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仲夏?
是不间断的蝉鸣,还是夜间相伴入睡的蛙叫,是傍晚才会浮生的一种闷热,还是入夜才会体验到的清爽。
什么叫做仲夏?
我想,彼时的天,彼时的地,彼时的空气,彼时的你我,当然了,还有彼时趴在老槐树上不断低鸣的蝉,以及洼间不断呢喃的蛙。
也不知那座祖传的庙宇在什么时候竟变得那般破败,也许在李耳他们来到之前吧,也许还在更遥远的过去,总之,当这午后的闲暇彰显安宁,当着仲夏的阳光滋养万物,那座老庙,却与如今的景色显得是那般得格格不入。
破败的庙门,就那样地躺在废墟之间,而厚实的灰尘,更是在其表面是浮上了一层层的痕迹,从起样子来看,怕是得有不少年的积攒才行。
至于另一半还未脱离门框的木门,也早已在风中被风化的不成样子了,偶尔的会有那么一两股微风是朝着这座老庙袭来,而当风吹来的那一刹那,残破的木门更是传来一阵吱吱的悲鸣声,那样的声响,当真是直钻脑膜,是听得人牙根儿是阵阵发酸。
而当这阵令人牙酸的声响刚一发出,那些栖息在窗棂上的鸽子,便是呼啦一下顿时散开,一只只的开始不断传出咕咕的声音。
刹那间,更是给这间老庙素上了一层无比厚重的历史韵味。
忽然间,一阵热风再度地从戈壁滩的背面吹来,穿过戈壁,越过高墙,直至整座天机谷内。
而这样的风,更是吹得谷内的叶子都簌簌地响了起来,而那条贯穿了整座天机谷的小河,更是因为这股热浪的奇袭,而猛然苏醒,河面开始不断地泛起涟漪,掠向岸边,淹没了河边上的碎石台阶。
这便是仲夏的午后。
那般得惬意,那般的真实,那般的充满人味。
人们都躲在阴凉处歇息,偶尔那些精神头儿大点的,则会彼此低声交谈,说着谷内今日所发生的事,讨论着隔壁家那尚未成年的俊秀姑娘,时不时地,还会彼此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单从这笑声怕是不难猜出,这些对话里的内容了。
时间稍纵即逝,这一眨眼的工夫,却不曾想,都已经到了夏末了。
嘭!!!
然而,就在如此安静的午后,就在人们为了下午的农活而稍作歇息的时候,一声巨响,是将这座陷入了宁静的天机谷给再度唤醒。
只见一股黑烟,是瞬间便从俞江那座小木屋的门窗开始涌现,随后更是不断上扬,直至这几股黑烟,是逐渐地与头顶的苍天混为一起。
只不过,面对这突然的巨响,无论是天机谷内的百姓,还是那些驻扎在天机谷内的战士,却都对此好像是有些习以为常的样子,只见这些人最多也只是朝着俞江小屋的方向瞥了几眼,接着就又是各忙各的去了。
其实,大伙之所以会有这般的状态,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俞江本人。
要知道在这几日里,这已经不是俞江第一回搞出这般大的阵仗了,而就在前些天的时候,他就在一次的试验当中,更是差一点就将自己给直接炸没了,若不是李耳早有先见之明,让那两名照顾他生活起居的士兵,是早早地就在这小院之中打满了整整十几坛子的清水,否则以当时所起的火势,他这些天所居住的小屋,铁定是保不住了。
试想一下,当那两名士兵正在歪歪斜斜的趴在院子里的那座石桌上,然后一个个地皆是闭着双眼,然后享受着夏末午后的那份暖洋洋的惬意,那是多么得舒服啊。
可就在俩人正欲要神游太虚之时,俞江的这一声动静,当真是惹得俩人没有一个好脸色,那一副苦瓜脸的模样,当真是难看得很。
不过难看归难看,不爽归不爽,眼下主子又遇到了麻烦,这该去救人的,还是得去呀。
只因,这就是命!
