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圣坛的周恩来 第13节

“如果你不喝,我也不喝了,吃点饭吧。”总理并不勉强,因为水静已经陪过小平、富春等同志,当然是喝过酒的了,这样喝下去水静就吃亏了。总理感慨道:“不过,我今天算是知道你的酒量了。”

“什么酒量呀?”水静不明白总理试她酒量的原因。

“我在北京就听说杨尚奎的夫人很能喝酒,”总理笑着透露了这次试她酒量的原因:“你把我们的农业部长廖鲁言都灌醉了。对不对?”

“哎呀,总理,那可不能怪我。”水静大概明白了总理跟她喝酒的原因,这是“欺侮”了国务院的部长,总理“讨公道”来了。她笑着说:“不是我主动找他喝酒的呀。”

“廖鲁言同志是部长中最能喝酒的一个,竟然败在你的手下,说明你很不简单。”总理哈哈笑出声,说:“今天我就是来试一试,这一试,果然名不虚传。一个女同志,一次能喝这么多酒,确实不多见哪。”

“真的,总理,我平时是不喝酒的。”水静赧额解释说,“刚才是总理让我喝,才不知不觉地喝了这么多。我已经醉了。”

“醉人不说醉,说醉的其实没醉。你没有醉,我看得出来。”总理放下饭碗,兴致勃勃提议:“舞会还没有散,跳舞去吧?”

“总理你先走一步吧。”水静摸摸额头,“我真有点头晕呢,休息一下再去,”

总理从来不做勉为其难的事,笑笑说:“那好吧,我就先走了。”

就这样,水静送总理出来了。

就这样,总理对我评价水静:“名不虚传。”

由于双方都没多少酒意,刚起兴便结束了,仍然说不出到底能喝多少?按照总理喝酒的阶段,我们称为3个“高原现象”。

第一个高原现象是“自然风光”,从外表看不出是喝了酒。比如总理常举行家宴,宴请中外宾客及我们工作人员。有邓大姐在,他不多喝,与大家喝差不多酒。大家喝好了,他基本不逞酒意。

又比如感冒之类小病,他基本不大吃药。好几次都是喊我:“何秘书,搞点酒来。”我也有了经验,逢这时就帮他拿一瓶茅台,准备一个酒杯。总理喜欢用花生米作下酒菜,抓一把花生米放碟子里或桌子上垫张纸,斟一杯酒,边饮酒,边吃花生米,边继续批阅文件。有时还把脚泡在热水中。三杯酒下肚,鼻子上微微有汗了,就倒头好好睡一觉。他睡眠太少,这几小时的好觉对他来说,又配了茅台酒和热水泡脚,就实在是一剂最好的良药。一觉醒来,感冒症状全消,重新全力以赴地投入工作。

社会上每年都要流行几次感冒,这种流行性感冒难免被我们工作人员传入中南海,但是很少因此传上周总理,即便偶染,他喝点酒睡个好觉就抵抗过去。基本不曾影响工作。症状轻时,甚至不用喝酒,在嘴里抿点茅台就行。好几次他被传染了,鼻子不通,连打喷嚏,就对身边卫士说:“唉,不行了,今天不行了。来点儿,给我来一点儿。”卫士都明白,给他一小杯茅台,他抿在嘴里,抿一会儿鼻子就通了。夏天患了热感冒,逢上宴会有冰淇淋,他总是在冰淇淋上浇点茅台,吃过就好。有热伤风就治热伤风,没有也能预防。

不少同志跟他学,冰淇淋的味道也变好吃了。红军长征时,就把茅台酒当成包治百病的灵药,直到进了中南海,总理还保持了这种战争年代缺医少药时养成的习惯。关于茅台酒治病的故事,总理对斯诺对尼克松都曾讲过。

第二个高原现象就是进入兴奋状态。这一“高原现象”延续很久很广,主要表现就是两目有神,容光焕发,思维敏捷,话多、话题广;上下5千年,纵横10万里,情绪在极峰上明光闪烁。就这个阶段不好把握,半斤也是兴奋,2斤也是兴奋;多数时间就在这种兴奋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偶尔多那么一杯两杯,也许就会“飞跃”,进入第三阶段。那就糟了。或呕吐,或醉倒,也就是结束了第二个高原现象,进入第三个高原现象。这个现象非有一两天的沉睡休息是不能完全摆脱的。当然,这种现象极少出现,后面还要谈及。

