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科堡剧院出于顾客隐私需要,不会对外公布订票顾客的姓名,但是有着红魔鬼帮助的亚瑟又岂会在意这个。
他泛着红光的眼睛来回扫视着二楼的包厢,嘴里还忍不住嘀咕着。
“考珀夫人与帕麦斯顿子爵这一对来了,这倒是不稀奇。
利文夫人和那天造访俄罗斯大使馆的老头子也一起来了,而且他们的包厢门前还站了两个卫兵。看来那个老东西应当就是奥地利首相梅特涅没错了。
可……诺顿夫人旁边这位是谁?她不是和墨尔本子爵好上了吗?这么快就换新口味了?”
红魔鬼侧躺在舞台上,一边啃着苹果,一边骂道:“亚瑟,你的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诺顿夫人旁边的自然是她的丈夫诺顿先生了,这种简单的问题还用我来教你。”
亚瑟听到这话,这才醒悟过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无奈笑道:“我最近真是被他们这群人的混乱关系搞得头都大了,我还以为今天这群人的身边不是别人的老婆就是别人的丈夫呢。
不过……诺顿夫妇居然会一起来看戏,他们的关系这是和好了吗?”
红魔鬼听了这话,伸了个懒腰一脸坏笑道:“如果老婆随时有可能给你带来一个年收入千镑以上,还附带有一大堆权力的职位,这种情况换了,你也得哄着点。”
亚瑟听到这里,眼眸中的红芒渐渐消散,他开口道:“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我直到现在都摸不清楚墨尔本子爵和诺顿夫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俩之间除了情感联结以外,究竟有没有肉体上的联系。”
红魔鬼听到这话,脸上的恶意又深了一层:“喔!我亲爱的亚瑟,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有没有肉体关系很重要吗?你可不要搞错了重点,重点是别人相不相信他们之间没有肉体关系。
如果别人不信,有也是没有。如果别人相信,没有也是有。你们人类的那点事情,需要我再说的更明白一点吗?”
亚瑟瞥了一眼红魔鬼:“阿加雷斯,不得不说,你这个思想相当危险。”
红魔鬼倒也不急着表态,他只是双手合十的笑道:“亚瑟,先别急着下定论嘛。我也不是说你一定要这么做,但是你总得先给自己想好一条路吧?
如果将来墨尔本子爵真的把乔治诺顿放在了哪个让你不舒服的位置上,这种障碍还是要想办法移除的。
你想想他是谁的支持者,他可是前任大法官艾尔登伯爵的支持者。你想想艾尔登伯爵干的那些事情,是谁颁布了六条镇压特种令,又是谁一直卡着伦敦大学的皇家特许状,血腥法案又为什么废除的那么费力?
亚瑟,你确定要给自己留着一个这么大的难题吗?看看你站在什么地方,科堡剧院可是靠演莎士比亚的歌剧出名的,《哈姆雷特》里的那句名言你难道忘了吗?
人们往往用至诚的外表和虔敬的行动,掩饰一颗魔鬼般的心。
而相应的,为了达成你至诚的目的,有时候也要付出一些魔鬼般的行动力。”
红魔鬼费尽唇舌,然而可惜的是,亚瑟对于他的这套说辞已经快要产生免疫力了。
“诺顿夫妇与墨尔本子爵就已经够乱的了,所以我暂时没兴趣插手他们的三角关系。”
阿加雷斯听到亚瑟拒绝了自己的交易申请倒也不生气,他只是把玩着刚刚得到的灵魂彩珠,坏笑着开口道:“亚瑟,我想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上次从海盗船上弄到的灵魂剩下的可不多了,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事情,你得早点考虑再干一票大的。”
红魔鬼不断地给他上压力,但亚瑟此刻却压根没心思分神灵魂的事情。
因为他刚刚把一楼二楼扫了一圈,压根就没看到维多克的踪影。
这位一向神出鬼没的法兰西神探就好像今日没有来到科堡剧场一般,但如果有人告诉亚瑟,维多克今天没有到访,亚瑟肯定是不相信的。
哪怕维多克与大仲马都是兄弟之间的真感情,单是凭借今晚参加音乐会的嘉宾阵容,也足以让维多克嗅着味道来探听一番。
毕竟法国大使塔列朗带维多克过来,总不能真的是为了让他保护自身安全的吧?
