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兵战战兢兢的走进来汇报道：“诸位大人，被炸毁的是……是王都骑士团的驻地。”
王都骑士团已经尽数派遣到边境战场之上，对方这样做无非是为了炫耀武力和实施威胁罢了，但偏偏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敢兴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敌人来袭的速度实在是太快，谁都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就兵临城下国内刚刚结束了春耕，正值田地中作物生长的重要阶段，王都附近又没有多少还能征召的民兵……
城门失守后，王都仅剩的防御兵力王城近卫队的三千余士兵也顷刻间做鸟兽散，敞开了东北两处城门拼了命的逃离出去，眼下王城仅余下不到两百余人的宫廷骑士和贵族侍卫扈从，还算称职的在首席骑士的统率下，守在被转移到富商宅邸中避险的圣瓦伦大公身边。
迪金森心里很清楚，御前首相和政务大臣……过了今晚可能也不会再出现在这里，他们也会抛下重伤的陛下暗中逃离王都。
他转身走出房间，抬手招来一名亲信骑士低声吩咐道：“将陛下从二层的卧房转移到地下室中，门口需要时刻有人看守……”
再等七日……首席骑士心里很清楚，七日之后如果圣城的教会援军没有抵达……为了陛下的生命安危，他也只能以屈辱的方式向对方投降，换取施法者对陛下进行施救。
这本就是一场无妄的战争，北境领主的真正目的也不过是以大公和王都为诱饵，用围点打援的方式引诱和截击教会远道而来的援军罢了。
第449章 围点打援
哈维对金辉城围而不攻，只据守西南两侧靠近拉尔夫河的城门，控制占整个王都三分之二面积的外城平民区，的确就是抱着想要围点打援的目的。
在经过了接近一周的军事封锁和持续轰炸后，内城中包括王宫在内的大部分重要建筑都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王宫、大教堂、骑士团驻地、首相府……等轰炸轮到一众王都权贵头上的时候，他们终于坐不住了。
“事已至此，教会的援军迟迟不来，边郡的封地领主也拒绝派兵救援王都……”大腹便便的伯爵在大公的病床前来回踱步，沉声道，“如果一直拒不受降，迟早他们会一点一点把这座繁华富庶的城市炸成废墟！”
据闻御前首相和政务大臣昨夜就已经秘密出城，应该是前往临近的巴克利公国避难，当初国内驱逐抓捕施法者的时候，他俩可是最早公开为教会站台的，比起当惯了墙头草的贵族们更害怕遭到清算。
首席骑士迪金森紧抿着嘴唇，单手虚握着挎在腰间的剑柄，一言不发的站在逼仄阴暗的地下室中，这里环境有些恶劣……但至少能保证安全，不容易遭到来自空中的轰炸波及。
这几日他一直守在陛下身旁寸步不离，就是为了防备这些蠢蠢欲动的王都贵族们，企图强行掳走昏迷的大公，将他作为俘虏进献给那位北境领主这些向来立场摇摆不定，永远追随利益而动的家伙，对于卖主求荣这种事情是一点羞耻心都不会有。
就算要投降，也不能让陛下成为他们邀功的筹码。
伯爵又耐着性子劝了他几句，有些不耐的对油盐不进的首席骑士道：“陛下重伤昏迷不能理事，又没有立后和指定继任者……眼下还留守在王都的权贵大臣中，就只有我这个行宫伯爵身分最高，你身为陛下的首席骑士，理应听从我的指示！”
他顿了顿，低声对迪金森道：“别的贵族或许多少都存着向那北境领主讨好邀功的念头，但我不会……迪金森，你别忘了……我也是陛下的亲叔叔，当初他一意孤行要彻底倒向教会的时候，我在议政大厅可是唯一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人。”
首席骑士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来……的确，让家族中出过好几位施法者的行宫伯爵替代陛下请降，也许还能祈求对方能慷慨施救。
