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东西紧紧抓着木船底部，并不断攀升。
“我把那东西扔进了海里，那东西就应该永远沉睡于海洋的深处，随着洋流而飘荡在海底。”
埃利斯和贝丽都没有意识到船本身出现了问题，他们的对话依旧在继续。
“传闻‘不老泉’源自苏尼亚海深处，是海上绝无仅有的宝藏。”
突然，远处出现了几道黑色的影子。
那似乎是其他的船只，它们漂浮于漆黑深沉的海面之上，于风暴中缓步前行，靠近木船。
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走到了窗户边，眺望着远方。
“但在几天过后，那瓶装有‘不老泉’的瓶子，又回到了我这里，起初我看到那似曾相识的瓶子还未想起来……”
远处的，那是几艘船。
没有人的甲板，没有水手推动船桨，波浪席卷而来，让船只随着海浪和狂风飞速驶来。
那些船上，一根根桅杆上，似乎有什么物体在摇晃。
船底传来了令人牙酸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喘气。
“呼”
“呼”
“但那就是‘不老泉’，它没有被我丢弃，或者说，我将它丢弃只是我的一场梦。”
唐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了太阳权杖，三米长的暗金色权杖在漆黑的世界里依旧散发着一股凝滞的堕落之感。
隐约之间，唐能听到无数魂体赞美着太阳的歌声。自从太阳权杖吃了一份海洋歌者的非凡特性之后，这种歌声就越来越大，而且越来越吵了。
“先闭会儿嘴，等下你去给那边那几个唱唱。”
他于心底说道。
然后太阳权杖就真的闭麦了。
被系统调教的很好啊这东西。
唐挥了挥手上的太阳权杖，并让系统给在场的其他两人一人一个鉴定。
确定他们还未遭受无法弥补的污染之后，唐又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下方。
他正了正自己的单片眼镜，“不老泉的污染，正在改造这片区域。”
埃利斯和贝丽的对话依旧在持续，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如今已经变天了一般。
“魔女教派送出来的‘不老泉’，是特别的。”
“不老泉本身不具备这么强烈的污染性质，送到埃利斯手上的不老泉之所以特殊，大概率和神战遗迹当中糅杂着的无数精神污染以及各个神灵的神力有关。”
“以及，恐怕和一个地方也有着密切的联系。”
宾西。
唐心中想到了这个地方。
宾西镇，后世名称班西港，源质灾祸之城泄漏的污染让那个地方变成了被风暴教会闪电洗地的废墟。
但那地方离这里并不算近，离神战遗迹更是这样，除了魔女教派闲着没事之外，唐不觉得有任何可能，不老泉会在那里晃悠一圈，然后再出现在埃利斯的手上。
“而且，这种不老泉恐怕不止一份，不止给了埃利斯…红天使三合一火锅就疑似受到了魔女和猎人二途径的源质灾祸之城的污染，这才被亚当，或者说远古太阳神解决，变成了血皇帝魔药主材料。”
他的视线略过了夹板，将一条鱼秘偶化之后。通过这条鱼进入欧几里得空间的真实视野，唐看到了这艘船下的那巨大的虚影。
以解密学家的角度来看的话，那就是无数污染和海洋生物扭曲到了一起，形成的全新的，不可名状的怪物。
以直观的角度去看的话，那是一具漂浮于海底的，肿胀的，巨大的，类人的尸体。
那具尸体脸孔部位没有五官，只有四个漆黑的孔洞，那分别代表着眼睛，鼻子和嘴巴。
类人的他，或者是她的头发如同蛇发女妖，一根根如海草般的头发缠绕在了唐所搭乘的这艘木船之上，将它束缚在原地，即便有神秘学力量的驱动，依旧无法再向前哪怕是一步。
远处，于暴风与海浪中飞速驶来的阴影们纷纷露出了它们的真实面容。
那是一艘艘海盗船，那是一艘艘幽灵船。
