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法宪回忆录 第15节

四月下旬,我们二团奉命经临汾`蒲县`午城`大宁往西北转移,逐步向十五军团靠拢。这时,国民党军第二十五师已进抵晋南,而且占领了大宁县城,正向午城前进。

四月二十八日,正当我们向西北转移的时候,走在前面的五团同国民党军第二十五师关麟征的队伍遭遇,双方随即对峙起来了。我们二团`四团和师部迅速绕过午城,到了午城以西。这时军团部给二师下的命令是,要坚决把关麟征的队伍堵住,不让它再往前进,限期是一个星期,以掩护整个一军团以至整个抗日先锋支队安全西渡黄河。

开始三天,是五团在那里抗击敌人,我们在后面待命。山西的地形很特殊。由于山西地处黄土高原,到处都是因雨水冲刷而形成的高地和沟壑。像陕北一样,山西的高地也叫塬,这种塬大都是四边陡峭`下有深沟`顶上平坦,塬与塬之间只有很窄的一块地方相联,名曰“腰险”,是个要隘,只要守住了这块地方,敌人就过不来,要想翻沟上塬也很困难。因此一开始五团守得还算顺利。

没想到第四天午夜,国民党军从远处绕到午城后面的师部附近,袭击了五团,五团死伤了好几百人,团政委林龙发负了重伤,师参谋长钟学高也牺牲了。在这种情况下,师部决定把五团撤下来,要我们二团顶上,去接替五团的防务,堵截关麟征的部队。

二团上去后,利用各个塬口的“腰险”,构筑坚固工事,顽强抗击了三天,使敌人没能前进一步。到了第七天晚上,师部突然接到命令,要二师向西南方向撤退,把敌人引向西南。因为在我们的西北是永和县,而永和县就是我们预定的渡河地点。因此要我们二师诱使敌人向西南走,让他们离我们的渡口远一点。接到军团命令时,正好是我们二团紧靠着敌人,于是师部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们团。

接获命令,我们当即与敌脱离接触,回头快速向吉县前进。天快亮的时分,部队就来到离吉县十几里路的地方,看到山坡上有敌人的一个连在放连哨,于是断定吉县驻有敌人的部队。我们把这一情况报告了师部。这时师长刘亚楼的羊癫疯发作了,神志不清,什么事都不知道,被人用担架抬着走了,政委又负了伤,师里只剩下了政治部主任邓华和接替钟学高参谋长职务的熊伯涛。邓`熊二人命令二团在吉县附近坚守,掩护全师向西转移,师部和四团`五团先走,我们在后面作后卫掩护。

当时,梁兴初和我看到山坡上的敌人只有百把人,而且离我们不到一里路,就想不如趁这个机会,把这个连搞掉。经过商量,我们当即下达命令,要一连和三连很快出动,消灭山坡上的敌人。这两个连摸上去以后,很快就把敌人包围了起来,只二十来分钟,敌人就全部缴械投降了,把这个连全部捞来了。天亮以后,我们全团迅速撤退,吉县的守敌没有敢追。就这样,我们在山西打完了最后一个小胜仗。

回到师部,我和梁兴初把作战情况报告了邓华,这时刘亚楼的病也已痊愈,恢复了神志。他们表扬二团作战主动积极,认为我们在这次掩护大部队渡河的斗争中起了很好的作用,同时批示我们要缓慢地向永和前进。

五月五日,当我们到达永和时,刘亚楼已在那里等待我们。他告诉我们,四团正在渡河,要我们赶紧做饭吃,吃完饭立即渡河,他还告诉我们,毛主席刚刚渡过河去。到这时候我们才知道,毛主席是一直跟随我们一军团行动的。我们当时非常惋惜,因为到得迟了那么一点,就没能见到毛主席。

很快吃完了饭,我们开始紧跟着四团渡河。渡船很大,一条船可以坐七`八十个人,来回十多次,我们全团就都过了河。我和梁兴初是最后跟随三连一起过的河。

至此,我们的东征行动彻底结束。这次东征,从一九三六年二月十八日强渡黄河开始,到五月五日重新渡过黄河回到陕北止,共历时七十五天。

部队回到陕北后,经过几天行军,来到清涧县住下来,开始进行整训。

一九三六年五月十四日,东征红军部队在延川县大相寺召开团以上干部会议,总结东征战役的经验和教训。这次会议的参加者约七`八十人,我和梁兴初也参加了这个为期十天的会议。

