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因茨大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笑呵呵地说道：“看来确实是韦森的猎物更多一些。”
然后他又对斯福扎说：“哎呀，看错一点不奇怪，下回瞪大眼睛多看看就行了。”
“来人，把礼物拿过来。”
主人一锤定音，斯福扎这下子有话也没法说了。
很快就有人把一个盖着彩布的大铁笼放在车子上推了过来，腓特烈面带微笑，缓缓后退。
美因茨大公过去揭开彩布，对拜恩大公说道：“老伙计，你今天是第一名，这个就送给你了。”
在场的客人们瞬间“嗡”的一声议论开来，这可是三头犬啊，这件礼物确实贵重。
腓特烈注意到，美因茨公国的人们全部憋着笑，而拜恩大公的脸一下子白了，于是加快了跑路的步伐。
“你的好意我收下了。”拜恩大公明显是懂行的，狠狠地瞪了美因茨大公一眼。
但这礼物不得不收，大家准备成亲戚了，拒绝礼物影响大局。
美因茨大公原本心里有点忐忑，听到他收下后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谁知拜恩大公看向了没能跑远的腓特烈，像自家老爷爷一样和蔼亲切地说道：“腓特烈，快过来，你和玛利亚订婚了我都没有礼物送给你，正好玛利亚有一只三头犬，这只就送给你吧，正好也是一对。”
腓特烈的嘴脸抽了一下，喵了个咪的，这三头哈士奇真的那么好养，美因茨大公就不会拿来送人了。
拜恩大公送出的理由看起来十分合理，没法反驳。
腓特烈眼睛一转，看向了斯福扎。
谁知斯福扎看到他的目光后主动走向三头哈士奇，嘴里说着：“哎呀，这可是不得了的宝物啊……啊……哎哟……我的脚扭了，回去上点药！”
只是他刚才挨扭到的是右脚，跑路时瘸的是左脚。
腓特烈看了一圈周围众人，维森男爵倒是一脸的羡慕，但毕竟是自家亲戚，不好坑。
就在此时，一个位高权重的小透明出现在腓特烈的眼中。
美因茨大公八十大寿，王室自然要祝贺，所以太子鲁道夫殿下就代表王室来了。
不过他还没从半年前的阴影中走出来，腓特烈又在这里，所以表现得很低调。
腓特烈的脸上露出了姨妈般的笑容，过去拉起鲁道夫的袖子说道：“哎，鲁道夫啊，叔叔我啊，这么久了都没有给你送过礼物，我们一家人显得分生了。”
“今天正好，这魔兽看着挺值钱的，我就送给你做礼物了，你可要收下啊。”
现场的很多人看到年纪小的腓特烈在成年的鲁道夫面前自称叔叔就想笑，但现在不是笑的时候，都憋着。
腓特烈这么自称没有问题，因为《韦森条约》里面腓特烈称国王威廉为兄长，那么在太子面前自称叔叔也没问题，还显得两家人摒弃前嫌了。
鲁道夫被腓特烈瞪了一眼，随后下意识地说道：“多谢多谢叔叔的礼物。”
在场的两位大公脸上保持着笑容，但心中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人继承王位不知是福是祸。
这时天色渐渐暗，美因茨大公的手一挥，宴会开始！
来自各个家族的猎人和厨子们一齐动手，挑选最好的猎物去一旁宰杀和烤熟，等下给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们端上来。
趁着这个空档，众人向美因茨大公送上礼物。
第一个送礼的是鲁道夫，他代表王室送给了一根有着核桃那么大的钻石的权杖，自己则送了一件紫色的披风。
美因茨大公微笑着接过了礼物，心里很明白这根权杖的政治意义，就说了一堆效忠王室的话，一时间气氛极为融洽。
接下来是拜恩大公，他的礼物是祖上某位英雄人物所用过的佩剑，一般的友好关系是不会赠送佩剑的，这是向世人表明两个家族的关系达到了新的高度。
然后是腓特烈，他送上了一个微波炉一般大，但镶嵌着宝石的黄金箱子，微笑着说道：“箱子所装之物比箱子更为珍贵。”
“哦？”美因茨大公把挺沉的箱子放在面前，笑着回道：“如果不珍贵我就揍你。”
这个箱子一眼就看出价格不菲，所有人都满怀着好奇与期待，想明白里面装的是什么。
只见美因茨大公打开了箱子，整个人顿时愣了一下，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郑重。
他让仆人端水过来，把手洗干净擦干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拿出里面的礼物。
周围的人们早就因为他的表现而拉满了期待，没想到箱子里放着一本很大很厚的书，不少人心想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魔导书？
