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命碑下，那羽族生灵摊了摊手：“然后，就见他们爆成了渣，毛都不剩一根！”
众生灵：“……”
此刻，在场者听到这个故事，既是感叹于大千世间之瑰魄，星空亦有山海，造化无穷，吞吐无量星辰。
又感觉这个世界极其扯淡，本以为逗捧一族已然够奇特，如今居然又冒出个反骨一族，真让人很是无言。
最后只能叹息，还是活的时间不够长，见识短浅啊！只有他们想不到的，没有世间见不到的。
众生灵好一阵感慨，连屠暮等完美人族，化日一族，融灵族，还有那只金鳞寄微，这些至强种族生灵都是忍不住眼角抽搐。
最终，有人忍不住了，对镇命碑顶的碑魂道：“前辈，那李初一和那反九，如今一个拼命杀，一个拼命救！”
“他们再这样子拖下去，咱们难道也一直等下去不成？”
此时，镇命碑上已经多出很多名字，不过都未被点亮。
屠暮，还有那个十二之地元婴修士沈念，名字下都是两条横杠，代表他们已经完成五杀问心的其中两杀。
碑顶，那模糊身影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无聊太久了，权当个笑话看吧，还挺有意思的！”
“……”
光幕中，反九还在孜孜不倦说着，“诸位，这只是一次磨砺，路要往前走，人要向前看。”
此刻，他身上像是冒出一层圣光，正照亮这几个断腿残废身上，特别那老板娘，只觉得反九就是她的救赎，让她干什么都愿意。
“诸位，不就是小小念经嘛，坚持下去，我与你们同行！”
待确认这伙人眼中生机已是如火澎湃，对未来满是希望后，反九才满意点点头，然后退了出去。
又重新上好锁，甚至锁眼的方向都恢复到原样，地上自己的脚印都是清理得干干净净，可不能让李初一发现端倪。
若是被他识破了，他这反骨还反谁去？
不知为何，他觉得和李初一反着干，心中总会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畅快感，像是反天一般，舒服地很。
另一边，李初一回到小院，修整了下门前几棵老桃树，他移栽过来的，此外，还有几棵流苏树，都被他种的很好，枝繁叶茂，亭亭如盖。
流苏，每年三四月开花，花开白如雪，又有四月雪之称。
而曾经的行道山，半山全是流苏，加上有阵法维持，花开四季不败，难以言语形容的绝景。
李初一并不是多惜花之人，但是对于桃花和流苏，他总是有一番别样感情的。
简单收拾了一番，又炖了些软耙羊肉，给那老学究端了大碗过去，对方无儿无女的，就靠他们这些学子偶尔照料。
直到做完一切，又是回到集镇上，这里有家铁匠铺。
李初一亲自操锤，把一块铁胚百炼，做了一个铁木鱼，一敲下去，简直提神又醒脑。
没办法，他木鱼都敲烂了好多个。
只是这小露一手，直接让一众看客，还有那些打铁小学徒惊为天人。
还是那老铁匠把他拉到一旁，偷摸给了几锭银钱，话里话外都是卖惨，说小本生意，公子给条活路，千万别自己开个打铁铺子啊。
李初一自是欣然接受，他若不受着，这老头儿怕是心难安。
这一行，又是分文没花，还倒收十二两，老铁匠给了十两，自己捡了二两，舒服！
然后便是拿起铁木鱼，跨上马，带着采购的粮食，再次前往那黑店。
这次，他李某人打定主意，就在那儿住下了。
落日黄昏，唯美无穷。
李初一放好行李，推开店门，迎面便是几双精光闪亮的眸子。
他们面带微笑，眼神充满希望，以一种无所畏惧的语气洪声道：“公子，请念经!”
