲一波,总是这么被动挨射,对士气的打击实在太严重了。”
一轮箭雨,
除一个倒霉鬼,是因箭矢射中了坐骑的腿部,坠马摔断了脖子以外,洛萨麾下的骑兵连队并无任何伤亡。
如果说披甲军士们身上的甲胄多少还有一些水分,但骑兵们,所穿戴的甲胄,几乎都算得上是精良。
只要不是命中要害,或是坐骑,根本不惧怕萨拉森人的骑射。
这也是萨拉森人为何要在近年来,开始革新战法,转而训练使用夹枪冲锋的拉丁式骑兵的原因所在。
洛萨纵马来到队伍前,高声喊道:“这群刚刚屠杀了我们的基督兄弟的萨拉森恶棍,原本想以阴谋诡计,如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一般,等待袭击我们的机会。
可为什么他们被发现后,不仅没有像被太阳照射到的老鼠一样逃跑,反而胆敢有恃无恐地向我们王家骑士团的骑兵们展开射击?”
“因为他们不畏惧我们,他们知道我们是远道而来的疲惫之师,在他们看来,我们是绝对不敢向他们发起冲击的。”
洛萨语气微顿,高喊道:“但你们真的打算顺从这些卑劣的萨拉森人的想法吗?”
“不!”
“我们要进攻,杀光这些萨拉森走狗们!”
骑兵们纷纷怒吼起来。
洛萨高喊道:“没错,以父之名,以耶路撒冷王家骑士团之名,以翼骑兵之名,冲锋!”
(本章完)
第90章 王子
在一处高地上。
身着锦袍,下颌处光滑无比,连一根胡须都没有的宦官,低声劝谏道:“扎希尔王子,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法兰克军队,我们已经深入敌境很远了,是不是该撤退了?”
“撤?”
“哈里,你被这些法兰克蛮子们冲锋的模样吓破了胆子吗?失去那根东西,果然使你的胆气也全部沦丧了!”
这群萨拉森骑兵的首领,正是萨拉丁的第三子,扎希尔加齐,名义上的阿勒颇领主和北叙利亚总督。
宦官有着一张尖细的长脸,肤色白皙的不像话,他面色平静地说道:“扎希尔王子,吾王命我看顾你,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扎希尔轻蔑地看了宦官一眼:“够了,哈里,劫掠一座村庄丝毫不能熄灭我心中熊熊燃烧的烈焰,我要拿着这支法兰克骑兵首领的头颅,向阿迪勒索要回本该属于我的阿勒颇!”
提起自己这个叔叔,叙利亚总督萨伏丁(阿迪勒),扎希尔直呼其名,毫无敬意。
因为他统治下的领地,本来该有相当一部分是属于自己的。
只是因为扎希尔在统治那里的时候,在围剿亚美尼亚山民的战斗中打了败仗,领地才被萨伏丁托管。
“我会证明,我依旧是最值得父亲宠爱的儿子。”
扎希尔拔出佩剑,高呼道:“圣火永燃,至高至大!我最精锐的马穆鲁克啊,将火焰与死亡带给这些法兰克蛮夷!”
“圣火永燃,至高至大!”
萨拉森骑兵们怪叫着,如一阵黑色飓风般狂奔而出。
这些从古拉姆奴隶中优中选优,装配了精良鳞甲,锁链甲和札甲,骑乘着从天竺购入的马瓦里战马的精锐骑兵,远非昔日那些被十字军骑兵打得落花流水的古拉姆骑兵所能媲美的。
他们自小习练武艺,是扎希尔麾下最精锐的一支部队。
他相信,自己这支奴隶亲兵,即使比不上父亲的马穆鲁克亲卫,在几个兄弟里,也是首屈一指的。
绝不是这伙不知来历的法兰克骑兵,所能媲美的。
洛萨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方。
汉斯紧握着系有黑鹰燕尾旗的骑枪,沉重的带翼角盔下,一双眼眸已经化作野兽的竖瞳,沸腾的狼血在他体内奔流。
后方,手持系有燕尾旗和方旗的骑士们,高声嘶吼着。
“冲锋。”
“以王家骑士团之名!”
“以父之名!”
“以耶路撒冷之名!”