第五百八十七章 微笑
都说,时间是最为现实的,因为无论你我是谁,无论我们身居何处,时间对于我们来讲,都是极为公平的,不会多出一分,亦不会扣减一秒。
对于未来,那是虚无缥缈的期许,是遥不可及的等待,是姗姗来迟的梦境,是无法逾越的余生。
对于现在,那是如利箭飞逝般的消亡,如流水缓缓般的逝去,如指尖霓虹般的消散,如耳边清风般的拂过。
对于过往,又如同亘古不变的奇迹,如同永不消失的铭刻,如同万古流芳的美誉,如同静止不动的永恒。
时间就如此的清晰,却不曾敢想,就是如此清晰的三步,却会横跨一个人的一生。
过去、现在、将来……
这样的法则通用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可以说无论这个人的成就有多高,无论这个人的本事有多大,无论这个人的手眼有多么的通天遁地,若是将这样的人放在天秤之上,而后将与之所去等价度量的砝码换成时间,那么无论这个人是谁,他终究都无法在时间的面前占尽优势,只因在时间的面前,没有人会成为赢家。
以前是如此,现在是如此,未来亦是如此。
有的时候,那些对时间所提出质疑的人,最终皆是会落得个惨败下场,只因在这亘古都不曾发生过丝毫变化的时间面前,人的一生,当真太过短暂,就如白驹过隙一般。
可以说,若是将人的一生都做个归纳总结,将整整一辈子都放在时间的涓河之中去回首翻阅,这才会发现,原来我们所视为珍宝的一生,在这充满了霓虹闪烁的长河之中,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颗并不怎么光亮的斑点罢了。
是那般的不起眼,是那般的无所谓。
过去如此……
现在如此……
未来亦是如此!
仰望天空,我们不知,这头顶的星辰,究竟距离我们的手指能有多远的距离。
低头凝视,我们不知,这脚下的厚土,究竟见证了我们多少历史。
注视前方,我们不知,眼前的山,眼前的水,眼前的点点滴滴,在这家的国度里究竟存在了多少的年份。
扪心自问,我们更加的不清楚,我们自己个儿的未来,究竟会在何处,那道左右我们人生抉择的命题,究竟会在什么地方等待着我们。
除了让我们保持微笑……
除了让我们将一切的事物皆看淡……
而我们自身就好比是一个个空水杯,我们所见证过的事物,我们所经历过的故事,我们所体验过的生活,以及我们所浪费过的时间,皆在此时被想象成为那缕清泉,是被我们不断地往自身这个水杯中蓄着水。
就这样,不为人知的,缓缓朝着水杯蓄水,直至最终,原本这个空的水杯被彻底蓄满,当水杯里的水已经开始漫过杯沿,这个时候,也就是我们即将离去的时候了。
因为,代表着我们一生的这个水杯,已经再也盛不下一滴了……
所以,我们除了让自己保持微笑之外,其实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左右不了时间的继续,改变不了失去的曾经,能做的,只有微笑着去面对当下。
观宇宙之无穷,渺天地之一粟,不知今夕何夕,不晓今夕何愁,唯有的,只余这天地之震撼,这生死之彷徨。
仰天俯地,水印苍穹!
现在,已没人敢去再质疑俞江的所作所为了。
或许在最初的时候,包括赵璇和俞北塘在内,其实都对俞江去研究这本《万机录》里所记载的那些木甲机关术是心存偏见的,毕竟在那会儿,赵璇可当真是没有那个闲时间去教导他如何的去正确理解这本《万机录》里所记载的知识,更别谈及到像什么手把手的去教他了,所以在那会儿,也都是他一个人在瞎胡闹,都是他一个人按照《万机录》中所描述的步骤去先学样,可当真说不上是研究。
而现在,李耳却选择亲手去教俞江,因为李耳很清楚,对于俞江来讲,这未来的路,还得靠他自己一个人去走,任何人都无法代替他,任何人都无法去左右他,他除了自己之外,当真是没有办法再去依靠其他的人了,所以,为了他今后能够享有更多的时间,去见证这个世间更多的精彩故事,为此就李耳必须要确认一点,那就是他必须要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才行,李耳不敢奢求年幼的他能有多么大的本事,也不敢去奢求他能有多么厉害的天赋,李耳唯一能够在他的身上看到曙光的,便只有那本被赵璇所尘封起来的《万机录》了。
其实,李耳之所以会让俞江是留在自己的身边去好好学习这本《万机录》里的知识,全都因为,当初曾浩轩在从太机天枢的一处碎石堆里找到他的时候,他的手里,正死死地握着那张精巧的机关弩,而作为被赵璇所传承的卫道者之一,作为被太机天枢里所赋予的知识所诅咒了的人,李耳是一眼就识破了那张机关弩。
至此李耳便瞬间明白了,原来在这八界门之内,在这天机谷之中,除了那两枚被他所缴获到手的神火军令外,除了赵璇所交予他手中的那副天下神兵之外,竟还藏有这般大的秘密。
