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列颠之影 第282节

  《大局已定?伟大的国王陛下在宴请东印度公司董事的宴会上取消了对威灵顿公爵健康的祝酒词,陛下的所作所为或有以下三点深意》

  《自滑铁卢战役结束以来,今晚是公爵阁下见到过的最黑暗天空》

  《威灵顿公爵在阿普斯利宅邸会见托利党大员纽卡斯尔公爵、艾尔登伯爵、温切尔西伯爵、哈丁子爵等人》

  《前托利党大法官艾尔登伯爵在会见威灵顿公爵后,向支持者发表暴论演讲:改革就是狂暴的民主,而民主的直接后果就是剥夺财产!如果改革法案在下院通过,那么,我们就将在上院阻止他!》

  《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陆军总司令、阿尔马拉兹子爵、陆军上将罗兰德希尔,前陆军大臣及爱尔兰事务大臣、陆军少将亨利哈丁子爵,前军械总监、安格尔西侯爵、陆军上将亨利佩吉特,开普敦殖民地总督、陆军中将盖尔布拉思科尔勋爵,前驻孟加拉英军总司令、现任毛里求斯殖民地总督、陆军中将查尔斯科尔维尔勋爵发表联合声明:我们恳请上院的各位阁下谨慎考虑议会改革是否为明智之举》

  《不可饶恕!老鼻子正在秘密组织他的防御阵地》

  《首相表态!格雷伯爵在改革俱乐部对辉格党员发表公开讲话,要求全体党员坚定信心:我将削弱上院陈设的‘加农炮’数量》

  《首相格雷伯爵夜访温莎城堡,与国王陛下相谈三个小时》

  《据知情人士透露,格雷伯爵正极力劝说国王陛下紧急册封五十名辉格党贵族,以保证辉格党可以在上院占据绝对多数,并保障改革法案顺利通过》

  《噩耗袭来!据传,虽然国王陛下支持改革立场,但他对格雷伯爵要求紧急册封五十名贵族进入上院的行为依旧极为愤怒》

  《陛下怒斥格雷伯爵的大胆想法:上院席位不是科文特花园市场的二手地摊,因此不可以批发出售,不列颠的贵族爵位只会授予那些对国家有功之人》

  亚瑟刚看到这里,忽然发现一只手搭在了报纸的边缘。

  和善又颇有活力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在看《泰晤士报》?我还以为自从他们攻击了你以后,你就再也不会买他们的报纸了。”

  亚瑟放下报纸道:“我没有那么小心眼儿,而且这份报纸也不是我买的,而是苏格兰场给高级警官集体配发的,免费的东西,为什么不拿呢?而且,《泰晤士报》虽然有着种种缺点,也很喜欢左右横跳,但是即便他们的新闻并不总是陈述事实,可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可以反应目前不列颠的风向。”

  和亚瑟说话的正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莱昂内尔,这位罗斯柴尔德家的大少爷脱下外套搁在椅子上,从他那一如既往的笑容上根本读不出他最近的心情到底好不好。

  莱昂内尔开口道:“亚瑟,财政部发行的那笔利物浦城市建设债券,你本应该先来找我合作的。虽然巴林在英国公债发行上的话语权是比我们强,但是罗斯柴尔德倒也不是完全说不上话。以后有这种好事,你可一定要先和我们打个商量。罗斯柴尔德家族和巴林家族都是从德意志起家,我们的经营理念和管理模式并不比他们差。”

  亚瑟歪着头掏了掏耳朵:“这种赚钱的买卖,我肯定会第一时间找你。但是那时候一切都不是定数,谁都不知道利物浦的城市债券能不能获得批准,所以这种有风险的事情,我肯定不能把你给推出去。莱昂内尔,你和我说过的那些话,我到现在都还记着呢。罗斯柴尔德追求的是细水长流、稳定收益。”

  莱昂内尔闻言笑着一抿嘴,他耸肩道:“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风险,我们还是可以冒一冒的。不过你找巴林我也能理解,毕竟公共工程委员会基本上捏在他们手里,而且他们在英格兰银行占到的股权比例也比我们更大。所以,就算找到了我,我最后还是得去找巴林。利物浦的头一口交给他们下嘴没什么,但如果伦敦也要动土,再忽略我们可就不行了。”

  亚瑟回道:“这件事,我会帮他转达本杰明的。毕竟你也知道,我只是个苏格兰场的警察,而本杰明则已经成为公共工程委员会的成员之一了,财政口上的事情他的话语权可要比我大多了。”

