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法宪回忆录 第65节

第二个文件是《中央军委命令》(即《军委八条》)。文件规定:军以下和军委指定的特殊单位不搞运动,只坚持正面教育的方针,“一切指战员、政治工作人员、勤务、医疗、科研和机要工作人员,必须坚守岗位,不得擅离职守。”军队内部开展“文化大革命”的单位,要“严格区别两类矛盾,不允许用对待敌人的方法来处理人民内部矛盾,不允许无命令自由抓人,不允许任意抄家、封门,不允许体罚和变相体罚。”一切外出串联的军队人员,迅速返回本地区、本单位进行斗、批、改,不准在北京和其它地方逗留,今后一律不许冲击军事领导机关和军队内的战备系统、保密系统。

关于这个文件,叶群告诉我说,一月下旬,林彪紧急约见叶剑英、徐向前、聂荣臻三位元帅以及杨成武,林彪说:军队这样下去很危险,要搞一个“条条”。然后,林彪根据大家的意见,口授了七条意见。这个意见,在场的叶、徐、聂帅都同意。这个“七条”,很快送到军委扩大会议进行讨论。可江青和中央文革不同意这“七条”,因此叶帅他们和中央文革争论得很厉害。后来叶帅打电话给林彪,说是不是想个办法,找一下毛主席?这样,林彪决定立即带徐帅去见毛主席。毛主席见了林彪,同意了这个“七条”。还提议再加上“加强对子女的教育”这一条,这样成了“八条”。当毛泽东在文件上批完“所定八条,很好,照发”之后,林彪说:“主席你签了这个字,真是万岁、万岁、万万岁呀!”

《军委八条》十一月二十八日下发。这个文件下发以后,冲击解放军的歪风开始被刹住,对保障整个军队的稳定,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赢得了全军指战员的热烈拥护。

第三个文件是中央军委《中央军委关于军以上领导机关文化大革命的几项规定》。文件规定:解放军军以上机关的“文化大革命”运动,必须在党委的领导下进行;军队领导机关不宜成立各种“文化革命战斗组织”,一律不允许自下而上的夺权。军以下机关,坚持进行正面教育,一律不得进行“四大”。于二月十一日正式发出的这个文件,对减少“文化大革命”运动对军队的冲击,起到了较为重要的作用。

在军委扩大会议通过的众多文件中,《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中央文革小组关于人民解放军坚决支持革命左派群众的决定》,是一个例外。关于这个文件,我要说几句话。我认为,这个文件的制定,并非出于林彪的本意。

在“文化大革命”开始的时候,林彪对军队的“文化大革命”,有这样两个原则:一是保证军队的稳定,二是军队不介入地方的运动。在当时的情况下,依我看只能如此。但对林彪的这个态度,毛泽东是不满意的。所以,他于一九六七年一月二十一日在《南京军区关于是否派军队支持造反派的请示报告》上批示说:“林彪同志:人民解放军应该支持左派广大群众。”“以后凡有真正革命派要找军队支持、援助,都应该这样做。所谓不介入,是假的,早已介入了。此事似应重新发出命令,以前命令作废。请酌。”

很显然,毛泽东的这个批示是对林彪的一个批评。林彪当然知道,毛泽东说的不是“请酌”,而是要必需执行。于是,在接到毛泽东的这一指示后,他立即开始了行动。就在毛泽东作出这个批示的第二天,军委扩大会议就通过了《关于人民解放军坚决支持革命左派群众的决定》,并在毛泽东批示“照发”以后,于一月二十三日正式发出。这个文件,可以说是被毛泽东逼出来的。

根据毛泽东的指示,一九六七年三月十九日,中央军委又发出了《关于集中力量执行支左、支农、支工、军管、军训任务的决定》。这个文件的制定和执行,就使军队支援地方的任务,从之前的“支左”,一下子扩大到了“支左、支农、支工、军管、军训”五项。通过执行“三支两军”的任务,军队全面介入了地方的“文化大革命”运动。这一结果,显然是与林彪以前的想法相左的。