一本《万机录》,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所以李耳才会在俞江苏醒之后,选择将赵璇的房门钥匙是转交给了俞江,或许在他看来,那本被赵璇所尘封在自己床下机关暗柜中的《万机录》,其真正所等待着的主人,也许并不是自己,其真正的主人,应该是俞江才对。
即便俞江并不怎么愿意搭理自己,即便李耳本应采取更为婉转的方式去将钥匙交到对方的手中,可是他却没有选择另外几条看似更为委婉的方式,而是选择了让自己去直面俞江,去直面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以至于当初的李耳很是清楚,自己的这一手操作,其实并不会减轻俞江对自己的恨,甚至还会在一定程度上,将俞江心中的恨意再度激化,可是眼下仓州本就不太平,两国大战在即,已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留给他了,所以他必须要在这非常时期采取一些非常规的手段才行,因为只有俞江被他给安全送出了仓州,他才能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是放在这场战局之中,才能将自己全部的心神去放在那柄即将于玉林山脉深处出世显现的天魔神兵。
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其实也就那样了,俞江并没有减轻自己心中的恨意,甚至每当他看着影豹的时候,他眼中的仇恨之火更是无比炽烈,他相信,若是他能将这头影豹彻底修复,他能完整的去操纵这头影豹去进行战斗,想必他定会带着这头影豹去找到李耳,已报自己的杀父杀母之仇。
而眼下对于俞江而言,却只能继续隐忍,因为此时的他还没有办法去彻底地让母盒与影豹进行同步,以他的能力,以他对于《万机录》的学习,他还不具备去校准母盒的水平,可以说每当在调校母盒与影豹的波频的时候,他总是会因为一个两个的疏忽,而将自己整的是灰头土脸的,甚至有几次的冲击,更是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然而对于这些,俞江并不担心,因为每一次的失败,都是在为自己积累经验,他坚信,自己迟早都会将眼前的困难给解决掉,他坚信,自己定能在有生之年去为自己的父母报仇,因为他还年轻,因为他还有满腔的冲动和抱负,所以无论再苦,无论再难,他都会咬牙坚持。
不为别人,只为赵璇,只为俞北塘。
想明白了这些,俞江就再度的将自己给锁了起来,不去与外界有着过多的接触,好确保自己可以全身心的去投入到研究工作之中。
在此期间,李耳为了不必要的尴尬,还是选择让慧贤从中带话,是将自己所掌握的母盒秘密,是通过慧贤的口,去转述给苏庆广,再由苏庆广转述给俞江。
李耳之所以这么做,还是因为他很明白,若是自己直接去找俞江,俞江肯定不会见自己的,毕竟赵璇的事俞江还未忘记,毕竟天机谷的事俞江还未忘记,所以他只能通过这种特别原始的办法,是希望俞江能早日的将这头影豹给校准好,毕竟眼下留给俞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要是俞江再不离开仓州,那么一旦等夏志杰集结完毕,相信夏志杰要不了几个月,战火就能再度蔓延到天机谷中,而为了能让俞江活下去,他必须要确保在战火烧到天机谷之前,是让俞江远离仓州,因为这是李耳答应过赵璇的事。
当然了,将时间的轴承拉进,将时间放在当下,当慧贤被李耳给委派到了更为西边的前线,李耳此时所能仰仗的人,便只剩下苏庆广一人了。
毕竟,以曾浩轩的学识,李耳就从未将自己的视野是放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因为他也担心,他所说出的话,或许就会因为曾浩轩自己听不懂,从而将自己本应想去表达的意思给曲解了,至于最终这句话传到了俞江的耳中,指不定会是个别的模样呢。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李耳还是选择了心性更为缜密,知识更为深邃的苏庆广来充当他的嘴巴。
只不过有一点李耳还需注意,那就是一个极为现实的问题,现在苏庆广心中对于他的恨,怕是并不会比俞江少太多,而之所以现在的苏庆广还未对他发难,想来也只能是以下几个原因造成。