他握住剑柄的僵硬手指松了松，正要开口应允，地下室的大门突然被从外猛地推开
“伯爵阁下，迪金森大人，教廷的援军来了！”
“什么？圣城的援军？有多少兵力？”
“是来自戈瑞斯的审判军团吗？他们此刻在哪里？”伯爵和迪金森同时开口急切地追问道。
负责传讯的侍从缓了口气，沉声道：“是艾森加德的光辉之矛审判军团！他们突然就出现在西南方向的敌人正后方，打着明显艾森加德和教廷的旗帜……再显眼不过了。”
侍从顿了顿继续道：“目测大约有近三千余兵力，都是具甲的审判军骑士，没有神官和扈从随同……他们应该是用骑兵急行军的方式抵达的。”
看来教会对圣瓦伦这个信仰传播的大本营还算是重视。
“北境的敌人呢？他们作何反应？”伯爵瞪眼继续问道。
侍从摇了摇头，表情有些茫然，“他们竟然放弃据守已经占领的城墙，主动出城在野外摆开了阵势，似乎要和审判军硬碰硬。”
北境人疯了吗？还是那位法师领主脑子被魔力侵袭了？
一群连盔甲都没有的凡人士兵，在平原地区和拥有血脉天赋的审判骑士正面对垒？
就算他们的铁甲船上拥有那种恐怖的魔法武器，还有能飞上天空轰炸地面的飞行仪器，但面对速度灵活的骑兵，恐怕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一旦骑士冲入步兵阵地，基本就是单方面的碾压屠杀。
如果教会能取得彻底的胜利，不但能将北境领主赶出王都附近，说不定还能大大的削弱对方的实力，毕竟十余艘铁甲战船，三千余精锐士兵……恐怕对方也是倾巢而出，押上了全部身家的。
他神色复杂的侧头看向伯爵，缓缓道：“看来我们还要等这场大战结束之后，再做出最终的决定了……”
……
哈维难得在皮尔斯地带领下，亲自领着一众北境军官巡视战场。
早在进驻王都之前，他们就提前在城外空地挖掘了大量战壕和地堡，丛横交错的沟壕几乎覆盖了整个城墙外围。
壕沟主要是为了躲避敌人中可能存在的施法者，以及具有血脉天赋的审判军骑士投矛攻击，按照战备要求将壕沟阵线分为数道，每道战线之间相隔五十米，横向战壕之间有纵向的撤离通道，可以让士兵们自由穿行，无论是撤退还是前推都能起到完美的掩体作用。
地面上则架设了尖刺木桩和抛洒了大量铁蒺藜这是参谋部新加入的那些年轻参谋们的建议，他们中不少人都是世袭贵族和骑士家族出身，祖父辈都是在马背上打下的爵位和家业，在对付自己人方面可谓是家学渊源、经验丰富。
教会的审判军骑士虽然是觉醒了血脉天赋的超凡者，可他们胯下马匹却还是普通的战马，撞上了拒马踩中了陷坑，还是一样会把背上的骑士掀翻下来的。
为了防止敌人分散开来，采用快速奔袭各自突破的战术，整个横向战壕每隔一段距离都设置了一个半埋在地下的暗堡，用于架设火力最为强力的魔能机枪，和战壕中的普通士兵配合起来，形成快慢远近搭配的交叉火力网。
三道战壕后方是炮兵阵地，二十门魔动力大炮一字排开，和战场侧面一里开外停泊在河面上的舰载魔能炮相互配合，负责承担远距离范围打击的任务。
唯一还留在城墙上的，只有北境军陆军的狙击手大队，由城主哈维麾下的第一神枪手托米带领，负责精准的射杀和压制那些超凡实力过于强横的高阶审判骑士，避免他们不计伤亡的冲入阵地，以同归于尽的方式对士兵或军官造成损伤。
毕竟不少见习参谋和政治指导，也是都会亲临前线的，这些军队的高级知识分子要是折损了一个，都足以让军部和总参心头滴血。
第450章 光辉之矛
城主大人亲自巡视战场督战，自然让一众基层士兵和下级军官激动无比，各自坚守在负责的作战区域，只在哈维经过的时候转身行军礼，拼命的把胸膛挺起来。
“您认为，这也是一次……实战演练？”皮尔斯憋了一路，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哈维微笑反问，“你难道不这么认为吗？按理说我们的军队极少和这些觉醒血脉天赋的超凡骑士正面对抗，况且还是如此大规模的对抗。”
