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列颠之影 第19节

  “那就相当于海军少将。”

  埃尔德闻言笑着给了亚瑟一拳:“你他妈的!走,既然你放假,那咱们就去喝一顿庆祝一下!”

  “你不是要和那个博物学家见面吗?”

  埃尔德无所谓似的摆手道:“不好意思,就让他先晾一会儿吧,谁让他是剑桥毕业的呢。我还是比较重视咱们伦敦大学的同学友谊。”

第27章 贝格尔号

  

  埃尔德领着亚瑟站在泰晤士河的堤岸旁。

  他指着河对岸一艘正在驶入船舶修理厂船坞的老式木质二桅风帆战舰说道。

  “看见那艘船了吗?那就是马上要执行科考任务的贝格尔号。

  船长90英尺,宽25英尺,吃水深度12英尺,船上配备了10门12磅短炮,能搭载船员120人,1820年下水,总造价7800镑。

  它虽然吨位和火力比不上现役的海军军舰,甚至连最次的六级军舰都不如。但不管怎么说,总归算是有点战斗自卫能力,打打一般海盗应该是够用了。”

  亚瑟望着慢吞吞在泰晤士河上行驶的贝格尔号,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今早泰晤士河上那么堵呢,原来是因为它啊?这船是怎么了,怎么速度慢成这样呢?”

  埃尔德无奈道:“还能怎么,当然是撞坏了呗。实话告诉你吧,我们这次科考航行是去执行贝格尔号的第二次环球科考任务。

  它第一次刚开到南美附近海域就返航了,听说好像是遇到风暴了,再加上不熟悉当地海况,所以还几次险些触礁,船员们差点都没命回来,就连原来的舰长也因为精神压力过大自杀了。

  鉴于上次不成功的航行,所以海军部才下定决心把贝格尔号弄过来进行全面修理和升级改造。

  卸下四门炮,多加一根桅杆,船底按军舰标准裹上铜皮,再刷点桐油,最后用铁钉和铜钉铆接加固。”

  说到这里,埃尔德也禁不住担心的咽了口口水:“做了这么多准备,下次出航应该不会有事了吧?”

  亚瑟问道:“你这么怕的话,为什么还非要跟着去呢?”

  “亚瑟,你不明白。”

  埃尔德一本正经的摇着手指:“海军部一直都信奉着一个道理平静的海洋练不出熟练的水手。

  因此,高风险也就意味着高收益。只要能完成这次环球科考航行,船上的所有船员,有一个算一个都能得到晋升。

  这样的话,我叔叔也就能顺理成章的把我调到海军部本部工作,说不定还能给我谋个一官半职。

  亚瑟,要不是这种好事的话,我之前能找吗?”

  亚瑟淡定道:“我看你是想在船上找个朋友说说话吧。毕竟这一次可是环球航行,怎么说也得走个三五年的。你那个性格,要是再找不到个像样的朋友陪着,估计能憋疯。”

  “唉……”埃尔德倒也不藏着掖着:“原来你都看穿了。”

  亚瑟盯着远处的贝格尔号,问道:“不过海军部为什么不给你们换个大点的船呢?比如弄个军舰改装一下,像是你刚刚说的那个什么六级战舰?”

  埃尔德听到这话,忍不住发起了牢骚:“我也是这么想的呀。但是没办法,就算最小的六级战舰,也差不多有贝格尔号一倍大了。如果把那种船开到美洲去,让北美殖民地那些人看见了很容易产生摩擦。”

  亚瑟问道:“六级战舰就这么大了,那一级战舰呢?”

  埃尔德回道:“就拿曾经纳尔逊将军的旗舰‘胜利号’举例吧。

  胜利号还只是一艘1778年下水的老舰,但它的排水量就已经高达3500吨了。

  那上面能够搭载108门火炮、850名船员、贮存35吨火药和120吨炮弹。

  当年为了建造它,一共消耗了2000多棵橡树和38吨铁,总造价超过10万英镑,而当时的全国财政收入也就不过1000万英镑。

  不过这钱花的倒也物有所值,像这种一级战列舰,通常可以连续在海上航行6个月,不间断战斗好几天。

  要是把胜利号这种庞然大物开到美洲去,北美殖民地那帮的叛民们肯定要提出外交交涉。

  如果是派最近几年新下水的那几艘排水量接近4000吨的一级战列舰,估计那帮没文化的美国佬就要开始拿起枪为第三次独立战争做准备了。

  对了,说起战列舰和胜利号,你知道上次下命令让菲茨罗伊舰长不要录用你的人是谁吗?”

  “谁?”