大相寺是当地一个比较大的庙宇,前面有两个门,两面有围子,后面是个戏台,台下有几棵老柏树,我们的会场就在这个戏台子前。戏台子上是主席台,中央军委领导`两个军团的领导和各师的师长`政委坐在戏台子上,会议由毛泽东亲自坐镇主持,我们团的干部则在戏台子下面,什么也没有,每人捡一块石头当凳子,坐在老柏树下参加会议。

会议的前一阶段是总结东渡黄河的胜利经验,毛主席和军团领导讲了话。他们在讲话中指出,我们这次东征山西意义很大,不仅打开了北上抗日的前进阵地,揭露了蒋介石`阎锡山和日本军国主义相互勾结的阴谋,打破了阎锡山的独立王国,而且歼灭了阎锡山的一部分有生力量,在历时七十五天的作战中,共消灭敌人约七个团,俘敌四千余人,缴获各种枪支四千余支`炮二十余门。另外,通过组织渡河作战,取得了江河作战的重要经验,提高了部队的战斗力,并迫使“进剿”陕北的晋绥军撤回山西,使陕北苏区得以恢复和发展。

在此期间,我军共扩充新兵约八千人,筹款三十余万元,并在山西的二十多个县开展了群众工作,宣传了党的抗日主张,扩大了我党`我军的政治影响,推动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和华北以至全国抗日救亡运动的发展。

会议的后一阶段,就反开了一军团的“本位主义”。毛主席在会上点了一军团的名,说一军团到达陕北后,就同十五军团的团结存在问题,第一是骄傲,两个军团会合后,十五军团就组织干部到一军团参观学习,而一军团就没有这样做;第二,一军团只顾自己,不顾友邻,对兄弟部队帮助很少,不愿意调出干部去支援十五军团和陕北的地方部队,这是严重的错误;

第三,一军团的部队不礼貌`不谦虚,并列举了一些典型事例来说明这个问题。他还特别强调了这种“本位主义”的危害性,指出它会破坏红军和整个党的团结,影响同友邻部队的关系,结果会孤立自己,造成严重的损失和后果。他最后号召大家对这种“本位主义”的作法,进行坚决的批评和勇敢的自我批评,坚决纠正错误,同时要求一军团的领导干部带头作出检讨。

这时林彪已调到红军大学去当校长,一军团由参谋长左权代理军团长,军团政委仍是聂荣臻。毛主席提出批评以后,一军团的领导干部,特别是聂荣臻的精神非常紧张,看样子负担很重。因为毛主席点了名,聂荣臻不得不带头承认错误,并要求一军团的各师`各团干部踊跃发言,揭发问题,检查自己。

一开始,发言的人并不多,所谈的也主要是军团部的问题。到后来,发言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不仅揭发了军团部的问题,还揭发到了师,揭发到了团,最后揭发到了我们二团的头上。

事情的经过是:在直罗镇战役后,二团曾将几个伤员,包括一个副连长`四个排长和十几个战士送到延长的后方医院治疗。伤愈后,他们要求归队,院方领导不准他们回部队,要把他们留在医院分配工作。我们得知这一情况以后,就报告了师部,师政委萧华同意我们派人去要,但是医院仍然不放人。后来在部队东征山西时,一天我们行军恰恰经过这个医院附近,于是我和梁兴初带了一个排,到医院门口去要这十几个干部`战士,并强硬地说不给就不行,就这样,硬是把人给要了回来。

就这件事,会上有人批评我们“本位主义”严重,说梁兴初`吴文玉带着部队威胁医院,硬把医院的干部拉走了。聂荣臻当即在台上问二团有没有这样的事,我们实事求是地作了说明,并检讨说不应该带队伍去,更不应该以粗暴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我们讲完以后,师长刘亚楼当场代我们二团承担了责任。刘亚楼说:“这件事情我们知道,有错误我们负责。我们认为前方的部队伤亡大,补充的新兵多,缺少干部,伤愈的干部就应当及时归队,是我们批准他们去要的。”

刘亚楼解释完以后,毛主席和聂荣臻的眼睛就都朝向了我们,聂荣臻说:“即使师里同意了,你们这样做也不对,人家不愿意就算了嘛!”我很不服气地顶撞说:“那是我们的干部`我们的伤员,伤痊愈了,不及时归队,医院留着不放,这样做对吗?我们这样做,也是应伤员自己的要求。”这一说可坏了,因为聂荣臻当时也挨了批评,心里本来就很恼火,听我这一说,顿时火冒三丈,立刻就对我大喊:“你这样说法对吗?”