  莱昂内尔从侍应生的手中接过咖啡杯,一边拿汤匙搅了搅,一边问道:“话说回来,要不改天你和本杰明一起去我那里坐坐?对了,还有亚历山大和波拿巴警官,把他们也喊上一起。我前阵子刚在乡下买了庄园,那里离海格特森林很近,咱们用完了午餐以后可以骑马去森林里猎狐狸。”

  “我很想接受你的邀请,但是……”

  亚瑟微微摇头道:“莱昂内尔,你的消息应该比我更灵通,伦敦现在这个情况,我不可能抽开身去乡下打猎。而且,我今天约你过来,也正是为了向你核实一件事情。”

  莱昂内尔望着亚瑟的脸,他先是一愣,旋即笑道:“好吧,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大概也知道是什么事了。”

  亚瑟从随身携带的牛皮包里取出了一份文件:“你应该知道伦敦最近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各种抗议团体,有中等阶级的、有手工工人的、有码头工人的,还有抗议城市卫生和霍乱管制的。

  这里面有一部分人是想干活也没活干,所以我可以理解他们的行动。但是另一部分人,他们并不缺活儿干,他们本来有着正当的职业,有着一份不算高但也不算低的收入。

  因此,就算是想要抗议社会的不公平,一般也轮不到他们来冲锋陷阵。但偏偏他们就是出来了,我一直在好奇他们成天在大街上游荡是准备靠什么吃饭呢。

  但是后来,我的线人告诉我,有人在背后给他们提供资金,他们的工作就是上街抗议,而这笔资金无论怎么绕,最后总是能归到金融城的脑袋上。银行家和股票经纪人们要么直接给他们发钱,要么就是为这些抗议者提供食物。

  当然,这群绅士如此热心于政治,衷心的支持议会改革事业,对此我并没有任何意见。在不列颠,人人都享有自由表达观点的权力。但是,莱昂内尔,最近我发现的一件事让我深感忧心。”

  莱昂内尔喝了口咖啡,笑着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亚瑟顿了一下,旋即用手指敲了敲手边的文件:“警务情报局有充分证据显示,眼下应当至少存在一起针对威灵顿公爵的刺杀阴谋。我不反对议会改革,但是如果议会改革导致公爵阁下意外遇刺,那是我不愿见到的。你肯定知道那会导致什么,不列颠会爆发内战的,保皇党对议会,克伦威尔的故事弄不好就要在这个国家重新上演了。”

  莱昂内尔闻言,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恐,他只是平静的品味着咖啡的苦涩。

  “亚瑟,或许你不相信我,但我还是要说。其实在这件事上,我和你的观点是相同的。我支持议会改革,但我不会赞同什么刺杀威灵顿公爵的阴谋。你知道的,我是个银行家,罗斯柴尔德家族也是英国公债的主要持有人之一,你难道认为我们会喜欢在不列颠打内战吗?

  别开玩笑了,那会让我们持有的公债价格跳水的。而且不止是我们,巴林和我们也持有同样的观点,越是我们这种大银行就越是讨厌风险。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更希望国王陛下可以同意格雷伯爵的建议,让改革法案以和平的、波澜不惊的姿态,顺顺利利的通过上院投票。”

  说到这儿,莱昂内尔还特意补充道:“说回革命这件事,亚瑟,你可能不知道,前年法国爆发七月革命时,我当时人就在巴黎。我父亲派我去那里协助詹姆斯叔叔处理一些关于法国公债的生意。

  巴黎在革命前夕的味道就很不对劲,为了确保法国不会爆发革命,詹姆斯叔叔数次去和法国首相波利尼亚克确定他不会发动武力政变,也不会采取任何违法行为。在得到了波利尼亚克的反复承诺后,我们答应吃进了面值330万法郎的公债,帮他们把公债价格稳在了82.40点。

  但是,当查理十世宣布解散议会的时候,我们终于发现事情越来越不对劲。虽然查理十世一如既往的宣称他将支持他的政府,但是詹姆斯叔叔却已经被他的行为弄得万念俱灰了。

  全世界都在抛售法国公债,詹姆斯叔叔连着三天都不敢闭上眼睛,他写信给我父亲,说他已经完全丧失了勇气。所以,我父亲才会派我紧急前往巴黎,协助他处理我们在巴黎的业务。

  然而我前脚刚到巴黎,那里便爆发了动乱。我看见大街上的报社都被士兵和武装人员包围,他们拿走了所有的报纸,还将编辑给抓进警察局。你也知道,如果是在不列颠,仅凭这一点就足以制造动乱了。