  埃尔德神神秘秘的凑到亚瑟跟前:“第一海务大臣,托马斯哈迪上将。”

  “他很厉害吗?”

  “喔!我的上帝啊!他岂止是厉害!”

  埃尔德激动万分道:“当年的特拉法加海战中,他正是指挥纳尔逊将军旗舰‘胜利号’的舰长!

  而当纳尔逊的遗体被运回国内安葬时,他也是为纳尔逊抬棺的四个人之一。

  亚瑟,你不知道,他可是我们海军部的超级大人物,是整个皇家海军现在的最高军事指挥官!

  菲茨罗伊上校那天说,我叔叔也不敢和他提要求,这话真是一点没说错,因为就连海军大臣也不敢直接和他拧着干。军事上的事情,皇家海军实际上还是听他这个第一海务大臣的。”

  正当埃尔德绘声绘色的介绍着托马斯哈迪的光辉事迹时,一个长着圆脸蛋穿着黑袍子的青年牧师突然走了过来。

  他将手里的十字架在二人面前晃了晃:“抱歉打扰二位了,但是请问你们当中有人名字叫做埃尔德卡特吗?”

  亚瑟瞅了一眼牧师,他望着对方的长相,总觉得看起来有些眼熟,但又不知道是在哪里见过。

  想了半天,他才突然一拍大腿,指着对方说道:“曼联队的鲁尼?”

  “鲁尼?”青年牧师被亚瑟弄得莫名其妙:“先生,我想您可能认错人了,我的名字叫做查尔斯。”

  “你也叫查尔斯?”亚瑟打趣道:“我前两天刚交了个新朋友,他同样叫做查尔斯,查尔斯狄更斯,他可是个大人物。”

  埃尔德听到这话,不禁嗤之以鼻道:“一个法庭书记员算什么大人物?托马斯哈迪才是真正的大人物!”

  亚瑟笑了笑,也不直接反驳,他只是说:“就算他现在不是,将来也会是的。”

  语罢,他又冲着牧师指了指身旁的埃尔德:“你大概就是那个剑桥毕业的牧师吧?要来贝格尔号做博物学家?

  您要找的就是我身边这一位,埃尔德卡特,贝格尔号的制图员,古典文学专业的高材生,皇家海军少将的侄子。”

  埃尔德听到这话,不满意的开口道:“亚瑟!你怎么把我的底全都兜出来了?”

  亚瑟耸了耸肩:“你们以后要在船上共处三五年的,凭你那张嘴,就算我不说,你迟早也会自己说。”

  牧师倒是没有在意这段小插曲,他十分友善的朝着埃尔德伸出了手。

  “卡特先生,很高兴认识你。虽然您应该已经知道了,但是出于礼貌,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叫查尔斯达尔文,贝格尔号的博物学家,毕业于剑桥大学神学系。”

第28章 全是放屁

  2023-05-30

  码头边的一家小酒馆里,亚瑟等人的面前摆着几样简单的餐点,一些烩水果、一碟切成片的刚出炉冒热气的面包,再加上加热的熏肉与一壶咖啡。

  埃尔德与达尔文简单的交流了一些贝格尔号的情报,顺带嘱咐了后续的注意事项与行程安排。

  聊了没多久,三人很快就把话题岔到别的地方去了。

  谈笑之间,一来二去大家很快就把关系混熟了,年轻人的友谊总是来的这么快。

  埃尔德大大咧咧的问道:“我听说你出身医学世家,你父亲和爷爷都是外科医生?”

  达尔文端起茶杯抿了口咖啡,他点头道:“没错,我们家在萧布夏郡的施鲁斯伯里有个开了五六十年的诊所,在当地算是有点名气。我父亲原本打算让我继承家业,所以之前才把我送到爱丁堡大学学医。”

  亚瑟拿了个面包撕开,又夹了点熏肉进去,轻轻咬了一口。

  他边吃边问道:“那你后面怎么跑到剑桥读神学去了?剑桥虽然不错,但爱丁堡也不比它差到哪里去啊!大卫休谟、亚当斯密、托马斯贝叶斯,这些响当当的人物可都是爱丁堡大学毕业的。可惜你转到剑桥去了,要不然爱丁堡大学又要多一个知名校友。”

  达尔文听到这里,赶忙摆手道:“亚瑟,你太抬举我了。我和你提到的那些人比,差的实在是太远了。我只敢抬起头仰望他们,哪里敢把自己和他们放在一起呢?”

  埃尔德听到这里,也一只手搭在椅背上,点头反驳亚瑟道。

  “就是!亚瑟,你说的那是什么话?什么叫爱丁堡大学不比剑桥差到哪里去,爱丁堡明明比剑桥强得多!傻逼才去念剑桥!”