在掌握了超越时代的强大魔法武器后，哈维明显发现自己手下的这支军队中，已经隐隐有一些骄逸之风冒头的迹象速战速决、攻无不克、实力碾压似乎成了北境军的专属代名词，也难怪他们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必要的时候还是需要让他们碰一碰硬茬子，这样以后在面对北面入侵的异族敌人的时候，才不会因为轻敌冒进而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错。
“比起城墙防卫战，我们的军队更擅长……也应该擅长的，是阵地战！”
……
光辉之矛的军团长米罗门德斯沉着脸纵马走到驻地边缘，向远处眺望敌人布设在城外的阵地。
“门德斯大人，敌人果然派出了他们的飞行仪器向我们靠近。”亲卫策马靠近汇报道，“不过在发现我们摆出了炼金破魔弩之后，又果断地调头离开了。”
门德斯嗤笑一声，缓缓道：“那法师领主的麾下必定有炼金师为他效力，他们很清楚破魔弩同样能攻击到数百米的距离，就算敌人在天上也一样不能幸免。”
过去他们也不是没有利用破魔弩，击杀施展飞行术法的高阶法师的显赫战绩。
如果不是局势紧急他们需要快速支援，带上足够数量的战斗神官，光辉之矛甚至可以反过来压制那些浮空法器，让高阶神官们掌握制空权。
随行的副手低声道：“我们的驻地和河岸相隔一片茂密的高坡林地，对方那种远距离的魔法武器无法攻击到我们……但很奇怪，他们竟然主动放弃已经占据的高耸城墙，在城外排开防御阵型……连骑士都没有，怎么和我们正面对垒？”
“湮灭之枪……”门德斯冷哼一声，摆手让随从捧上来一柄通体银色，但意外断成了两截的古怪金属铁管，拿在手中掂量道，“这位北境领主联合炼金探秘会，向联合会提供的这种新式魔法武器，让黑石城的法师战团面对魔族战兵的时候所向披靡。”
作为武器的研发和制造源头，这些北境的异教徒自然掌握同样威力的魔法武器。
军团长指了指审判军骑士人手一面，背负在身后的盾牌道：“为此我们早就做出了有效的应对，这种在艾森加德铸造的防护盾牌，每一面都掺入了辉光石的粉末，可以有效地防御湮灭之枪的攻击！”
“辉光石粉末？能制造禁魔神器克制施法者的辉光石？”
门德斯点点头，“不错，圣城的机关枢密团已经基本破解了湮灭之枪的奥秘，虽然其中最重要的魔法弓矢尚且无法仿制，但总归是知晓了应该如何防御和应对。”
辉光石只出产自圣城戈瑞斯和临近的艾森加德矿区，产量不算太多……所以每一面防护盾仅有一块胸甲大小，但足够保护审判军骑士最致命的头部和胸前位置，其余身体部位就算受伤，在血脉力量的加持下也根本不会太影响作战能力。
破解了敌人最大的武力依仗，审判军的骑士团一旦发起了冲锋，对方的失败命运就已经成为了注定的结局。
门德斯眺望着远处城门外的敌方阵地，心中暗笑：如果这些异教徒不是如此狂妄自大，在光辉之矛刚刚急行军抵达金辉城外的时候，趁他们人马疲乏的时候突然袭击，配合那远距离的魔法武器和浮空飞行器对他们全力发起攻击，或许还有一丝获胜的机会。
可他们偏偏选择放弃据守城墙，主动出城摆开阵型企图正面和审判军对抗。
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家伙。
……
听完浮空飞艇上的士兵提供的情报后，皮尔斯有些疑惑的皱起眉头：“盾牌？他们就打算用这玩意儿抵抗我们的魔能枪和大炮？”
哈维插嘴道：“多大的盾牌？一名重甲骑士已经是战马承载的极限了，还要在身上背负一面巨大的盾牌的话，除非他们跟魔族战兵一样骑着魔兽战斗，不然马匹根本寸步难行。”
托米也很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答道：“是一面小手盾，脸盆大小，堪堪够挡住头脸的程度……老实说我觉得他们脑子进水了。”
“你确定审判军中没有战斗神官和治疗祭司的身影？”
“基本可以确定，神官和祭司可穿不住那么沉重的盔甲，他们和施法者一样都纤瘦得跟竹竿一样，见风就能吹倒……”托米话一出口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在指挥官皮尔斯的怒视下躬身向城主请罪。
