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私密生活全记录 第15节

陈余也是大梁人。跟张耳不同的是,他自幼学习儒术,精通儒家经典。和张耳不谋而合的是陈余也豪爽好客,喜欢广交天下朋友。

陈余认识张耳之后,非常仰慕他,对他如父辈一般毕恭毕敬,很快,二人结为生死之交。

众人立即来到厅内商议下一步该怎么办。陈涉道:“我一向闻知二位乃是大梁义士,足智多谋。众人如今建议我称王领队,二位意下如何?”

张耳道:“此事我们已知晓了。那秦二世暴虐无道,蚕食诸侯,席卷天下,以虎狼之心残害天下百姓。你率众起义,以生命为代价,就是要为民除害,这是你深得人心之处,也是四面八方之人投奔你的原因。然而,来日方长,任重道远。如今你刚刚打到陈县就要称王,天下人就会看出你的私心。我们以为,你现在不要称王,应该火速向西进发,分派多人去联络六国国君的后裔,让他们和你联起手来,壮大自己的势力。这样可以使秦王朝多处树敌,从而分散他们的实力。敌人的兵力分散了,力量就相对削弱了。你可以一路打下去,直攻咸阳。一旦占据了咸阳,你就可以号令诸侯共同行动。秦王朝灭亡了,你再用恩德来安抚天下,就自然成了天下之王了。所以我们以为,眼下称王为时太早,容易涣散人心,毁了大事。”

陈涉听了,默默无语。最后,他不快地做出决断:“我还是听取三老的建议,先自立为王,定国号为‘张楚’,以顺应民心。”第二天,陈涉派吴广率众向西进攻荥阳。

此时,起义军距离原来赵国的故土很近,张耳向陈涉建议攻打赵地,取得原赵国人的呼应,这次陈涉听从了,他任命自己过去的好友,陈县人武臣为将军,张耳、陈余为左、右校尉,交给他们三千士卒,令他们起军攻赵地。

这当儿,咸阳已闻知陈涉率众起义的消息,各地云集响应的急信也纷纷传来。朝臣们深为忧虑,却不敢上奏二世。他们深知二世的昏庸和暴虐,早已心惊胆寒了,惟恐因讲实情而得罪二世。

陈涉连连获得各路大军的捷报之后,派汝阴人邓宗率军攻占了九江郡,势力进一步扩大。

有一路大军被派往东城。占领东城之后,领军将领葛婴立襄强为楚王,以赢得当地人心。这时,从陈涉那儿传来信息,说陈涉已自立为王。葛婴杀了襄强,带军返回了总部。陈涉听了葛婴的陈述,十分恼怒,他当即杀了葛婴,以示他对立别人为王者的惩罚。同时,他派出以魏国人宋留为将军的一万人的军队,折道向西,从南阳、武关向关中进发。

至此,已有四路起义军进攻秦王朝。

却说刘季在沛县亭长之位上,不知不觉迎来了他的第三十八个春秋。这年秋天,沛县县令交给刘季一个任务——令他押解六十多名劳役和三十多个囚犯前往骊山服役。

原来,秦二世在全国范围内征集劳役去营造骊山皇陵,沛县也分到了百十个名额。县令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凑足了数目。为了押解人选,他也颇费了一番脑筋。这六十多名劳役都是年轻力壮之辈,一般人对付不了。那三十多个犯人更多是亡命之徒。况且让他们远离家乡去遥远的骊山,哪个心甘情愿呢?左思右想,他最终选定了泗水亭长刘季。刘季在当地青壮年中很有威望,又力量过人,即使有个别想对付他的也不那么容易对付得了。刘季得了这个差事,自知是个苦差却也无可奈何。他辞别了父母和妻子儿女,就来到了县衙。

见到那一群要押解的人,刘季心头一沉。只见那一个个汉子全被反绑着手,一个一个用绳子牵在一起,如同拴羊一般。看看他们的脸,全都阴沉着。他们周围,聚集着许多送行的家眷,哭声、叹气声、喊叫声响成一片,真是一个凄惨的场面,令人心中发酸。他真后悔自己没有想办法推掉这份差事,现在怎么办也来不及了。硬着头皮,他押着众人上路了。