除以上这些文件之外,会议制定的其它文件还有:《关于军以上机关进行文化大革命的补充规定》;《关于军队夺权范围的规定》;《关于外出人员串联人员限期返回本单位的通知》;《关于重申切实执行军委二月八日决定的通知》;《关于国防工业系统所属厂矿企业、科研、设计单位和基建单位不准串联的通知》;《关于基建工程兵进行文化大革命的通知》;《关于森林警察部队进行文化革命的通知》;《关于军事研究机构和机要密码工厂进行文化革命的通知》等等,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

以后形势的发展充分证明,这些文件的制定和执行,不仅有效地稳定了军队,控制了军队的局势,而且通过稳定军队,进而逐步稳定了全国的局势,为恢复军队和地方的正常秩序,都起了相当大的作用。

这次军委扩大会议是在林彪直接领导下进行的,这些文件都是由叶帅他们向林彪汇报,并由林彪和周恩来共同领导制定的。这些文件的制定,很好地体现了林彪力求稳定军队尽量减少“文革”对军队冲击的指导思想。在这个问题上,周恩来、叶剑英等人与林彪的想法是一致的。对这一点,参加这次军委扩大会议的同志都可以证明。

林彪倒台以后,有些文章说:林彪是个反军、乱军分子。在“文化大革命”中,他利用手中窃取的权力,煽动在军队搞全面“四大”,拼命想把军队搞乱,等等。这个说法显然是极不客观,也是极不负责任的。林彪是军委的主要领导人,他为什么要一心把自己搞乱了?这个说法于理不通,也绝不符合事实。大量事实已经证明,在“文化大革命”中,林彪自始至终都在注意保持军队稳定,甚至不惜与以江青为首的中央文革小组发生激烈的冲突。

十七、林彪痛斥江青

军委扩大会议所确定的稳定军队、尽量避免“文化大革命”对军队冲击的主题,显然与中央文革的意图不相符合,因而引起了中央文革一些人的不满。为此,叶剑英、徐向前等老帅与中央文革之间的矛盾和冲突,特别是林彪与江青之间的矛盾和冲突,也就开始了。

首先是揪斗萧华的事件。大约是在一九六七年二月十九日,中央军委、中央文革、全军文革共同在京西宾馆召开一个小型会议,我也参加了。这个会议由关峰主持,重点是批评总政治部主任萧华对军队“文化大革命”运动领导不力。

陈伯达在会上首先发言,批评萧华,而且把很多问题都引到了军委身上。他说:“萧华是个‘资产阶级政客’,他把部队的政治工作引导到了资产阶级的轨道上去了。军队的‘文化革命’搞得冷冷清清。军队已经走上了修正主义的边缘。我一路过‘三座门’(军委所在地)就有气,那里的官僚主义严重,政客风气难闻,是个阎王殿。我们都不敢进这个‘三座门’。”

他还指责萧华说:“萧华你这个人骄傲自满,看不起中央文革。中央文革小组的会议请你参加,你一次都不来,周恩来主持的中央常委碰头会议,你是每次必到。你请四位老帅参加首都十万人大会,动员军事院校的师生离京,都不通知中央文革一声。你这种作法,就是和中央文革唱对台戏,就是抵制‘文化大革命’,就是违背八届十一中全会的决定。”

听了陈伯达的这番话,在座的绝大多数军队干部都感到愤愤不平。萧华当时坐在主席台上,脸上一阵阵变色,最后终于忍不住,站起来说:“让我申辩几句好不好?”陈伯达却说:“我们不愿意听你的讲话,要讲,到斗争你的大会上去讲吧。”

听到这里,叶剑英怒不可遏,猛力拍案而起。由于用力过猛,他把自己的小手指都敲断了。他愤怒地斥责陈伯达:“你陈伯达胡说!你凭什么对萧华横加指责?你这是对人民解放军的污蔑。你们已经把地方搞乱了,现在又想把军队也搞乱。你们这样搞究竟对谁有利?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叶剑英这一发火,会场上的气氛立即极为紧张起来。看见这样,身为全军文革小组组长的徐向前,就不得不出来批评了萧华几句。他说:“你萧华是有错误的,你把军队的政治工作搞成了这个样子,影响了我们全军。”