亚瑟这个大伦敦警察厅情报部门负责人都被下达了刺探任务,没理由法国佬那边会安分守己啊。
亚瑟正琢磨着这件事呢,忽然,他的耳边响起了零散纷乱的步伐声。
他扭头看去,伦敦爱乐协会第三交响乐团的乐手们已经准备登台了。
而今日负责打头阵的西普利亚尼波特先生也站在舞台下方隔着白手套反复搓揉着手指,试图让自己的指节能够在登台的时候更灵活一些。
正当亚瑟打算在前台继续盯一会儿的时候,他的背后响起了一阵和善、熟悉而又年轻的嗓音。
“啊!黑斯廷斯先生,原来您在这里。”
亚瑟回头望去,叫他的正是大他一岁的门德尔松。
门德尔松笑着同他打了个招呼,随后走上前来好心的向他传授起了经验道:“第一次上台演出是会有些紧张的,但是只要你的指尖触上琴键,周围的一切都会变得安静。等到那个时候,您就可以安心的演奏您的曲子,完全没必要考虑其他的。等到演奏结束,周围必定是掌声环绕、鲜花簇拥,您只要微微鞠躬答谢观众的爱意就行了。”
亚瑟听到这话,只是打趣道:“观众的爱意?看来做钢琴家确实是个好职业。自从入职苏格兰场之后,我已经很久没从周围人的目光中感受到这种东西了。”
“是这样吗?”对于亚瑟的玩笑,门德尔松同样以玩笑回应:“如果您考虑在苏格兰场开展钢琴培训,我保证要不了多久,就会改善苏格兰场警官们的糟糕名声的。”
说到这儿,门德尔松又问道:“话说,你不去后台见见克莱门蒂先生吗?如果能得到他的几句指点,这对于你未来在音乐道路上的发展肯定是大有裨益的。大伙儿都认为,钢琴技术的精进不能闭门造车,只有不断同那些伟大钢琴家进行交流,才能真正成长起来。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游历欧洲各地。如果不是莫谢莱斯叫我回来,我这会儿估计还在伦巴第呢。”
“是吗?”亚瑟开口道:“伦巴第可是个好地方,我听皇家海军的科德林顿将军说过,那儿的葡萄挺甜的。”
门德尔松闻言笑道:“亚瑟,你这人可真有意思,我去那里又不是为了多吃两口葡萄。我是去和亚平宁的钢琴大师们交流技艺。”
亚瑟听到这里,忽然灵机一动,他突然想到了某件事情。
他故意牵动话题,引导着门德尔松:“你去了那么多地方拜访大师,那巴黎你去过吗?在欧洲,除了维也纳以外,就属巴黎的音乐气息是最浓郁的了。”
“巴黎?我正有这个想法呢。”门德尔松含笑点头道:“如果顺利的话,我可能明年就会去那里。”
亚瑟微微点头,他开口道:“菲利克斯,你可能不知道,其实巴黎不仅是个音乐圣地,对于我们警察来说,那也是个了不起的地方。”
“啊!”门德尔松一听这话,立马拍手道:“你说的是弗朗索瓦维多克先生吧?”
亚瑟讶异道:“你知道他?”
“当然了!”门德尔松点头:“他出版的那本回忆录这两年在伦敦可是热销书呢,我也买了一本回去看。不得不说,他的人生经历比起乐谱可是精彩多了。”
亚瑟微笑着思索了一会儿,随后开口编织起了润色好的故事:“既然你知道维多克先生,菲利克斯,那我也就不瞒你了。其实我今天来这里,并不仅仅是为观众演奏乐曲,也不仅仅是为了送别克莱门蒂先生。
那位大名鼎鼎的弗朗索瓦维多克,最近跟随法国的外交使团来到了伦敦。而我和他刚刚达成了一个约定,他说他有能力从我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一件东西,而我则不相信他能这么神奇。为了阻止他得逞,我几乎赌上了整个苏格兰场的荣誉。
但是,我现在最担心的,莫过于维多克先生趁着我登台演出时突然下手,所以,我能否向你提出一个冒昧的请求呢?”