  而街上售卖小商品的店铺自然也全部关门歇业,酒馆里有一个人在卖报纸,但他立刻遭到逮捕,不过很快,一些男孩和普通市民立刻承担起了他的角色,但在几分钟内,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平静。

  皇宫酒店和所有店铺的门全部关闭,这种情形在巴黎并不算什么,但如果在伦敦,那可是大新闻了,所有大臣的房子前也挤满了武装人员。所有这一切让人们议论纷纷。

  而在全体议会成员会议结束后,他们宣布说自己是人民唯一的、真实的代表,没有他们的核准,任何事都是不合法的,也就是说1月1日之后,大臣们所做的一切都是非法的,人民也不需要再向国王缴税了。

  当然,以上只是反对派的观点,他们认为我们将再次看到非常严峻的形势,但是在国王的阵营,政府派的人完全掌握了军队,他们认为凭借武装力量能够做成任何事情。

  观点的差异自然也使得巴黎街头爆发了战斗,在两天的时间内,有800多名示威者和200多名士兵丧命。随后,象征着波旁王朝的白色旗帜落下,三色旗开始飘扬在巴黎每一座公共建筑物的上空。

  对于这场革命,詹姆斯叔叔和我说,他很高兴结局要比他预想中好得多,没有引发大规模的内战,否则法兰西公债的价格就不是维持在79点,而是早就跌到39点了。

  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高兴,詹姆斯叔叔立马就表达了自己支持革命的立场,他不仅给我那个三岁大的堂弟阿方斯套上了国民自卫军的迷你军装,而且还慷慨的一次性捐赠了1.5万法郎用于救治那些在巷战中受伤的无辜市民。”

  说到这儿,莱昂内尔笑了笑:“亚瑟,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这些,完全可以写封信去巴黎,问问那个讨人厌的海因里希海涅先生。他可是一直盯着罗斯柴尔德在巴黎的一举一动呢,他把詹姆斯叔叔和法国国王路易菲利普的关系写的如胶似漆,就仿佛他们俩是一对情人似的。罗斯柴尔德不会反对政府,我们只会支持政府,不管它是个什么政府,只要他在当政我们就会支持它。至于内战,这东西对我们来说,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亚瑟微微点头道:“何止是内战,就算是外战,金融城里也有不少人反对吧?”

  莱昂内尔盯着亚瑟眼角,颇有些抱歉的回道:“亚瑟,我虽然消息比一般人灵通些,但也不是上帝那样全知全能的。你在利物浦的遭遇,其中的是非曲直相当复杂。但是我向你保证,罗斯柴尔德并没有参与,我们没有涉及进出口贸易。”

  “当然,莱昂内尔,在这一点上,我完全相信你。否则,我也不会开诚布公的和你谈论抗议团体资金来源的问题。”

  亚瑟问道:“我只是想弄清楚,如果这钱不是银行家给的,那又是怎么从金融城流出来的呢?”

  莱昂内尔放下咖啡杯道:“我只是说,像是罗斯柴尔德这样规模的银行家不太可能会做出极端行为,但是这不代表那些规模相对较小的家伙不会铤而走险。我们对目前自己身处的位置满意,不代表所有人都对他们的位置满意。也许在某些人看来,内战反而是一种机遇,一个让他们有机会取代罗斯柴尔德、取代巴林的机遇。野心家可是每个时代都不缺的。”

  亚瑟问道:“如果苏格兰场向金融城法团发送官方文件,要求金融城警察拘捕这些人,存在成功的可能性吗?”

  “微乎其微。”

  莱昂内尔叹了口气:“亚瑟,你肯定知道的,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他们在金融城法团当中同样占据席位,而且比罗斯柴尔德和巴林加在一起还多。或许把他们单独提出来,他们什么都不是,但是现在,这些人已经在议会改革的大旗之下拧成了一股绳。

  而且作为你的朋友,我劝你最好赶紧熄了这个念头。你是在政府做事的,所以你应该明白,如果内阁真的想要把他们根除,又怎么会让苏格兰场对金融城发起行动呢?金融城里又不是没有警察,而且那里的警力资源还比苏格兰场的辖区更丰富。如果真的想动,金融城早就自己动手了。