也许徐向前的本意是为了缓和会场的气氛,但两位老帅在萧华问题上的公开矛盾,给了我们这些与会者很大的震动。一时间,整个会场上鸦雀无声。这天晚上的会议就这样不欢而散了。参加会议的同志回到房间里休息,但是背后都议论纷纷。

就在这天夜里,萧华的家遭到了北京军区文工团和一些军事院校造反派的包围。这些造反派不但抄了萧华的家,抢走了家中一部分文件和档案,还要揪走萧华。但萧华从后院跳墙出走,跑到叶剑英的家里躲了起来。

叶剑英非常生气,他立即打电话,请求毛泽东的指示。毛泽东表态说:“抓萧华、抄家和抢档案都是不对的。”毛泽东还马上找到江青,要江青亲自到萧华家里去处理这个问题。

在毛泽东的明确指示下,江青不得已来到萧华的家里,对那些军队造反派说:“谁让你们来抄家的?是谁让你们来揪斗萧华的?还不赶快撤出去!天亮以前,一定要把‘打倒萧华’的大字报全部覆盖住。”江青这样一训,把造反派训走了。江青还批评了萧华的秘书,责怪他不该随便把保险柜的钥匙交给那些造反派,让他们抄走文件和档案。

第二天,二十日上午七点半,杨成武在京西宾馆召集大家继续开会,专门传达萧华的问题。他告诉我们说,江青要他来向大家宣布,昨天晚上在萧华家里发生的事情已经查明,泄露会议情况的是杨勇。杨勇在前一天晚上散会以后,向北京军区文工团传达了陈伯达的讲话。对于这件事情,杨勇要负责任。他还传达说,毛泽东已经对这件事表示了态度,认为抓萧华、抄家、抢档案都是不对的。

这件事情究竟是像江青等人说的那样,我不知道。不过这次会议以后,中央文革就批准又把杨勇抓了起来。

这之后的一天晚上,毛泽东在人民大会堂观看演出时遇到萧华,对他说:“萧华,你写个简单的检讨,我给你批一下,就没有事了。”萧华听了后很高兴,连声说:“好”。谁知他这个检讨一写,造反派就继续揪住不放。于是,毛泽东又要萧华写了第二次检讨,这才让他好不容易过了关。

二十日上午,叶剑英也向林彪汇报了那天晚上会议的情况,以及后来发生的抄萧华家的问题。林彪听了以后勃然大怒,当即要秘书打电话,叫江青专门到毛家湾来一趟。

下午三点,江青来到了林彪的家里,想向林彪解释一下发生的问题。不料林彪一见江青就火冒三丈,不等江青开口,就大发脾气,连珠炮一样地责问江青:“你们说解放军已经走到了修正主义的边缘,已经被我们带到了资产阶级轨道上去了,有什么根据?说‘三座门’是阎王殿,你们一见‘三座门’就有气,你们太放肆了!这完全是对军队和军委领导的污蔑。解放军是毛主席亲自缔造和领导的,是毛主席指挥的,军队到了修正主义的边缘如何解释?你们这样仇视军队,仇视军委领导,我干不了,不干了!我辞职总可以吧?我要报告毛主席,你们不同我商量,就大骂萧华,鼓动抄家、抢档案,这是为什么?你们不通过军委,就直接插手军队的工作,想搞掉总政,这符合毛主席的指示吗?我要找毛主席,请求毛主席免去我的一切职务。”

在林彪说话的中间,江青一直想插话解释,但林彪连说带骂,根本不让江青解释。等林彪稍一停,江青立即说:“林副主席,你请息怒,我说几句行吗?军队到修正主义的边缘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我昨天晚上没有参加会议,陈伯达是组长,我是副组长,我没有权力制止他的发言。”

林彪说:“中央文革是你说了算嘛,实际上是你把持着的嘛!陈伯达出席军委会议你不知道?他要讲什么你也不知道?不经过你的同意他敢随便讲?”江青回答说:“昨天晚上,他讲了什么我确实不知道,这些话确实不是我要陈伯达讲的。不过,陈伯达对总政、对萧华有批评是可能的,中央军委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清规戒律多一点也是真的。”

听到这里,林彪更加火了。他一下子把身边的茶几也掀了,说道:“什么叫清规戒律?《八条命令》是毛主席亲自批发的!你们一定要把军队搞乱才罢手吗?搞乱了军队究竟对谁有利?毛主席批准的《八条》,你们也要推翻吗?”