出了县城,迎面吹来的是凉凉的秋风。队伍中开始有人抱怨发牢骚了。有的怒气冲天骂县令,说他心狠手辣;有的诅咒差吏,说他们该断子绝孙;有的人则唉声叹气,诉说家中有白发老母和弱妻幼子,他们走了,家里将无人支撑,有的人则泪水涟涟,担心自己此去不会复返。

刘季听着这些,心中不免也伤感起来:“我虽为押解之人,但不过是个小小的亭长,如今和他们同向西行,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此去骊山山高路远,谁知一路上会出什么事儿呢?家中父母年事已高,妻子儿女没人照料。想当初老丈人说我有贵人之相,如今我都三十八岁了,却也不知贵在何方,连妻子儿女都顾及不了,还有什么好前程呢?……”

刘季一路上这样想着心事,出了县城才三十里地,就发现少了几个人。原来,他们看刘季脸色阴沉,自顾自地想心事,就悄悄溜了。刘季想着他们着实可怜,就把余下的绳子全部解开,劝他们好生赶路,行动自便,只要不跑就行了。

看到刘季这样待他们,大多数人都感动了。从来没有当官的对他们这么好过,有的人私下里道:“听说过刘季为人仗义,却不曾亲自见过。今日他如此待我们,我们也不能以怨报恩,让他承担责任。反正在家乡也是活受罪,随他去吧。”

有的说:“我们跑了刘亭长怎么交差?他仁我义,向前走吧,走到哪里是哪里。跟着他也不会受多大罪。”

当晚,大家停在一个驿站休息过夜。第二天一早,刘季忙着清点人数。这一点人数,他的心又凉了一截——人又少了几个。这时候,他才感到什么叫势单力薄,只他一个人,上哪去寻找这逃走的人?他勉强支撑着,带着众人继续西行。

几天之后,一行人进入了丰乡。这丰乡西边有一个大泽,向西的道路正从泽旁经过。放眼望去,只见大泽深处全是泥潭,长满了茂盛的苇草。此时是初秋,苇草长得有一人多高,密密匝匝。“若是这等人在此处逃跑,我可是一点法儿都没有。已经少了好几个人,再少几个人,我就无法交差了。”

一阵秋风吹来,苇草翻起波浪,发出“哗哗”的响声。刘季正盯着后面的队伍,忽然发现前面有几个人如受惊的兔子一般闪进了大泽里。他连忙赶到前面,哪里见到逃跑者的影子!气恼之间,又看到后面又是一阵骚乱。跑到后面,又少了几个,他的火气冲了上来,令众人快速前行,想在最短时间内过了这个大泽。千焦万虑之中,好不容易才挨过了大泽那段路。再清点一下人数,发现又少了八个人。他心中叫苦不迭,算起来,百十个人总共少了十几个了,这是万万交不上差了。

苦恼之间,一个亭子出现在路边,一条酒旗飘飘扬扬在亭中摆动。众人也都齐声叫嚷走累了,要歇歇脚。

刘季心头烦恼,听到众人叫嚷,就索性停了下来,令大家坐下休息,吃点带的干粮。他一个人走进亭中,买了些酒,自己喝了个够。太阳西斜了,刘季和众人仍未动身。役徒们看到刘季满腹心事,满脸忧虑,都了解他的心思,坐在一旁看着他。看着夕阳的余辉渐渐消失在西天天边,刘季忧虑不已——又一天过去了,明天会怎么样呢?

夜幕降临之后,劳累了一天后的徒役们沉入了梦乡。刘季虽酒意已消,却没有丝毫困意。

听着众人的酣声,看着他们疲惫的脸,他想了许许多多。逃亡多人,眼下已难以交差;道路漫长,一路多艰,不知会有多少阻碍?到了骊山,难免不遇上山塌石滚之灾;秦法严酷,自己是否能躲过治罪?逼急了这伙人,大家一起对付他怎么办?役徒各有家眷,他们贪恋故土也实在难免……”

这时,一个念头闪现出来:“如此这般,我还不如做好事做到底,把他们……”想到这里,他把众人全部叫醒,让大家围在一处,诚恳地道:“各位父老兄弟,你们此去骊山,服的都是修陵苦役。身处异乡,水土不服,再加上繁重劳役,不知会有多少能再回故里。古人云,叶落归根,魂绕故乡,你们却可能都是异乡之鬼,我想好了,不如放你们逃走,给你们一条生路。”

徒役们一下子全愣住了。过了一会,方知这不是梦,齐刷刷跪在刘季面前叩头谢恩。有人朗声道:

“刘公慨然将我等放行,真是天大的恩德。只是有一条,我们各自作鸟兽散了,刘公你怎么办?”