见到这种情况,我不再吭声了。这时梁兴初站了起来说:“这件事我也有份,是我们两个一起去的。”刘亚楼接着说:“有错误我们师部负责,不能怪二团。”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啊!当时还罚我和梁兴初站了一会儿,后来才叫我们坐下。

真没想到,在总结东征的会议上,挨了这么一顿批。

六`西征甘肃`宁夏,迎接一`二`四方面军大会师

一九三六年五月五日,中共中央发表了《停战议和一致抗日通电》,公开放弃反蒋口号,并呼吁蒋介石及其部下的一切爱国军人“停战议和,一致抗日”,从而将从前的抗日反蒋政策转变为逼蒋抗日政策。但是,蒋介石不顾日军侵略造成的严重民族危机,依然坚持自己“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继续调兵遣将,以图尽快解决西北红军问题。为此,他在逼迫张学良`杨虎城的军队积极在陕北进行“剿共”的同时,又调集了十六个师另三个旅,专门成立一个边区“剿共”总指挥部,以陈诚为总指挥,准备大举“围剿”陕北根据地。另外,蒋介石在得知红二方面军从湖南`红四方面军从四川开始北上后,又加紧调动驻湖北`四川的胡宗南部队进到甘肃`陕西一带,准备在川`陕`甘交界处阻击红二`红四方面军,阻挠红一`红二`红四方面军三大主力红军的会合。

中央军委经过详细研究后认为,陕北根据地东部及东北部的晋绥军是坚决反共的主力军,到那里去开展工作,阻力较大。南部的东北军和西北军的领导人,已同红军初步建立了秘密的统战关系,我们的前线部队与东北`西北军的广大士兵不断有联系`接触和对话,相互之间不冲突`不打枪,有的甚至像朋友一样往来。特别是东北军的士兵,他们倾向抗日,迫切要求打回东北老家去,应避免同他们正面作战。只有西部的宁夏军阀马鸿宾`马鸿逵,虽坚决反共,但防区广大,兵力分散,是个薄弱的方向。而且宁夏拥有富饶的河套平原,人口也在一百二十万以上,是西北最为富裕的地区之一。如果能进占宁夏,就可以和陕北根据地联成一片,使陕北老根据地也得以巩固。

一九三六年的五月中旬,中央军委决定,红一方面军开始向宁夏`甘肃方向行动,力争建立广大的陕甘宁根据地。这样,向北可以争取打通同蒙古和苏联的关系,向南可以争取打通同红二`红四方面军的联系,并可争取东北军`西北军共同走向抗日。

为统一协调西征行动,中央军委还决定,组成红军西方野战军,由彭德怀任司令员兼政委。红一军团为左路军,代理军团长左权(兼参谋长),政委聂荣臻,副军团长陈光,政治部主任朱瑞,政治部副主任邓小平。红十五军团为右路军,军团长徐海东,政委程子华,参谋长陈奇涵,政治部主任王首道。毛泽东`周恩来留在陕北,主持中央军委工作,没有参加西征。

正在这时,因中国人民抗日红军大学在陕北安定县的瓦窑堡成立,继林彪调任红军大学校长之后,红二师师长刘亚楼也被调去学习,由杨得志接任二师师长。二师的其他领导,如政委萧华`政治部主任邓华`参谋长熊伯涛等都未变。梁兴初和我也仍在二师二团分任团长和政委,团参谋长胡发坚调红大学习,由夏德胜来接任参谋长。

