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沃森感觉自己越来越混乱了，怎么一个光明牧师跟巫妖辩论，落在道德下风的反而是自己呢？
安柏修乘胜追击，继续说：“现在你应该明白了，规则才是限制恶行的关键，作恶的本性人人都有，只是因为有规则限制才会守规矩。亡灵也是一样，即使我们有着天生的邪恶，但如果能够限制亡灵的行为，他们就跟人类没有多少差别了。
“莱恩本来做得不错，你们的强大极大地限制了亡灵的行动，让他们难以恣意屠杀。但可惜，力度还不够。在炼金之城这边，一个人类奴隶不过是几十个铜币，只是去酒馆喝一顿的价钱。在这个物价下，谁会找我买接近一枚银币价格的拟造灵魂呢？
“规则力度不够，成本又更低，那亡灵自然就选择屠杀人类了，跟你们人类做生意的时候选成本更低的材料一样，我们并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我是最希望莱恩的规矩覆盖整个大陆的，那他们就只能找我买灵魂了。这样一来，你们得到了一批守规矩的亡灵，而我得到了市场，你说这是不是双赢。”
安柏修这番话说完，在场三人都露出了同样惊讶的表情。一个巫妖说希望莱恩壮大，明明是这么不合理的东西，在安柏修嘴里说出来却是那么的符合逻辑。但这巫妖死要钱的性格已经人尽皆知，所以他说的这些都是“真有道理”。
老精灵王不由得感慨：“以后你别来银月高庭了。”
再来两次，怕是整个王国都要被他坑到破产了。
安柏修不管这点小插曲，继续说：“所以，现在你们要明白我的立场，我是希望莱恩壮大的，我也不希望你们内部分裂然后彻底崩溃，那会导致亡灵们的狂欢，让我的产品更加卖不出去。但正因为如此，詹姆斯，你能够维持莱恩的统一多久呢？在你看来，莱恩距离内部分裂还有多久？”
詹姆斯沃森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如果一切顺利，莱恩至少还能维持百年。但如果出现一点点意外，恐怕崩溃就在眼前。”
詹姆斯沃森说的顺利自然是指军事上的顺利。
莱恩如果能将矮人的半个沙漠消化，又能稳守兽人那边的阵线，加上其他王国不对他发动攻击，那莱恩还真有可能继续维持下去。
毕竟莱恩皇族再堕落，亚瑟莱恩生前建立的系统依旧在发挥着功效。
皇族不得续命，权力要分给至高裁决和其他部门的重臣，皇族似乎只有享受的权利，并没有恣意妄为的办法。
加上莱恩高层都是得到圣光认可的“正直之人”，这个王国的强大并非毫无道理。
然而，一旦战事失利，就会出现许多问题，
从银月骑士之死就能看出来，莱恩的军队也已经有堕落的迹象。一位英雄的逝去并没有激发年轻人们的上进之心，反而让他们士气低落。要是出现更多的败仗，这股颓败的气息就会反过来卷入国内。人心一旦散了，崩溃会来得很快。
“所以，我有个建议。”安柏修站了起来，仿佛这是他说过最重要的一番话：“詹姆斯，回去做好准备吧，不管你我如何不希望莱恩毁灭，但莱恩的分裂是必然的事。越早做好准备，莱恩的损失就会越少。”
一个巫妖语重深长地为莱恩未来考虑，詹姆斯沃森感觉这个世界疯了。但他还是承认安柏修说的话，回应说：“我一定会做好准备的。”
“唉，想来现在的莱恩也没资格让陛下回归。我会回国做好我该做的事情。相信未来的莱恩一定有资格让陛下你感到骄傲。”
詹姆斯沃森感觉自己无法再留在这里，连忙向老精灵王告辞。
安柏修也没拦着，这人拿不出魔龙武装，那就没什么好谈的，总不能真用金币来衡量亚瑟莱恩英灵的价值。
会议散去，各自心思不同。
安柏修等到独自一人的时候，拿出亡灵法典写了一句：【朋友们，我刚策反了莱恩的至高裁决！】
第274章 莱恩正在崩溃
【迪迦奥特曼：朋友们，我刚策反了莱恩的至高裁决！】
安柏修发出这句话之后，第一个回复的竟然不是矮人吸血鬼，而是平时话很少的凋亡蔷薇。
【凋亡蔷薇：你在说什么啊？策反了詹姆斯那条老狗？我怎么看不懂这话的意思。】
安柏修没来得及解释，群友们果断表示不信。
【无头骑士的王冠：兄弟，平时我是最支持你的那个，但这次你吹牛有点太过分了，比上次圣武士集体向你下跪还离谱。】
【诗人：醒来之后发现这世界越来越有趣了，我以前可没有像你这么会吹牛的朋友。】
【哑巴：有点离谱，我都不信。】
