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列颠之影 第343节

  可是亚瑟也没有立刻回绝维多克,因为他在明面上没有拒绝维多克的理由。

  即便他现在拒绝,之后巴黎警察部门肯定也会传唤他过去问话。所以,与其多跑一趟,反倒不如给维多克刷些业绩呢。

第484章 钓鱼执法

  2024-06-27

  靠欺骗能够取胜时,绝对不要依靠暴力。

  尼科洛马基雅维利《君主论》

  巴黎的街景在黄昏的余晖中显得格外迷人,但侦探事务所内的众人却无心欣赏,大伙儿的注意力几乎都被亚瑟口述的凯道赛公馆爆炸当天追捕刺客的经历吸引住了。

  或许对于约克乡下的猪倌来说,睁眼说瞎话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

  但是对于接受了伦敦大学历史学教育,又在苏格兰场干了三年警探,还出版了《黑斯廷斯探案集》的亚瑟黑斯廷斯爵士来说,编故事已经快要成为他的一种职业习惯了。

  历史记录中全都是故事,并且原著作者,例如基佐、梯也尔这样的家伙,还都对他们口中的所谓必然性和先进性深信不疑。他们一边批驳几个世纪前历史学者的见解,一边又标榜自己的无上真理。殊不知只要再过几个世纪,他们同样会被后来者打成反动派。

  不过他们倒也不必太抱怨,因为后来者也会被后来者的后来者一巴掌拍死在沙滩上,就这么一代传一代,代代都是兜售不同故事的反动派。

  至于苏格兰场,那里的行政文件写的通篇都是谎话。为了在议会面前标榜自己,从财政预算案里多争取些经费,高级警官们在灵活使用统计数据方面花费的心思可比用在治安治理方面重的多。不过即便如此,亚瑟还是可以拍着胸脯说,苏格兰场依然是不列颠政府部门当中最为清正廉洁有效率的机构了。

  但这不是因为高级警官们比白厅街各个部门的老官僚更有才干,仅仅是由于苏格兰场的成立时间比较短,部门结构相对简单。从最高层的罗万厅长到最底层的普通警员也隔不了几个级别,所以即便警官们想官僚也官僚不起来。

  而论起《黑斯廷斯探案集》,那就更不用提了,这行当就是靠着编故事吃饭的,只要事先做好准备编瞎话还不简单?

  亚瑟坐在靠窗的一把扶手椅上,手中端着一杯热茶,脸上略微带着些深思的神情。

  他并没有全部隐瞒他的所有见闻,只不过是省略了保王党秘密据点的部分,又对他的追击路线稍稍做了些改动。

  他将大把的戏份都留在了描绘刺客的穿着上,他同样干过警探,因此深知他们这行惯有的臭毛病。

  对于一名侦探,尤其是维多克这样的名侦探,他们大多觉得自己很聪明,也确实非常的聪明,并且会因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而表现的非常自负。

  正是由于这样的性格特点,警探们通常不愿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有时候他们甚至会因为过度追求由小细节揭露案件全景对大众的震惊而忽略掉摆在明面上的线索。

  “羊皮外套和长头发、过时的服装风格……”

  维多克穿着一身衣领有些磨损的深灰色外套靠在壁炉旁,沉思地看着煮着咖啡的篝火,低沉的声音从他嘴里传出。

  “这打扮如果不是刻意伪装,那群刺客应当是乡下农民没错了。而且他们还不是巴黎郊区的农民,而是外省的农民。不过,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我见过太多不可思议的案件,每一个背后都有着不为人知的真相,如果真相就摆在明面上,那只能说明我们距离幕后真凶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亚瑟嘬了口烟,微微向下压了压他的大檐帽:“我也同意。日索凯今天过来,给你带来什么新线索了吗?”

  维多克扶着脖子扭了扭:“线索不算多,他们根据在爆炸后的马车残骸里找到了点东西。那架马车已经被证实是塞巴斯蒂安车行出租的,但是车行里留存的租车人信息全都是伪造的。在巴黎,能把文件伪造的这么逼真的人才,我知道的只有五个。其中有两个已经上了断头台,一个目前在监狱里服刑,另一个则吓破了胆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大仲马掰着指头数道:“这一共才四个,那第五个呢?”