愤怒之下,林彪连声高叫警卫参谋备车,说:“我们两个人马上去见毛主席,把事情说清楚。是我的问题,我辞职,我不干了!”这时,叶群走进了林彪的办公室。林彪一见又大叫:“叶群你来得好,我同江青闹翻了。我现在马上去见毛主席,提出辞职,我不干了!”

叶群赶紧拦在他们两人中间,一面哭,一面苦苦哀求两人不要吵。叶群事后告诉我,在这种情况下,林彪即使见到了毛泽东,也不会冷静下来,可能会闹出大乱子来。没有办法,叶群只得在林彪面前跪下来,抱住林彪的腿不让他往外走。她向林彪劝说道:“你和江青同志是老朋友,都肩负着重担,在这个困难的时期不要闹意见,有话好好说。你们应当相互谅解,这么闹出去影响太大,对你们两人都不利,你们这么闹怎么得了。”

接着她又劝江青:“请江青同志不要见怪,林总脾气不大好,现在正在火头上。等他冷静下来,再好好商量,把问题讲清楚,现在不要急于解决问题,更不能到毛主席那里去,影响主席的休息,分散他老人家的精力。”

江青接着向林彪道歉说:“你是中央副主席、军委副主席,我有错误,你可以批评我。你批评我、斥责我,甚至骂我,我都可以接受,何必一定要到主席那里去呢?那些话的确不是我说的。骂萧华、抓萧华、抄家,都是不对的,绝对不是我支持的,你可以检查。这件事我已经报告了毛主席,是我错了,我检讨。”

江青说完以后,叶群又劝林彪说:“江青同志已经接受了批评,向你表态了,就不要再闹了吧。”江青这一软下来,林彪也不吭声了,坐到了沙发上。叶群拉着江青的手也坐了下来。叶群又向江青说了许多好话,然后,又陪着江青坐车回到了钓鱼台。

这次林彪与江青大闹,撕开的裂痕是很深的,可以说是种下分裂的种子。林彪对江青是不满的,但是又怕得罪了毛主席,不敢过分谴责。就这样,双方的矛盾和斗争一直延续到“九大”,延续到庐山会议,延续到“九一三”林彪的终结。

据我所知,在当时的中央常委以至整个的中央领导层里,敢这样当面斥责江青的,除了毛泽东之外,就只有林彪了。

十八、中央文革检讨

在与江青大吵之后的第二天,二月二十一日晚上,林彪通知叶剑英和徐向前,让他们两人主持召集军委会议,请中央文革的陈伯达、江青、康生等参加会议,传达毛泽东对萧华问题的处理意见,并通知萧华本人参加会议。

当天晚上的会议,中央文革的成员只有关峰一人到了会,其他人都没有来。会上,关峰代表中央文革对萧华的问题作了解释。他说:“陈伯达昨天晚上的讲话,是因为开会之前喝了一点酒,糊里糊涂乱说的,讲了一些错话,造成了不良后果。对此,江青同志已经请示毛主席,及时作了纠正。江青同志在中央文革的会议上已经批评了陈伯达,陈伯达也已作了检讨,他承认事前没有和江青同志商量。”这样,就把陈伯达推到了第一线,保护了江青。

关峰讲完后,徐帅接着问大家有什么意见。萧华第一个站起来发言,说:“你们说我反对‘文化大革命’,难道稳定军队就是反对‘文化大革命’吗?军队乱了又怎样保卫祖国,保卫‘文化大革命’?”

之后,与会的军队干部争着发言,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平。广州军区司令员黄永胜在发言中严厉斥责中央文革,斥责陈伯达、江青、康生等人不听毛泽东的话,不执行毛泽东的指示,胡乱批评解放军,乱斗解放军的干部,要夺解放军的权,希望中央文革作出认真、深刻的检讨。说到这里,黄永胜的话被关峰打断了。关峰责问他:“你这样说,是指江青同志吗?你是反对江青同志吗?”