美因茨大公极为轻柔地翻开书页，仔细阅读起来，居然把全场人都晾在那里。
过了好一会，他的老朋友，“燃烧法神”贝歇尔站起来说道：“你以前要是学魔法这么认真，现在多少也成一个法神了。”
美因茨大公这才回过神来，合上书页，感慨万千地对老朋友说道：“如果你和这本书一起掉下水，我会先救这本书。”
贝歇尔和他说笑惯了，自然不在意，而是从自己的位置上走过去，同时说道：“让我看看是什么书，如果不是好书看我怎么揍你。”
他走到美因茨大公的身后，看了那本书的封面一眼，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叹道：“确实，如果你先救我，我也不答应。”
美因茨大公轻轻地摩挲着书的封面，抬起头对腓特烈说道：“谢谢，这本《哲曼文词典》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腓特烈微笑着说道：“这本只是第一册，收录的是日常用词，足够普通人使用了。往后还有更多的词汇收录，估计会有十五到二十册。”
翻译庭的工作在塞尔苏斯领导后效率有了很大的提高，原君士坦布尔皇家图书馆馆长的身份和渊博的学识让那些学者们减少了无谓的扯皮。
于是腓特烈就让翻译庭先把日常常用的单词编成第一册出版，难度大的那些专业词汇以后慢慢出版。
“好好好！”美因茨大公不停地点头，“不用太急，慢慢来。这一册什么时候可以出售？”
这《哲曼文词典第一册》差不多有A4纸大小，1500页，双面印刷、防蛀墨水和羊皮封面，再加上编辑们的成本，每本售价3弗罗林。
腓特烈说了售价，随后说道：“现在印刷厂已经开始印刷和装订，第一批500册明年春天就可以出售了。翻译庭计划接下来编辑简明版的，价格会更低。”
美因茨大公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的书一般人家不会用，用得上的都是不怎么缺钱的，这个价格可以了。
(本章完)
第175章 布局学术
狩猎从第二天开始是自由活动，众人不再是以家族为单位，而是与亲朋好友一起组队。
这时身边没有外人，十分适合密谈，不知有多少利益交换和阴谋诡计在落光了树叶的森林中形成。
腓特烈想和玛利亚一起去打猎的，没想到这小姑娘当起了老板娘，做起了乘坐热气球的生意。
升空5分钟，收费10弗罗林，排号排到了狩猎结束后好几天，忙得利勃海尔他们脚不沾地。
腓特烈觉得无所谓了，只要玛利亚开心就好。
在第三天，一位意外的人邀请他一同去打猎。
打猎是假，两人找了个溪水旁的草地，让人随便烤些肉，在折叠躺椅上悠哉地躺着，说起了正事。
“你终结了一个时代。”贝歇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脸上有些黯然，双眼比死鱼差不了多少，看不出一位法神应有的骄傲与自信。
“我做了实验。”他平静地说道，“我在密闭绝热的罐子里装满了水，罐子内部有隔板，然后启动了里面的漩涡术，后来又用了龙卷风术。”
“水和罐子、隔板摩擦，在没有燃素、没有火元素的情况下，水的温度升高了。”
“燃素学说终结了，无数人数百年来的研究都成为了泡影。”
“我把论文给了《魔法》杂志，请他们在今年的12月发表，旧时代就让它在今年结束吧。”
腓特烈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这事还得从他写了那本《力的三种性质与物体运动的能量以及我们为何站在大地上的猜想》说起。
他当时没有接触到学术前沿，不知道当时还就行燃素说，在“物体运动的能量”也就理所当然地把一堆课本上的能量转化实验写进去了，其中有机械能转化为内能的实验。
这些实验对普通人来说突出一个好玩，但在贝歇尔等研究燃素学说的学者眼里犹如乌云劈下闪电。
燃素学说一开始源自于万物元素学说，学者们认为世间万物都是魔法元素组成的，燃烧的本质是火元素的释放。
在炼金术发展，先是发现了一些化合反应和分解反应中没有魔法元素的痕迹，而且无魔法元素物体也能燃烧，这时存在于物体中的燃素代替了火元素。
贝歇尔等人认为，复杂的物体燃烧后变成了简单的灰烬，说明燃素的作用类似于钉子和胶水将简单的物质粘合成复杂物质，燃烧的时燃素脱离，复杂物质就散架了，灰烬相对于物质燃烧前减轻的重量就是燃素的重量。
那么为什么物体会被点燃燃烧，他们的解释是一种物体所含的燃素是有上限的，当燃素超过临界值的时候就会引起燃素脱离的连锁反应。
用物体点燃另一个物体就是证明，从一个物体脱离的大量燃素进入了旁边的物体，旁边物体中的燃素过多超出临界值导致燃烧。