  “第五个?”维多克的鼻子里喷出两行烟气:“亚历山大,第五个就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呢。你觉得我年轻的时候为什么总是能那么轻松的越狱?越狱靠的可不光是贿赂狱卒、胆大妄为、心思缜密,在一切都行不通的时候,我有时候也必须得和他们玩玩程序正义。”

  海涅提问道:“如果您可以靠着伪造文件越狱,那为什么有一个和您同等水平的伪造者还在布雷斯特监狱里服刑呢?”

  “这还不简单吗?”亚瑟喝了口咖啡:“那是因为维多克先生后来干警察了,所以他后来肯定已经把路给堵死了。”

  大仲马听到这话,哈哈大笑道:“维多克先生,不得不说,您这么干可太不厚道了。您走了捷径,却不让其他人学您。”

  “那不一样。”维多克回道:“我当时入狱是因为我蒙受了冤屈,而弗朗科斯那家伙伪造银行票据的事情可是直接被我抓了现行,他被判终身劳役难道有什么好喊冤的吗?”

  海涅忍不住问道:“维多克先生,您总干这种事,就不怕他们越狱报复您?”

  “报复我?我的上帝啊!海涅先生,您在想什么呢?我这辈子越过五次狱,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帮越狱的家伙出来后想的是什么?一般人越狱后想的永远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静悄悄的躲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他们,他们才不会铤而走险的来找我的麻烦呢。”

  维多克嗤笑道:“再者说,虽然这帮流氓地痞私下里提到我的名字时,总会冲地上啐吐沫。但是如果只要听到大街上有人喊我的名字,他们就得连尿都得吓出来了。在巴黎的任何犯罪团伙,即便是大名鼎鼎的‘司炉工’劫匪们,在一声‘维多克来了’的面前,也只有嘴唇发白直打哆嗦的份儿。很多人都对我恨之入骨,但他们心里想着的绝不会是来找我报复,而是祈祷上帝能让我离他们远一点。”

  亚瑟摘下烟斗,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那我猜,你多半是想要去一趟布雷斯特监狱?去找那个除你之外,唯一有能力伪造逼真官方身份文件的弗朗科斯?他是靠这门手艺谋生的,如果巴黎还有人有能力伪造文件,他肯定认识。”

  维多克颇为欣赏的盯着亚瑟:“老弟,你不愧是伦敦最优秀的警探,咱们俩想到一块儿去了。不过,我的猜测比你更大胆一些。我怀疑,那份车行的身份文件弄不好就是出自弗朗科斯之手,这家伙在伪造文件的时候有几个细微的小习惯。或许他自己都没注意,但是我却十分清楚,他在书写字母的时候笔锋总会情不自禁的微微上翘,我刚刚在日索凯手中核实过那份文件,那笔迹与弗朗科斯的如出一辙。”

  “你的意思是说,保王党从关在监狱里的弗朗科斯手中得到了伪造文件?”亚瑟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便是反问道:“弗朗科斯会不会已经越狱了?”

  “越狱?不,他就算不越狱也能把文件传递出去。”

  维多克开口道:“老弟,不了解巴黎这些犯罪团伙的业内生态。弗朗科斯虽然在监狱里,但是他的那些狱友刑满释放的时候,完全可以帮他捎点东西出去。我们这里的监狱里关着许多这样的技术人才,即便都已经被判终身劳役,依然还能在铁窗里面替犯罪事业贡献才智。”

  亚瑟拿起桌面上维多克刚刚整理好的案件卷宗扫了几眼:“如果我们就这么去了监狱,弗朗科斯绝对不可能坦诚他干过的好事。他已经被判终身劳役,如果再牵扯上刺杀国王,别说释放出狱了,他能不能活过今年秋天都让人怀疑。”

  “你说的没错,所以说我们得需要乔装打扮一番,顺便再去联系几位靠谱的介绍人。”

  维多克说到这里,颇有些惋惜的叹气道:“可惜我现在年纪大了,即便再化妆也没办法让那帮劫匪相信我是个刚入行的愣头青。所以,老弟,你介不介意牺牲一下自己,待会儿咱们化个妆,然后我领你上奎尔迈9街的鲍彻酒馆坐坐。”

  亚瑟皱着眉头问道:“咱们去那儿干什么?你有线人在那里接头?”