【非素食主义：你们平时就是这么聊天的吗？我睡太久，有点跟不上时代了。】
【不喜欢人类：以上，都是我想说的。你吹，继续吹，最好吹到莱恩的至高裁决跪在你面前痛哭流涕表示遇到了明主。】
【迪迦奥特曼上传了一段影像。】
聊天群里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然后赫基斯通开始了“XXXXXX”的刷屏行为。
一直刷了好几百行，他才发了一句：【混蛋，那是我研究出来的东西，怎么变成的成果了！无耻的巫妖，你这是剽窃！】
安柏修笑了，给这个矮人吸血鬼回了一句：【你忘了，沙漠矮人不认可版权。我们可是邻居，都在矮人的地盘里面住着。】
赫基斯通很久没有再回复，不知道是气得晕过去了还是气得将亡灵法典给撕了。
悼亡诗社的成员看完安柏修上传的影片之后，几乎所有人都表示了震惊。
其中最激动的自然是凋亡蔷薇。
【凋亡蔷薇：你竟然真的让这条老狗生出了背叛莱恩的想法，你真的是个天才！一旦莱恩出现什么问题，他第一反应不会再是维护国内的稳定，而是想着干掉那群皇族！我努力了这么多年，从不如你这几句话的效果！】
凋亡蔷薇是真的忍不住，原本是斜倚在天鹅绒的长椅上看亡灵法典，现在却是激动得站了起来来回踱步，再也无法保持优雅。
凋亡蔷薇在多年前试过攻打莱恩帝都，结果自然是失败了，而莱恩人当时表现出来的团结让她记忆深刻，这是一群喊着圣光啊就能不怕牺牲的疯子。
要不是他们顽强抵抗，莱恩帝都也等不到银月骑士的回归，早就被凋亡蔷薇攻陷了。
而现在，安柏修将这团结一致的莱恩敲出了裂缝，而且还是至高裁决这么关键的大人物。哪怕他只是生出了一点点异样的心思，这对未来覆灭莱恩都是重大的助力。
真的太厉害了，这巫妖是怎么做到的。
哪怕看完了记忆水晶的录像，让凋亡蔷薇自己来一遍都未必能够做到。
群里那些老前辈们更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安柏修这张神灵赐福的嘴巴有多厉害，他可以颠倒是非黑白，让人承认他这巫妖为莱恩着想。
【诗人：我都想为你赋诗一首了，绝对能传唱千年。】
【迪迦奥特曼：真的吗，十分感谢。】
成名了也好啊，名声大了，卖的产品都有品牌附加值。
要是人人都知道他是莱恩人都要膜拜的巫妖，那他卖的炼金产品价格就能翻倍了。
【诗人：我想到第一句了。受圣光赐福的老人啊，何故跪在巫妖的面前，是晨曦之主出了轨，还是你的圣光变了质？】
啊这……群里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就连安柏修这种不懂诗歌的人都觉得这句词非常垃圾。
这一点都不史诗感，反而像是那种荤段子的调调。
【迪迦奥特曼：前辈，这诗你慢慢写，我不着急的。我们还是回到正题，关于莱恩，我们是静观其变呢，还是帮他们加一把火？】
凋亡蔷薇倒是很想再少一把火，但他在莱恩内部也没有人手，而且幽暗地域之前乱了一阵，现在还在恢复中，有点抽不出手来。
至于其他亡灵，他们跟莱恩可没那么大的仇怨，而且莱恩也管不到他们这群半神和神灵的头上，纷纷表示看戏。
安柏修也站在静观其变这一边，这次英灵虽然没卖出好价钱，但他已经知道了莱恩的最大秘密，魔龙的血脉正在复苏，莱恩帝国正在腐朽。
别看詹姆斯沃森说不会帮安柏修偷魔龙武装，但人的思维很有意思，无法拒绝想象一头粉红色的大象，有些东西不是你说不想就能放下的。
詹姆斯沃森回去之后，一定会对魔龙武装进行调查，然后想办法毁掉或者偷走这套神器，只是他嘴上说不愿意跟安柏修合作而已。
耐心等待，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看到莱恩的变化，安柏修相信那时候再找这位至高裁决，说不定那魔龙武装就能收入囊中了。
没了银月骑士，又没了魔龙武装，安柏修身后又站着悼亡诗社这个强大的亡灵结社，到时候谁还能威胁得了他呢？
凋亡蔷薇眼看大家都对莱恩兴趣缺缺，她一个人也很难发挥出什么作用，只能问安柏修说：【你觉得莱恩的意外最大可能出现在哪里？】
安柏修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说：【要么兽人群山那边的战局变化，要么就是提夫林他们主动出击。不过我猜，还是兽人那边最先出事。而且，应该很快就会到来。】