中央军委关于西征的目的`任务传达下来后,我们立即按照野战军的要求进行动员和准备。针对西征作战区域主要是回民聚集区的特点,我们除向部队进行政治形势任务教育之外,还重点进行了关于严格遵守回民政策`纪律的教育。与此同时,我们还传达贯彻了大相寺会议反对“本位主义”的精神,把会议精神一一传达到连,传达到每个党支部,并要求大家展开讨论,展开检查,使大家深刻理解“本位主义”的危害性。在军事上,则着重进行了战场侦察和临战训练。

陕北的五月,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我们又第二次来到吴起镇,感想颇多。吴起镇是陕`甘边区最西面的边沿,背负大山,俯靠洛河,城寨筑在河堤上。一九三五年九月,我们经历了两万五千里长征,就是在这里找到了家的感觉!现在旧地重游总能引起人们的亲切回忆。

五月底,西方野战军分两路从各自的整训地出发。一军团奉命从陕北西经安塞`保安`吴起,向甘肃境内的环县县政府所在地曲子镇前进。一军团以二师为前卫,二师又以我们二团为前卫。

头几天没有事,行军路上,只见起伏的黄土高原上人烟稀少,到处都是荒凉草坡,以及在上面奔跑的羚羊`纷飞的野鸡和乱窜的野兔。这里吃水困难,小河沟里的水都是苦水。当地老百姓吃的水大都是自家水窑里的水,再就是在冬天下雪以后,出去将积雪运回来倒入水窑中所融化的雪水。水窑里积存的水往往有限。部队到了宿营地后找水做饭很困难,常常一天只吃两顿饭。

六月三日,我们来到了离曲子镇大约有三十里的一个地方。我们出发前还没有发现曲子镇有敌人,但这时先去侦察的侦察参谋回来报告说,曲子镇是个土城,城里有敌人的骑兵部队在那里休息,多少搞不清楚。我和梁兴初赶紧把这个消息报告给杨得志和萧华。他们就命令二团准备消灭曲子镇的敌人,同时强调不管镇上有多少敌人,都要先迅速地把曲子镇包围起来,绝不能让敌人跑了,而且要争取不让敌人发现。他们还交待,如果敌人少,二团就先发起攻击;如果敌人多,就等后续部队到来后再一起打。

接到消灭曲子镇敌人的命令,我和梁兴初两人高兴地跑回团里,命令部队继续前进。我们在离曲子镇十五里路的地方,稍事休息后,就召集各连连长`指导员开会,说明情况和任务,要求大家立即进行准备工作。在会上,我们具体分配了各连的包围任务,选择好突击点和火力阵地,特别要求各连准备好梯子和竹木工具,以便爬城墙用。

还要准备好铁锹,必要时挖地道`炸毁城墙。要组织好机枪火力点,以掩护爬墙队伍。另外,还要选择最好的干部`战士组成突击队,首先登城。由于任务紧急,我们最后还特别强调,各连的准备工作,务必要在短时间内完成。

部队开始做准备工作的同时,梁兴初和我就去侦察曲子镇周围的地形,发现曲子镇的城墙方圆一公里多,墙高二丈`厚六尺许,四周建有碉堡,墙外还有一丈深的堑壕,但无水。经过详细侦察,梁兴初决定从东南角主攻,在西南角助攻,并在城外的制高点架好机枪,以压制敌人的火力。

我们是从下午一点钟开始准备攻城的。奇怪的是,城里的敌人既不打枪,也不吭声。两点半,对部队的各项准备工作检查完毕,三点,部队开始攻城。我们一爬城墙,敌人就开始打枪了。由于我们准备充分,攻势迅猛,不一会儿就打开了一个口子。梁兴初和我带领两个连攻了进去。突击队的战士们在猛烈的重机枪火力掩护下,很快爬上城墙,并攻占了城东南的小碉堡。紧接着,我们又攻击前进到下面的街道上。守敌被迫退到西北角的居民区顽抗。杨得志`萧华就在城边外的马路上指挥我们。

我们是从东南攻进城的,进城后一直向西北方向攻击前进。待攻到西北角时,看到了敌人的一大片骑兵,大约有好几百匹马,从抓到的俘虏口中得知,那是马鸿宾的部下,一个外号叫“野骡子”的旅长带的三`四百人,主要是骑兵。他们准备从庆阳赶回宁夏去,这天正好路经曲子镇,在这里休息吃饭,不料想叫我们给围住了。