  “不。”

  维多克捏着下巴绕着亚瑟走了一圈,他一边走一边考虑着该如何饬这个伦敦来的小伙子:“你今晚在鲍彻旅馆尽管乐起来吧,那里有不少姑娘,咱们去和她们斗酒玩骰子,然后再醉醺醺的包她们一夜,两个人精疲力尽的躺在床上睡到第二天中午。”

  “维多克先生……”

  “怎么了?”

  亚瑟深吸了一口烟:“如果您想带我去找乐子,直说就行了。我认真的研究了半天卷宗,结果到头来您却告诉我今天晚上的安排是去包姑娘。”

  大仲马笑嘻嘻的在亚瑟身边坐下,与他勾肩搭背道:“亚瑟,这方面倒是我待客不周了,我本应该抢在维多克先生前头带你领略巴黎风光的。不过,既然维多克先生提了,那今晚我请客。”

  海涅听了,也放下正在构思的李斯特黑料举手道:“算我一个。”

  维多克叼着烟斗教训道:“先生们,我们今晚可不是单纯的去找乐子。或者说,至少我和亚瑟不是的,我们俩还得把姑娘们哄开心呢。”

  “那当然。”大仲马拍着胸脯保证道:“快乐都是相互的,哄女士们开心这一点,再没有人能比我做的更好。”

  维多克听他这么说,知道今天晚上多半是指望不上这胖子,他将目光落在了亚瑟的身上,将他的计划和盘托出。

  “鲍彻酒吧,是圣日耳曼区犯罪团伙十字军找乐子时常去的地方。那里的姑娘与十字军的头子格瓦维很熟,而格瓦维则是伪造犯弗朗科斯的老相识。所以咱们今晚的计划就是,先去把姑娘们喝得微醺。咱们一边套套她们的话,一边尽量让她们感觉咱几个确实是初入行刚到巴黎的新手,最后再央求她们帮你找找门路拜码头。咱们哥几个广撒网,如果运气不错正好碰上个心软好说话的,应该就会把咱们给介绍过去了。”

  维多克一边踱步一边解说道:“根据我对这些犯罪团伙的了解,他们应该会先安排你干个小活儿,如果能顺利通过,他们就会给咱们下发些大点的任务了。到时候,我派人去给他们做个局,联合大巴黎警察厅那边给他们撒点肥美的饵料,让格瓦维生出点伪造文件的需求。只要他想要这么做,绝对会去派人去布雷斯特监狱找弗朗科斯的。有了格瓦维做保,咱们再接近弗朗科斯,从他的嘴里打探消息就靠谱多了。”

  如此缜密的安排,精巧的设计,亚瑟一听就知道维多克玩这一套绝不是第一次了。

  但他依然还是没想到,钓鱼执法这种把戏,原来早在19世纪就已经被这位人类历史上第一位侦探给玩通了。

  如果维多克的计划执行的顺利,那么弗朗科斯估计死到临头都不会想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从终身劳役改判为死刑。

  亚瑟忍不住感叹道:“巴黎的这帮犯罪团伙遇上了您可真是倒了大霉,我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在伦敦干得还不错,但是和您一比还是有差距。”

  维多克笑眯眯的说道:“老弟,在巴黎,你谁都不能相信,轻信他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我设计这些罪犯还算是有正当理由的,但是巴黎的大部分人设计别人都是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你不知道我刚从警那会儿,因为业绩太好常常引人嫉妒。

  刚刚你在事务所外边揍得那个家伙,他当初为了除掉我,先是假惺惺的教我格斗术联络感情,然后又引诱我掺和一个不正经客栈的非法经营,但是我没上他的当。后来,他更是直接找了个跟班邀请我去抢劫豪梅里路的一间公寓。

  不过好在我当时的日子虽然过得紧巴巴的,但却一直守着规矩做人、诚实吃饭的道理。我谈不上有多公正廉洁、多有正义感,但是我最起码守住了底线。否则的话,我哪怕踏错了一步,你今天要去布雷斯特监狱见的就不是弗朗科斯而是我了。