其一,这一次天之殇事件,苏庆广总共也就带来了几百号人马,而眼下在李耳的手中,在这天机谷内,还驻扎着将近十万余人的庞大队伍,所以在如此悬殊的账面实力面前,他坚信,就算是给苏庆广十个胆子,对方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给自己上眼药吧。
其二,在李耳和慧贤是用自己的余生去为赵璇打通了天地通路之后,在这俩人皆被赵璇选定为自己衣钵的传承之人后,对于这样的结果,苏庆广只能是默默接受了这件事,毕竟他也不是一个不识大局的人,他很清楚,此时的他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什么事,就像是反水这种事,在这个时机,是万万做不得的。
其三,在天之殇事件之后,苏庆广也是投入到了天机谷的重建工作中去了,他还是能从彼此间的接触中感觉到,李耳和慧贤这两个人是真心地想要帮助八界门重整天机谷,虽然更为具体的细节他并不清楚,不过他还是能从对方这俩人的身上察觉到,那一丝赵璇的身影。
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俞江,因为此时的俞江还活着,所以苏庆广必须要确保,无论如何,他都要保证俞江的安全,无论他做什么样的决策,他都要去首先确保俞江的位置是安全的才行,而在此之余,他才会去考虑别的事情。
所以综上所述,这便是苏庆广愿意忍气吞声的真正原因。
第五百八十八章 喜欢就是喜欢
分章:一连好几天,李耳都会时不时地让苏庆广去为自己带话,告诉俞江该如何校准影豹,又该如何去校准母盒,而就在俩人彼此相对安稳的时候,吐斯汗国的夏志杰突然发难,聚集十万大军,是屯于仓州之西,李耳明白,大战要开始了。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的解释,哪有那么多的忌讳,只因心中对其所爱,早已超出了常人所能够理解的范畴,只因心中对其所喜,早已超出了常人所能够接受的程度。
所以,既然喜欢,那就选择将这份喜欢的感觉一直保持下去,直至将喜欢熬成了爱,直至将爱熬成了责任。
哪有那么多的解释,哪有那么多的忌讳,哪有那么多的偏见,哪有那么多的迟疑,既然喜欢,那就大大方方一点,去大胆喜欢,去勇敢的喜欢,将这份喜欢之情,演变为督促自己成长的动力,要坚强,要不弃,要学会感激,要学会感恩,要学会感德,要学会感怀。
喜欢,就是喜欢,没有繁琐的手续,也没有束手束脚的禁锢,有的,只是自己心中的那份执着,有的,只是自己心中的那份坚持。
因为,喜欢,就是喜欢,哪来的那么多的废话!
老子,就是喜欢!
嘭!!!
仲夏的午后,惬意的闲暇,却因这一声的巨响,而将本就安静的美好时光,给惊扰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也不知俞江是怎么搞的,总之唯一能看到的,便是那些顺着门缝和窗户缝的位置,不断地开始朝着天空上扬的黑烟,从烟雾的色泽,从烟雾的浓密程度,都不难猜出,这股黑烟的缘由,怕不是那般的光彩动人。
果不其然,等那两名士兵是费尽力气的将屋内早已被这股黑烟给熏晕过去的俞江给再度的拽回院子中的时候,他俩这才发现,原本还算白净的少年,此时早已是被这场爆炸而炸成了个黑煤球。
熟练地将俞江给随意扔在一旁……
熟练地抄起空置在一旁的水桶……
熟练地将水桶给盛满了清水……
熟练地将这桶清水是高举过头顶……
熟练地掉准水桶的桶口位置,好让这个桶口可以对准脚下的人……
然后,瞪眼、呼吸、高抬一气呵成!
呼啦……
待两股水流宛若瀑布一般的从天而降,当真是把俞江又从鬼门关给拽回了现实中来。
“呼……呼……呼……”
一个激灵,俞江是猛地瞪大双眼,随后他也顾不上自己的外在形象了,整个人是立马的翻了个身,是让自己就这样的双膝跪在地上,两个胳膊就这般的撑着自己,耷拉个脑袋,然后大口地呼吸。
每呼出一口浊气,俞江都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肺部,是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可是他为了能尽可能地将自己方才所吸入肺中的那些烟尘给排出体外,他只能是强忍着这股痛感,是长着嘴巴,一次又一次地做着努力。
俞江此时的样子,还当真是应了那句经典电影里的老话,他真的像条狗哎!
就这样,等到了苏庆广赶来的时候,俞江还未起身,他还是让自己保持着方才的跪姿,是一遍又一遍地大口喘气。
对于俞江此时的这个样子,那两名士兵也不敢太过去询问,他俩只能是护在俞江的身边,寸步不离地守护着他,直到他彻底地回过精气神来,也许这两名士兵所提到嗓子眼儿的担忧,才会被重新放回肚子中去吧。