“……”
怒了，这一下子，李初一是彻彻底底怒了，想他李某人出道这么久，还头一次这般被人反复挑衅。
当即盘坐而下，铁木鱼摆在地上，超魔改大悲咒走起。
对这一幕，血色平原上很多生灵无言。
这两个破玩意儿，他们想直接冲进那凡人界，把两者直接丢粪坑呛死，太尼玛气人，太尼玛晦气了！
而碑顶之上，无人看到，那模糊碑魂嘴角，忽然带起一抹微笑。
第532章 落寞离开，一座小坟
黑店之中，李初一这次直接给念了三天三夜大悲咒，鬼哭狼嚎不足以形容，真佛来了都得忏悔。
而这时，黑心老板娘几人已是摇摇欲坠，眼中一片死寂。
李初一再次变得眼神自得起来，这次他不走了，不过厨房在黑店后院，他还得给他们做饭，毕竟不能把人饿死。
至于这些人腹中五谷轮回之物，他则是让他们平日拖着断腿自己解决，反正不逃跑就是。
而当他去后院的时候，果然，反九又是跳了出来。
他面上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之意，直接开门见山道：“诸位，你们就这样放弃了吗？”
“都走到这一步了，你们甘心吗？”
“听我说，事到如今，你们别无选择，唯有坚持二字。”
“你们从前做了太多恶事，你们觉得一死就能赎罪吗？那未免太轻松，也太便宜了。”
“只有拖着这残废之身，以余生去弥补，那才是正道。”
反九叹了口气，“所以各位，请务必坚持，再坚持。”
“我，与尔等同在！”
另一边，李初一弄了一锅饭，几盘菜，他如今就守在这，看看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可是一进门，又双傻眼！
“真……真见鬼了？”，他怔在原地，饭菜差点掉在地上。
而对这幕场景，血色平原上众生灵只觉得心中郁结，天杀的，怎么好巧不巧，让这两货碰到了一起？
此外，那两百食腐僧则是双手合十，神色变得杀气腾腾起来，那是面对异教徒的怒火。
而他们的目光，则是落在那些断腿的残废身上。他们在这些残废身上，居然感受到了一种慈悲之意，一种异教徒的假慈悲。
李初一等人之前在那一郡之地，就是有很多小庙的地方，那个半头黑发半头髻的不佛曾说过：‘无慈悲，不成佛！’
在食腐僧眼中，那伙儿残废身上的慈悲之意，与其他那些所谓的佛门大师，都是彻彻底底的异端，是伪善，是假慈悲。
只有他们食腐肉，送伪人一族去轮回，这才是真正的慈悲，是大善。
光幕中，李初一目光怔愣，呢喃着：“没问题啊，我这念的是假的大悲咒啊，我乱念的啊，他们怎么感觉像是悟了？”
不过李某人还是很锲而不舍的，还真就在黑店中住了下来。
每次念经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不过饭也还是要做的，只是每当这个时候，都给了反九可乘之机。
一个拼命杀，一个拼命救，两者就在这老板娘、伙计身上反复拉扯。
慢慢的，李初一变得双目呆滞起来，百炼铁木鱼都敲出个大坑，反九却是愈发有精神了，脑后反骨也是大了不少。
后来，李初一心再次一横，直接去请了个厨娘帮忙做饭，他则是寸步不离守着。
对此，反九不屑一顾，上一次见这伙人的时候，他就把自己想说的话，编成了一篇百字经文，并传授给了这伙人。
他离开时曾说：“如果坚持不下去，不妨默诵几遍，花香自来，其味无穷。”
转眼之间，又是大半年过去。
外边已是渡过秋冬，此时已是初春了。
李初一推开门，神情很是萧瑟，一股冷风吹过，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淡淡清风，初春微寒！
他回头看去，那老板娘、五个伙计，此时却是目光湛亮，好似新雨后的天空。
绝对无人想到，大半年之前，他们还是一群恶徒。
李初一头也不回地走了，这是一片伤心之地，他今生都是不愿再提及。
回头自己小院，此时三月，流苏、桃花新开，粉白相间，素雅相宜。
开的恰到好处，这让他心情顿时好上不少。
进入屋内，他换了身黑色道袍，不是行道袍，只是按照那个模样重新做的，也没有山川日月作为点缀。
之所以一身黑，因为今日是学堂老学究下葬的日子，他年龄很大了，终于还是没有挺过这个春天。
不过能死在百花盛开的时节，也是极好了。
而他无儿无女，便由一群弟子帮着下葬。
主要还是李初一、反九两人负责，此前老学究逢人就说，二人是他的得意弟子。
之所以两人容貌不变，便是因为他们读书有成，有文气护体，从此岁月不加身。
而下葬地，便是离那小学堂外不远处，近到都能听到传来的读书声。
此时，李初一、反九，还有其他一些同窗尽数到场，还有曾经那个女扮男装的小闺女，她一袭白裙，哭的稀里哗啦的。
当初她想以女儿身读书，别的书院都不收留她，只有这个十几人的小小学堂，这老学究愿意留下她，对她女子身份从来不提，当没看出来。
如今为人妇三年，她也早没有当初的那份跳脱，不过目中灵气依旧，光彩依旧。
老学究说的文气护体、文气养人，或许真正意思，便是这个吧。
读书，让人明智，也真的养人！
“李兄，你不去几十里外那个黑店了？我看你这大半年都待在那儿！”，反九轻声道。
“不去了，也莫要再提！”，李初一直摇头。
“什么？不去了？”，反九忍不住语气激动起来，“李兄，你怎么能不去？你也要放弃吗？”
当下，李初一很是狐疑，且觉得有问题，“反九兄，你为何这么问？”
“呃，老师生前不是教导，让我们做一件事要持之以恒，切莫半途而废，所以我才这么随口一问。”，反九连忙补救，可不能露馅了。
“真的？”
“真的！”，反九直点头。
两人不再言语，而是各拿起一把锄头，开始填土。
他们面前，是一个小坑，坑中只有一口薄棺。
老学究生前说过，若是他死了，刨个坑埋了就行，若是能离学堂近一点，那就再好不过。
李初一他们照做了，所以并未大办丧事，只有一些弟子来送行。
片刻后，一座孤坟便是立好了，坟前一道小木碑，上面只有五个字：‘曾是读书人’。
此时，十几位男子立在碑前，皆是一袭黑袍，神情肃穆，那小闺女则一身白色丧裙，面露悲色。
生机盎然的春，枝丫摇曳多姿。
李初一于沉闷中抬头，树影斑驳，倒映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