  但是他们见没办法拖我下水,便又在背后打我的小报告。他们专门从地痞流氓的嘴里搜集我的黑料,然后整理成小册子交到我的上司那里。但万幸的是,我的老上司对我还不错,每一次一有举报材料,他转头便交给了我。”

  亚瑟也是在苏格兰场做过高级警官的,所以他当然明白维多克的话不掺半点水分。警察部门的内部斗争,通常比公司里还要恶心的多。毕竟这是个涉及到刑事犯罪的机构,这里的办公室斗争通常都是奔着把对手送到监狱里去的。

  亚瑟开口道:“我一般认为,有两类告密者是靠不住的。第一是警察,第二是皮条客。因为警察的接发材料大多来自流氓无赖,这帮人刚刚告发了自己的同伙,为了躲避刑罚,他们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至于皮条客,他们是靠妓女吃饭的,只要警察抓了他们的摇钱树,他们就会为了赎人不请自来了。我们要什么线索,他们就敢提供什么线索。”

  维多克闻言叹了口气:“老弟,你说的没错,看来你确实是个不错的警察部门领导,苏格兰场的警官们在你手下干事算是享福了。”

第485章 犯罪者,但是布尔乔亚风格

  2024-06-27

  朱莉亚冷淡却并非无情,

  把微颤的纤手从他手里抽回,

  临了又把他的手轻轻一捏,

  虽然很轻,却令人陶醉。

  费思量啊,难以安宁,

  一颗心真教人捉摸不定。

  乔治拜伦《唐璜》

  各地有各地的风俗,各地的人们有各自喜欢喝的饮料。

  在欧洲,比利时布鲁塞尔消耗的啤酒最多,瑞典斯德哥尔摩消耗的烈酒最多,荷兰的阿姆斯特丹最钟爱杜松子酒,在君士坦丁堡消耗的咖啡最多,而伦敦则是威士忌的故乡。

  当然,英格兰发明了威士忌是英格兰人的说法,爱尔兰人和苏格兰人显然对威士忌究竟是谁发明的存在不同看法。

  如果英格兰人一定要说威士忌是他们发明的,苏格兰人在某些时候也可以放弃发明威士忌的荣誉,转而去支持爱尔兰人在威士忌问题上和英格兰人一较高下。

  英格兰人也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理亏,因为英格兰的酒鬼永远比不上爱尔兰的,所以每当爱尔兰人抛出谁是威士忌的发明人这个问题时,英格兰人只得将这个名头还给爱尔兰人,末了还要故作大度的冷冷跟上一句:“就把这个荣誉让给可怜的爱尔兰人吧,谁让他们自从发明了威士忌以后,就再没有发明别的什么东西了。”

  英格兰人、苏格兰人和爱尔兰人都喜欢喝威士忌,那么法兰西人呢?

  至少就亚瑟所见,至少巴黎的法兰西人最钟爱的是苦艾酒。

  或许是由于巴黎人高傲的脾气,在任何方面他们都要争第一,哪怕是喝酒也不例外,酗酒方面巴黎人也是首屈一指的。

  在巴黎,就连破衣烂衫的人也喜欢花天酒地。

  如果古希腊的哲人,那位住在木桶里的第欧根尼复活,他大概会很愿意生活在巴黎的莫贝尔广场附近,这里正对了他的脾气。

  就像第欧根尼的那句名言太阳也光顾污秽之地,但并没有因此而被玷污。

  虽然常来这附近的人并不富贵,但这并没有影响他们像富贵的人一样享乐。

  莫贝尔广场附近到处都是酒馆,不过虽然都是酒馆,但是大伙儿对它们的称呼却不一样。

  上等人喝酒的地方是各种生人勿进的私人俱乐部,中等阶层喝酒的地方则是各式各样的老字号,比如伏尔泰、卢梭、狄德罗、罗伯斯庇尔、丹东等人常去的Le Procope。

  而莫贝尔广场附近的酒馆既不是私人俱乐部,也没有什么光鲜亮丽的名人光顾,甚至巴黎人称呼他们的名字也很难听。这里的酒馆被统称为酒缸,而他们的招牌也非常的简单粗暴,这里最受欢迎的酒馆分别叫做‘铣子'和‘屠宰场'。

  “郊外酒楼、狂欢酒家、绿叶酒肆、小醉酒铺、清唱酒馆、零售酒店、酒桶、酒户、酒缸、骆驼帮的酒棚,我向你们证明那儿全是好地方。我是个爱及时行乐的人,我虽然经常在瓦埃勒饭店吃四十苏一顿的饭,但这不代表我不懂得如何用一条波斯地毯来裹一丝不挂的克利奥帕特拉。喔……今晚我的克利奥帕特拉在哪儿呢?啊!美丽的姑娘,就是你,你好!”