门德尔松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即便是这位未来享誉全球的古典音乐大师,也逃脱不了人类好奇的本性,更别提此时他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了。
门德尔松开口问道:“我当然愿意帮忙了,但是我除了弹琴之外什么都不会,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能帮到你呢?”
亚瑟闻言,只是微笑,他冲着门德尔松招了招手,在对方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门德尔松听得眉头一紧:“这……”
亚瑟笑道:“菲利克斯,如果你都办不到这件事,我可就真再找不到别人了。喔,不对,或许这样的人在巴黎有一个,但是现在我去请已经来不及了。”
门德尔松望了眼亚瑟诚挚的笑脸,咬牙想了半天,终于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亚瑟,你为了和维多克先生对决,赌上了苏格兰场的荣耀,既然如此,我也陪你一起赌上身为钢琴家的骄傲吧。不过,亚瑟,你答应我,你可一定要赢。”
亚瑟听到这里,禁不住舒了口气,他笑着道:“我尽力。”
有了门德尔松的保证,他的心里顿时有了些底气,他开口问道:“对了,忘了问你,你今天打算演奏什么?”
门德尔松神秘一笑,他回道:“你知道我是巴赫先生的忠实追随者,在克莱门蒂先生退休这种重要场合,我当然得为他献上一曲最隆重的《马太受难曲》。”
谁知亚瑟听到这话,却只是嘀咕道:“《马太受难曲》?这可不太吉利啊……”
第222章 法兰西女装大队(K)
第222章 法兰西女装大队(4K)
2024-03-16
第222章 法兰西女装大队(4K)
科堡剧场外的漆黑小巷里,潜藏着一双闪烁着贼光的眼睛。
那是个手握刀片、蓝裤腿上还沾着泥点子的凶汉,他打量着剧场前门成群的妓女,心里盘算着到底该怎么去绑个落单的抢一笔。
一筹莫展之际,凶汉却突然发现一位身材出众、妆容精致、拖着米黄色长裙的女士朝着小巷走了过来。
凶汉心中顿时大喜,他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扫视着那位女士,忽然心中又多了个新计划,或许抢完钱之后还可以考虑放松一下。
他赶忙将自己的身子紧贴墙壁,以防被对方看见,只待女士靠近便要用刀片好好疼爱一番她细腻的脖颈。
眼见着对方靠的越来越近,凶汉的嘴角愈发上扬,正当他提起尖刀准备走一走常规程序时,那位被他视作猎物的女士却突然望向了藏在黑暗里的他。
“兄弟,借个火。”
凶汉听得一愣,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那嗓子听起来简直比砂纸擦屁股还哑。
女士掏出烟斗叼在嘴里,她见对方没有反应,登时皱起眉毛:“我说,兄弟,借个火!你他妈是聋吗?”
壮汉听了这话本想发怒:“他妈的,你这个臭婊子。”
然而他这句话刚刚骂完,便听见啪的一声,对方的手直接拍在了他耳边的墙壁上。
伴随着巨大的震动感,壮汉只听见咔啦啦的一阵响动,当他回过神来时,女士的手里已经多了一块红砖头,那是她硬生生从墙缝里抠出来的。
女士将砖头捏在手里掂量了两下:“你说什么?”
壮汉吓得浑身一激灵,他赶忙把刀片往地上一丢,随后从兜里掏出火柴,哆哆嗦嗦在火柴盒侧边划了好几下,这才打着火,点头哈腰的为对方点上。
“姐,在这里抽着。我明天早上还要上班呢,就先走了。”
岂料他刚刚转身,便感觉自己的衣领被人拽住了。
“慢着。”
女士摘下烟斗,优雅的吐出了一口烟圈:“身上带钱了吗?”