  达尔文听到这里,明显愣了一下。

  埃尔德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他赶忙澄清道:“你别误会,我没有攻击你母校的意思。剑桥最起码还是比牛津要强一点的。把牛津的毕业生随机抽十个拖出去打靶枪毙,没有一个是冤枉的。剑桥的话,抽十个枪毙倒还有可能错杀一两个好人。”

  亚瑟打趣道:“埃尔德,你不能这么杀。按你这个标准杀人,那议会里面就剩不下几个人了,议员们有七八成可都是牛桥毕业的。”

  埃尔德一拳头捶在桌面上:“是吗?那可太好了,这帮人死绝了,不列颠的未来可就光明了。”

  达尔文不解道:“为什么你们对牛津和剑桥的意见这么大?”

  亚瑟忍不住笑道:“查尔斯,这真的怪不到我们。谁让这两所学校一直撺掇议会不给我们学校颁发教学特许状呢。

  你可能还不知道,伦敦大学虽然已经成立四年了,但直到现在都没拿到皇家宪章。

  你看埃尔德,明明有个少将叔叔罩着,现在还不是只能到船上混个制图员当当。除非你现在原地把他提拔成海军上将,要不然他的怨气可没那么容易消除。”

  达尔文听到这里不免尴尬,他摸着后脑勺说道:“是吗?我还不知道这里面竟然有如此复杂的关系。”

  亚瑟转而问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们,你为什么后来转到剑桥去呢。”

  达尔文回道:“我在爱丁堡大学念完一个学期,放假的时候回家里的诊所帮忙,但是我实在有些受不了做手术时的血腥场面。你可能不知道用锯子锯掉病人坏死的腿是一件多么令人煎熬的事,我真是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场景……”

  说到这里,达尔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从那场手术以后,我就再也不愿意去诊所帮忙了。

  比起做手术,我更喜欢打猎、采集矿物和动植物标本,但我父亲认为我的这些兴趣爱好纯粹是不务正业。

  但不管怎么说,他也终于看出来我不适合干外科医生这一行了。他觉得我太游手好闲和懦弱,而我母亲则认为我不想去做手术是心地善良的体现。

  所以,家里最后一致决定把我送到剑桥读神学。一方面可以矫正我的思想,另一方面也可以符合我的善心。

  最重要的是,我的家里人都觉得牧师这份工作非常体面,收入也很不错。”

  亚瑟问道:“那你读完神学以后,你的思想被矫正了吗?”

  “矫正?”

  达尔文翻了个白眼,他一挥手道:“见他的鬼去吧!我本来就没什么问题,矫正什么?

  家里让我念神学,我听从他们的安排。但是他们想要改变我的爱好,门儿都没有!

  我刚进大学没多久就加入了学校里的布里尼学会,那是个博物学爱好者群体,我们的领头人是罗伯特葛兰特教授,他是个很有名的拉马克主义者,我受了他很多照顾和指导,后来我还有幸加入了他们的研究团体。

  在剑桥,我把上课以外的所有课余时间都用在了学习博物学知识上。

  有一次,我还跟着研究团队去了佛斯湾,我们在那儿的潮间带研究海生动物的生命周期。

  活动结束后,我还在布里尼学会发了篇论文,是关于牡蛎壳中一种常见的黑色物体的。你们知道吗?那种黑色物体其实不是什么神秘生物,而是一种水蛭的卵。”

  埃尔德原本正悠哉悠哉的晃荡着椅子,可他听到这里,禁不住面色大变,捂住了嘴。

  他骂道:“操!查尔斯,你为什么非得告诉我这个?”

  达尔文挠头不解道:“你怎么了?”

  亚瑟则大笑着在一旁解释道:“你不知道,埃尔德很喜欢吃牡蛎,尤其是牡蛎中那个水蛭的卵。他总和我说,那东西嚼起来弹弹的,就像吃布丁。”

  埃尔德捂着嘴,怒道:“亚瑟!你他妈的别说了,我要吐了!”

  亚瑟耸肩道:“埃尔德,我早告诉你少吃点那东西,因为它既不干净也不卫生。”

  语罢,亚瑟还站起身冲着服务生招手道:“你们这里有牡蛎吗?记得把卵去了。”

  达尔文也宽慰道:“埃尔德,偶尔吃一点也没什么,那东西没毒。”

  但是埃尔德哪里听得进去劝,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他趴在桌子上骂道:“这不是有没有毒的问题,而是太恶心了。查尔斯,只有法国人才能咽得下水蛭的卵,毕竟他们连蜗牛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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