  亚瑟端着一杯大麦酒坐在脏兮兮带着油污的吧台前,他一边小口小口的喝着,一边盯着不远处醉酒的大仲马,这胖子正在对隔壁桌的姑娘进行性骚扰。

  海涅平时应当是不常来这种地方,这位向来牙尖嘴利的诗人在这种关键时刻却腿软了。

  他拘谨的坐在亚瑟的身边,望见大仲马的表现,海涅简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真是完蛋操了!亚历山大,这家伙刚来没多久就喝多了。他现在就像个普通流氓,哪有半点执行任务的模样?”

  “海因里希,亚历山大这状态挺好的。好色之徒和这种地方才配套,虽然亚历山大不过是本色出演,但是我觉得他演的挺好。”

  亚瑟的眼睛扫过酒馆的角角落落,他也在挑选好下手的对象:“话说回来,你知道为什么你拥有着英俊的面庞却始终追不到你的两个表妹,而亚历山大即便是个胖子,却依然有许多夫人小姐为他发狂吗?”

  海涅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顿,他扭头望向亚瑟,诚心诚意的请教道:“愿闻其详。”

  “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里有一句话:我始终认为,敢作敢为要比谨慎多疑好得多。因为命运就像是一个女人,倘若你希望她对你俯首帖耳,就必须打她,虐待她。我们可以看见,与那些行事冷静的人相比,命运更愿意被那些敢作敢为的人征服。所以,命运会像女人一样,她眷顾年轻人。只因为比起中年人和老年人,年轻人要少一分谨慎。但是,取而代之的,是多一分粗暴,也正是这粗暴能更大胆地将她制伏。”

  亚瑟一边抛着硬币,一边开口道:“当然,我这么说不是让去打女人。海因里希,我的意思是说,你的胆子太小了。你总是没办法下定决心,所以行动总是慢半拍。你以前和我说过,当你终于下定决心勇敢的追求表妹的时候,却发现她们俩一个已经结婚了,另一个也订婚了。就在你犹豫的时候,亚历山大这种胆子大的厚脸皮已经下手了。”

  海涅闻言不屑的哼了一声:“你说我胆子小?我敢出书骂梅特涅屁股生痔疮,这天底下还有比我胆子更大的家伙吗?”

  “是啊!所以我才搞不懂。”亚瑟一把抓住那枚被抛到半空的硬币:“你那两个表妹的威慑力原来比梅特涅还大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们俩才应该去做奥地利的首相。”

  海涅面红耳赤的辩驳道:“我才不是你想的那么无能,其实我在她们结婚之前就给她们写过情书,但是我被拒绝了,她们说一直以来只是把我当成了哥哥。这种情况,我能怎么办?”

  “怎么办?”亚瑟一挑眉毛:“你们犹太人的兄弟姐妹不是挺多的吗?如果亚历山大处于你的位置上,他第二天就会去翻着族谱找下一个妹妹了,而你呢,两棵树就把你吊死了。”

  “喔!亚瑟!”海涅被亚瑟说的气急,他立马反唇相讥道:“我可没有被两根木头拴住,那是你这样的家伙干的活儿!我都听亚历山大说了,你在伦敦剽窃耶稣,演了一出复活!”

  亚瑟也不生气,反倒是欣然接受的点头:“没错,我的初演非常成功。”

  “你是在讽刺我的初演就很不成功吗?”

  “海因里希,我可没有这么说。我知道诗人的思维都很发散,但你不要联想太多。你多半是在普鲁士生活的太久了,所以思维都和普鲁士政府一模一样,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觉得这是在讽刺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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