船上已经没有了活人，诡杆悬挂着一个又一个人体，它们已经腐烂，露出森森的白骨，它们对着生者，嘴巴不断张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但不论是什么东西，那都是一种精神污染，是一种听到了就可能失控的疯狂。
毕竟，骷髅不会讲话。
唐看了眼身后的两人，随后用没有拿着太阳权杖的那只手打了一个响指。
左手小拇指处，‘主事人’指环在漆黑深沉的夜色中亮起银白的光芒。
埃利斯和贝丽，他们之间的谈话顿时停了下来。
两人一同望向唐，随后，他们遭遇了顶尖魔术师所创造的奇迹。
他们被瞬间转移进入了万里之外，位于廷根的永不落幕剧场当中。
第139章仪式
把人送走之后，唐手中的太阳权杖上，那扭曲的太阳符号里映照出了四周的画面。
无光的环境当中，只有他戴着的‘主事人指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照亮了船长室当中的一小片区域。
黑暗弥漫，那些弥散在空气中的污染如跗骨之蛆，不断腐蚀着海上的一切。
“不老泉，疑似灾祸之城污染制造出来的奇诡事物，宾西，班西，源质……”
“我怎么也这么倒霉……”
因为知识荒野的体积太大了，更高层次的非凡特性聚合引动命运的起伏，即便知识荒野做过处理，但依旧让这些同属于源质的东西主动撞了过来？
一枚长方形状的事物出现在他没有拿太阳权杖的手心。
那是昨日重现符咒。
“历史。”
唐以能调动自然力量的语言为启动咒文，使用昨日重现符咒将一件他曾经拥有过的事物带到了他的手中。
这并非是向未来的自己借用力量，而是向过去的自己，借用他曾经经手过的物品。
这段时间里，唐对《死灵之书》的研究并没有完全停滞。
系统新开的‘神话技能’模块的确没什么卵用，但《死灵之书》是疯狂知识的载体，以SAN值降低作为代价，对同一章节的每一次阅读都能得到反馈。
这就是《死灵之书》这本黑魔法书的另一个用法，泛读和精读，从疯狂知识中解读出来的东西，细节也不尽相同。
上一次阅读得到的是神话技能，下一次阅读就可能是与此相应的神秘符号与魔法标识，即便不依靠系统的‘神话技能’模块，也是可以用于现实世界的神秘学。
当然，这些反馈出来的知识同样是有的有用，有的无用。整理充斥在大量信息当中的，有效的神秘学知识，对于消化完魔药的诡法师来说也显得有些艰难。
这更应该是神秘学家的活，而不是他的。
SAN值拉低又提升，如果不是仪式的锚点坚韧，观众层次足够高，诡法师的魔药也已经完全消化，再加上后续来自观众途径的精神分析与安抚，他的精神状态必然不会这么好。
而研究《死灵之书》一个章节内所包含的神秘学，让唐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并以此制作出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他从历史孔隙中拉出了一块方形桌布。
“对古代学者而言，没有什么东西是会永远离开自己的，它们只是换了一个方式陪伴在古代学者身边。”
这块方形桌布纯黑为底，从历史孔隙中拉出之时，它与四周的黑暗融为一体。这块方形桌布上用一种银色的粉末刻画着一个又一个扭曲跳动的符号与神秘复杂的花纹。
银白色跳动的符号在‘主事人指环’微弱的亮光下显得熠熠生辉，如同面对璀璨星河，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意味和无法名状的疯狂。
仪式学和符咒学都是非凡者必备掌握的东西，但很少有非凡者精通这两者，毕竟如今的非凡者大多依靠的还是自己的非凡能力，依靠的是奇诡的封印物。
仪式需要的条件太多，在没有帮手的前提下，仪式只能用作辅助和提前布置的陷阱。
毕竟仪式是一个相当耗费时间，且没有办法立即准备完成的神秘学魔法，面对突然的袭击，仪式的效果没有符咒的效果好，而符咒的效果…大概没有敌人会给你掏符咒的机会？
难道你要说“等等，让我先拿一个符咒出来”吗？