有时候一些物体燃烧时的火苗点不燃某些物体，只能加热，他们的解释是温度高低是燃素多少的体现。燃素越多温度就越高，一个物体所能承载最多燃素而不燃烧时的温度就是物体的燃点。
作为物体粘合剂的燃素如果少到一定程度就会将物体紧缩成一团形成一个固体，如果少到一定程度就会让物体受到破坏，例如锡在低温中灰化与钢铁的冷脆。
有些物质与燃素的结合形式比较特殊，积累到一定层度就会松散到形成蒸汽的而不是脱离发生燃烧，这就解释了水、冰和水蒸气之间的变化。
也正因为水与燃素有这样的特性，所以它可以抑制燃素脱离的连锁反应，也就是可以灭火。
贝歇尔似乎有点不甘心，从头到尾给腓特烈普及了一遍燃素学说，腓特烈没想到这套学说看起来很完整，可以解释很多事情。
“没想到啊。”贝歇尔又谈了一口气，“摩擦生热一直被视作燃素学说天空中的一朵乌云，最后是它的闪电劈碎了一切。”
说完，他拿起杯子，将里面的快乐水当成酒一样一口闷了。
腓特烈给贝歇尔重新满上，说道：“我那位老师常说，吃十片面包饱了，并不能代表是吃了第十片就饱，前面的九片就不用吃了。”
“探寻真理的路上也是如此，我们看得更远，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
他没想到这话后来被贝歇尔加到了承认燃素学说失败的论文里，继续说道：“有个炼金实验，我只是设想，但还没做，如果真的没有燃素，那么它的结果将会附和预期。”
贝歇尔转过头来，认真地等待下文。
腓特烈问他：“你听说过灵魂重量实验吧？”
贝歇尔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历史上很出名的实验，一般人做不来，但结果很重要。
多年前还在争议灵魂有没有重量的时候，有个暴君做了十个巨大的天平，把活人和防止尸体腐烂的木炭、石灰塞进一个大箱子里再用铅密封后挂在一头，另一头则是配重。
这些人中有大奸大恶之徒，也有品德高尚的神官，按当时的理论他们的灵魂重量是不一样的。
结果，两个月后天平没有发生变化，暴君叫人揭开箱子上的小孔让灵魂出来，天平还是没有变化。
腓特烈提这个自然不是要拿活人做实验，而且要说一个老家那边一位摸不着头脑的科学家做过的实验。
“准备一个玻璃罩子和碟子。”他用光元素在空中画出示意图，“里面放上磷，用放大镜聚焦阳光将它点燃，测量它在燃烧前后与过程中的重量变化。”
“这样的实验可以换成其它的物质，例如一些容易燃烧的东西。”
“关于燃烧，我以前还做过几个实验。”
“在水盆里放上一块木板，木板上有燃烧的蜡烛，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倒扣在水里。不一会蜡烛没烧完就熄灭了，而玻璃罩里的水面比外面水盆里的高，我猜测这是空气中的某种成分参与了燃烧被消耗导致的。”
“还有木炭，在里面燃烧后也消耗了空气，木炭和蜡烛燃烧的同时还生成了一种能让石灰石变浑浊的气体。”
“把老鼠也关在密闭的玻璃罩里，它最终窒息而死，同时空气中也会出现这种让石灰水浑浊的气体。”
“这些白色的浑浊物加热后可以分解出同样的气体，分解后的物质遇水发热，然后遇到这种气体还会产生这种白色物质，你想到了什么吗？”
贝歇尔马上回答道：“石灰石，和石灰石一样。”
腓特烈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推测，石灰石中的主要成分和生石灰、熟石灰之间的转化与加热、放热和这种气体有关。”
“在炼金术中，燃素的空缺可以由‘温度’来弥补，为什么有些反应需要加热，有些会放热，这是新的研究方向。”
贝歇尔静静地听他说完，之后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没有像脑袋空空的人那样一听到所谓的新理论就不管不顾的全盘接受，而是想着如何重复这些实验。
腓特烈看到他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眼渐渐有了神采，重新开始思考起来。
“我有个想法。”腓特烈的嘴角微微勾起，“我想让韦森堡大学牵头，由我出钱，邀请某个领域的著名专家学者每隔两到三年到韦森堡城举行一场研讨会，就该领域的前沿探索、学术争论进行面对面的交流。”
“例如这一次，在燃素学说结束后诸位需要新的发展方向，与其在家里自己挠脑袋，不如大家坐下来好好研究研究，说不定会有新的收获。”
贝歇尔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回答道：“如果是这样，至少会有四位法神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