我们部队刚刚到陕北,只是在吴起镇的城外遇到过一次骑兵,我们对打运动战比较有经验,但是对城市攻坚战,我们没有打过,对这次在镇子里的街道上打巷战,更是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由于没有经验,我们攻进城后,一开始并没有顺着房屋逐渐攻击前进,也没有构筑工事防备敌人的反击,而是用两个连沿街道横扫过去,直逼西北角。我们认为敌人在街道上骑术施展不开,原以为一鼓作气把他们消灭掉是不成问题的。没想这就疏忽大意了。

就在我们一直向西北角攻击前进时,“野骡子”抽足了大烟,亲自带着他的全部兵马从西北角的各个街巷里钻了出来,向我们发动反击。“野骡子”的部下都是一些被金钱收买的亡命徒,他们不骑马,全都光着膀子,提着一把或两把马刀,奋力反扑。他们来势汹汹地冲出来,立刻就压住了我们的前进道路。由于我们的部队没有巷战经验,也没有反击敌人的准备,敌人这一凶猛反扑,很快就被他们用马刀砍掉一些人,这样一来,前面的队伍顶不住了,我们两个连只好边打边撤。我们一退,敌人就更向前猛压,结果我们伤亡了百余人。

就在这时,战场情形又发生了变化,西北角被我们二师五团得手,在我们二团和五团的夹击下,反扑的敌人退了下去,蜂拥在几个石头窑洞内同我们顽抗。

从俘虏的口供和当地群众的口中得知,“野骡子”确实是马鸿逵部队里一个强悍的干将,因此萧华要我们告诉部队,“野骡子”的部队一定要消灭,但必须要勇敢加机智和技术。这时太阳已西下,夜幕将临,我们二团的同志对半天未解决战斗很不服气,请求再攻。杨得志`萧华很照顾我们,命令二团和五团各派一个连从两个方向进攻。

黄昏后,五团先用一个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城墙上的碉堡全部打下,把敌人逼进几个院子里。我们就用手榴弹一串串地投进去,炸得里面的敌人人叫马嘶,到处乱窜。乘此机会,我们冲了进去,用刺刀同敌人搏斗,捅死了不少拿马刀的敌人。在我们的猛攻之下,敌人抵抗不住,有的就窜进老百姓家,换上便衣,躺在炕上装病,有的则把头钻进洞里,把屁股露在外边。我们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搜查,抓俘虏,缴枪缴马刀。到晚上十点钟,除“野骡子”自己盘踞的院子之外,其余各处的敌人都缴了械。

最后,五团的同志把手榴弹投进了“野骡子”藏的那个窑洞,结果把他的卫兵炸死了,“野骡子”也负伤被抓。“野骡子”被俘后,五团把他送到师部。在师部,师领导对他做了很多工作,并给他治了伤,最后按照中央和军委指示,将“野骡子”个人放了回去。

这次战斗开始进行得很须利,一下子就突破了城墙,攻进了城,后来之所以受挫,总结起来就是一条,那就是在城市里作战,不应当只在街道上一窝蜂似地勇往直前,而应当凭借房子,凭借障碍物逐步向前推进,退却时也一样,如果只在街上猛冲,把自己完全暴露于敌人之前,是非吃大亏不可的。

这次战斗是杨得志`萧华命令五团增援才解决的战斗,虽然最后战斗取得了胜利,但是我们二团却受挫了。因此,打完这一仗后,大家心里都很难受。

事后邓华来看我,问我负伤了没有。我告诉他,我没有负伤,只是从城墙上摔了下来,自己也闹不清是怎么摔下来的。我和梁兴初还向邓华表示,这一仗没有打好,大家心里都很难受。

邓华安慰我们说:“你们不是把敌人包围起来了吗?不是攻进城了吗?表现得很英勇嘛!最后你们二团和五团消灭了敌人获得全胜,为今后攻坚战取得了宝贵的经验。对此你们要很好地总结,接受教训,这是我们的财富。”

曲子镇战斗打响了西征第一炮,此仗打完,马鸿逵部便望风而逃,被迫退守宁夏,再也不敢与我们正面交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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