哈维摆摆手懒得搭理他，“估计是教会制造的防护法盾，要么是施加了一些防御神术，要么是掺入了一些让盾牌更加坚固的魔法矿物，总之是无用功。”
魔能枪的子弹穿透力，可不是区区防御神术和附魔金属能抵御的，除非这些数以千计的审判军骑士，人人都能有拉尔夫公爵本人的高级待遇，能让教会的红衣主教亲自为他制作防御神符。
“就算子弹打不穿，那盾牌也最多护住头脸，一旦魔能机枪的弹雨像泼水一样的覆盖过去……呵呵，这些审判骑士的下场最多也不过就是留下一颗还算完整的脑袋罢了。”
他们眼下真正要担心的，是对方这三千多精锐的超凡骑士，并不打算采用常规的骑兵集团冲锋战术，而是采用游骑兵式的分散灵活突击战术这样一来，他们最大的火力依仗大炮，可就失去了发挥的机会，机枪地堡也不是完全没有射击死角的，不计伤亡的冲锋下对方完全可以避开这些重火力点。
到时候士兵们就不得不在超凡骑士的穿插冲锋下，顶着莫大的压力坚守阵地。
这也是哈维给自己麾下的军官和士兵们出的一道“必考题”，是他们必须面对和承受的考验。
第451章 枪炮矩阵
第二日黎明时分，北境军的浮空飞艇照旧迎着朝阳缓缓升空，但今天他们没有接到轰炸王都的任务。
城主哈维给他们下达的，是远距离监控教会审判军动向的指令。
托米眯了眯眼，根本不用举起望镜也能看到两三里外敌人的驻地情况那些身披重甲的审判军骑士刚刚集结完毕，此刻正列成骑兵方阵冲着太阳顶礼膜拜，似乎在完成什么既定的祈祷仪式。
“看到这群神棍的愚蠢样子，我真恨不得亲自操控魔能舰炮给他们来上两炮，把他们直接炸开花！”同样负责侦测望的副手咬牙切齿的骂道。
托米大笑了两声，“让你操炮？怕不是要误炸己方军阵，炮兵营的伙计们枪法或许不如我们，但打炮的确是准头惊人。”
毕竟每一发魔能炮弹都造价高昂，容不得随意射失。
炮兵和步兵一样，都是需要经历大量的实弹射击训练，用源源不断地弹药喂养出来的，但比起造价低廉产量巨大的魔能子弹，灌装炮弹的成本高昂太多可以说炮兵营自组建以来，每天都如流水般大量消耗着真金白银和价值不菲的战略物资，堪称全军造价最高的作战单位。
“头儿，城主和指挥官猜测得果然没错，他们为了防御炮击，放弃了集群的骑兵方阵，改用一字长蛇阵……”副手嘿了一声，“好标准的排队枪毙阵型。”
托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训斥道：“你懂什么，这只是第一阶段的启动阵型，等骑兵胯下的马匹完成加速后，他们恐怕会立刻变阵，以雁型阵或锋锐阵直插我们的阵地……”
等等！他们在干什么？
话说到一半托米突然瞪大眼，“他们在给马匹喂食什么鬼东西？”
副手觉醒的血脉天赋是“鹰眼”，虽然临战效果不如托米的“弱点洞悉”，但视距倒是远远优于自己的长官，“一些红彤彤的大粒药丸……快看那些马匹，才刚吃下去不久，眼睛都变得血红，看上去似乎狂躁了许多！”
托米没有丝毫耽搁，立刻将观测到的情报传递到地面的指挥中心。
“我曾听联合会的施法者提到过，这是教会专门研制出来的一种战马狂化药剂，可以提前透支马匹的潜力，让它们在战斗中爆发出远超平日的速度和载重能力，并且完全不受任何恐惧和惊吓的影响。”哈维缓缓道。
皮尔斯点点头，有些遗憾道：“看来我们企图用炮火轰鸣来惊扰马匹的战术派不上用场了。”
对方眼下摆出这样的冲锋阵势，明显是为了规避火炮的覆盖攻击，打算用分散冲锋各自突破的方式，化作数柄快速锋锐的尖刀扎进北境军的阵地之中。
呜！呜！呜！
就在这时，远方敌人的阵地中传来了三道响彻天际的号声。
几乎在同一时刻，北境军的阵地中也响起激昂的号角，这是敌人即将发动进攻的信号。
“去吧。”哈维摆摆手，操纵着神魂傀儡好整以暇地坐在城墙的碉楼上。
皮尔斯微微躬身，握拳击胸行礼后转身匆匆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