“而在神秘学的世界里，仪式魔法的本质是向自己，向他人，或者向神灵祈求力量，这根据仪式的具体象征不同而有所区别…从《死灵之书》当中解读出来的神秘学相关知识，以此为媒介所创造出来的仪式，自然指向的就是疯狂知识，指向的是知识荒野。”
“仪式魔法也只有教会这边有神灵会自动回应的情况下才可以不断发展，邪神那边的仪式…真实造物主让人吃手指？”
但不管是官方非凡者还是那些信仰邪神的非凡者，的确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个领域。
毕竟这是有神灵的世界，黑夜的信徒用仪式向风暴之主祈祷，估计就得是风暴之主赏了一闪电下来，直接把人劈死。
仪式只能用于自己所信仰的神灵，这也造就了如今仪式魔法的非泛用性。
但是疯狂知识不一样，疯狂知识本身复杂的神秘学知识指向方方面面，隐秘，狂风，阳光，海浪，堕落，疯狂，这些都是疯狂知识所记录的一部分，这些就是神秘学知识本身。
全知即全能，在某种程度上这不单单只是说阅读者途径，知识二途径的高序列非凡者同样能够适用。
如今知识荒野的本体还在西大陆里困着，仪式指向未必能成功。
但系统和《死灵之书》，这两者都是疯狂知识的产物。
以《死灵之书》为跳板，以疯狂知识响应仪式，以系统为媒介，截取了《死灵之书》中部分神秘符号与魔法标识，藉由系统的整理和优化，唐真的创造出了一个指向疯狂知识，指向知识荒野的仪式。
“不过说真的，创造仪式真的是挺难为一个诡法师的，这真的应该是神秘学家的活…还是赶紧抓一个神秘学家过来……”
‘也不用这么麻烦啦，宿主咱们转预言大师，就全部解决啦~’
唐：“……”这家伙真的是贼心不死。
一团火光从那画有扭曲跳动的符号，铭刻着奇诡复杂的花纹的桌布边角燃起。
火光跳跃，燃烧着这个从历史孔隙中拉出来的事物。火焰没有带来温暖，冰冷刺骨的寒气却是从燃烧的布料中向四周蔓延。
‘你问我为何会害怕遇到寒冷的气流，为何在进入一间冰冷的房间时，我会比其他人颤抖得更厉害，为何当夜间的寒冷悄然渗进秋日温和的暖意时，我似乎会表现出恶心和排斥的表情？’
仿佛连黑暗都会被冻结的寒冷从桌布边角散发而出，唐进入欧几里得空间，以更高维度俯瞰的权柄观察这个新造出的仪式。
冰冷刺骨的寒冷从船长室蔓延开来。
那是连天空落下的暴雨，连远处吹来的海风，连海面，连海底的怪物，连不远处悬吊于诡杆之上，无数飘动的尸体也一同冻结的寒冷。
那是连死亡都在一瞬间凝固的寒冷，是连身体，连灵性都一同冻结的坚冰。
冷风呼啸的从窗户，从大门向四周疯狂弥散，海面被冻结出连绵的冰川，幽灵船上的怪物变成了真正的雕像，似乎一碰就碎，海底的类人怪物长出的无数蛇头长发僵硬凝滞，陷入寒冬。
疯狂知识正在以一种神秘奇诡的方式显现而出，《死灵之书》其中一个章节所描述的内容正在具象！
这是窥秘人途径序列4，神秘学家的核心非凡能力，神秘再现。
越是不为人知的神秘就越能发挥出可怕的威力，知识二途径的非凡者深刻诠释了‘知识就是力量’这一点。让疯狂知识回应仪式，那么只要掌握的，层次足够高的疯狂知识够多，以此所制造出来的仪式效果就会越好。
《死灵之书》并不单单只是内容诡谲，它本身就是疯狂知识的载体。
在欧几里得空间的观测下，唐看到了那海底类人的怪物中心，一个装有奇诡液体的瓶子，安静悬浮在海水当中，不受四周洋流的影响，静静矗立。
他戴上了观测星星的马赛克眼镜，提前杜绝可能的灾祸之城的污染对他产生影响。
在看到那个瓶子之后，唐抬起了手中的太阳权杖。
一枚昨日重现符咒消失，他获得了来自未来的力量，太阳权杖瞬间变得更加可怕，似乎就在一瞬间它成为了某种绝对不可观测，不可名状的事物。
他借用了未来自己太阳权杖的部分力量，一个补齐了全知全能五途径，每一条途径都有或真实，或虚假如历史孔隙影像非凡特性的太阳权杖。
更为可怕，更为扭曲，更为狂热，更加难以撼动，如同无数灵魂在狂热崇拜，疯狂嘶吼呐喊，摇晃于无数灵体之间的黑色太阳，从乌云密布的云层中露出了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