  亚瑟,虽然伦敦不是利物浦,但是从某些层次上来说,伦敦也就是一个大号的利物浦。我们都只能在上帝给我们划下的那个小圈子里活动,谁都不能越界了。你可以去把那些阴谋行刺威灵顿公爵的凶手抓起来绳之以法,但往下,就不能做的更多了。”

第404章 五月骚动

  2024-04-16

  “我听到许多人说,我们应该改善国家的代表制度。然而到目前为止,我还从来没有阅读到或者听到过任何让我完全满意的方案。我充分相信,我国目前的立法机构已经能够完善地解决立法问题,已经能够比其他任何国家的立法机构做得更完美。

  我进一步说,不列颠的立法和代表制度已经赢得了全国完全和彻底的信任。我更进一步说,如果现在让我创建一个立法机构,特别是在一个类似于英国这样掌握着各种各样的大量财富的国家里,我不敢肯定说我能够建立一个与我国现有制度相同的机构。

  因为不列颠的政治制度拥有悠久且优良的传统,新制度不可能一下子就达到如此完美的阶段。而我现在能竭尽全力所完成的工作只是,创建一个能追求同样结果的立法机构。现在的人民代表制度包括了国家的绝大部分财富拥有者,在其中,土地利益占据了主要的地位。

  在这种情况下,我并不打算向诸位阁下提出任何其他措施。我不仅不准备提出任何此类的措施,而且还要借此宣布,对我本人而言,在我于上院任职的这段期间内,我依然坚定地认为我的责任就是反对任何人提出任何此类改革措施。”

  威灵顿公爵,亚瑟韦尔斯利,1832年于上院公开演讲。

  威灵顿公爵走下演讲台,坐下后转向阿伯丁伯爵,问道:“你感觉我说的怎么样?”

  谨慎的前外交部长阿伯丁伯爵委婉的向公爵转述了一位旁观者的看法:“他说我们要出局了。”

  《19世纪英国议会报告》

  《196比111,改革法案遭到上院第三次否决》

  《可怕的景象!改革法案受阻后,上院爆发了骇人听闻的混乱,尊贵的阁下们破口大骂挥拳相向》

  《陆军出身的将军们在混战中大发神威,律师和法官出身的阁下们则处于明显下风》

  《据在场旁观者透露,这是一场中世纪战争的伟大复刻,索尔兹伯里侯爵在第三回合险遭重拳KO》

  《在场面完全失控后,圣詹姆士宫礼炮轰鸣,宣告国王陛下正在离开宫殿前往上院所在地威斯敏斯特宫》

  《尊贵的国王陛下在上院大发雷霆,他以皇家海军元帅申斥水兵的方式斥责了所有参与格斗的阁下们,并严厉的警告他们,如果还不停手,就把他们吊在桅杆上抽鞭子》

  《威灵顿公爵:辉格党给劳苦大众的堂皇承诺言不符实,因为没有人提出要给他们普选权》

  《威灵顿公爵于本周二下午以不列颠首席治安官的身份,检阅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治安官及大伦敦警察厅各警区的巡警队伍》

  《在首相格雷伯爵与大法官布鲁厄姆勋爵劝说国王陛下增加辉格党贵族数量失败后,辉格党格雷内阁决定发起党派总辞》

  《格雷内阁宣布集体下野,唐宁街10号的宝座悬而未决》

  《国王陛下于白金汉宫紧急召见林德赫斯特伯爵,向这位男爵领袖征询新首相人选意见》

  《据可靠消息人士透露,这位大胆的男爵首领向陛下建议,新首相人选应当由威灵顿公爵举荐》

  《林德赫斯特伯爵于本周四造访伦敦1号阿普斯利宅邸,与威灵顿公爵进行紧急会面》

  《威灵顿公爵:我将把陛下从极端分子的手中解救出来》

  《托利党团于怀特俱乐部讨论新首相人选》

  《前海军大臣克罗克推荐哈罗斯比勋爵,因为勋爵阁下在托利党的‘变节者’中威望极高,或许可以弥合党派矛盾,担当起领导重任》

  《威灵顿公爵对哈罗斯比勋爵保持怀疑,因为他认为哈罗斯比勋爵无法被保皇党人接受》

  《新首相是谁?罗伯特皮尔的名字似乎呼之欲出》

  《皮尔爵士发表人声明:由于能力所限,我无意竞逐首相之位》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犹如戏剧性的幕布降临在伦敦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上空。

  原本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被墨色浸染,云层低垂得几乎触手可及,厚重得如同铅块堆积。