听关峰这样一说,徐向前显得十分紧张,因为他是全军文革的组长,要对中央文革负责,不得已,就想替黄永胜掩饰一下,说:“黄永胜是乱说的,有意见可以提嘛,不要指责江青同志,江青同志是拥护毛主席的。”当时我也很怕黄永胜这样说,会遭致江青的不满和仇恨,反过来整黄永胜,就赶紧说:“江青同志是执行毛主席的革命路线的,是听毛主席的话的。”接着叶群也说:“江青同志是无产阶级司令部的人,不能乱说。”

就这样,会议的气氛才稍稍缓和一些。大家逐渐冷静了下来,但还是纷纷提意见,要求中央文革注意稳定解放军,不要把军队搞乱。

关峰回去以后,把会议的情况向陈伯达、江青、康生作了汇报,江青、康生听了大怒。江青说:“今天这个会议是个反对毛主席、反对中央文革、反对我的会议,军委文革组长徐向前召开这样的会议,是斗争我们的。”他们把问题一下子追到徐向前身上,责问他为什么要开这样的会议。徐向前没有办法,只好说:“既然黄永胜放的炮,那就由黄永胜来作检讨吧。”于是,他几次催黄永胜写个检讨,由他转交中央文革。为此,黄永胜跑去请示林彪,要不要写这个检讨。林彪说:“绝对不能写这个检讨,要坚决顶住。我去直接报告毛主席。”

江青拿林彪没有办法,只好把这笔帐算到徐向前的身上。从此,江青对徐帅表示不满,几次建议林彪撤换徐帅的全军文革小组组长的职务。林彪说:“徐帅德高望重,由他出任全军文革小组组长又是你们提出来的,如果连徐帅都不合适,那么,在军队里我也找不出合适的人选,就请你们再提一个吧。”

林彪事后对我说:“谁当全军文革的小组长,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打倒。如果一定要撤换徐帅,全军文革那就让他名存实亡吧。”

后来果然如此,徐向前下来以后,全军文革小组组长由杨成武代理了一个短时间。不久,杨成武随毛主席东巡以后,全军文革也就销声匿迹了。

接着就发生了“二月逆流”事件。我想,“二月逆流”事情的发生,是和当时军委扩大会议的气氛分不开的。

十九、“二月逆流”

“二月逆流”事件发生的时候,我还没有参加中央文革碰头会,这些情况都是以后周恩来告诉我的。

一九六七年二月十三日下午和二月十六日下午,他在中南海怀仁堂两次召集中央常委碰头会议,研究“抓革命、促生产”的问题。在这两次会议上,陈毅、李富春、谭震林、叶剑英、徐向前、聂荣臻、李先念以及谷牧、余秋里等几个人,当场就跟陈伯达、康生、江青、王力、关峰等人吵了起来。陈毅等人说,“文化大革命”是怀疑一切、打倒一切,是把党和政府搞乱了,把国家搞乱了,还要把军队搞乱。叶剑英还对张春桥等人策划的“上海一月风暴”进行了抨击,他说:“上海夺权,改名为‘人民公社’,涉及到国家体制,不经政治局讨论,也不请示毛主席,就擅自改变名称,这是想干什么?什么是巴黎公社的原则,不要党的领导就是巴黎公社的原则吗?

这两次会议上,要数谭震林闹得最厉害。他说:“一天到晚,老是群众自己解放自己。这是什么?这是形而上学!你们的目的,就是要把老干部一个一个打光。四十年的老革命,落得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是残酷斗争、无情打击。蒯大富是个什么东西?是个反革命!这些家伙,就是要把老干部通通打倒。这一次,是党的历史上斗争最残酷的一次,超过历史上任何一次。”他还说:“我从来没有哭过,现在哭了三次。哭都没地方哭,想来想去,自己不该那么早参加革命,不该活六十五岁,不该跟着毛主席。”

这时,陈毅说:“谭老板,你说话真有水平,坐下来说。”接着,陈毅又从当时的“文化大革命”,联系到了“延安整风”。他说:“在延安,过去有人整老干部整得很凶。延安‘抢救运动’搞错了很多人,到现在都还有意见。这个历史教训,不能忘记。那次挨整的还有我们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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