总理喝酒在兴奋愉快的状态下结束,能够明确说出量的是与许世友将军的一次赌酒。

许世友这位传奇式的将领,把喝酒作为看人老实不老实,豪爽不豪爽的重要标志之一。特别是盛年时,桌子中间放个大空碗,叫做滴酒罚一碗。他身后立一名卫兵。叫做监酒,不但监视谁耍滑,而且具体执行罚酒任务,和许司令同样级别的上将,卫兵也敢动手得罪,叫做“各为其主”。

一些吃过苦头,被强迫吃罚酒的将军免不了说出去,免不了有人向总理告状诉苦。

周恩来善于处理各种最复杂的矛盾,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法。比如许世友,除了毛主席,等闲人说了话他不会老实听;他性烈如火,连全军敬畏的彭老总都说要让他三分。对于这样的同志,单纯批评不解决问题,劝说效果也不大,说轻说重也不好把握。但是,总理心里有数,这种有着特殊经历的义气深重的人,一旦心服,他会说到做到。

于是,当许世友到北京时,周恩来向这位嗜酒的司令员发起了“进攻”。

“许司令哪,晚上没事我请你喝酒。”周恩来亲切邀请。

“没事,我没事。”许世友两眼大放光彩。他本来就崇敬周恩来,本来就喜欢结交酒友,并且也久闻总理善饮;如今听说邀请,真有些“受宠若惊”,搓着两只大手不知该怎样回报总理,终于冒出一句:“下次我想法给总理打只豹子!”

晚上,许世友满心激动地如约赴宴,总理已经迎在小餐厅门口,拉住他的手说:“许司令,今天我们是小范围宴请,尽可随便。”

真是小范围。入席一看,只有周总理和他,再无第3人。要说有第3人,那就是上菜的服务员。上来四盘菜就站到一边不动了。

早就听说总理招待客人是四菜一汤,果然不差。许世友不无遗憾:“总理,你到南京我请你吃野味,都是我打的。”

总理笑着点头,他相信,并且早有耳闻。

“许司令,喝什么酒?”

“总理定。”

“听说你喜欢茅台,我也喜欢茅台……”

“就喝茅台。”

周恩来朝服务员吩咐:“上茅台。”他望住许世友问:“听说南京有四大喝,哪几个呀?”

“王平、江渭清、聂凤智和我。”

“我听说你是排第一的,你们4个到底谁酒量大些?”

许世友憨然一笑:“算我大吧。”

“南京你行,在山东你不行吧?”

“怎么不行?”许世友这一生,怕人激,怕人说不行,谦虚话一句也没有了:“我打遍山东无敌手。”

“你是说打仗吧?”

“打仗打赢了,打进济南府,喝酒也没输过。”

“打仗我信,喝酒我不信。武松18碗酒,山东人豪饮。”

“总理你别不信,”许世友起急了,“喝酒我从来没遇过对手。”

服务员已经上来酒。周恩来不等服务员斟酒,用手接来酒瓶放桌上,用怀疑的眼神望住许世友笑:“许司令是老实人,我听人说,就是喝酒不老实,喜欢吹牛。”

“啊,总理,这是谁说的?妈了个×的我找他……”

周恩来连连作手势,把“一激一跳”的许世友稳住,笑得平静,说得平静:“现在你去哪儿找啊?这样吧,我们两个人喝,看看许司令能不能比我多喝……”

“总理,这,这怎么行?”

“连我都喝不过?”

“我怎么喝不过?”许世友着急又为难,“我怎么能跟总理赌酒呢,总理不信,另找个能喝的来……”

“喝酒不论官大小,只论酒量大小。世友同志,你要是喝不过我,那就是吹牛。”

“我要是喝不过总理,我、我……”许世友真被激起来了,脑袋晃动着朝前倾,像要在桌上寻找什么,终于找来一句话:“我给总理磕三个响头!”

“这不行,我不会磕头。”

许世友好象已经赢定了,粲然一笑:“我哪敢叫总理磕头呀,我只要总理说一句话:许世友喝酒无敌手,一点不吹牛。”

“好,看你吹牛不吹牛。”周恩来亲自给许世友斟酒。

“不要斟酒,”许世友拿过酒瓶,豪气十足,先声夺人:“这瓶是我的了,总理你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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