  风先是悄无声息地聚集力量,继而开始在街头巷尾穿梭,摇曳着行道树的枝叶,带来一种预示不祥的凉意。

  顷刻间,雨滴如断线珍珠般猛烈敲击在石板路上,清脆的撞击声迅速汇聚成一片狂躁的交响乐章。

  雨势疾如骤箭,倾盆而下,连绵不断的水帘模糊了建筑物的轮廓,将车水马龙的大街小巷瞬间化为湍急的小溪。

  行人纷纷撑开黑色的雨伞,尽管如此,他们仍无法抵挡这场暴雨的侵袭,鞋子溅满泥浆,衣物紧紧贴在身上。从苏格兰场三楼向下望去,这些行人与雨伞仿佛构成了一条通往地狱的漆黑道路。

  搭配有深红窗帘的落地窗边,亚瑟双手背在身后,他的头发依然如往常那样背在脑后,圣爱德华徽章与指挥棒构成的助理警监肩章仿佛在这样的天气下也黯淡了不少。

  路易正站在他的身后,手持文件一板一眼的汇报着伦敦近来的糟糕情况。

  “现在,民间的激愤情绪正在不断升温,伦敦似乎正在变得和巴黎一样疯狂。我们的线人向我们报告,布莱克弗莱和罗坦达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召开改革集会。根据他们的举报信息,我们的警队突袭了这些集会场所,并从那里发现了大量储存的红白蓝三色帽徽。”

  说到这里,路易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吐沫。

  作为一名纯正的法兰西人,没有人比他更懂红白蓝三色代表着什么。

  蓝色代表自由,白色代表平等,红色代表博爱,而当这三种颜色凑在一起,则代表革命。

  亚瑟摘下烟斗,缓缓喷出一口烟气打在窗户玻璃上:“公爵阁下宅邸附近的守卫部署的怎么样了?”

  路易翻开文件的下一页,回复道:“我们现在几乎已经可以确信,针对公爵阁下本人的刺杀是事实存在的。上周末,一伙游行的暴徒向阿普斯利宅邸投掷了许多石块,还有一个人朝着二楼放了枪,宅邸中的一幅画受到了损伤,公爵阁下的一位仆人爬上屋顶拿大号霰弹枪放了一枪,这才吓退了那群暴徒。

  在这起事件发生后,我们紧急派遣人手,保证阿普斯利宅邸的每一扇窗户后都能够有至少一位武装人员负责守护。而令人担心的一点是,我们发现,现在当公爵阁下骑马路过白厅时,人群已经不再向他脱帽致敬,取而代之的是许多愤怒的咆哮和指责声。

  为了确保公爵阁下的人身安全,我们已经知会公爵阁下的私人秘书,希望他能够劝说威灵顿公爵推迟或者直接取消参加本周末于伦敦市长官邸举办的晚宴。因为由于大伦敦警察厅的工作性质,我们不能为他派出随身保镖,这属于越权行为。”

  亚瑟听到这里,闭上眼睛抬起头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脸,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道:“私人安保的事情,我已经提前联系过陆军那边,近卫骑兵团说他们愿意代为效劳。有6位训练有素的近卫骑兵表示愿意为了保护公爵的安全暂时退出现役,而且他们的礼拜堂牧师也表示,在这种时刻,他愿意代表上帝和公爵阁下站在一起。有了这六位骑兵和一位战斗牧师的护驾,再加上公爵阁下的仆人们,我相信只要老头子不往战场上去,那么大部分地方应该都是安全的。”

  路易闻言,不免忧心道:“这正是我目前所担心的。因为根据我的了解,公爵阁下这种从战场上滚下来的老兵一般并不在乎生死,他们多在乎的是精神层面的东西。如果我们直白的告诉他,哪里哪里有危险,他说不定还真就会照着那地方去。”

  “精神层面的东西……”

  亚瑟转过身子拍了拍路易的肩膀:“你既然知道他的死穴在哪里,那么为什么不好好利用这一点去做事情呢?路易,公爵阁下不怕死不代表他不怕其他人死。你难道忘了吗?周末那场伦敦市长的宴会,国王陛下也有可能会去。”

  路易闻言眼前一亮,他立正敬礼道:“明白了,长官。我向您保证,这场宴会一定会被取消的。”

  他赶忙收了文件快步向门前走去,然而,他刚刚拉开门,却发现迪斯雷利正站在门外。

首节上一节282/356下一节尾节目录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