“杀光这些萨拉森狗崽子。”
骑兵们喊出的口号各异,口音也千奇百怪,来自低地,高卢,图卢兹,阿尔比恩,莱昂,纳瓦拉,托斯卡纳各个地区的人都有。
甚至于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在喊些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像野兽一般咆哮着,用以宣泄心中紧张的情绪。
黑色的骑兵,和红色的骑兵宛如两道浪潮,在大地上相对奔流,仿佛下一刻就要拍在一起,掀起血色的惊涛骇浪。
洛萨只觉噼啪的响声不绝于耳。
他不知道是什么砸到了自己的头盔上,是箭矢,还是风沙中夹杂的石子,面罩下,他的呼吸变得极为粗重,像是风箱。
近了。
更近了。
洛萨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迎面冲上来的骑兵,那狰狞的面孔,被风沙吹得粗粝不堪的皮肤,以及黝黑杂乱的胡须。
砰
巨大的冲击力袭来,洛萨手中的骑枪,硬生生将对面手握圆盾的马穆鲁克骑兵撞飞了出去。
他的脚还搭在马镫上,身体后仰,跌落在地面,迎接他的,是无数马蹄的践踏,只一瞬间便送了命。
洛萨缓缓调用体内的魔力,滋养着手臂上的酸痛。
接踵而来的,是下一个戴着尖刺盔的敌人。
锋利的萨拉森直剑刺出,角度刁钻,正对准了洛萨的脖颈。
唰
黑色盾牌宛如利斧,直接将刺出这把直剑的马穆鲁克骑兵的手臂斩断。
身披铁甲的般若,骑着战马,宛如洛萨身旁的幽影,将洛萨右侧遭受的所有攻击,尽数拦截了下来。
这就是重装铁卫的职责!
但般若最多也只能防住一边。
六星重装铁卫,跟六星法师,完全是两个概念。
下一刻。
嗖
洛萨蓦然抬起盾牌,一根强有力的箭簇“夺”的一声钉在上面,锋利的箭头抵在他握盾的手指上,传出一阵剧痛。
若不是戴了副链甲手套,他的手指恐怕已经被箭头切断了。
敏锐的野兽直觉,使他立刻便锁定了那名正抽冷子向自己射冷箭的萨拉森骑兵。
他的甲胄明显与旁人有异,簇拥在他身边,没有一同展开冲锋的护卫,更是彰显出了对方非同一般的身份。
他高喊道:“汉斯,般若,掩护我!”
随即,他丢弃了已经开裂的骑枪,拔出马勒斯亲手打造的武装剑,向那名萨拉森骑兵所处的高地冲去。
砰
一柄铁锤从洛萨左侧挥出,狠狠砸在了洛萨的头顶。
洛萨只觉脖颈上的压力骤增,自头顶砸下的磅礴巨力,经由铁盔下沿和颈部的锁链甲,重重磕在他的链甲护颈上。
铁器相交,宛如撞钟般的敲击声,使他整个大脑都陷入了一片昏沉。
洛萨只来得及抬起手中的盾牌,沉重的铁锤便再度砸来。
洛萨手中的盾牌连同握盾的手臂重重向后砸在他的身上,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在定住心神的第一时间,强忍着眩晕感,便想还击。
但紧跟着,一柄骑枪便扎穿了那人的胸膛,将其搠倒在地。
洛萨能够看到,乌尔姆的背影,羽饰因高速奔驰,齐刷刷向后展开。
他越过自己,冲到了最前方!
越来越多的翼骑兵冲了上来。
作为骠骑兵,他们冲锋的速度,要比洛萨这匹没来得及更换的披甲坐骑更快。
扎希尔惊异地放下手中的牛角弓,道:“这个法兰克人的首领和他的亲卫们真是勇武!如果俘虏了那些羽饰骑兵,不要杀他们,我要让他们加入我的马穆鲁克。”
身旁的宦官再次劝谏道:“大人,我们还是撤吧,那些法兰克人已经向这边冲过来了,以您尊贵的身份,不应卷入如此险恶的恶战!”
扎希尔高傲地拒绝了奴仆的谏言:“不,我是萨拉丁的儿子,荒漠中的雄鹰,叙利亚的主人,我从不畏惧战斗!”
“他想要与我一战,那便来吧!”
“马穆鲁克,让这群法兰克蛮子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
他举起手中的直剑,吼了一声,便带着一队保护他的亲卫,向着宛如一把锋矢,正在凿穿马穆鲁克骑兵队的洛萨冲去。
从天空中往下看,能清楚地看到黑色的浪潮,正呈现出一种包围的态势,将红白浪潮裹挟在其中。
萨拉森人两翼的轻骑,正向村庄冲去。
这些轻骑负责用箭矢迟滞十字军步兵对骑兵的支援。
否则一旦在两支骑兵对冲过后,失去了冲击力的马穆鲁克具装骑兵,很可能陷入十字军军士的重围。
在这种状态下,或许马穆鲁克骑兵依旧能打出一比一,甚至一比二的交换比。
但拿精心培养的重骑兵跟那些自离开训练场,可能还不足一星期的十字军步兵做交换,哪怕是打出一比十的交换比,都是扎希尔所无法接受的巨大损失。
后方,骑士团的轻步兵也展开了射击。
洛萨没有特地训练弓箭手或是弩手,但骑士团招募的新军士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来自亚美尼亚,信仰使徒教会(算是正教分支)的山民。
除长矛和盾牌两样主武器外,他们还携带有祖传的投石索,这种古老但却实用的武器,射程最高甚至能达到两百米。
在萨拉森轻骑抵近时,他们跃出自己的掩体,快步向前冲出几步,甩动投石索向敌人的轻骑投射出拳头大小的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