亡灵们正在讨论着莱恩的崩溃，此时此刻，兽人群山那边，艾伦正在一处绝峰之上与十几位兽人战士厮杀。
艾伦的剑术变化很大，以前还是一板一眼地施展各种招式，现在已经变得看不出套路，每一招都像是神来之笔一样。
他的圣光长剑每次都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挡住兽人们的攻击，长剑与兽人的武器交击数次，就能将对方的武器斩断。
如此悬殊，不仅仅因为艾伦进步了，还因为眼前这些兽人都并非传奇强者。
这是一支死士，从隐秘的角落攀上绝壁，想要潜入这座城市破坏防御魔法阵。艾伦发现他们的时候，就看到有两个兽人战士失足坠落山崖，估计是粉身碎骨了。
他们运气不好，遇到了艾伦这种不喜欢待在城里，专门选无人的冷清之地闲逛的圣武士。
即使被艾伦发现，他们还是勇猛地爬到顶峰，向艾伦发起了冲锋。
然后，艾伦就将他们的武器全部斩断，并且轻松地将他们全部打倒在地。
但不管长剑和骨头已经断裂，这些兽人还是红着眼朝艾伦冲过来，一副宁死也要给他留下一个伤口的气势。
艾伦看着这群兽人，想起来自己向那巫妖冲锋的时候。
一样的悍不畏死，但一样的不自量力。
勇猛能为兽人提供额外的战斗力，但在位阶差距面前，实在是不太够。
他们再一次被打倒在地，这一次伤势更重，已经很难再爬起来了。
艾伦对这些兽人说：“你们没必要死在这里，你们的父母还等着你们回家。”
但这时候，那些到底的兽人里面有人咆哮着说：“我的父母早就死在这座城市里面了！莱恩的白毛狗，有种将我也杀了，我会回到神灵的怀抱，等着你们这群侵略者下地狱！”
艾伦手中的长剑微微颤抖，最终回到剑鞘之中。
他没有再望向这群愤怒的兽人，而是抬头望向天空。
永恒不息的雷云遮掩着太阳的光芒，艾伦看着那闪烁不定的电光看了好久，直到一个兽人悄悄扑向他。
艾伦的长剑挥出，但这一次是连着剑鞘的。
这偷袭的兽人被抽得飞了出去，但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伤势竟然没怎么加重，这圣武士刚才那一剑力量非常巧妙，只是将他扫得滚了两圈而已。
艾伦收回看闪电的目光，望向这些东倒西歪的兽人，再次劝道：“其他人很快就会发现你们，现在离开还有机会。”
话音落下，十几道圣光照在这些兽人身上，让他们重伤的身体恢复大半。
兽人们震惊地看着艾伦，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给敌人疗伤。
艾伦催促说：“走吧，别以为伤好了就能打赢我，再来一次，结果还是一样的。”
兽人们正犹豫着，突然听到了莱恩人的号角声传来，这次突袭显然失败。
“白毛狗，别以为这样就能赎罪！”
兽人们扔下这句话，翻身从悬崖跳下，人在半空，他们身上便多了一层滑翔的兽皮，让他们朝着远处飞去。
等到其他圣武士赶来的时候，现场只剩下些许血迹。
一位身材特别高大的圣武士大声地说：“艾伦，刚才是兽人来袭？”
艾伦点了点头说：“是的，我击退他们了？”
“击退？”这个圣武士愤怒地说：“你是故意放他们走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艾伦，你是要叛国吗？！”
面对这样的指责，艾伦叹息着说：“将军，我想离开了。”
第275章 艾伦叛国
艾伦开口要离开，这个离开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掌管这座城市的圣武士将军盯着艾伦，沉声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离开，你想去哪里？”
“不知道。”艾伦看着天空，接着说：“或许会在大陆上游历吧。”
“你会让你父亲蒙羞的！”将军愤怒地说。
艾伦微笑着说：“将军，我从军已经超过五年了，按照法理可以无条件退役。既然是法律允许的，为什么会让我的父亲蒙羞？难道，莱恩已经不讲法律了吗？”
将军无话可说，因为他知道艾伦在装傻，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