“哈哈哈!我怎么办?自然待你们各自逃走后也要远走高飞喽!难道我会白白送死去吗?”

“刘公,如此大恩大德,我们将永世不忘!”

众人叩头又谢。之后,像飞萤一样消失在夜幕之中。

最后,刘季面前还站着十几个人。只见他们个个身强力壮、虎气生生,毫无逃走之意。

“各位兄弟,你们为何还不快走?天快亮了!”

“刘公,我们几个商定好了,要跟着刘公。人生在世,讲的是一个义字。刘公如此大恩大德,我们逃走就是不义,我们心甘情愿跟随刘公,与刘公共赴前程,同生共死!”

刘季深深为之感动,他想了一下,向众人拱手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一同向前吧。天地如此辽阔,相信会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他看看天,环顾左右一下,对众人说:“天快亮了,官人知道消息,必定会来追捕我们。抄小路走,先离开此处再说!”

众人听这一声,呼啦啦簇拥着刘季沿着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向前走去。有的在先,有的在后。只听得轻快的脚步声在“沙沙沙”地响。露水很重,每个人的裤腿和鞋子早已湿透了,却浑然不觉。草丛中不时惊起一只蛤蟆或一只蚂蚱。蟋蟀的叫声时起时停,更叫人感到夜的宁静。

脚下的小路只有一尺多宽,渐渐地,十几个人拉开了距离。个子大行走快的把个子小行走慢的甩下了有里把路,刘季走在中间,和两个人同行。

“不好啦!不好啦!”

忽然间,从前面跑回来一个人,他气喘吁吁地对刘季道:“不好啦,刘公,前面有一条大蛇横在小路上,足有碗口粗,一两丈长。两边都是水洼地,没法儿过去了。”

“会有这样的事?”刘季抽出腰中利剑,“堂堂壮士一往无前,一条蛇有什么好怕的?”边说边向前奔去。

走了一段路,刘季果然看见一条大蛇横在小路正中,十分粗夯。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刘季手起剑落,把大蛇斩为两截。又随手用剑把蛇挑开,带着众人向前走了。

快天亮时,刘季一行人由于走得太急,又累又乏。选了路边一块树林,大家坐下来歇息。一会儿,落在最后边的两个人也赶上来了。二人边抹头上的汗边道:

“怪事,怪事!距这几里远的地方,我俩猛然遇见一个老太婆坐在地上哭,不知为了何事,我俩就问他为什么半夜三更一个人在野地里哭。你们猜怎么着,老太婆指着旁边的一条死蛇说,她儿子乃是白帝之子,今儿化蛇挡道,被赤帝之子杀死了。说罢,又呜呜地哭起来。我俩好生奇怪,就问她蛇怎会是她的儿子,谁知一转眼她就不见了。”

“真有这等事?”众人一齐问。

“还能有假?我俩吓坏了,飞也似地追赶你们,只怕那是什么妖怪呢!”

“这一带水草多,也许是一个蛇精吧。”众人看他俩不像说着玩儿的,纷纷议论着。刘季听了,心中暗喜。联想到以前的许多奇事,暗道:“莫非我就是那赤帝之子?莫非我的机会到了?”

“弟兄们,走,抓紧时间赶路,离开这地方越远越好。”他浑身来了劲,带着众人又上路了。刚才,他已和众人议定,朝芸砀方向逃命。

芸砀因有芸山、砀山两座山而得名。两山相依相偎,中间夹着一块平地。这一带人烟稀少,荒草丛生,乱树遮天蔽日。其间的小路曲曲折折,长满了荆棘。山上有猛虎和野狼,经常下山寻觅食物,一般人听而生畏。但是山上又结满了各种野果子,生存着不少野兔、小鹿、黄鼠等小动物。对于逃难者来说,这一带是隐身的好地方。

在芸砀躲了二十来天后,突然有一天,刘季的夫人娥姁带着一双儿女找到了他们。刘季又惊又喜,他把儿女搂在怀中,感激地问妻子: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当着众人的面,娥姁道:“跟你一道出来的人有偷偷回村的。我从他们那儿知道了你们的解散地,沿着那条路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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