壮汉缓缓转过身,他的五官皱成一团,满脸都是说不出的苦:“姐,火柴就算了,您还准备反打呀?”
“少废话。”女士甩手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声音清脆悦耳,一看平时就没少抽人耳光。
壮汉捂着火辣辣的侧脸,疼的眼泪都下来了:“你怎么还打人呢?”
“我问你带钱了吗!”
壮汉抽抽着鼻子回道:“我今天还没开张呢,上哪儿给你弄钱去。”
“废物!”
女士反手又是一巴掌:“你这种小瘪三如果放在巴黎,三天你都混不下去。你这叫做什么业务能力?老子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天天吃香喝辣了,蹲监狱就好像回家。这行没你想的那么好混,如果没这个天赋,还是早点找个厂子上班吧。”
壮汉听到这话,顿时气的满脸通红,他激动道:“你打我也就算了,居然还在人格上对我进行侮辱,有种你在这儿待着别走,我待会儿就带人来收拾你。”
“行啊!来啊,我正想领教领教伦敦地下社会的实力呢。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就能把你们收拾的服服帖帖,你们也敢来碰我弗朗索瓦维多克的霉头?”
穿着长裙、化着妆的维多克先生刚说完这话,便不顾走光的风险,直接给了壮汉一记撩阴脚。
壮汉一时吃痛,但嘴上又不愿服输,于是只能一只手捂着敏感部位,蹦蹦跳跳的一边逃一边叫嚣:“维多克小姐是吧?你个臭婆娘给老子等着,我这就去找兄弟弄你。实话告诉你,这一片道上的朋友和我都有交情,别以为仗着有几分姿色就能为所欲为,我们这儿也有人不喜欢女的。”
维多克只是冲着地上啐了一口:“真是天下流氓一般蠢,伦敦的地痞比巴黎也不高到哪里去。不喜欢女的?不喜欢女的,那我倒还专业对口了。”
维多克骂完这句便靠在墙边默默抽着烟,但抽了没多久,便又看见一位女士朝着这里走了过来。
与维多克先生相比,新来的这位别有风情,维多克浓妆艳抹,这位则是娇小可爱型。
那位女士刚刚钻进小巷里,淑女派头便瞬间被他扔回了法兰西,他点头哈腰的开口道:“头儿,我也没碰上合适的凯子,咱俩这算是都给锁在外面了。依我看,与其省这两个子儿,咱们不如花点钱进去吧。毕竟咱们买裙子和紧身胸衣的钱也挺贵的,进不去那不是白瞎了吗?”
维多克瞥了部下一眼,只是训斥道:“咱们这趟来又不是为了听音乐的,现在咱们已经确定,那位大伦敦警察厅的警司黑斯廷斯先生已经中计,仲马先生今晚肯定被他带到了剧院里。
咱们不能冒着搞出外交事件的风险突袭一位苏格兰场警司的私宅,毕竟我只是想搞点钱,而不是想搅黄伦敦会议。根据咱们了解到的信息,英国内务部已经撤销了对仲马先生的保护令。
也就是说,只要咱们能在公共场合把仲马先生带走,那就是没有问题的。”
部下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但……我们劫走仲马先生,黑斯廷斯先生难道不会报警吗?”
“报警?”
维多克啐了口吐沫,轻轻拍了拍下属的额头:“瓦库尔,动动你的脑子,黑斯廷斯先生自己就是苏格兰场的警司,一位警司报警说自己的朋友丢了,而且这个朋友还是上次他从公海上救回来的那个法国人。你觉得他会干这种蠢事吗?
他报警就等于告诉上头自己工作不力。所以只要咱们能把仲马先生弄出去,黑斯廷斯先生多半也会装不知道,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黑斯廷斯先生可不是迪普莱西那种靠玩办公室政治以及与厅长夫人偷情搞裙带关系爬上去的家伙,他能升的这么快,这种简单的事情他肯定会明白的。”
名为瓦库尔的部下还是不解:“可……如果黑斯廷斯先生是个聪明人,那咱们和他谈判解决不就行了吗?毕竟赏金有六万法郎,我们完全可以分他一点,大家一起发财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